突然,那束强光在他脸上定格了。小头目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异样的亮光。他凑近锈迹斑斑的铁栅栏,不顾扑鼻的恶臭,几乎把脸贴了上去,眯着眼仔细打量王东洋那张沾满污泥、却依稀能分辨出原本清秀轮廓的面庞。他甚至伸出枯瘦如柴的手,隔着栅栏缝隙,粗暴地捏住王东洋的下巴,左右扳动端详,仿佛在鉴赏一件刚出土的、蒙尘的瓷器。半晌,他那张猥琐的脸上慢慢扯开一个笑容,那笑容里混杂着令人脊背发凉的淫邪和一种发现意外之财的精明算计:
“妈的……”小头目咂了咂嘴,唾沫星子几乎喷到王东洋脸上,“没想到这脏得跟泥猴似的,扒拉干净了,倒他娘的是个小白脸胚子?”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凑近仔细看了两眼,脸上的笑容越发诡异,“啧…这眉眼…这鼻子…还真他娘的有点像…有点像坤沙将军…最近特别喜欢的…那个类型?”
旁边的打手先是一愣,随即像是被点醒了一般,脸上也堆起心领神会的、极其猥琐的笑容,压低声音试探道:“老大,您是说…献给‘玉面虎’?”
小头目嘿嘿地干笑了几声,那笑声在阴冷的牢房里显得格外瘆人。他猛地一拍大腿,如同拍板了一桩大买卖:“就他了!给老子好好洗刷干净!找身像样点的皮子给他套上!明天一早就给‘玉面虎’送过去!要是将军瞧上眼了,一高兴……”他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咱们这个月的‘孝敬’,说不定就能免了!嘿嘿嘿……”
手电光移开,脚步声远去,只留下铁笼里一片死寂的绝望。黑暗中,王东洋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一股比这牢笼更深、更冷的寒意,从骨髓深处,不可遏制地弥漫开来。
密林深处的土路,吉普车如同醉汉般剧烈颠簸。车内弥漫着汗臭、劣质烟草和铁锈混合的刺鼻气味。王东洋蜷缩在角落,双手被粗糙的麻绳死死捆缚在背后,勒进皮肉,火辣辣地疼。耳边充斥着打手们用缅语肆无忌惮的交谈,他虽不能尽懂,但那淫邪的目光如同黏腻的舌头在他身上舔舐,以及那个反复出现的、带着血腥味的绰号——“玉面虎”,如同一柄冰锥,狠狠凿穿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一股比死亡本身更冰冷、更污秽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几乎要将其捏爆!他猛地挣扎起来,不顾手腕被绳索割裂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
“不!放了我!求求你们!我有钱!很多很多钱!美元!瑞士银行的!我全给你们!放我走——!”
回应他的,是更狠辣、更沉重的拳脚!坚硬的枪托狠狠砸在他的肋下,剧痛让他瞬间蜷缩如虾米,胃里翻江倒海,几乎将胆汁都呕吐出来。打手们爆发出野兽般粗野的嘲笑,如同在围观一只濒死挣扎的猎物。
“哗啦——!”
一桶冰冷刺骨、混杂着泥沙的脏水,兜头盖脸地泼下!粗暴地冲刷着他脸上、身上的污垢和呕吐物,却冲不散那刻入骨髓的恐惧与屈辱。一件散发着刺鼻廉价香水味、颜色俗艳到令人作呕的花衬衫,被粗暴地套在他湿透的身上。布料紧贴在皮肤上,冰冷而黏腻,如同裹尸布。
王东洋停止了挣扎。
他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筋骨和灵魂的木偶,眼神空洞地望着车顶那摇晃的、沾满油污的帆布篷。被粗暴地塞回座位,吉普车引擎发出困兽般的咆哮,再次冲向更加幽深、仿佛永远也走不出的热带丛林腹地。目的地——那个以残暴统治和令人发指的变态癖好闻名于缅北的军阀,“玉面虎”坤沙的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