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死寂般的蛰伏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人性”,此刻的他,行走在人间,却更像一个披着人皮的异类。
他行走的方式完全违背了常理。
不走大道,专挑最阴暗、最偏僻、最不可能有人的路径:废弃工厂的排水沟、铁路旁满是碎石荆棘的荒地、甚至直接蹚过散发着恶臭的污水河。
他的脚步轻盈得可怕,踩在碎石和枯枝上几乎不发出声音,速度却快得惊人,仿佛不知疲倦。
有好几次,他明明走在前面,却毫无征兆地突然停下,或者毫无必要地猛然转向,动作突兀得如同提线木偶,好几次都差点让跟在后面的我暴露。
我只能依靠狗仔生涯磨炼出的、近乎本能的直觉和藏匿技巧:提前预判他可能选择的非人路径,利用一切地形掩护——生锈的铁皮桶、半塌的砖墙、茂密的杂草丛……像影子一样吸附在黑暗里,保持着一个随时可能跟丢的极限距离。
汗水浸透了我的衣服,又被夜风吹冷,黏腻地贴在身上,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击着耳膜。
我不敢靠近,那背影散发出的阴冷气息,隔着老远都让我皮肤起栗。
这场非人的追逐持续了整整一夜。
当东方天际泛起一丝惨淡的鱼肚白时,我们已经远离城市,置身于一片荒凉得令人心头发毛的乱坟岗。
残月如钩,冰冷地悬挂在铅灰色的天幕上,将嶙峋的怪石和歪斜的墓碑投下扭曲拉长的阴影。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土腥味、腐烂的草木气息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死亡的沉寂。
乌鸦在远处的枯树上发出断续的嘶哑啼叫。
妖道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走到乱坟岗中央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盘膝坐了下来,背对着我。
那件洗得发白的旧道袍在晨雾中微微飘动,像一个招魂的幡。
他从宽大的袖袍里,缓缓掏出了一样东西。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将长焦镜头死死对准那个方向,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僵硬。
那是一只笛子。
颜色惨白,在熹微的晨光下泛着一种令人不安的、骨质的光泽。
形状也极其古怪,比寻常竹笛短粗许多,弯曲的弧度带着一种天然的、野蛮的意味。
那分明是一截人的腿骨!
被精心打磨、钻孔,做成了笛子!
妖道将那根惨白的腿骨笛,凑到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