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储越神色冷厉,目光在我脸上停留几秒,看向禄和。
禄和已经跪下,「秦姑娘在问末将江应的事。」
「禄和懈怠公事,玩忽职守,杖三十,去吧。」
禄和跪地领命,起身要告退。
「等等。」我出声。
储越看向我,目光凌厉,他嘴角掀起一抹冷笑,「怎么,枝枝舍不得?」
我没搞懂是哪里冒犯了他。
刚才跟禄和谈话间,相互并没有逾越的举动。
但我知道不能求情,求情恐怕结果更糟。
可禄和实在冤枉,此时正值夏日,军棍三十,处理不好伤口极容易烂掉,怎么也不能让他因了我,受这莫名其妙的责罚。
我上前一步,款款而问,「公子这是做什么,可是因为禄和将军与我说了几句话就动怒?」
储越不应声。
我目光澄明看着他,「那我还是说了罢,责罚禄和将军事小,但本就是一件想让公子高兴的事,却惹了公子不快,那就没必要做了。」
储越侧身,等着我继续说。
我视线落到他墨袍的绣锦上,神色恹恹,「是我叫住禄和将军,跟他打听公子的生辰。」
我看向还跪在一旁的禄和,「我本想在公子生辰的时候,给公子准备一份惊喜,让禄和将军替我保密。」
储越一怔,垂眸看我。
他伸过手来握住我的手,对着禄和道,「退下吧,下不为例。」
—
下午储越没再出去议事。
他握着我的手回到房间,房间的桌子上还摆着出去时没做完的木雕。
很明显主人放在这里是要回来继续做的。
可储越只眼睛扫了一眼,便拉着我略过桌子,直接坐到榻上。
他俯身拥着我的腰,咬住我耳朵,粗喘低语,「昨晚回来你睡了。」
言外之意清清楚楚。
我轻轻推开他一些,「你背上还有伤。」
他双臂一举,将我抱到他腿上,「有伤也能让你...舒服。」
事后,他极尽缠绵搂着我,「以后有事直接问我,不要再单独见外男,嗯?」
我伏在他肩头静静靠了几秒,缓缓「嗯」了一声。
如今他虽没让我直接做姬妾,但也相差不多了。
储越占有欲极强,他既已碰过我,便是将我划入他的女人之列。
怕是将来回到府邸,他定是要将我安排在他那个住满了人的西院的。
我目光落向窗柩,下午的阳光透过窗纸淡淡洒进来。
原是金光灿烂无限美好,可此刻那层撒进来的金光只觉得罩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纱罩。
如今见个外男都不许,未来谈何离开那个西苑。
我以为至少到府邸之前,我还是相对自由的,没想到噩梦来得这样猝不及防。
33.
八月中秋。
我跟储越已经从铜绿山回来一月,每日继续跟着他去行府绘画雕刻。
印章是篆刻,但我没有直接学习书法笔意,那太直接,我担心储越会起疑。
而是从先学习在木头上雕刻图形,再切割出预期形状。
篆刻印章也需要绘画构图的能力,所以不相悖。
傍晚,储越从外头进来,还未坐下便开口,「今日中秋出去转转。」
「不去了,有些累了。」
他过来牵我手,拉着我起来,「今日忙完,又难得佳节,只逛一会儿,你若累得走不动,我便背你回来。」
此番农耕和商业改行制度,除了在落实过程中遇到些困难,在推行过程中算得上一帆风顺。
本次跟随储越过来的群臣都是刚提拔上来的新秀,这一制度不会损害他们切身利益,他们只会听命积极奉令执行,而封地原先王室贵族皆已被斩,无人反对,百姓则更加积极配合。
虽然这些政策刚刚推行,但从如今集市就可以窥探出经济复苏的势头。
庙市、马市、茶市、鬼市市井烟火,生机勃勃。
不远处的一些摊子挂着许许多多的灯,撑开了许许多多的花伞。
跟着人流走进去,如同置身在一个缓缓流动着古香的梦幻世界里。
这是我第一次对这个时空有了「在这里好好生活下去」也不错的念头。
我被一面花伞吸引,伞面是白色丝锦,上面绘着梅花,边缘有短流苏垂下来。
做工精致,绘法奇特。
我转头跟储越说买下来,发现他站在几米开外没有跟过来,身侧正站着一个士兵在回话。
我转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陶瓶递给摊主,「师傅,你看这个可以兑换吗?」
集市上有除了用银钱购买所需,还可以采用易物的方式,就是东西兑换。
我不觉得落后,相反很欣喜于这样古老的置换方式。
如果不能兑换再用银子买下来。
可摊主却没有接过陶瓶,他看到我后眼睛一亮。
不确定地开口,「秦枝?」
「真是你吗?秦枝。」
眼前的人身形清瘦,容貌俊雅,我怔愣一瞬,才认出他是谁。
韦柏。
这人算是与原身...情投意合之人。
他满脸欣喜,走过来双手握住我,「太好了,前些日子有人被放回来,我就在打探你的消息,可是一直没找到你人,以为你....」
我赶紧把手抽出来,「我无事,先走了。」
可又被他拽住手腕,「你怎么了,上次你与我说的事,我已跟父亲母亲说过了,他们已经同意了把你赎出来,枝枝,你现在住在哪里?」
我用力挣脱开手腕,快速往储越方向看了一眼。
储越也正冷冷看过来。
他抬步走过来,扫了一眼我的手,淡淡吩咐,「拉下去,双臂用石锤敲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