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纸上方,微微颤抖。
他迟迟没有落笔。
“殿下,”我淡淡开口,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需不需要臣妾帮您想想措辞?”
他猛地抬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我,那眼神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
最终,他还是咬着牙,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戾气,重重落笔!
笔走龙蛇,力透纸背。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刀刻出来的,带着他滔天的恨意和屈辱。
无非是些“林氏女晚栀,性非和顺,行多乖张,难堪储妃之重,自请下堂。
念其旧日微劳,允其归家,自此婚嫁各不相干”之类的套话。
写到最后,他几乎是砸下了笔,墨汁溅了一纸。
“拿去!”
他抓起那张墨迹淋漓的纸,狠狠掼向我!
纸张飘落在地。
我没去捡。
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殿下,和离书需得两份,各自署名画押,方为有效。
您这份,臣妾收下了。
臣妾那份…”我示意了一下青禾。
青禾立刻从袖中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素笺,恭敬地双手奉上。
墨云澈看着那封同样措辞工整、显然是早有准备的和离书,脸色已经不是难看能形容了。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耍得团团转的傻子!
“林、晚、栀!”
他几乎是咆哮着,一把抓过那封和离书,看都没看,就在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摁下手印。
然后再次狠狠摔在地上!
“滚!
带着你的东西!
立刻!
马上!
给孤滚出东宫!
孤一刻也不想再看见你!”
我弯腰,捡起地上两份还带着他体温和怒火的文书。
仔细地抚平褶皱,叠好,收进袖中。
动作从容,一丝不乱。
仿佛接过的是什么稀世珍宝。
“多谢殿下成全。”
我微微颔首,行了一个再标准不过的告别礼。
然后,挺直脊背。
“青禾,我们走。”
我没有再看墨云澈一眼,也没有看哭得梨花带雨的苏芊芊,更没有看那几个目瞪口呆的宗室子弟。
转身,沿着来时的小径,一步一步,朝着东宫大门的方向走去。
深秋的风吹起我的披风,猎猎作响。
后背挺得笔直。
身后,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墨云澈粗重的喘息,和苏芊芊压抑的、不甘的啜泣。
走出很远,我似乎还能感受到那道几乎要在我背上烧出两个洞的、怨毒的目光。
但,都与我无关了。
跨出东宫那扇沉重、象征着无上尊荣的朱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