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址。
“创伤后应激障碍患者常通过仪式化行为缓解焦虑......”书上的字句在月光下跳动,与母亲折信纸的动作重叠。
“梅梅,你说省城的邮局有没有绿漆邮筒?”
她忽然回头,脸上挂着干涸的泪痕,却带着少女般的期待,“我梦见把信塞进去时,里面传出洮河的水声......”她的断指在信纸上留下道淡墨痕,像条蜿蜒的河流。
我想告诉她,洮河早已被水库截断,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有,很多。”
父亲在院子里抽旱烟的火星明灭不定,像极了母亲信纸上的墨点。
“别告诉她水库的事。”
他的声音从窗缝里飘进来,带着浓重的湘西口音,“等她好些了,我带她......”他没说完,烟袋锅磕在石墙上,发出闷闷的响。
我替母亲添了盏煤油灯,看她把信纸折成方胜,放进红布包。
断指在包口系了个复杂的结,像在锁住某个易碎的梦。
“这对耳坠,你上大学戴着。”
她把景泰蓝耳坠塞进我手心,釉面的冰凉让我想起她发病时含在嘴里的薄荷糖,“冶力关镇的姑娘都戴这个,像把天空戴在耳朵上。”
黎明前,母亲把红布包缝进我的行李夹层,断指穿过粗布的动作熟练而坚定。
“到了省城,别老想家。”
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压得我胸口发闷,“给娘寄张明信片,要带雪山的那种......”我点头时,看见父亲站在门框阴影里,手里攥着张泛黄的退件信。
信纸上“查无此址”的戳印被手指磨得发白,落款日期是 1987 年 —— 母亲被拐卖的那年。
他抬头看我,眼神里有哀求,有愧疚,还有说不出的痛楚。
火车开动时,我摸着行李里的红布包,感受着母亲每封信的重量。
窗外掠过成片的稻田,远处的群山轮廓隐约,像极了母亲信纸上洇开的墨痕。
忽然想起她说过,甘南的山比湘西陡,山顶的雪终年不化。
此刻,那些雪是否正随着记忆,融化在她再也回不去的春天里?
第八章 冰棺与褪色照片(2010 年冬)高铁穿越隧道的轰鸣声震得耳膜生疼,我盯着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忽然想起母亲发病时总说的 “蓝光”。
此刻车窗外掠过的黑暗,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