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毛宁小宁的其他类型小说《与其内耗,不如疯长毛宁小宁》,由网络作家“洪辰往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姥姥出殡那天,舅妈一套无影王八拳把闹事的男人打得抱头鼠窜。城里来的金丝眼镜男人突然说是我爸。他嫌恶地扔了我的孝布:“上车。”后妈把饭扣在地上尖叫:“你摔碗干什么?”我扑通跪地抓起饭往嘴里塞:“我饿得手抖...”高中被堵厕所时,我舔着霸凌者的胳膊点评到:“汗毛真扎嘴。”直到看见后妈握药瓶要自杀。我轻声说:“我两岁就没了妈,孩子会想你一辈子的。”-—————————————————————-姥姥出殡那日,本该是哀戚肃穆的送行,可我家院门口却比庙会还热闹。乌泱泱的人头挤作一团,尘土呛人,只听得见拳头砸在皮肉上那令人牙酸的闷响,还有舅妈那标志性的、能震得人脑仁嗡嗡作响的怒吼。我嘴里嗑着瓜子,脚尖轻轻点着地,饶有兴致地从人群缝隙里瞧。舅妈那身...
《与其内耗,不如疯长毛宁小宁》精彩片段
姥姥出殡那天,舅妈一套无影王八拳把闹事的男人打得抱头鼠窜。
城里来的金丝眼镜男人突然说是我爸。
他嫌恶地扔了我的孝布:“上车。”
后妈把饭扣在地上尖叫:“你摔碗干什么?”
我扑通跪地抓起饭往嘴里塞:“我饿得手抖...”高中被堵厕所时,我舔着霸凌者的胳膊点评到:“汗毛真扎嘴。”
直到看见后妈握药瓶要自杀。
我轻声说:“我两岁就没了妈,孩子会想你一辈子的。”
-—————————————————————-姥姥出殡那日,本该是哀戚肃穆的送行,可我家院门口却比庙会还热闹。
乌泱泱的人头挤作一团,尘土呛人,只听得见拳头砸在皮肉上那令人牙酸的闷响,还有舅妈那标志性的、能震得人脑仁嗡嗡作响的怒吼。
我嘴里嗑着瓜子,脚尖轻轻点着地,饶有兴致地从人群缝隙里瞧。
舅妈那身素白孝服下,仿佛裹着千钧神力。
她身子猛地后仰,蓄足了气势,紧接着双臂高举过头顶,快得像两道劈开空气的白练,带着风声狠狠砸下——那是十里八乡都闻风丧胆的“无影王八拳”。
拳头雨点般落在一个比她高出半头的男人身上,打得他只剩抱头鼠窜、吱哇乱叫的份。
“痛快!”
我心里喝了一声彩,吐掉瓜子壳。
姥姥生前总念叨,咱家四女三寡妇,门前的清净,全是靠拳头打出来的。
舅妈此刻,正用拳头捍卫着姥姥的遗训。
正看得入神,一片阴影当头罩下。
我懒洋洋抬眼,是个陌生男人。
他穿着城里人才有的料子笔挺的衣裳,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镜片后两道审视的目光像小刀,先剐过远处还在“酣战”的舅妈,又落回我身上——看我翘着腿,嗑着瓜子,一脸意犹未尽的乐呵样。
他眉头拧成了死疙瘩,长长地、沉甸甸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裹着化不开的嫌弃。
“毛宁。”
他开口,声音像浸了冰水。
我眨眨眼,刚想回敬一句“你是我爷爷?”
,肩膀却被人轻轻一拍。
小姨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边,她一身素缟,却掩不住眉眼间的明艳。
她抱着胳膊,对着金丝眼镜男嗤笑一声:“哟,这不是小宁那个便宜爹吗?
专挑别人家出殡的日子来捡孩子,真是缺德带冒烟的死德性!”
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原来他真是我爸?
我茫然地瞪着眼前这个面色沉郁的男人,镜片后的眼睛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舅妈凯旋而归,胡乱理着打斗中散乱的长发。
她看也没看张伟,径直冲进屋里,转眼拎出一个粉红色的、漆皮都磨秃了角的旧行李箱,“咣当”一声塞进我怀里。
“孩子,”她喘着粗气,声音粗粝却不容置疑,“东西都在这儿了,跟他走!”
姥姥临终前的话瞬间撞进脑海:小地方教育不行,该去城里找那个“死爹”了。
原来死爹没死,活生生杵在眼前。
我抱着箱子,像条尾巴似的紧跟着张伟。
他步子迈得又大又急,仿佛身后不是他女儿,而是什么甩不掉的瘟疫。
眼看要拐进一条荒僻的小道,我急得喊:“爸!
公交站往东走!”
他猛地刹住脚步,停在一辆崭新锃亮的黑色轿车旁,头也不回,声音里透着十二分的不耐烦:“把那晦气的白布扔了!
上车!”
车里的空气凝固得像块冰。
我偷偷打量着这陌生的父亲,他侧脸的线条绷得死紧,仿佛连呼吸都带着抗拒。
窗外灰扑扑的田野急速倒退,姥姥那些滚烫的生存智慧,一句句在我心头翻涌:“去生地方,记住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姥姥的声音斩钉截铁,“我就犯病!
发疯!
让他们怕!
懂不?
这才是活路!”
车子在一个红灯前停下,短暂的死寂被张伟生硬的命令打破:“到家,先跟你继母问好。
家里还有你姐姐弟弟,跟他们处好关系。”
那语气,像在给下属布置年终任务。
我悄悄撇了下嘴,却飞快地垂下头,把脸藏进阴影里,努力挤出一点怯生生的温顺,蚊子哼哼似的应了声:“……好。”
张伟果然很有钱。
电梯嗡嗡嗡爬了二十多层才停下,打开门,眼前豁然开朗。
光可鉴鉴的地板,晃得我眼晕,客厅大得能跑马,简直比姥姥的小院还敞亮。
一个穿着酒红色真丝睡裙的女人从房间里走出来,皮肤白得像刚剥壳的鸡蛋,身段袅袅娜娜。
“回来了?
这孩子就是……”女人声音柔媚,目光却像小刷子,在我身上挑剔地扫了几个来回,毫不掩饰那份嫌弃。
“继母好。”
我赶紧低头,声音细弱。
空气瞬间冻住了。
女
人脸上那点假笑僵了僵,才重新扯开嘴角:“喊阿姨就行。”
声音甜得发腻。
张伟皱着眉,简单交代两句便匆匆离开,像是多待一秒都嫌烦。
门一关,女人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下巴朝鞋柜方向一扬:“自己找拖鞋,别踩脏地板!
箱子也脏,提着进去!”
眼神冷得像冰锥。
我像个闯入禁地的贼,屏住呼吸,费力地提着箱子,蹑手蹑脚跟在她身后。
她把我领到走廊尽头一个小房间,推开门:“就这儿吧。”
说完扭身就走。
房间倒是干净,一张小床,一套桌椅,一个衣柜,空荡荡的。
唯一的“窗”是贴近天花板的一个小小换气扇,嗡嗡地转着。
唯一的“好处”,是离厕所很近。
我放下箱子,环顾四周。
没有舅妈卤肉摊那股子霸道的香料味,安静得让人心慌。
这曾是我梦想的清净,此刻却空落落的。
第一晚,张伟没回来。
后妈自然也没想起我的晚饭。
我默默打开那个粉红色旧箱子,一股熟悉的卤香钻入鼻腔——几个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卤鸡腿和几个暄软的大馒头,静静躺在衣服上面。
舅妈!
我鼻子一酸,狠狠咬了一口馒头,咸香在嘴里化开。
<第二天下午,张伟才回家。
门外很快响起小孩叽叽喳喳的声音。
我赶紧坐直,竖起耳朵。
脚步声近了,停在我门口。
敲门声响起,我几乎是弹起来拉开门。
后妈端着一碗堆着菜的米饭站在外面,脸上挂着刻意柔化的笑容:“小宁啊,今天…饭也要在房间吃吗?”
我眨眨眼,有点懵。
我来这儿后,她给过我饭吃吗?
但看着那碗饭,我还是点点头,伸手去接:“好,我……”就在指尖即将碰到碗边的刹那,后妈的手猛地一抖!
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啪嚓!”
满满一碗饭菜,结结实实扣在了锃亮的地板上!
白米饭、油汪汪的菜汤,还有几根刺眼的香菜叶子,溅得一塌糊涂。
一股火“噌”地窜上我的天灵盖!
姥姥的话炸雷般在耳边响起:“糟蹋粮食?
那是作孽!
要遭天打雷劈的!”
那些年,家里一粒米都金贵。
我看着地上狼藉的饭菜,心口像被狠狠剜了一刀。
“小宁!”
后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夸张的惊惶,她甚至还后退了半步,
一手捂住胸口,表演得天衣无缝,“不喜欢吃就不吃!
你摔碗干什么呀?”
诬陷!
又是这套!
我猛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瞪着后妈那张写满虚假惊惧的脸。
脑子里的齿轮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转动——小姨泼辣的回骂,舅妈凶悍的拳头,姥姥倒地打滚撒泼的绝技……无数画面碎片般闪过。
姥姥的意志在血管里奔涌,给我指引!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张伟领着张梦洁和张雯出现在走廊口,正好看到后妈泫然欲泣、我一脸麻木的“对峙”现场。
张伟脸色一沉,眼看就要发作。
说时迟那时快!
我“咚”地一声直挺挺跪倒在地!
膝盖砸在地板上,甚至因为用力过猛和地板太滑,还往前滑溜了一小段,差点撞到后妈的腿!
她吓得尖叫一声,连连后退。
我两手猛地撑地稳住身体,顺势抓起一大把混着菜汤的米饭就往嘴里塞!
动作快得惊人!
“我不是故意的!”
我一边拼命往嘴里塞,一边含混不清地哭喊,声音嘶哑凄惨,“我饿…饿得眼冒金星!
手抖…手不听使唤!
我饿啊!
好饿好饿!
我吃!
我吃!”
我抓起第二把饭,里面赫然混着一根香菜!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
“呕——!”
我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浑身筛糠似的抖。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狼狈不堪。
张伟一家四口,像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跪在地上,一边疯狂塞地上的脏饭,一边痛苦地干呕、抽搐。
后妈精心准备的台词,全被我这番“行云流水”的表演堵在了嗓子眼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姥姥的智慧在闪光:面对污蔑,解释无用,吓住他们才是王道!
张伟的脸色变了又变,目光在地上的狼藉和我痛苦扭曲的脸上来回扫视。
他回味着我刚才嘶喊的话:“你白天没吃饭吗?
饿得拿不住碗?”
后妈脸色“唰”地白了,慌忙遮掩,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我说了这孩子有点认生,一直不愿意出房间,拿去的饭菜也吃得少…看来…看来是真饿狠了。
是我疏忽了,下次注意。”
张伟没说话,眼神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还在干呕的我,最终挥挥手,示意收拾残局。
一场风波,以我的“犯病”告终。
后妈消停了,桌上的饭菜里,
属于我的那盘,终于再也没出现过那该死的香菜。
张伟给我办好了初中入学,把我叫进书房。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冰冷疏离:“去上学就稳重些,你在乡下被养得太野了。
别在外面丢人惹眼,像你舅妈那样。”
一股闷气堵在胸口。
我抿紧嘴唇,没吭声。
野?
丢人?
我只知道舅妈的拳头护住了这个家,姥姥的撒泼要回了被侵占的地。
没有她们的“野”和“丢人”,哪有我的今天?
初二那年,麻烦还是找上了门。
几个打扮张扬的女生像闻着腥味的猫围住了我,为首的是刘雨婷,高我一级,据说是张梦洁的闺蜜。
“哟,这不就是梦洁家那个吸血虫吗?
乡下来的土包子!”
刘雨婷抱着胳膊,下巴抬得老高,声音刻意拔高,引得走廊上的人纷纷侧目。
污言秽语像污水一样泼来。
我垂着头,充耳不闻,像块沉默的石头。
我的沉默似乎激怒了她们。
虫子开始出现在我的课桌抽屉里——毛毛虫、西瓜虫。
我面不改色地捏起来,走到窗边,手指一弹,看着那小小的生命划着弧线消失在楼下草丛里。
这点小把戏,比起姥姥家田里那些肥硕的青虫,简直不值一提。
终于,在一个闷热得让人昏昏欲睡的中午,我被她们堵进了空无一人的女厕。
四个女生把我逼到冰冷的洗手池边。
“你就是张梦洁家那个吸血虫?”
刘雨婷猛地推了我一把,力道不小,但我只是晃了晃。
舅妈当年误伤我的王八拳可比这狠多了。
她恼羞成怒,朝旁边两个跟班使了个眼色。
两人立刻冲上来,一左一右死死架住了我的胳膊!
刘雨婷狞笑着,抡圆了胳膊,一个响亮的耳光带着风狠狠扇在我脸上!
“啪!”
火辣辣的痛感瞬间炸开。
趁我被打懵的瞬间,她们合力把我摔倒在地!
拳脚雨点般落下来!
“白眼狼!
心机婊!
欺负梦洁和她妈妈!
不要脸!”
谩骂声钻进耳朵。
我蜷缩着身体,脑子却在高温下高速运转:一打四,硬拼铁定吃亏!
姥姥的意志在关键时刻再次点亮——打不赢?
那就恶心死他们!
当刘雨婷再次抡起巴掌,准备给我来个“对称美”时,我猛地抬起头,目光直勾勾锁定了她挥来的那只手!
就在巴掌离我脸颊只有零点零一公
分的刹那,我身体猛地向前一倾!
头一偏!
嘴一张!
“啵!”
我的嘴唇,精准地、狠狠地,印在了她汗津津的手心上!
下一秒,我那条灵活的舌头,如同最勤恳的清洁工,带着在村里唆田螺练就的惊人速度和力道,在她掌心高速地、全方位地舔舐起来!
“吸溜!
吸溜!
吸溜!”
动作快得带出残影!
一股浓烈的、廉价的防晒霜苦味瞬间充斥口腔!
呸!
真难吃!
“啊——!!!”
刘雨婷的尖叫终于突破了她自己的极限,刺破厕所沉闷的空气,直冲云霄!
可惜,比起舅妈那声震碎酒瓶的怒吼,还是差了几分火候。
其他三个女生被这惊世骇俗的一幕彻底震懵了!
等她们回过神,手忙脚乱想来拉扯我时,我已经全身心地投入了这场“舔舐大业”!
我死死抱住刘雨婷的胳膊,身体像滩烂泥一样往下坠,任凭她们怎么拽都拽不动。
混乱中,我的舌头还不忘“雨露均沾”,逮着机会就在旁边伸过来的胳膊上“嗖”地舔上一口!
“呸!
呸呸!”
我甩开刘雨婷的胳膊,跪在地上,拼命往外吐唾沫,一脸嫌弃地控诉,“你汗毛也太重了!
喇舌头!”
刘雨婷看着自己湿漉漉、沾满口水的手掌和胳膊,再看看我嫌弃的表情,又羞又怒又恶心,浑身筛糠似的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连尖叫都忘了。
“哐当!”
厕所门被猛地撞开!
惊疑不定的教导主任和几个老师冲了进来!
我顺势往地上一瘫,双手抱头,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翻滚!
“啊——!
求求你们别打我了!
呜呜呜……我知道错了!
我再也不敢了!
别舔我胳膊!
变态啊!”
我哭喊得撕心裂肺,眼泪说来就来。
张梦洁几乎是同时尖叫出声,指着狼狈不堪的刘雨婷几人:“她们!
她们欺负我妹妹!”
教导主任看着满地狼藉(主要是心理上的),再看看“惊吓过度”满地打滚的我,和几个脸色惨白、语无伦次的女生,头大如斗。
后来,在教导处,我“惊魂未定”地擦着嘴,小声补充了一句:“主任……真的,刘学姐她们汗毛好重哦,舔得我舌头现在还痛。”
语气无辜又委屈。
刘雨婷的脸瞬间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
从此以后,她的“姐妹团”见到我,如同见了瘟神,
远远地就绕道走。
时光在试卷和书本的翻动中悄然溜走。
高考结束后的暑假,我在一家快餐店打工,挣着大学的零花钱。
家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后妈(或许该改口叫阿姨了)的眼睛总是红肿着,常常独自坐在空旷的客厅里,对着空气默默垂泪。
张伟很少回来,偶尔露面,也是和阿姨爆发激烈的争吵。
那些零碎的词语——“不要脸”、“狐狸精”、“离婚”——隔着门板断断续续地钻进我的耳朵。
风水轮流转。
当年妈妈经历过的,如今落在了这位阿姨身上。
一天深夜,我被口渴唤醒。
客厅里一片漆黑,却隐约传来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在寂静里显得格外瘆人,像荒野中绝望的鬼哭。
我摸索着打开廊灯。
昏黄的光线下,阿姨蜷缩在昂贵的真皮沙发里。
她穿着精致的丝绸睡衣,妆容却早已被泪水冲刷得一塌糊涂。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白色的小药瓶,另一只手里是几粒白色的药片,正颤抖着要往嘴里送。
灯光亮起的瞬间,她像受惊的兔子,猛地抬头看向我。
泪水在她精致的脸上冲出沟壑,眼神空洞又绝望。
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在我们之间弥漫。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笑?”
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破碎,带着浓重的鼻音和自嘲,“在看我的笑话?”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闷闷地疼。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汲取姥姥当年未能给予妈妈的力量。
“我妈妈死的时候,”我的声音异常平静,在这死寂的夜里却清晰无比,“我只有两岁。
所以,我并不会觉得特别难过。”
我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药瓶上,“但是,张文十一岁了,张梦洁也十九了。
他们会记住你,会记得他们的妈妈,曾经想要丢下他们。
而且……他们会很难过。
记一辈子那种难过。”
阿姨的身体剧烈地一颤,手里的药瓶“啪嗒”一声掉落在厚厚的地毯上,白色的小药片滚落出来。
“报应……都是报应啊……”她颓然地靠回沙发背,双手捂住脸,压抑的呜咽瞬间变成了崩溃的嚎啕,“是我傻!
是我把自己都骗了!
我以为……我以为只要够漂亮,够听话,给他撑住场面……就能…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精心打理的头发散乱地贴在泪湿的脸上,肩膀剧烈地耸动,像一个被彻底撕碎了所有幻梦的孩子。
小腹的胀痛提醒着我原本的目的。
姥姥的话在我心里无比清晰:“自己死是没用的!
靠男人?
那更是不幸的开始!”
姥姥的意志,总是如此锋利又直指核心。
我默默地转过身,快步走向卫生间,留下她一个人在客厅的光晕里,被无边无际的绝望和那几句冰冷又真实的话所吞噬。
阿姨最终没有吞下那些药片。
她似乎一夜之间抽干了所有的眼泪,变得异常平静。
她不再给张伟打那些歇斯底里的电话,每天只是安静地吃饭,逛街,给张文做饭,甚至……偶尔会在餐桌上,默默地把我讨厌的香菜从菜里挑出去,或者在深夜留一碗温热的汤给我。
高考成绩出来,不算耀眼,但也足够我离开这座城市。
我填报了一所地理位置极佳的普通大学,那里有更广阔的天空。
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后妈(或者说前阿姨)和张伟的离婚协议也终于尘埃落定。
听说为了张文的抚养权,双方争执得很厉害。
临行前,我最后一次回到乡下。
舅妈和小姨围着我,粗糙温暖的手掌一遍遍摩挲着我的录取通知书,笑得合不拢嘴。
“好!
真好!
比那些在土里刨食的强百倍!”
舅妈的大嗓门震得房梁嗡嗡响。
小姨则轻轻戳了下我的额头,眼角笑出了细纹:“傻丫头,别担心钱!
我和你舅妈供得起!
咱不指望那个没良心的!”
火车载着我驶向全新的未来。
后来有一次,我在大学所在的城市偶然遇见了张梦洁。
她变化很大,褪去了曾经的骄纵,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
“毛宁,”她叫住我,语气真诚,“谢谢你。
那年……谢谢你拦住了我妈。”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没让我和我弟……没了妈。”
我笑了笑,没说话。
那个曾经用鼻孔看我的女人,如今带着分得的财产,重新回到了职场,据说做得风生水起。
大学报到那天,我独自拖着那个早已褪色、边角磨损的粉红色旧行李箱,汇入熙熙攘攘的新生人流。
箱子轮子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咕噜噜的声响,像是碾过了过往所有的鸡飞狗跳、委屈不甘和那些靠着“发疯”
才挣来的喘息之机。
姥姥的意志,是颗野蛮生长的种子,终于穿透了水泥的缝隙,在这片更辽阔的天空下,颤巍巍地探出了新芽。
它不再需要王八拳的刚猛,也无需撒泼打滚的激烈。
它沉淀在骨血里,让我明白,真正的悍勇,是无论被丢进哪片荆棘,都能咬着牙、带着笑,用最适合的方式,为自己趟出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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