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太阳刺目地悬着。
哪来的月亮?
这念头荒谬得驱散了一些脚底的凉意,我反而向后退了一小步,脚跟落回天台坚实的水泥地。
那墨绿色的身影没动,依然固执地仰着头。
风又卷起几片粉白的花瓣,扑在她肩头、发顶,她也浑然不觉。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隔着一片凋零的花幕和空旷的摔死过很多只鸟的距离。
风在我们之间吹过,我的呼吸和刚才不一样了。
最终是她打破了僵持。
她没喊话,只是仰着头的姿势维持了很久,然后,慢慢转过身,裙摆划过一个很轻的弧线,穿过那片早樱烂熟的香气,走向远处教学楼的阴影。
直到那个墨绿色的小点彻底融入阴影,我才收回目光,天台的铁护栏被掌心捂得有点温度。
第二天晚自习结束,教室人声鼎沸地向外涌。
我刚收拾完书包,背上就被人轻轻戳了一下。
回头,是她。
墨绿校服衬得肤色更白净,扎着高高的马尾辫,眼角微微上挑,鼻梁挺直,有种略带距离感的清冷。
声音倒是轻:“宋晨?”
嘴角扯出一个很小的弧度,没完全到达眼底,“还记得我吧?
昨天在樱花树下的。”
走廊的灯是冷的白色。
“林晚?”
昨天那荒谬的“月亮”在我脑海里冒了个泡。
“嗯。”
她点头,随即语速快了起来,那种哄劝的意味又来了,不容置疑,“别待那上面,真的不好。
风那么大,站不稳的。”
她顿了一下,眼神快速掠过我的眼睛又移开,看向窗外浓重的夜色,“今晚……跟我去个地方看月亮?
保证比天台开阔舒服。”
夜晚的空气像是凝固了蜜,带着晚樱开败后的甜腻和沉闷。
操场东侧有个缓坡,一直延伸到体育馆侧后的一片低矮杂树丛。
林晚轻车熟路地在前面走,月光透过稀疏的枝桠在她肩头跳跃。
坡顶是整片校园的制高点,树木环绕着一小片难得平整的草地。
视野确实极佳。
远处是城市模糊的光带,像一个巨大的呼吸灯阵列。
更远处墨色的山峦勾勒出模糊的弧线。
头顶,一轮饱满圆润得近乎虚假的月亮悬在那里,清冷的光泽几乎要灼伤眼球。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背对着浩瀚的夜与月,面对着我。
那清寒的月光毫无遮拦地泼洒在她脸上、肩上、墨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