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起沈曼琪的卷发,她想起林慕在办公室那句“喜欢你的是我妈不是我”,想起他看苏晴时眼底化不开的温柔。
“刘特助这是什么意思?”她强作镇定。
“我的意思是,”刘特助示意司机上前,小心地将林慕扶进后座,“劝沈小姐现在把林总交给我。不然明天林总知道,是谁在他醉酒时,对着全公司演了场‘十年情深’的戏……”
他没说下去,只是看着沈曼琪骤然僵硬的表情,宾利的真皮座椅衬得林慕的脸色愈发苍白,他的头歪向车门,似乎在寻找什么。
“沈小姐还有事吗?”刘特助的声音恢复了职业化的礼貌。
周围的同事渐渐散去,大概是觉得没了热闹可看。
沈曼琪站在原地,看着宾利绝尘而去,尾气混着夜风,吹散了她身上昂贵的香水味。
员工公寓里,苏晴刚把洗好的帆布鞋踢到沙发底下,手机就在茶几上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刘特助”三个字。
“苏小姐,”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背景音里混杂着键盘敲击声和英文会议的模糊回响,“抱歉这么晚打扰。”
苏晴捏着毛巾的手顿了顿,“刘特助,有事吗?”
“林总他……喝醉了。从酒吧回来就一直闹,谁都不让碰,嘴里只念着……”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只念着您的名字。”
她想起酒吧里林慕跑调的歌声,和他倒下时苍白的脸。
“他不是被沈小姐送回家了吗?”
“是我送林总回家的,但私人医生也束手无策,他把药都打翻了,还说……”他犹豫了一下,“还说只有您能让他吃药。”
窗外传来员工楼里晚归的脚步声,苏晴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昏黄的路灯。
“林总家不是有保姆吗?”她的声音尽量保持平静。
“保姆是处理日常起居的,”刘特助立刻接话,“但林总的身体……情况不太一样,他一直抓着床头您送的独角兽钥匙扣,嘴里念叨‘晴晴别走’……”
独角兽钥匙扣。
苏晴的呼吸陡然一滞。
“我这边有个德国峰会的紧急对接,实在走不开,”刘特助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苏小姐,算我求您,去看看林总吧?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电话那头传来隐约的争吵声,像是林慕在发脾气,砸东西的闷响透过电流传来,苏晴闭上眼睛,想起他在办公室故意不吃药时苍白的脸,和酒吧舞台上那滴滚落的泪。
“地址是……”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刘特助立刻报出了滨江大道的别墅地址,“我让司机十分钟后去接您,密码锁的密码是0616……”
0616,又是0616。
挂了电话,手机屏幕的光映着苏晴茫然的脸,想起林夫人的警告和沈曼琪高傲的眼神,可刚才电话里那声模糊的“晴晴别走”,轻轻拽着她心底那根早已绷紧的弦。
她深吸一口气,从衣柜最里层翻出唯一一件没起球的针织衫。
苏晴推开卧室门时,落地灯在墙角投下暖黄的光晕,照亮了胡桃木床头柜上的玻璃药瓶,而真正让她呼吸骤停的,是床头柜另一端,那本边角磨得发白的皮质相册。
她走近时,看见透明塑封下露出半张合影——照片里的林慕穿着洗旧的篮球服,胳膊搭在她肩上,两人对着镜头笑得没心没肺,身后是大学图书馆爬满爬山虎的红砖墙。
她的手指刚触到冰凉的塑封,就听见床上传来模糊的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