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来迟了……”陈月雪的魂魄悬浮在冰冷的雨中,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抱着她残破不堪的尸体,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出这条肮脏的死巷。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他的下颌不断滴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的背影,挺拔依旧,却透着一股万念俱灰的孤绝和死寂。
巷外,无数穿着东宫侍卫服色的人沉默地跪在泥泞里,黑压压一片,如同凝固的石像,无人敢抬头看一眼太子怀中的“包袱”。
“传孤令,”元邯的声音在雨幕中响起,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却带着一种令人骨髓都冻结的煞气,“查!
今日所有踏足过此巷的……活物,”他顿了顿,那两个字像是从齿缝里磨出来的,“无论人畜,一个不留!
即刻,杖毙!”
“是!”
侍卫统领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陈月雪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魂魄深处升起。
她茫然地“跟”了上去,无形的风裹挟着她,依附在那件包裹着她尸身的玄狐大氅上。
她的尸身被秘密安葬在京郊一处山明水秀的山坡上。
没有墓碑,只有一个小小的坟茔,安静得仿佛从未存在过。
从此,陈月雪的魂魄便被困在了这方寸之地。
时间对她失去了意义,只有季节的更迭提醒着光阴的流逝。
每年她的忌日,无论刮风下雨,无论朝堂如何纷争,那个一身玄衣的身影总会准时出现。
没有随从,没有仪仗。
他屏退了所有人,独自一人,带着一坛清冽的酒,几样精致却从不曾动过的点心。
他总是长久地静立在那小小的坟茔前,像一尊沉默的石雕。
有时一站便是整整一日,从晨露熹微到暮色四合。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那堆黄土,眼神空茫而遥远,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某个再也无法触及的影子。
偶尔,他会缓缓地蹲下身,伸出手,指尖极其轻柔地拂去坟茔上新生的杂草,动作专注而虔诚,仿佛在擦拭一件易碎的瓷器。
然后,他会打开那坛酒,将清冽的酒液缓缓地、一圈一圈地倾倒在坟前的土地上。
酒香弥漫开来,带着一种无言的悲凉。
“孤……”他有时会低低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被风吹散,只剩下模糊的碎片,“……悔…………当初……就该……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