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是陈默意识回归时唯一清晰的感觉。
一种湿漉漉的、渗入骨髓的寒冷,像无数细小的冰针扎遍全身。
紧随其后的是坚硬,身下并非床铺,而是某种粗糙、硌人的表面,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气味——腐烂食物的酸馊、尿液挥发的臊气、垃圾堆沤久的霉烂,还有冬天本身冰冷的铁锈味。
他猛地睁开眼。
视野被狭窄、肮脏的巷壁框住。
头顶是城市黎明前灰蒙蒙、压得极低的天空,几缕惨淡的光线费力地挤过高楼之间的缝隙,吝啬地洒落下来。
他躺在一个大型垃圾箱旁边,半个身子陷在湿冷的污水中,身体冻得几乎麻木,每一次呼吸都带出长长的白气,喉咙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我是谁?
这个问题像一个巨大的黑洞,瞬间吞噬了他刚刚凝聚起来的一点意识。
大脑里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名字、面孔、过往的片段,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虚无。
恐慌像冰冷的蛇,倏地缠紧了他的心脏。
他挣扎着坐起来,破旧单薄的衣服紧贴在皮肤上,又湿又冷,几乎无法提供任何御寒的作用。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双手肮脏,指甲缝里塞满了黑色的污垢,手臂上有些擦伤和淤青,不知是何时留下的。
一阵剧烈的头痛毫无征兆地袭来,如同有钢锥在太阳穴上狠命凿击,他闷哼一声,抱住头蜷缩起来。
这疼痛是真实的,但这具身体,这个名字——陈默?
一个模糊的音节在空洞的脑海里升起,带来一丝微弱的归属感,但依旧没有任何画面与之相连——却是如此陌生。
巷子外面传来城市苏醒的喧嚣:车辆驶过湿漉漉路面的呼啸,远处隐约的喇叭声,还有行人匆忙的脚步声。
他扶着冰冷的墙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双腿虚弱得发抖。
饥饿感如同苏醒的野兽,凶猛地撕咬着他的胃。
他必须离开这里,必须找到点吃的。
拖着沉重的步子,他挪到了巷口。
外面的世界像一个巨大的、嘈杂的万花筒,刺眼的光线、飞驰的汽车、行色匆匆衣着各异的人群、琳琅满目橱窗里反射的光斑……所有的一切都让他头晕目眩,感到一种强烈的格格不入和被排斥感。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几个干涩嘶哑的音节,试图向一个路过的、穿着厚实羽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