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慢用。”
他低着头,没说话,只是伸出骨节分明、略显苍白的手,拿起了勺子。
我转身要走。
“等等。”
他突然开口。
我脚步顿住。
他慢慢抬起头,掀起了斗笠的边缘。
一张瘦削得近乎脱形的脸。
眼窝深陷,颧骨突出,脸色是久不见阳光的苍白。
唯有一双眼睛,沉得像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东西,痛苦、悔恨、执念…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近乎卑微的祈求。
是江烬。
他竟然又来了。
而且是以这样一副落魄憔悴的模样。
我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手指猛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知微…”他看着我,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疲惫,“我就想…吃一碗你做的梅花酪。”
我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铺子里只剩下雨声。
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温热的梅花酪,送进嘴里。
动作很慢,像是在品尝什么绝世美味,又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他低着头,一口一口,极其认真地吃着。
一碗梅花酪很快见了底。
他放下勺子,碗底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的卑微和祈求更浓了。
“这三年…”他艰难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纸上磨过,“我每一天,都在后悔。”
“后悔在王府那三年,没有好好看你一眼。”
“后悔在望断崖上,说了那些混账话。”
“后悔…没有在你跳下去之前,拉住你。”
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汽。
“我抱着那个坛子,抱着那个泥像…是因为…除了那些…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知道我混蛋…我知道我罪该万死…”他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着。
“知微…”他望着我,眼神绝望而痛苦,带着最后一丝孤注一掷的祈求,“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好不好?”
“就一次…一次就好…”他的姿态放得极低,低到了尘埃里。
完全没有了昔日摄政王的半分威严和倨傲。
像一个走投无路的囚徒,在祈求最后的救赎。
铺子里只有雨声和他粗重的、压抑的呼吸。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痛苦和悔恨,看着他因为消瘦而显得格外嶙峋的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