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夏,吃点东西吧。”
妈妈第五次端着粥进来,我正机械地刷着手机。
“要不办个家宴?”
她蹲在我轮椅前心疼的看着我,“你二叔小姨都想你了。”
我正要拒绝,却看见爸爸站在门口,他眼里的血丝刺得我心口一疼。
“好。”
我听见自己说。
手机突然震动,那个空号发来一串名字,居然全是来参加这次家宴的人!
我浑身发抖冲进厨房,妈妈正在准备食材。
“妈,取消家宴!
现在就取消!”
我抓住她围裙尖叫。
“怎么了?
做噩梦了吗?”
妈妈擦我冷汗,“他们都已经在高铁上了,怎么可能就取消了啊?”
“别让他们来!
求你了!”
“知夏,”妈妈按住我发抖的手,“大家都是为了你好啊……”突然爸爸推门进来,我立刻转向他:“爸!
取消家宴!
快点!
不要他们来了……”他皱眉看向妈妈,摇头道:“所有亲戚都为家宴推掉了工作,大老远赶过来,知夏,不要任性好吗?”
晚上,亲戚们陆续到来。
二叔粗糙的大手轻拍我肩膀,小姨红着眼眶塞给我厚厚的红包,堂姐甚至蹲下来帮我按摩僵硬的残肢。
他们眼中的心疼那么真实,餐桌上不断给我夹菜。
“知夏要坚强啊。”
二叔喝得满脸通红,“有什么困难跟二叔说。”
“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小姨握着我的手,我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
也许家人真的不一样?
他们可是看着我长大的亲人,应该不会像那些朋友一样的,我们可是有割舍不了的亲情啊!
那晚我难得睡了个好觉,直到刺骨的冷水当头浇下,我尖叫着惊醒。
“睡睡睡!
都几点了还睡?”
妈妈站在床边,手里的脸盆还在滴水。
她眼神里的厌恶让我浑身发抖,“你怎么跟猪一样?
真是没用的废物!”
我慌乱地坐起来,却看见爸爸堵在门口。
“整天就知道睡!
活是一点也不干!”
他将我拖到地上,“腿还没了,还要老子养你?”
他的皮鞋碾过我残缺的右腿残肢,“你怎么不直接被撞死了?”
我瘫在湿冷的地板上,残缺的腿断面火辣辣地疼。
爸爸扯着我头发的手青筋暴起,我从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表情。
那张总是对我温和笑着的脸,此刻扭曲得像个陌生人。
“爸……为什么……”我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嘶哑不堪。
“贱人,还敢问为什么?
一天到晚就知道睡,你怎么这么懒?”
他猛地将我拖到客厅中央,我头皮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妈妈则冷眼站在厨房门口。
爸爸抓起地上洒落的面条,黏腻的酱汁糊在他指缝间。
他掐住我下巴,强迫我张开嘴:“老子养你这么大,不许给我浪费,吃!
给我吃!”
粗糙的面条硬塞进喉咙,我剧烈干呕起来,我拼命摇头。
“求……求你了爸……”我透过满嘴的食物碎渣哀求,“我错了……我错了……”妈妈突然冷笑一声:“现在知道求饶了?”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是二叔的声音。
爸爸动作一滞,我趁机用尽全力挣脱,拖着疼痛的身体向门口爬去。
“二叔!
二叔救我!”
我嘶哑地喊着,指甲抠进门框的缝隙。
门开的一瞬间,二叔熟悉的身影出现,脸上的笑容在看到我时瞬间凝固。
我死死抓住他的裤脚,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爸爸甩掉手上的面条残渣,突然笑了:“弟你来得正好,一起教育教育这个废物。”
我惊恐地抬头,看见二叔的眼神渐渐变了。
那种熟悉的、冰冷的憎恨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