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言跪在我面前,颤抖的道:“诗言,是我错了。”
我冷眼看着他,“无事便请回吧。”
我转身打算离开,他突然伸手扯住我的衣袖:“容我讲完!”
“此前种种,是我误信她被你刁难……”话音渐弱。
我嗤笑出声:“不过是个自称远房的孤女,你连族谱都不查便收留?
到底是蠢笨,还是甘愿被妇人蒙骗?”
转身时,他眼前飞过一只信鸽。
展开密函的刹那,纸张“啪嗒”坠地。
他跌坐在哪,悔恨的拍打着头颅。
一月后,我名下的醉仙楼开业。
我立在街畔看着楼里生意兴隆,宋之昭在我身旁默默陪伴,我心满意足刚要出门,忽然听到急促的马蹄声。
一辆惊马拖着货厢疯了般冲来!
我腿脚发软,千钧一发之际,一辆玄色马车斜刺里撞来!
两辆车轰然相撞,木屑纷飞,撞得稀碎。
满脸血污的许念柔踉跄而出:“贱人!
为何还不死!”
府中侍卫立刻将她制住,而变形的车厢里,浑身浴血的裴珩言被人抬出。
医馆内,裴珩言艰难睁眼,见我瞬间红了眼眶:“对不住。”
他气息虚弱,“许念柔有了身孕,获允保外调养。
我劝她打掉孽种,不想她竟迁怒于你……”我淡淡应道:“她伤重难愈,胎儿也没能保住。”
我转身欲走,裴珩言突然剧烈挣扎,眼中翻涌着悔恨:“我记起来了!
前世你被掳那日……”我心头颤动,他竟然想起了前世之事……他猛地扯断腕间绷带,翻身从床上滚下来,头磕在地板砖上:“诗言!
是我猪油蒙了心,害苦了你!”
我喉头发紧,终是哽咽道:“裴珩言!
你可知我当时有多绝望!”
往事再现,我仿若又置身那无尽的痛苦之中。
“他们一刀刀斩断我的手指。”
我下意识握紧完好的右手,仍似能感受到钻心剧痛,“我等了整整一日夜,可你呢?
带着表妹游湖赏荷,调走了所有暗卫!”
裴珩言猛地抬头,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
“疼得实在熬不住了。”
我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从塔顶跃下。”
屋内安静,“那时我腹中……已有三月身孕,还未来得及告诉你。”
提起往事,我不禁哭了声。
裴珩言如遭雷击,僵坐在地。
突然,他扬手重重扇在自己脸上,“啪”的声响在屋内回荡。
一下又一下,直打得脸颊高高肿起,嘴角鲜血淋漓:“诗言!
求你原谅我!”
他膝行向前,我后退半步避开他的触碰。
“原谅?”
我冷笑,“你可知断指之痛?
可知绑匪每过一个时辰便传信威胁,而你始终杳无音信时,我有多绝望?”
声音渐缓,“那日暴雨倾盆,我拖着残躯爬到塔顶。
浑身冰冷,可一想到死后不必再等你的消息,竟觉得解脱。”
裴珩言发出凄厉哀嚎,蜷缩在地以头撞地:“我是畜生!
是我害死了你和孩儿!
诗言!
求你给我个赎罪的机会!”
他红着眼眶,声嘶力竭:“此生我定……没有此生了。”
我打断他,“从你信她不信我的那日起,我们两世的情分,都断尽了。”
我掀开帘子离去时,身后传来他绝望的哭喊。
长廊外,还回荡着他压抑的呜咽。
次年,小女儿满月宴上,我收到一个木匣。
内有田契房契,还有一张泛黄的画卷,十二岁的我正将桃花酥递给裴珩言,而角落处,宋之昭抱着礼盒,目光却痴痴望着我。
我轻抚这画上宋之昭的脸庞,“这一世,我终于没有错过你。”
“夫人在看什么?”
宋之昭见我呆愣在原地,抱着女儿凑过来。
我轻轻合上木匣,“不过是些旧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