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二叔的皮鞋狠狠踹在我肋骨上时,我听见“咔”的一声脆响。
剧痛让我眼前发黑,整个人蜷缩着撞向墙角。
昨晚还温柔给我夹菜的手,现在揪着我的衣领把我提起来。
“装什么可怜?”
二叔唾沫星子喷在我脸上,“早就想教训你了!
没用的废物!”
爸爸抓起茶几上的鸡毛掸子,“弟,按住她!”
粗糙的掸子柄抽在我的手臂上,我疼的发出尖叫。
“让你不听话!”
爸爸每抽一下就咒骂一句,“让你浪费粮食!”
掸子柄第三次落下时,皮肤绽开一道血痕。
我拼命挣扎,却挣扎不出爸爸的鞭打。
“妈……妈……救我……”我向她伸出手。
她只是轻轻“啧”了一声:“早这么乖不就好了?
真是犯贱!”
突然大门被人拍响,“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怎么听到有人喊救命!
我们是警察,不出声的话我就闯进来了!”
“警官,您别误会。”
妈妈抢先打开门,眼圈说红就红,“我女儿自从残疾后……心理状态不太好……老是自残加大呼小叫的,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我瘫在地上,看着警察犹豫的表情。
他们扶起我时,妈妈突然抽泣着抱住我:“妈知道你疼……但你不能总伤害自己啊……”警察查看完伤口,又看了看我残缺的腿。
年长的那位叹了口气:“孩子你这是干什么?
我昨晚还看到你们一家其乐融融的聚餐呢,你好好听话,你们做家长的也要请心理医生给她看看啊。”
爸爸和二叔站在警察面前连连点头,二叔粗糙的大手死死攥着我的手腕。
他指甲深深掐进我皮肤里,眼神里的警告像刀子一样扎过来——敢乱说一个字,就打死你。
“谢谢警官关心。”
妈妈抹着眼泪把警察送到门口,“我们一定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防盗门关上的瞬间,妈妈脸上的泪水立刻抹掉了,她转身阴鸷的看向我。
“贱人!”
她一巴掌把我扇倒在地,“居然敢喊救命?
养你还不如养条狗!”
我蜷缩着护住头,二叔的皮鞋已经踹在我腰上。
爸爸揪着我头发往墙上撞,我听见自己额头撞在瓷砖上的闷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打累后将我拖回房间关上了门。
我蜷缩在墙角,手臂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我看向床头的手机,发现手机卡已经被拔掉了,但还是可以报警的。
就在我打算报警时,突然发现有一条未读短信,点开一看居然是那个警察的名字,我不会听错的,那个警察走之前他同事有喊他的名字。
我惊恐的抱紧自己,怎么回事?
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拖着疼痛的身体爬到窗边,每动一下肋骨都像被火烧。
窗台很矮,小时候我常从这里偷溜出去玩。
现在这成了唯一的生路。
“能行的……一定能行的……”我咬着牙把椅子推到窗前,残缺的腿在木椅上磨出血痕。
二楼不高,但对我这副残破的身体来说如同悬崖。
我闭眼翻出窗外,坠落时下意识护住头部。
右腿残肢先着地,剧痛让我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不能……不能停……”我咬破嘴唇保持清醒,指甲抠进泥土往前爬。
就在快要爬到院门时,客厅的灯突然亮了。
我僵在原地,听见二叔的怒吼:“那贱人呢?”
“窗户开着!”
爸爸的声音像炸雷,“快找!
她跑不远!”
手电筒的光柱扫过灌木丛,我拼命往阴影里缩。
“找到你了。”
阴影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捂住我的嘴。
我惊恐地抬头,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是那个警察!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沈知夏?”
熟悉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我转头看见那位曾经来过的警察坐在床边,他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
“警官……”我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手指死死攥住他的袖口,激动的说道:“你没有变!
没有想要打我!
太好了,警官救我,我要报警,他们要打死我,救我……”他轻声说道:“你先冷静点,我在巡逻时发现你晕倒在院子里,就跟救护车一起来了。”
我猛地扑向他,泪水浸透他的制服:“警官,求你救救我……你不要变成他们那样,他们都想打我,想要打死我啊,救我……”我语无伦次地讲述这些天的遭遇,“所有人都恨我,打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好怕……”他轻拍我后背,“你先冷静点,有我们警察在这里,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我浑身一颤,看见爸妈和二叔走进来,他们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担忧。
“啊……”我尖叫着往后退,输液针头被扯出,血珠顺着针眼渗出,“放开我!
他们来了!
他们来了!
我不要在这里……放开我……他们会打死我的……”旁边的女警紧紧抱住我挣扎的身体:“知夏!
你冷静点!
看着我!”
她强迫我与他对视,“没有人要伤害你!
有警察在,我们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你先冷静下来!”
我疯狂摇头,捂着闹到害怕的缩在一起:“你们也要这样对我吗?
为什么连你们都……患者情绪又失控了。”
穿白大褂的医生快步走来,手里的镇静剂闪着寒光,“按住她。”
警察死死扣住我的手腕:“沈知夏,你冷静点……你看看他们都变成什么样了?”
我抬头看向爸妈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结痂伤口,有些还渗着血。
警察甚至还拿起手机给我看监控录像,画面里的我像个疯子一样撕咬自己的手臂,而爸妈试图制止时,被我抓得满手是血。
甚至我说的短信都是空的,同时也没有任何删除的痕迹。
“那些短信……居然是假的……是我的问题?
我怎么会……”我哆嗦着摸向手机,确实收件箱空空如也。
医生将针头刺入我的静脉:“你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典型症状。
你把所有关心你的人都幻想成了施暴者。”
二叔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新鲜的牙印:“丫头,这是你昨天咬的。
你说我要打断你的腿……这怎么可能啊!
丫头你就听医生的话吧……我们可都是想你好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