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索着按下开关,惨白的灯光瞬间刺破了黑暗,也刺痛了我的眼睛。
小月终于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了身。
灯光下,她的脸白得像一张纸,眼睛红肿得像桃子,显然已经哭了很久很久。
她看着我,嘴唇剧烈地颤抖着,那双曾经清澈见底的大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痛苦、自责和一种令人心碎的决绝。
她拿起放在腿上的本子和笔。
她的手抖得厉害,笔尖在纸上划出歪歪扭扭、深深浅浅的痕迹。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在刻写:“我,害了,你。”
“工作,没了。”
“我,走。”
写完这三个短促得如同断头铡落下的句子,她像是耗尽了所有的生命,整个人虚脱般地晃了一下。
她不再看我,猛地低下头,抓起那个鼓囊囊的旧布包,肩膀单薄得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那小小的包袱压垮。
她绕过呆立在门口的我,脚步踉跄却异常坚决地朝门外走去,瘦小的身影在灯光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孤绝的影子。
那决绝的背影像一把烧红的锥子,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脑子里“轰”的一声,那晚在KTV爆发的、毁灭一切的怒火瞬间被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恐惧彻底取代!
不能走!
她不能就这么走!
“小月!”
我嘶吼出声,声音因为巨大的恐慌而撕裂变调。
她没有回头,甚至没有一丝停顿。
瘦小的身影决绝地冲下楼梯,脚步声急促而凌乱,像密集的鼓点敲打在我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我像疯了一样追出去!
冰冷的夜风灌进喉咙,带着铁锈般的腥甜。
出租楼狭窄的楼道里回荡着我沉重的脚步声和她那越来越远的、细微却如同重锤的奔跑声。
冲出单元门,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冰冷的雨,细密如针,瞬间打湿了头发和衣服。
昏黄的路灯在雨幕中晕开模糊的光圈。
一辆破旧的、车灯昏黄的长途巴士,正喷吐着黑烟,缓缓驶离公交站台,发出沉闷的启动声。
小月那穿着碎花棉袄的瘦小身影,正背着那个巨大的旧布包,跌跌撞撞地冲向即将关闭的车门!
“小月——!!!”
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在雨夜里显得异常凄厉和渺小。
她似乎没有听见,或者根本不想听见。
她冲到了车门前,司机似乎不耐烦地嘟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