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你来的?”
小满点头。
“你求他了?”
“……求了。”
顾行之眼皮一抬:“有用吗?”
小满摇头。
沈如之慢慢转过身,终于说话了:“我让你见一面,是念旧。”
顾行之笑了一下,冷得很:“你心够软。”
沈如之没接话,只盯着小满:“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小满看了顾行之一眼。
他没避开,甚至往前走了一步:“你说。”
“……我不能救你。”她说。
“我知道。”
“可我也不会看你死。”
顾行之嘴角动了动,像是笑了一下:“你是想陪我一起?”
小满没说话。
沈如之眼神微变。
顾行之忽然开口,朝沈如之道:“你想让我认命也行,把她放走。”
沈如之:“她不会走。”
“你怕她走?”
沈如之看着他,没回答,目光却比刚才更沉了。
顾行之笑了,这次是真的笑:“原来你也怕。”
小满:“别说了。”
“我不说,他也不会放我。”
沈如之低声:“你不值。”
顾行之没理他,看着小满。
“你要真有心,就走。别跪,别求,别哭。我死得也干脆。”
小满垂眼:“我不跪,也不走。”
这话一出,两人都怔住。
沈如之盯着她,神色说不清。
顾行之的手指动了一下,最后垂下。
“……行吧。”
他看着她,声音轻:“你记着我就行。”
他回头,看了沈如之一眼,没再说什么。
沈如之挥了挥手,押送兵士应声而入。
小满站在原地没动。
顾行之走时没有回头,脚步一顿也没有。
风更大了。
沈如之站在她身侧,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低声说:“这就是你的选择?”
小满没抬头:“你知道的。”
他嗯了一声,很淡。
“那你欠我的,我慢慢讨。”
缝纫机异动 · 贵妃宫
那夜,贵妃独坐在寝殿。
宫女们都退下了,香炉缭绕,烛影摇曳。
她面前,是那台突兀的缝纫机——不属于这朝代的物什,静静立着,沉默得像某种等待。
她原本只是觉得好玩。
但现在,它又开始动了。
“哒——哒——哒……”
声音缓慢,像有人在慢慢缝补命运。贵妃起身,轻轻掀开上盖。
缝纫机底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截新缝出的布料。淡青色,其上竟绣出一串繁复古怪的字。
她不识。
可她看得出,那不是这朝代的笔迹——像是从另一个时间里漏出来的。
她正欲伸手触碰,忽然间,机身震了一下,像有什么力量从中逸出。
“娘娘!”外头宫女急急奔入,“顺天监来人,说……那物非吉。”
贵妃回头,眸中闪过一丝轻蔑:“吉不吉,由本宫说了算。”
她吩咐下去:“召李小满来。”
宫女一愣:“李小满?她……”
“让她来。”贵妃语气温和,“她识这东西。”
贵妃宫 · 夜
小满进殿时,殿中香气缭绕,几不可察的轻烟从贵妃掌心一缕香枝缓缓升起。她跪坐在榻前,白纱罗帐半垂,身后缝纫机悄无声息地立着。
贵妃抬眸,轻声唤:“你过来。”
小满行了一礼,低头走近。眼角余光扫到那台缝纫机,果然,它比上次郊外所见的那台——更古怪些,轮廓透着某种说不出的违和。
“你识它?”贵妃问。
小满微顿:“只见过一次,不知其来历。”
“可它识你。”贵妃慢条斯理地道,“刚才它自己动了,绣出一段话来。你瞧。”
她将一截青色布料抖开,递给小满。那上头的字迹细细密密,不是篆体,也不是行草,而是一种说不上来是哪个朝代的书写方式,却隐隐与小满脑中某种模糊的记忆重叠。
她捏着布,指尖微凉。
“它写的是:‘勿信近者,彼人藏刀。日出之东,君失于北。’”贵妃轻笑,“像不像戏文?”
小满心头一紧,眉目低垂,却未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