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原来他真是我爸?
我茫然地瞪着眼前这个面色沉郁的男人,镜片后的眼睛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舅妈凯旋而归,胡乱理着打斗中散乱的长发。
她看也没看张伟,径直冲进屋里,转眼拎出一个粉红色的、漆皮都磨秃了角的旧行李箱,“咣当”一声塞进我怀里。
“孩子,”她喘着粗气,声音粗粝却不容置疑,“东西都在这儿了,跟他走!”
姥姥临终前的话瞬间撞进脑海:小地方教育不行,该去城里找那个“死爹”了。
原来死爹没死,活生生杵在眼前。
我抱着箱子,像条尾巴似的紧跟着张伟。
他步子迈得又大又急,仿佛身后不是他女儿,而是什么甩不掉的瘟疫。
眼看要拐进一条荒僻的小道,我急得喊:“爸!
公交站往东走!”
他猛地刹住脚步,停在一辆崭新锃亮的黑色轿车旁,头也不回,声音里透着十二分的不耐烦:“把那晦气的白布扔了!
上车!”
车里的空气凝固得像块冰。
我偷偷打量着这陌生的父亲,他侧脸的线条绷得死紧,仿佛连呼吸都带着抗拒。
窗外灰扑扑的田野急速倒退,姥姥那些滚烫的生存智慧,一句句在我心头翻涌:“去生地方,记住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姥姥的声音斩钉截铁,“我就犯病!
发疯!
让他们怕!
懂不?
这才是活路!”
车子在一个红灯前停下,短暂的死寂被张伟生硬的命令打破:“到家,先跟你继母问好。
家里还有你姐姐弟弟,跟他们处好关系。”
那语气,像在给下属布置年终任务。
我悄悄撇了下嘴,却飞快地垂下头,把脸藏进阴影里,努力挤出一点怯生生的温顺,蚊子哼哼似的应了声:“……好。”
张伟果然很有钱。
电梯嗡嗡嗡爬了二十多层才停下,打开门,眼前豁然开朗。
光可鉴鉴的地板,晃得我眼晕,客厅大得能跑马,简直比姥姥的小院还敞亮。
一个穿着酒红色真丝睡裙的女人从房间里走出来,皮肤白得像刚剥壳的鸡蛋,身段袅袅娜娜。
“回来了?
这孩子就是……”女人声音柔媚,目光却像小刷子,在我身上挑剔地扫了几个来回,毫不掩饰那份嫌弃。
“继母好。”
我赶紧低头,声音细弱。
空气瞬间冻住了。
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