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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小叔子入洞房后,夫君回家了完结文

时念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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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不行!”喜烛在桌上摇曳,绣金幔帐被映得一片火红。姜绾歌呼吸急促,四肢无力地推着身上的男人。男人轻笑,身上带着雨夜松墨的清新气息。他低下头,声音喑哑地在她耳畔呢喃:“我大哥都不要你了,何必替他守着贞洁呢?”姜绾歌在混沌中抓住了一丝清明。今日,本是她与盛家大公子盛淮序的大婚之日。然而,过堂时她却得知大少爷身体抱恙,拜堂只能从简。入了洞房,她才从丫鬟的嚼舌根中得知真相:盛家大少爷哪里是抱恙,分明是与他父亲的宠妾暗通款曲,私奔去了!姜绾歌怒火中烧,刚欲起身理论,却身子一软,摇摇晃晃地坠了下去。再睁眼时,只见小叔子盛辞正在替她宽衣解带。“别......”破碎的尾音被吻截断,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掌顺着腰线游移。姜绾歌又羞又恼。刚一开...

主角:姜绾歌盛淮序   更新:2025-05-28 15: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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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姜绾歌盛淮序的其他类型小说《和小叔子入洞房后,夫君回家了完结文》,由网络作家“时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别......不行!”喜烛在桌上摇曳,绣金幔帐被映得一片火红。姜绾歌呼吸急促,四肢无力地推着身上的男人。男人轻笑,身上带着雨夜松墨的清新气息。他低下头,声音喑哑地在她耳畔呢喃:“我大哥都不要你了,何必替他守着贞洁呢?”姜绾歌在混沌中抓住了一丝清明。今日,本是她与盛家大公子盛淮序的大婚之日。然而,过堂时她却得知大少爷身体抱恙,拜堂只能从简。入了洞房,她才从丫鬟的嚼舌根中得知真相:盛家大少爷哪里是抱恙,分明是与他父亲的宠妾暗通款曲,私奔去了!姜绾歌怒火中烧,刚欲起身理论,却身子一软,摇摇晃晃地坠了下去。再睁眼时,只见小叔子盛辞正在替她宽衣解带。“别......”破碎的尾音被吻截断,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掌顺着腰线游移。姜绾歌又羞又恼。刚一开...

《和小叔子入洞房后,夫君回家了完结文》精彩片段

“别......不行!”
喜烛在桌上摇曳,绣金幔帐被映得一片火红。
姜绾歌呼吸急促,四肢无力地推着身上的男人。
男人轻笑,身上带着雨夜松墨的清新气息。
他低下头,声音喑哑地在她耳畔呢喃:“我大哥都不要你了,何必替他守着贞洁呢?”
姜绾歌在混沌中抓住了一丝清明。
今日,本是她与盛家大公子盛淮序的大婚之日。
然而,过堂时她却得知大少爷身体抱恙,拜堂只能从简。
入了洞房,她才从丫鬟的嚼舌根中得知真相:
盛家大少爷哪里是抱恙,分明是与他父亲的宠妾暗通款曲,私奔去了!
姜绾歌怒火中烧,刚欲起身理论,却身子一软,摇摇晃晃地坠了下去。
再睁眼时,只见小叔子盛辞正在替她宽衣解带。
“别......”
破碎的尾音被吻截断,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掌顺着腰线游移。
姜绾歌又羞又恼。
刚一开口,身体里那股莫名的燥热再次袭来,蚕食着她所剩无几的理智。
盛辞勾唇,手上动作更加放肆。
他气息温热,喉结滚动着拂过她的耳畔,让她忍不住颤抖。
身子里好像有无数只带火的蚂蚁在爬,姜绾歌无力地抵在盛辞胸前,那冰凉的触感让她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忍不住舒服的呜咽出声。
盛辞看出她的难受,故意低着头在她耳边轻吐气息。
“乖。”盛辞低笑一声,金丝楠木拔步床开始震颤,红帐勾住了金步摇,青丝如瀑散在玄色衣襟间。
——
五更天色未亮,浮云居院内一片火光。几个粗壮的奴仆举着火把闯进来,身后是愤愤而来的姜家老爷夫人。
“来人,把这不要脸的贱妇给我绑了!伙同她那奸夫,一起拖出来!”
“是!”
盛老爷一声令下,几个家丁撸起袖子就要往房里冲。然而没等他们上前,门吱呀一声开了。
众人只见一身寝衣的姜绾歌从里面走出来,手里用簪子挟持着盛家的二公子盛辞。
“这,这是......”盛老爷瞪大了眼睛,旋即扭过头和身边的盛夫人对视。两人眼中满是震惊。
怎么会是盛辞?他们明明找了个外乡的下贱奴婢,亲自着人塞进婚房的啊。
完了,这下全完了。
柳氏眼珠子滴溜一转,计上心来。
“你个不要脸的荡妇,居然敢勾引我家二郎!你才刚与我儿成婚啊!”
柳氏尖声叫着,五官都狰狞起来。
姜绾歌神色清明,目光冷峻地扫过周遭众人。
她手里紧攥着金簪,死死抵在盛辞的脖颈处。
这一处穴位,只需稍稍用力按进去,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活。
“什么勾引不勾引的,这登徒子闯我婚房被我生擒了,劳烦婆母找人去报个官。”
“你你你......”盛夫人瞪着眼,目光死死盯在盛辞的身上。
他一脸吊儿郎当,衣衫不整,满脸痞笑。
“嫂嫂误会了,我可不是什么登徒子,我是盛家的二公子盛辞。喏,你问问他们,都可佐证。”
盛辞说着,还冲姜绾歌抛了个眼神,惹得姜绾歌手上金簪差点儿拿不稳。
一炷香前,姜绾歌忍着浑身酸痛醒来。
她拔下簪子就要捅了这夺她清白之人。
可身侧的男人恰好苏醒,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眼里尽是些不怀好意的笑。
“嫂嫂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啊。”
“救命恩人?!”姜绾歌咬着牙,怒火快要蹿到房顶了。
盛辞轻笑一声,满意地瞧着她白皙脖颈上留下的红痕。
“若不是我,今日与你洞房的就是个外乡奴籍。等我父亲和那柳氏一起进来捉了奸,嫂嫂你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我大哥与人私通逃了婚宴,这事儿传出去是天大的丑闻。他们料想你会退婚,又舍不得那丰厚的嫁妆,所以才设计给你下了合欢散。”
姜绾歌气得轻颤。
她早知盛家不是什么良配,可为了姜家前程,只能携着一大半的家产嫁过来。
谁知,等来的却是这样的恶毒算计!
“你也是盛家人,与他们不过是一丘之貉,夺人清白算得什么救命恩人!”
“此言差矣,嫂子可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兄死叔就嫂。”
姜绾歌脑子里像是被团成了一团浆糊,她都来不及思考这句荒唐话,外面就响起了破门声。
情急之下,姜绾歌只能拉着盛辞,做戏称自己挟持了他。
“胡闹!”盛老爷差点儿气歪了嘴。
“盛辞,这是你嫂嫂,你......你怎么能!”
“父亲教训的是,大哥新婚,我这太高兴就多饮了几杯,冒犯嫂嫂了。不过......”
盛辞说着,嘴角生出几分嘲弄的笑来,“大哥如今不知所踪,总不好让嫂嫂独守空房吧。”
“你!你这个浪荡子,你气死我了你!”
盛夫人赶紧扶住盛老爷子,“老爷您别气坏了身子。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失职。盛辞平日里是不懂事儿了些,可那都是小打小闹。今日之事......实在是有些过分了。那可是淮序的新妇啊。”
说罢,盛夫人柳氏抬起袖子来擦着眼角的泪。
这一脸的虚情假意,看得姜绾歌都啧啧惊叹。
众人皆知,盛家有二子。
大公子盛淮序乃盛夫人所生,身份尊贵、学识五斗,可惜自小就体弱多病。
二少爷盛辞出身微贱、行为粗鄙不堪、不学无术毫无大志。
他十三岁那年被盛家从乡下庄子接回来时,盛家操办了一场接风宴。
彼时盛夫人昭告全城,一定会像待亲生儿子一样待他。
如今看来,不过虚言。
盛辞一脸的痞笑,冲着盛夫人道:“母亲大人的确是教子无方。不然,我这大哥怎么会跟凤姨娘私奔了呢?”
柳氏脸色一变,正欲发作身后传来一阵呼叫声。
“老爷,不好了!大公子......大公子他......”
“淮序怎么了!?”
家丁狂奔过来,满头大汗,悲戚的跪在地上哭喊:“大公子遇到山匪,坠崖身亡了!”

“什么!?”
柳氏尖声开口,一时气血上涌,直接昏了过去。
院子里乱作一团,原本凶神恶煞的仆人都围着柳氏去。
“夫人,夫人您醒醒啊。”
“老爷,您没事儿吧老爷。”
“快!还愣着做什么,去请大夫来啊。”
姜绾歌望着这乱糟糟的一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盛辞用指头碰了碰她握着金簪的手。
“嫂嫂,咱们这戏不必演了,这会儿没人看。”
姜绾歌早就举酸了手,没好气的推开他。
“谁跟你演戏了。”
盛辞摸了摸脖子上刚刚被戳出的血印子,笑吟吟的说:
“不是演戏,嫂嫂莫不是真想杀了我?那我们盛家可就真的无后喽。”
说完,盛辞一边整理着自己松松垮垮的衣服,一边慵懒的跟上方才那群人出去。
啪嗒一声,姜绾歌手里的金簪落到地上,深吸一口气。
她与盛淮序没什么感情,听见他遇难的消息也起不了什么波澜。
她是在愁,自己今后的处境......
——
金丝楠木棺材停在灵堂中央,姜绾歌看着盛父往火盆里扔纸钱,嘴角噙着冷笑。
这棺材里装的不过是三块青砖——盛淮序的尸首找了一日一夜都没寻回来。
“我的儿啊,你怎么忍心让白发人送走黑发人。”
柳氏被丫鬟搀扶着,尖锐的哭嚎刺破灵堂。
她扭过头,狠厉的指着姜绾歌。
“是你!你这个贱人,一定是你这丧门星克死了淮序!”
姜绾歌不语,只是淡定的跪在蒲团上。
柳氏瞧着她连一滴泪都不愿流,气不打一处来。
“来人,将这孽障给我送进棺椁里,我要让她去阴间服侍我儿!”
周围的家仆犹豫着互相看了看,到底不敢动。
这毕竟是条活生生的人命。
姜绾歌抬眸,瞧着已经因为悲痛快要疯颠的柳氏。
“盛夫人尽管动我,您儿子盛淮序同他凤姨娘做出的丑事儿我早就写信让婢女春意带了出去,若我出事儿,明日这消息就成传遍全城!到时候盛家只怕是要被唾沫星子给淹了吧。”
“你!”
柳氏气的浑身乱颤,盛老爷只能拉住她。
“夫人,你安生些吧。”
“老爷......咱们的淮序没了,没了!”
柳氏捂着嘴痛哭。
“我早就说不让老爷你把那凤绫儿带回来,老爷你偏不听......”
盛老爷面露愧色,此刻也只能叹口气。
待二人情绪稍缓,姜绾歌开口:“既然我与盛大公子并未拜堂,也没有洞房,那这婚约便就此作罢吧,劳烦盛家出一份放妻书,归还我的嫁妆。”
姜绾歌这话冷不丁敲醒了夫妇二人。
放妻?
那怎么能行!他们当初可不是看中姜绾歌这个人才把她娶回来,看中的只是她带来的万贯的嫁妆罢了。
得知盛淮序逃婚,柳氏故意给她下药欲坏了她的贞洁。
这样也好顺理成章休了她。
休妻可不用归还嫁妆。
柳氏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换了一副姿态道:
“绾歌,方才那话是婆母说的重了些,你既已经嫁到我们盛家来,便是我们盛家的人,怎么能有放妻的理?”
姜绾歌嗤笑,“盛夫人这是打算让我守寡?”
“虽是守寡,可你毕竟是盛家大少奶奶啊,你们姜家这几年生意不好做吧,有了盛家的庇佑,想比往后路也能走的顺畅些。”
柳氏说着,上前拍了拍姜绾歌的手。
这话听着温和,可字里行间都是明晃晃的威胁。
他们姜家多年来一直做着绸缎生意,原本也算是富甲一方,可近几年外地势力横起,强压着姜家难以喘息。
盛老爷在朝为官,乃是户部清吏司郎中,手握京城商户
晨光尚未破晓,姜家门前已经聚集着不少看热闹的乡邻,轿撵逼近,众人低声窃语。
“听闻盛家大公子大婚当日抱恙,连拜堂都免了,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还听说啊,盛家大郎婚后第二天就去了外地求学,直接将这新妇留在家中,这是压根瞧不上人家啊。”
“盛郎中的嫡子,哪里是能看得上这姜家商贾之女的,盛娘子往后要吃苦头喽......”
轿撵停稳,姜绾歌由着春意搀扶进门。
周遭是络绎不绝的议论,听的春意都绿了脸。
姜绾歌权当是个聋子,什么都听不见的进了门。
一进来,春意更气恼了,扶着姜绾歌小声嘟囔:
“好歹是姑娘归宁,怎的家里操办的如此简单?连院子里的摆设都未曾变动一二。”
姜绾歌施施然走着,轻声道:“父亲这是在避嫌,盛家如此权势,若是我娘家的归宁酒办的比婚宴还好,盛家的面子往哪儿搁?”
“这倒也是。”
春意叹了口气。
真是的,她家姑娘从小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祭祖告先后,姜绾歌来到大堂,一一给长辈端茶行礼。
主位上,姜老爷姜承安满脸心疼的瞧着大女儿。
“绾儿快些起来。”
“谢父亲。”
她刚扯了个笑容,一旁的妇人传出一串玲琅笑声。
“这盛家的规矩当真是稀奇,居然有让新妇独自归宁的,莫不是新郎官瞧不上咱们这满身铜臭的商贾人家,不愿前来?”
姜绾歌睨了一眼过去。
开口的是二房姜承远的夫人周氏。
“二伯母怎么自己骂起自己来了,当初你一哭二闹三上吊要嫁给我二伯父的时候不觉得满身铜臭了?”
“我......”
周氏脸色一变。
这死丫头一贯的伶牙俐齿,这么些年了她都没在口头工夫上占到便宜。
“什么瞧上瞧不上的,盛家不是来了消息吗,盛大公子虚心好学,只是远去栖霞书院求学罢了,他日学成归来,一定能考取个好功名。”
姜父说完,又冲姜绾歌轻笑。
“绾儿,你可要好好尽为人妻子的责任啊。”
姜绾歌苦笑着应下。
姜承远不满妻子方才被教训,挑眉故意问:
“既已归宁,那当日盛家允诺给咱们姜家的三条漕运线也该兑现了吧?文书何在?”
姜绾歌抿唇,不予理会。
漕运线难求,她这几日去找盛家夫妇两总是遭到百般推脱,哪儿有那么容易。
见着姜绾歌不说话,姜承远耻笑出声来。
“该不会是还没拿到吧?大哥啊大哥,我看你这是生了个赔钱货啊!”
姜承远这话说完,还不忘发出几声嘲讽笑声,屋子里的其他宗亲也都掩唇偷笑。
谁都知道,大房为了嫁女,账上都快空了。
姜父面色难看,一旁的妾室林霜却在心里偷笑,正要装模作样的开口宽慰时——
嗖的一声!
门外似乎有什么东西飞进来,啪叽一下拍到姜承远的嘴巴上。
“诶呦。”
姜承远叫唤一声捂着嘴,气血翻涌站起身来,仔细一看才瞧着刚刚飞过来的是块玉牌,眼下已经摔成好几半了。
“谁啊!哪个不长眼的。”
一旁的周氏赶紧惊呼着上前,“老爷您,您没事儿吧?呀,老爷您嘴肿了。”
循着声音目光都看过来,大家伙瞧见姜家二爷那的肿成香肠的嘴,都掩面笑了起来。
姜绾歌正寻思着是哪路英雄替自己出气时,门外远远地传来熟悉声音。
“诶呀,扔错了,实在是抱歉。”
来人一身玄色暗纹锦袍,腰间挂着的九环白玉蹀躞带撞的叮当乱响。
盛辞满脸的歉意进门。
“我原是想扔这个来着,不料脑子一抽,扔成了手里把玩的玉牌,实在是抱歉。”
晃了晃手里的文书,盛辞朝姜承远拱拱手。
原本气的火冒三丈的姜承远远吓的身子都斜了几分。
“你,你是盛家二公子。”
其他人喧哗着都起了身,像是瞧见了什么豺狼虎豹。
盛家二郎名满京都,干尽了鸡鸣狗盗的腌臜事儿,他仗着老爹身居高位,胡作非为,平日里百姓那都是躲着走的。
“呦,看样子小爷我名声在外啊。”
他嬉笑着,径直朝着姜绾歌走去。
姜绾歌心头一紧,大婚那日红鸾账内一夜春宵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兼祧一事可不光彩,这小子该不会是要当众胡说八道些什么吧!
“嫂嫂走得急,怎么连这个都忘了。”
说罢,他将手里的文书放到一旁的桌上,姜绾歌迟疑着打开看,美目惊住。
“户部才批下来的漕运文书,父亲大人可是专程为嫂嫂弄来的,嫂嫂怎么就忘了带呢?”
盛辞微微地弯腰,冲着姜绾歌眨巴两下眼睛,随后又直起身子来。
“嫂嫂这一忘了带,外人嘲弄我盛家出尔反尔也就罢了,可别给嫂嫂徒添什么......赔钱货之类的污名。”
霎时,满堂鸦雀无声,大家都低垂着头不敢多言。
一旁的姜承远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将那话给吞回去。
姜绾歌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什么情况?盛家不是怎么都不肯给吗,怎么还让盛辞送过来了。
这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管他呢,谁给的甜枣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有了这文书,她今日的腰杆也能挺的直一些。
“父亲,给您。”
“好,好绾儿。”
姜承安欣喜的接过来,翻看无误后,长叹一口气,“绾儿真是父亲的好女儿啊。”
一旁的妾室林霜表情难看的很,挤出来个难看的笑容跟着附和。
“是啊老爷,您养了个好女儿。”
“你也该让玉瑶好好学学,她只比绾儿小上一岁, 过些日子也该议亲了,该让她收一收性子才是!”
林霜低着头,低声道:“是......妾身自当好好教育霜儿,只是绾儿怎么说也是嫡女,霜儿只是我一个妾室所生,实在......”
说完,林霜一只手用帕子拭着眼角,冲周氏使了个眼色。
周氏立马会意,“是啊大哥,如今绾歌的婚事落定,你也该想着点霜儿,不如将林姨娘往上抬一抬,正室的女儿,嫁起来也容易些。”
姜绾歌落落大方的站在一旁,嘴角都是了然的笑意。
这番对话,过去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在姜家发生。
母亲早逝后,父亲的后院就只有林姨娘一个,她这些年为姜家诞下一子一女,自认功劳高,削减了脑袋想抬上来。
只可惜啊,当年父亲对着母亲的灵位发誓,此生妻子,只她一人。
“二伯母。”姜绾歌慢慢悠悠开口:“今日是我归宁的好日子,您无端说起林姨娘的事儿,莫不是看我不顺眼,特意恶心我的?”

“我,我......”
周氏原本想着怎么说也是姜绾歌的二伯母,是她的长辈,她应该不会说什么才是。
谁知道,这丫头真是半点情面都不留给自己。
当真是攀上了高枝儿当上凤凰了,连自家亲戚都瞧不起了!
她还想说什么,可这抬头,那凶神盛辞也在盯着她,吓得她忍不住的冷颤。
“既然文书已送到,那就没我什么事儿了,先行告退。”
盛辞说罢,摆了摆手就要离开。
“二公子不留下来吃酒?”
“嫂嫂的归宁酒,哪儿有春满楼的花酒好吃。”
盛辞嬉笑着看向姜绾歌。
“嫂嫂不打算送送我?”
“绾儿,去送送你家二叔。”
姜绾歌没法子,只能应下,同着盛辞一起走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到了空无一人的走廊,盛辞不知何时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姜绾歌躲避不及撞了上去。
头上的珍珠步摇一阵乱颤,姜绾歌只觉得后腰多了一只手揽住,抬头正好对上盛辞的眸子。
她耳根一热,没好气的推开。
“你做什么!”
“怪事儿,不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吗?”
盛辞笑着倾身,“我还以为你是想还我这个人情,故意而为之呢。”
热气拍打着姜绾歌本就火热的耳朵,她恼火的很,后退了一大步。
“我求了公爹三日都没求得的文书,怎么会在你手里?”
“啧,小爷我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弄不到的。”
姜绾歌嗤笑,“是吗,我怎么听说,那凤姨娘是你和你大哥一起看上的,怎么凤姨娘宁愿跟着你大哥私奔都不愿从了你啊?”
“胡言乱语。”
盛辞脸色难看几分,没好气的拂袖。
“肯定是府上哪个婢子乱嚼舌根,看我不回去打断他们的狗腿。”
说完,这小子气呼呼的转身就走了。
姜绾歌笑出了声,这怎么还恼羞成怒了呢?
傍晚,姜绾歌回到盛家。
刚进院子就听见几个婢女在一旁小声议论着什么,姜绾歌驻足。
“你们在说些什么呢?”
婢女吓了一跳,赶紧低头道:
“回大少奶奶的话,奴婢们是在说,二公子他......他被老爷家法处置了,现下浑身是伤可怜得很呢!”
盛辞被家法处置了?
姜绾歌微微挑眉,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进去。
半炷香的工夫,她和春意的一起从后门离开,朝着盛辞居住的院子去了。
悄声进了盛辞住着的小院,姜绾歌差点儿被地上的金丝菊绊倒。
“姑娘当心。”
春意扶住她,略带鄙夷的瞧着这院子里的陈设。
“到底是纨绔子弟,这屋子里的陈设瞧着就俗不可耐,和姑爷的院子差得远了!”
姜绾歌瞧了一眼春意,她赶紧噤了声。
臭嘴,她怎么能乱嚼舌根呢,姑娘可是最不喜欢身边人乱说的。
这门外也没个看守,姜绾歌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出声叫人时,忽然听见里头传来瓷器破裂的声儿。
“轻点儿!你这是上药还是刮鳞呢。”
没有多犹豫,姜绾歌走上前推开门。
满室狼藉映入眼帘,紫檀多宝阁上摆的不是书籍字画,而是各色珍宝,瞧着差点儿晃了眼。
屋子里安静了一瞬,姜绾歌循着刚刚的声音看过去,恰好和榻上趴着的盛辞对视上。
准确的说,是赤裸着上身的盛辞。
“诶呀!”
春意被吓的惊呼一声,冲到姜绾歌的面前来一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一手去遮她的。
“姑娘,快闭眼!”
姜绾歌有些无语。
有什么好逼眼的,他身上有哪一块儿是自己没看过的。
“大,大少奶奶。”
正在给盛辞上药的长风吓的慌忙要跪下。
只是他这一动,手里沾着金疮药的竹夹又戳到了盛辞后背的伤口上。
“嘶!”
盛辞龇牙咧嘴的,要不是行动不便,这会儿只怕是要抬手抽到长风的脑袋上了。
“干什么呢!没见着小爷正疼着呢?!”
姜绾歌拿开春意的手,淡淡开口:“我来吧,你们都先出去。”
“姑娘,这怕是不妥......”
“有什么不妥,出去。”
姜绾歌说完,余光瞧着榻上的男人嘴角似乎咧了几分。
仔细看过去却没见着分毫。
是她看错了?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盛辞一只手托着脑袋,好整以暇的看过去。
“虽说是兼祧,可嫂嫂这样大胆的进我房里,是不是有些......”
“话怎么这么说。”
姜绾歌蹙眉走过去。
离得近了些,盛辞后背的伤口也瞧的更清晰了。
满背的紫黑鞭痕,药粉混着血水在上头凝成暗红的痂块。
好不瘆人。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白玉药瓶。
怕盛辞不肯用,故意开口解释:“我母亲留下的方子,她研制的金疮药很管用。”
手指刚触到伤口,盛辞后背的肌肉猛然绷紧。
“你受家法,是因为那漕运文书?”
“怎么可能。”
盛辞想也不想的否认, 撇嘴吹了吹额前的碎发。
“老爷子看我不爽,随便找个什么由头揍我一顿罢了,盛家的几十种刑罚我可都受了个遍。”
姜绾歌没做声,只是默默地给他上药。
他瞧着顽劣不成型,做事全然没有章法可言,可似乎......每一件与自己有关的事,最终都是有于利于自己的。
心思飘远,姜绾歌手上也重了点儿。
“嘶......”
“很疼?”
盛辞额上出了一层薄汗,扭过头调笑的瞧着她。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呢。”
姜绾歌面无表情,沾着药膏的手指直戳上血痕印上。
“诶呦!”
盛辞疼的直接叫唤。
“再胡说八道一句,我就给你下点毒,让你这背上的伤口天天生疮流脓。”
盛辞龇牙咧嘴的看过去。
“嫂嫂生气了?”
“你既然叫我一声嫂嫂,就应该记着,我永远是你大哥的妻。”
盛辞那双桃花眼里像是闪过一丝什么,很快消失不见。
他轻笑一声,语气里都是漫不经心。
“嫂嫂说的是,我记下了。”
姜绾歌给他上好药,往后退了两步开口。
“大婚那日,你是怎么知道柳氏的计谋的,又是如何......上的我的床榻。”
盛辞邪魅一笑。
“你总算是想起来问我这个了。”

姜绾歌正要问他这话的意思,盛辞喊了长风进来。
“去,把柴房那人绑过来。”
“是!”
不多时,长风推搡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进来。
那人身上一股恶臭,饿了几天走路虚浮,进来两三步跌在地上,而后赶紧跪地。
“二少爷您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我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姜绾歌抬起一只手虚掩在鼻前面,蹙眉盯着他。
盛辞冷笑着,下巴冲姜绾歌的方向抬了抬。
“你该求的是这位,这就是你那日差点儿玷污了的大少奶奶。”
男人一听,赶紧调了个方向朝着姜绾歌磕头。
“大少奶奶饶命,大少奶奶饶命,小的只是拿钱办事儿,小的不是故意的啊!”
“你拿谁的钱,又办的什么事儿?”
“我,我......”
男人左顾右盼,不敢出声。
说了那就是一个死。
姜绾歌冷笑,“你自知供出这幕后之人是死路一条,以为不说就能活命?异想天开!”
“我,我......”
男人吓的浑身发抖,此刻悲戚痛哭。
早知道他就不答应这劳什子差事了,安安心心的一辈子为奴,也总好过丢了性命啊。
“罢了。”
姜绾歌昂起头。
“好在你没有得逞,这条命我就饶了你,不过......”
她瞧着喜出望外的男人,目光逐渐挪到他的腿上。
“总得付出点而代价才行。”
“长风,先把人带下去吧,好生关着,明日我有大用处。”
“是!”
天色逐渐昏暗,盛辞房里的灯火还没来得及掌上。
窗外散落进来的一点余光勾勒着姜绾歌的身形,看的盛辞微微发怔。
普通女子遇上这样的事儿,别说惊恼,就是怕也怕死了。
可她姜绾歌却始终气定神闲,仿佛能拿捏住一切,运筹帷幄。
商贾人家,竟也能生出这样的女子。
真稀奇。
“这件事,的确是你助力良多,我还未向你道谢。”
姜绾歌说完,朝着盛辞行了个礼。
“多谢小叔。”
啧,小叔......这称呼真别扭。
盛辞掏掏耳朵。
“一句谢谢怕是不够,嫂嫂还欠我个东西呢。”
“什么东西?”
“今儿砸在你伯父嘴上的那块玉牌,唉,真是可惜了。”
姜绾歌凝神,回忆起今日在姜家发生的事。
那块玉牌玉质通透,雕琢精细,瞧着确实是上等好物,再加上光滑细腻,应该是盛辞把玩了许久的。
她应下,“改日我替你寻个更好的。”
话落,姜绾歌行了个礼留下金疮药便离开了。
盯着姜绾歌的背影,盛辞只觉得原本火辣辣疼的后背凉悠悠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他勾起唇角,等长风回来吩咐他:“明日盯着大少奶奶那边。”
“好的二公子。”
翌日。
柳氏房里的翠喜来请了两次都吃了闭门羹,这会儿站在院子里没忍住开口:
“大少奶奶您快些的吧!夫人还等着您一起去祠堂给大公子上香呢。”
姜绾歌依旧当做没听见,漫不经心吃起早饭。
翠喜没了耐心,提起嗓子继续喊:
“大少奶奶连晨昏定省的规矩都要奴婢教么?我们夫人可是寅时三刻就起来抄往生经了——”
她故意拔高嗓门朝外头洒扫的婆子们笑,“到底是官宦人家的主母,不像那些个商户女,日上三竿还抱着算盘珠子睡呢!”
话音未落,春意端着铜盆出来,一瓢热水泼在翠喜石榴裙上。
那婢子跳着脚要骂,却见姜绾歌漫不经心的走出来,冲她轻笑。
“翠喜姑娘这通身的气派,不知道的还当是盛夫人屋里的掌事姑姑呢。”
她抬手扶了扶发髻上的珍珠坠子,笑容里稍带冷意:“可惜啊,雀儿插了雉鸡翎,也学不会凤凰鸣。”
外头传来嗤笑声,原是几个粗使丫鬟憋红了脸。
翠喜涨紫了面皮,憋了好半天说不出话。
春意插着腰没好气道:“你一个婢子,也敢这么跟大少奶奶说话,就不怕家法伺候,把你的嘴打烂了!”
翠喜自知这是在大少奶奶的房里,她占不到便宜。
索性忍了回去,一会儿回到夫人那里好好告上一状。
——
盛家祠堂。
盛夫人柳氏跪在蒲团上,一手捻着佛珠,一手拿起抄写好的佛经放进火盆。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冷声开口:
“是序哥儿媳妇吧,过来跪下。”
姜绾歌淡然走上前,并没有跪下的意思。
翠喜蹙起眉,眼瞧着有人给自己撑腰了,也不怂了,上来就苛责:
“大少奶奶可听见了!夫人让您跪下。”
“不急,儿媳有要事要告知婆母和公爹。”
柳氏扭过头,蹙起眉头瞧着姜绾歌。
“什么事儿比给你相公上香还重要!?”
“自然是有的。”
说着,姜绾歌回头问春意:“去差人叫公爹了吗?”
“姑娘放心,老爷马上就到。”
柳氏神色不悦,可听着她说盛老爷马上到,也就忍了下来。
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在祠堂发怒终究不妥,她可是高门贵妇,哪儿像是姜绾歌这样的卑贱商贾女。
不多时,盛父过来。
他一会儿还有公事要出门,眼下穿了一身威严的朝服,形色肃穆。
“下人说你有要紧事儿要我过来?说吧,何事。”
盛父甩甩袖子坐下来,神色里都是不耐烦。
姜绾歌没有说话,只是吩咐下人把人带过来。
一群人伸长了脖子往外看,只瞧着家丁拖着麻袋跨过祠堂门槛,檐角铜铃正撞上穿堂风,麻袋里传出呜咽声。
盛夫人惊呼一声。
“这,这里头是个人?!”
姜绾歌没有开口回答,只是示意家丁打开袋子。
认清里头的人后,盛夫人脸色一白,手里的佛珠砸到青石板上,散了一地。
是他!
他怎么会在姜绾歌那儿,难不成她已经知道了大婚那日是自己要害她?!
柳氏心揪成了一团,赶紧惊慌的拉扯住盛老爷的官服。
姜绾歌瞧出她的紧张,心下泛起一阵冷笑。
她当着众人的面开口:
“此人名唤王二,外乡奴籍,我大婚那日险些闯入洞房坏我贞洁。”
说着,姜绾歌定定地望向柳氏。
“婆母可识得此人?”

柳氏原本紧张坐着,一听姜绾歌这点卯一样的话,吓的浑身一抖。
“胡,胡言些什么,我怎么会认识这种下贱奴才!”
姜绾歌勾起唇角。
“婆母这么紧张做什么。”
柳氏坐立难安,催促着姜绾歌有什么话赶紧说。
“既然贼人捉到了,不如就是报官拿审,好好查一查到底是谁给他吃的豹子胆!”
“不行。”
柳氏噌的一下站起来。
她怕极了。
这可不能报官,大牢里的七七四十九种酷刑,这王二肯定是招架不住的。
到那时他把自己给供出来了可怎么办。
柳氏说着,扭头朝盛老爷使了个眼色。
盛老爷咳嗽一声。
“是,夫人说的对,不能报官,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知道你那日险些没了贞洁,传出去与你名声不利。”
姜绾歌眸子沉了沉。
听听,不知道还以为这对公婆有多为自己的名声着想呢。
“是啊绾歌,我们这也是为了你好,咱们私下里解决。”
“也罢。”
姜绾歌点点头。
“那就私下处理吧。”
她招呼了两个家丁过来。
“你们,把王二拖出去, 打断他的一双腿,将府上所有人都叫过来好好看着,往后再遇到这种贼人,一律不准放过!”
姜绾歌说的中气十足,两个壮实的家丁听着都愣住了。
不是说大少奶奶是个商贾人家惯养出来的娇娇女吗?
“还不赶紧去!”
“是。”
家丁不敢再耽误,过去把一滩烂泥似的王二拖了出去。
王二一句话不敢吱。
盛家这位大少奶奶可是提前跟他说过的,若是打断一双腿还能勉强活下去。
可若乱说一句话,那就只能等着被灭口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他只能忍住。
外头棍子砸下去,一声一声的传来闷响。
王二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听的柳氏几人脸色煞白,大气都不敢出。
天杀的姜绾歌!
简直就是个没有教养的泼妇!
这不是诚心在吓唬他们吗?
柳氏拽着盛老爷的衣袖,可他也在气头上,没好气的甩开。
这个蠢妇。
早就说这法子不可行,现在好了,人被擒住了。
好在王二没有把他们供出来,否则他们这老脸往哪儿搁?!
姜绾歌淡定自若的喝着茶,上好的雪山含翠,听说比金子还贵。
盛家那么急不可耐的把自己娶回来,不就是因为府上亏损严重,急需嫁妆钱周转吗。
怎么还能喝的上这么好的茶?
“大少奶奶,王二已经晕了过去,双腿也折了,您看......”
姜绾歌放下茶杯。
“趁着天黑从后门扔出去吧。”
“是。”
姜绾歌说完站起身。
“婆母,今日这贼人虽说处置了,可难保往后不会出问题,想来我那浮云居的小厮奴婢都是吃闲饭的,不中用,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给换了。”
柳氏一听,脸更绿了。
她才安排了人过去好好盯着这个姜绾歌。
这要是换人,眼线不就没了吗。
没等她思量好怎么回绝, 姜绾歌已经行了礼道谢。
“那些多谢婆母了,儿媳告退。”
姜绾歌一离开,柳氏气的一巴掌拍到桌子上。
拍的太重,疼的她龇牙咧嘴。
“老爷您听见了没,这悍妇方才那样子多吓人啊,她还知道让人趁天黑把王二从后门扔出去,可见没少干这样的事儿!”
盛老爷阴沉着脸。
“你还有脸说,看看你找回来的这毒妇,害死了淮序,还想搅的全家不安宁。”
柳氏被这劈头盖脸一顿骂,撇着嘴委屈的快要哭出来。
转而,一阵愤意袭来。
该死的姜绾歌,她绝不会让她好过!
——
回院子的路上,春意觉得不解。
“姑娘,咱们为什么不让王二把真相说出来啊。”
姜绾歌叹了口气。
“若是王二当众戳破这事儿是盛家夫妇干的,他们只怕会当即灭口,到时候没了人证,抵死不认怎么办?”
春意恍然大悟,“怪不得姑娘您让我派人保护王二,原来是留个人证。”
“嗯,他日咱们也算是有机会能和盛家叫板。”
春意叹气。
“就是可惜咱们的嫁妆,都锁在库房里,连清点都还没来得及。”
“放心,没有新妇点头,他们也不敢动那笔嫁妆的,咱们把嫁妆单子收好就是。”
“诶,放心吧姑娘。”
刚进门,姜绾歌嗅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草木香气。
她顿住脚步。
“春意,你去找来管事儿的,登记下咱们浮云居小厮共有多少人,到时候也好都换了去。”
“是,姑娘。”
等春意离开,姜绾歌这才进了门将房门锁上。
她回头瞧着屏风后,床榻之上可不是有个人影吗。
快步走近,就瞧着盛辞趴在她的枕头上,手里把玩着一只香囊。
“盛辞!”
姜绾歌气不过,两三步过去抢走了香囊,恼的鼻尖都红了。
香囊被拿走,盛辞意犹未尽的捻了捻手指。
淡淡的花香还在鼻尖萦绕。
“这么激动做什么,不就是个香囊吗。”
姜绾歌愤懑的收好,没有理会。
盛辞见她不搭理,托着下巴继续说:“我方才瞧见香囊上绣的是戏水鸳鸯,莫不是要送给情郎?”
“胡说什么!”
姜绾歌回头瞪他。
“这是......是准备送你大哥的。”
盛辞笑容一淡。
“喔,可惜我大哥无福消受。”
姜绾歌不想惹是非,问他过来做什么。
“换药啊,你帮人帮到底,我这伤可都是因为你。”
“昨日你还说不是的!”
盛辞叹气,“那不是怕你是个没良心的,万一你和我父亲母亲一条心怎么办?”
他说完勾起唇角,笑的一脸妖孽。
“今日你当着父亲母亲的面处置王二,我瞧的出你与他们不是一路人,这样我就放心了。”
姜绾歌被他说的云里雾里。
他可是盛家人,自己就算再怎么跟公婆作对,他也不可能站到自己这边啊。
“唉,为了给你弄到那文书,父亲可没少生气,足足让人打了我三十棍呢!”
“你看这皮开肉绽的,那叫一个疼啊......”
姜绾歌咬牙,正要过去拿药来给他涂时,萝裙忽然被人拉扯住。
她诧异的往盛辞身边走两步,后者得寸进尺一把抓住了姜绾歌的手让她向自己靠近。
他将姜绾歌的手覆在自己的脸上,眼眸里透着几分深情。
“你就不会心疼吗?”

姜绾歌呼吸滞住,碰着盛辞脸颊的那只手就跟碰上烙铁一样。
她往后抽手,盛辞不肯。
“你还没回答我。”
“你快松开!”
外头偶尔有脚步声,姜绾歌说话都不敢大声。
“别被人看见了!”
盛辞笑的更灿烂了,“你不是和母亲他们商量好了吗,让我兼祧,替大哥传承血脉,别人看见了又如何?”
他说着眼巴巴的瞧着姜绾歌。
“这么抗拒我,还怎么给大哥传承,怎么延绵子嗣啊,难道是......”
盛辞抬起头朝她贴近,声音压低极具魅惑。
“新婚夜那晚,我表现得让你不够满意?”
噌!
姜绾歌一下子烧到了脸上。
这个登徒子,怎么什么话都说。
她急急忙的想要把人推开,可这小子力道大的出奇。
越是见着姜绾歌急切,他笑的更阴险。
末了干脆撑起身子,蜻蜓点水一样的在姜绾歌嘴唇上啄一口。
姜绾歌眼珠子瞪的溜圆。
“盛辞!”
她抬手捂着嘴,恼火退后。
“你这是做什么?兼祧是兼祧,你可不能对我动不该动的心思。“
盛辞抬头,“为什么不能。”
“我是你大嫂,是你大哥的女人!”
他目光仍旧死盯着姜绾歌。
“可我大哥已经死了。”
这话说的掷地有声,一时让姜绾歌接不下去。
她转过头,只当盛辞是故意戏弄他。
这么一个在外浪荡不羁的纨绔子,出去戏耍外面的女人还不够,非得来挑弄她吗?
深呼吸一口气。
姜绾歌平和了语气才道:“我同意兼祧,不过是借此机会离开盛家,等有了子嗣,你我之间自然一刀两断。”
盛辞眸子颤了两分。
他凉薄一笑。
“所以,你是拿我当做什么?当成一颗棋子?”
姜绾歌一噎,没去看他。
“随你怎么想。”
屋子里安静的出奇。
姜绾歌仿佛都能听见自己胸腔里沉闷的砰砰声。
忽然,床榻上的人翻身起来,语气冷漠,“行,那就听嫂嫂的,盛辞不敢僭越。”
话落,他朝着窗边走去,掀开窗户轻巧一跳离开。
“诶......”
姜绾歌回过头,嘴里吐出的声音又收了回去。
药还没上呢。
她捏了捏衣角,心头几分复杂的情愫逐渐收了回去。
——
要换掉浮云居的人,听着简单,做起来却繁杂的很。
得先拿到他们这些人的卖身契,要是活契呢,给一笔遣散费就能让人离开,要是死契,还得做另外的打算。
可当下难的,是压根拿不到他们的契书。
“郑管家您这是什么意思,这可是大少奶奶的命令,难不成你连大少奶奶的话都不听了吗?”
春意瞧着再三推脱的郑管家,气不打一处来。
她都过来要了两三趟契书了。
郑管家双手交叠放在面前,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道:“大少奶奶的话我们自然是要听的,可这契书,只有夫人能动啊。”
他说完笑了笑。
“不如姑娘去找夫人问问?”
春意憋了一肚子火气。
这大户人家的规矩怎么这么麻烦,还要去找夫人,夫人摆明了不会轻易给的啊。
自家姑娘说过了,浮云居里有夫人的眼线。
若是不能及时拔除,往后他们做什么,夫人还不是了如指掌。
万一要像新婚夜那样往饭菜酒水里下点儿什么......
春意脸一白,想都不敢想。
她飞奔回去,把这事儿告诉了姑娘。
姜绾歌一听就知道这是柳氏给自己设下的第一道拦路虎。
她当即就去找了柳氏。
“契书?”柳氏手里拿着一把银剪,正摆弄着一盆金丝菊。
“是,浮云居要换仆役,得拿着那些契书出来换才行。”
柳氏眼皮都没抬,一剪剪去了金丝菊多余的枝芽。
“这金丝菊啊,最忌根茎旁逸斜出,你瞧这根枝子——”
咔嚓一声,新抽的嫩芽坠在青砖上,“不听话的,就该早些剪了。”
春意跟在姜绾歌身边紧张的攥住了手。
这盛夫人,怕不是话里有话啊。
“婆母说的是。”
姜绾歌故作乖巧的点头,像是压根听不出话里的威胁。
柳氏得意轻笑,放下剪刀。
“契书可以给你,只是绾歌,这找新人入府可不是一笔小开销,府上哪儿有多余的开支给你。”
她笑了笑。
“你若是真要换,就只能动你的嫁妆了。”
姜绾歌微微蹙眉。
一想,花点小钱买个安心,也不是不行。
她刚应下来,柳氏又得寸进尺。
“为了给你和淮序操持婚宴,府上出账不少,如今后院要翻修,连这点儿费用都拿不出,好儿媳,你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姜绾歌瞳孔骤缩。
这才没几天呢,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身后的春意急的不行,生怕姑娘受了委屈赶紧开口:“夫人,那可是我们姑娘的嫁妆,您怎么能......”
“啧。”
柳氏笑容一收,嫌恶的看了过去。
“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婢女,没点儿规矩,翠喜,给我掌嘴!”
翠喜还念着上次春意泼到她身上的那盆冷水。
眼下有了机会报仇,兴奋的撸起袖子就来了。
“是,夫人!”
“慢着。”
姜绾歌冷声开口,呵住了翠喜的动作。
她护着春意,咬牙道:“不劳婆母费心,我自会好好教育我的人。”
柳氏一脸气定神闲,笑着看她。
“换仆役的银子可以用我的嫁妆,可修缮一事,婆母真想让我出钱,总该交出中馈之权。”
“你说什么!?”
柳氏瞪着眼,牙都快咬碎了。
这小妮子才嫁进来几天啊,居然就想着掌家了。
简直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她微微眯起眸子,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
“我倒是没料到,儿媳妇居然有这样的野心,也罢,你既然有执掌中馈的心思,我当然不能拦着。”
她挑起眉,故意拉长了尾音开口。
“你们家不是做绸缎生意的吗,想来,这几年你也有点儿生意上的本事。”
姜绾歌静静听着,等她出招。
“正好,盛家在临浦那边有个布庄,连年亏损,眼瞧着就要关门大吉,你若是能将它盘活,也算是能让我瞧瞧你的本事,如何?”

浮云居。
春意回来后,连着喝了两大杯茶水才缓过神。
“慢着点儿,别呛着。”
姜绾歌叹气摇摇头。
这丫头,性子太急了些。
春意长舒一口气,愧疚的抬头。
“姑娘,我方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你怕我吃亏,着急护着,可以理解,只是确实莽撞了些。”
春意低着头,红了眼睛。
“都是我不好,不然姑娘也不用接下这布庄的烂差。”
“多虑了,就算是没有你这一出,盛夫人也是会将布庄的事儿扔给我的,想来,这是个极烫手的山芋。”
春意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别的姑娘嫁了人有夫家庇佑,有丈夫敬爱,可自家姑娘什么都没有,还要吃这样的苦。
真是可怜。
正说着,外头传来脚步声,春意出去看了一眼回来。
“姑娘,是长风。”
姜绾歌一顿,“让他进来。”
长风进了门,小脸板着朝姜绾歌行礼。
“见过大少奶奶。”
说完,他从袖子里将小药瓶取出来放在桌子上。
“这是二公子让我送过来的,二公子还让我带话,他用不着大少奶奶的药。”
姜绾歌瞧了一眼药瓶,抿唇没有做声。
长风也是个性子漂浮的,憋不住开口:
“大少奶奶,有些话不该小的说,可小的是真瞧不下去了,二公子为您可没少吃苦。”
姜绾歌盯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大少奶奶大婚那日遭劫,二公子原本没必要出手的,这些年盛家眼里没有二公子,他趟了这趟浑水,老爷就更不会器重他,可他还是救了您。”
“还有那漕运的文书,老爷真要是狠下心,可是会打死二公子的。”
长风越说越替二公子委屈。
“他从小就爹不疼娘不爱的,从来没有个全乎东西是自个儿的,好不容易有了大少奶奶您,您还......算了,您和那些人没什么两样。”
春意在一旁恼火。
“嘿,你怎么说话呢。”
“小的口无遮拦,还请大少奶奶别放在心上。”
长风说着拱拱手,撇着嘴转身就离开了。
春意还在生气,鼓着脸嘟囔个不停:
“姑娘你瞧瞧这二公子身边的人,跟他一样是个没规矩的,要不然外头都说盛家二公子不成器呢。”
“还好他只是兼祧,若是要娶了姑娘您,那可就......”
春意说着,注意到姑娘的神色有些不太对,赶紧闭上嘴。
“姑娘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啊。”
“没有。”
姜绾歌回神,晃了晃脑袋。
“这是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在外头切不可胡言。”
“是,都听姑娘的。”
外头起了风,姜绾歌走到后窗。
后院种了一棵合欢花,起风后就开始扑簌扑簌的往下落花瓣。
姜绾歌盯着地上的落花,眸光逐渐涣散,脑海中竟不自觉的想起那日盛辞来送文书的画面。
他行事不羁,甚至是有些上不了台面。
可那日却是真真切切的救她于水火之中。
“真是见鬼了......”
姜绾歌嘟囔一句,也抬手关了窗户。
——
接下临浦布庄的活儿后,姜绾歌让春意安排人在府上四处打探消息。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她得提前了解清楚这布庄的情况才是。
连着问了好几天,还真从一个后院帮厨的口中探听了些消息。
“那李婆子不愿开口,奴婢塞了不少银钱才做声的,她丈夫原先在布庄做苦力,说是活儿挺多的,就是不见钱,连他们这些做工的工钱都欠。”
姜绾歌拧眉,“还有呢?”
“别的她也没说什么,她丈夫没做几日就觉得吃力不赚钱,所以回来了。”
这消息也没什么用。
春意瞧着姜绾歌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的钱花的不值,扭头就准备再去找李婆子。
“不行,我得再去问问。”
“不用了。”
姜绾歌摇头道:“她丈夫也就是个做苦力的工人,估摸着也没接触到什么消息,不过听他这意思,布庄应该是不缺活儿干才是,怎么会连年亏损?”
“肯定是有蹊跷,姑娘,咱们现在怎么办。”
“得去看看。”
“可是......”春意有些担忧,“您现在毕竟嫁做人妇,这样贸然前去是不是不太好。”
姜绾歌用拇指和食指轻捏着衣角慢慢撵,这是她从小就有的习惯,想什么事儿一入神就会如此。
良久,她起身。
“走,先回趟娘家。”
......
新妇不宜常归宁,姜绾歌知道这规矩,所以并未递拜帖从正门回去。
她嘱咐浮云居的人说自己身子抱恙在院子里歇息,坐了一挺小轿来到姜家后院。
后院小厮过来开门瞧着是姜绾歌,高兴坏了。
“大小姐您怎么忽然回来了!我这就去告诉老爷。”
“不着急。”
姜绾歌笑了笑,低声道:“我回来的事儿先别宣扬出去。”
小厮这才一拍脑门。
“是我糊涂了,大小姐您还特意走的后门。”
“爹爹在家?”
“在呢,这几日老爷有些不太舒服,就没有出门。”
姜绾歌一惊。
“爹爹身子不舒服?怎么没人告诉我。”
说完才觉得心里涌出几分悲凉。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想来也是,父亲再疼爱她,如今也与之前不同了。
“大小姐您放心,老爷就是这些日子累着了,加上太想念您。”
姜绾歌点点头。
“我知道了,你去悄悄告诉老爷一声我回来了,我先回趟院子。”
小厮一听,面露难色。
“大小姐,您......还是别回院子了吧。”
春意瞧着他这吞吞吐吐的样子就觉得恼火。
“什么叫别回院子了,那是我们姑娘的闺房,还能有人拦着不成?”
姜绾歌见他支吾不愿说的样子,眼眸沉了几分。
“走,回院子。”
一路过去,姜绾歌没避人,院子里的婢女小厮见着都吓了一跳。
有些想要去通风报信的,都被春意带着人先按住。
一盏茶的工夫,姜绾歌来到了自己住了十几年的院子前。
隔着门,她就听到了里头肆意嬉笑的声音——
“快,把这些花也都挖了,我要种上大红的牡丹,姜绾歌这都什么品味,种的花草难看死了!”

脚步顿住,姜绾歌紧紧攥着手,指甲都陷到了肉里去。
院子里的花......
那是母亲在世时亲手种下的绣球!
这些年姜绾歌细悉心栽培,花了重金请来名师花匠修护,总算让他们一年年开下去。
她捧在手心里的花,姜玉瑶趁着她不在就要都挖了去,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砰!
姜绾歌一掌拍开院门。
原本在院子正中央摇椅上躺着的姜玉瑶惊的差点儿跳起来。
“你,你怎么回来了。”
春意在一旁呵责:“二小姐好没规矩,你见到嫡姐连礼数都没了吗?”
姜玉瑶咬牙,赶紧从摇椅上起身,朝着姜绾歌福了福身子。
“姐姐莫怪,方才妹妹我也是被吓着了,这才一时间乱了分寸。”
她抬头瞧了一眼,发现进门的只有姜绾歌和春意。
“姐姐怎么突然回来了,府上也没有收到你的归宁拜帖啊。”
“我回自己的娘家,难不成还要跟你打声招呼。”
姜绾歌挑眉冷眼扫过她,进来环顾院子四周。
正值入夏,院子里的绣球刚开了不少,淡蓝、嫩粉、明黄,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好看的很。
方才已有几个婢女挖了几颗出来,糟蹋的不成样子,随意地摆在一旁。
姜绾歌朝着那几株绣球走去,周身骤冷。
一旁刚挖了这几颗的婢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子和上牙膛都在打颤。
“大,大小姐,方才都是二小姐吩咐奴婢的。”
“你这婢子!”
姜玉瑶气的瞪眼,可又害怕姜绾歌发作,赶紧缩了回去。
姜绾歌没理会,蹲下身子来轻抚着几朵花。
春意掏出帕子铺在地上。
“姑娘,用这个。”
姜绾歌颔首,把绣球花放在帕子上,小心翼翼的笼在一起交到春意的手上。
“回去找个玉兰瓶插起来。”
“是,姑娘。”
姜绾歌拍了拍手,掸去衣袖上的尘土,转身甩给姜玉瑶一巴掌。
这一巴掌用足了力气,院子里其他人听见都怕的抖上两抖。
姜玉瑶踉跄着摔倒在地。
“你,你打我!?”
姜绾歌甩了甩手腕。
“打你了,如何?”
“姜绾歌你疯了不成,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就凭我是姜家嫡出的大小姐,而你,不过是一个女婢所生庶出,我怎么就打不得你了。”
姜玉瑶指着她,手指乱颤。
宗族礼法,这是她动不了的规矩。
姜绾歌说的没错,她生母到底只是父亲的妾室,自己只能唤她一声小娘。
说难听点,她和姜绾歌之间跟主子奴婢没什么区别。
可她不甘!
同样是父亲的女儿,凭什么要有这样的云泥之别。
“你,你已嫁作他人妇,现在是外人了。”
“这话是你小娘教你的吧。”
姜绾歌冷笑, 她绕过姜玉瑶往里头走。
进去了才发现,自己出嫁前让人收拾好好的闺房,如今摆满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扫了一圈,看见原先侍奉在周围的婢女小橘。
“小橘,你来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小橘这丫头年纪小,胆子也小,听着大小姐点自己的名赶紧趴在地上。
“是,是二小姐说往后要住在这里,让奴婢们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收拾到库房去,能扔的就扔了,所以......”
小橘说着,声音已经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
姜绾歌忍不住的发笑。
“这才几日啊,你就已经忍不住了?”
她回头,死死地盯着姜玉瑶。
“之前你看上这幽兰居,几次三番的央求我让给你,还求到了父亲那里去,我不同你计较,只告诉你这是我母亲故居。”
姜绾歌声音冷峻,字如珠玑。
“如今我刚嫁出去,你就迫不及待的鸠占鹊巢,姜玉瑶,你好一个狼子野心啊!”
“我,我没有,你别胡说八道。”
姜玉瑶脸色苍白几分,着急忙慌的说道:“这都是父亲的主意。”
闻言,姜绾歌原本淡漠的脸上闪过一抹错愕。
她瞧着姜玉瑶,脑海中闪过父亲慈爱的样貌。
怎么可能?
春意也赶紧站出来。
“二小姐休要挑拨老爷和大小姐,老爷那么疼爱大小姐,怎么可能会这样做,这不是寒了大小姐的心吗?”
姜玉瑶这会儿已经被人扶了起来。
她嗤笑一声。
“你去问我父亲啊,问我做什么,昨日我不过是提了一句姐姐的幽兰居敞亮,父亲就让我搬了过来,这可不是我自己求的。”
“不可能。”
姜绾歌咬牙,下意识的开口反驳。
“父亲不会这么做。”
外头的婢女过来通报,说是老爷正在往这边来。
姜玉瑶听着外头的脚步声,赶紧把推了扶起自己的婢女,又跌到地上。
“姐姐......你,你怎么能打我呢。”
细软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外头的姜承远赶紧加快两步进门。
“怎么了这是?!”
他皱起眉头,上前把姜玉瑶扶了起来。
“呜呜呜,爹爹您要为我做主啊,姐姐突然回来,进门就不由分说的打我,您看我的脸,都肿了。”
姜承远瞧着,心疼的蹙起眉头。
他瞧着姜绾歌,倒也没有呵斥,只是皱眉问:“绾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几日没回来,我瞧着妹妹没了章法,这是替爹爹教训呢。”
“胡说!你分明是不满我住了你的院子。”
姜玉瑶说着拉扯住姜父的衣袖。
“爹爹您告诉她,这院子分明是你让女儿住的,对不对。”
问完这话,几双目光齐刷刷的都落在姜父的身上。
尤其是姜绾歌。
她死死的盯着,不愿错过一丝父亲眼神里的异样。
她期盼着从父亲口中听到一句反驳。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姜父显示微微蹙眉,而后轻叹一口气。
“我当时为了什么事儿,你们姐妹两不是挺和气的嘛,怎么为了这么点小事闹成这样。”
姜绾歌只觉得自己好像被雷劈了。
她身形晃了晃,身后的春意担忧的喊了声姑娘,手上捧的绣球落了几片花瓣。
所以,是她错了。
这的确是父亲授意。
为什么?!
姜绾歌咬牙看着姜父,期盼着他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姜父只蹙眉瞧着她,带着几分不满:“不就是个院子吗,绾儿你都嫁人了,给你妹妹住些日子又能怎么样?”

又能怎么样?
姜绾歌耳畔回荡着这几个字,只觉得手脚上的温度逐渐抽离,逐渐变得冰凉僵硬。
她有些难以置信。
明明父亲以前不是这样的。
姜玉瑶之前不止一次的想夺走幽兰居,是父亲一直拦着。
他亲口承诺的:
“绾儿放心,你没了母亲,可是还有爹爹。”
“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谁都不能欺负你。”
难不成这些话他都忘了吗。
姜绾歌有千百种法子让姜玉瑶难堪,可这事儿换成了是自己的父亲,她即便是有招数,也是使不出来的。
眼眶有些泛红,姜绾歌瞧着面前的姜父。
“父亲难道忘了,这是母亲的故居。”
当初姜绾歌母亲嫁给姜承远时,姜家的商铺还没有这么大的规模,只经营这两个布料铺子。
是夫妇二人白手起家,一同携手打下的江山。
姜绾歌母亲喜静,换了宅院后就另辟了这一间幽兰居,时常过来居住。
后来母亲亡故,姜绾歌就一直住在这儿。
姜绾歌还记得,母亲刚去世的那两年,父亲每次来幽兰居都哭的不能自已。
时过境迁,好像一切都变了。
姜父叹了口气,“人要往前看,绾儿,你如今已经成了婚,何苦再守着过去不放?”
他说完别过脸去,喉结动了动。
“你母亲若是泉下有知,也不愿见你如此固执。”
姜绾歌默不作声,只是盯着父亲鬓边新添的白发,内心多了些悲戚。
她都忘了是从什么时候起,父亲已经不愿意在自己的面前提及母亲了。
母亲喜欢喝青梅酒,从小到大每年青梅时节,他都会亲手酿上几坛。
可这几年,府上采买的青梅放坏了他都没有去酿。
姜绾歌原本还一直在心里为父亲开脱,想着是不是上了年纪,身子不爽利不愿动弹了。
如今看来,只是不想酿罢了。
姜玉瑶此刻欢喜的很,她紧跟在姜父身边,故意昂着下巴道:
“为了给姐姐这桩婚事,父亲都掏空了家里的银钱,姐姐难道还不知足吗?如今不过是住了你一处院子你就要打要骂的,真是不孝。”
姜绾歌有些头疼,抬手按了按鬓角。
她深吸一口气颔首,“是女儿莽撞了。”
“你知道便好,绾儿,你如今是盛家大少奶奶,行事要稳重些。”
姜父说着,招呼周遭的人都出去,自己拉着姜绾歌到里头屋子。
“我前日差同乡打听过,盛家大郎根本没有去什么栖霞书院求学,他去了哪儿?”
姜绾歌眼眸微暗。
“女儿不知。”
“你,你这孩子,那可是你的夫君,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姜父声音低下来,“是不是你惹了他不高兴,所以他才出门。”
“在父亲心里,我是这种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从小被骄纵惯了,这去了大户人家,万一不懂礼数遭人嫌弃怎么办。”
他一脸焦灼,拉着姜绾歌一一交代。
“夫为妻纲,你是妇人,一切以夫君和夫家为重,他们说一你便不能说二,你明白吗?”
姜绾歌心下一片悲凉,只能麻木的颔首。
从姜府出来,原本放晴得天空出了几片乌云。
春意跟在姜绾歌身侧,担忧的频频看她。
“姑娘......”
春意喊了她一声,小心翼翼的。
“您没事儿吧?”
“没事。”
嘴上说着没事,可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任谁瞧着都知道不对劲。
“姑娘,老爷说不定也是有苦衷,他......他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姜绾歌凄厉一笑。
“以前,以前我也没嫁人啊。”
她停下来看了看天。
“我一直知道,父亲因循守旧,骨子里将礼法看的比什么都重,林姨娘生下儿子后,父亲其实好几次都暗示过我想将她抬成平妻,是我提醒他曾经的诺言。”
姜绾歌苦笑。
有什么用呢?
在父亲的眼里,如今她已经不算是姜家的人了。
春意听的难受,瞧瞧的用袖子抹眼泪。
“姑娘。”她哽咽着,“马上要下雨了,咱们上轿子回去吧。”
“不回去。”
姜绾歌深吸口气。
“这里离临浦不远,咱们去前车马行顾辆马车,直接去布庄。”
“咱今儿还去啊。”
“去,当然要去。”
她得在盛家争下一方偏隅之地才行。
心烦意乱,姜绾歌干脆让春意一个人先去车马行顾马车,自己沿着去布庄的路一个人走走。
春意还是有些不放心。
“姑娘,咱们一块儿吧,您一个人我不放心。”
“没事,这还在城里,没人敢放肆,你去吧。”
姜绾歌说着,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
她不想让春意担心。
春意叹了口气,又担忧着一会儿下雨,赶紧小跑着往车马行去了。
起风了,有些凉,刚好能吹散一些姜绾歌心头的焦躁。
暮色像打翻的砚台,将天际染成墨色。柳絮纷纷扬扬,沾在睫毛上,洇开一片潮湿的雾气。
“原来连父亲也靠不住了。”她望着街边酒肆透出的暖黄灯火,喉间泛起酸涩。
“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她自嘲地笑出泪花,“原来算计到头的,不过是女儿该滚去夫家守着规矩。”
拐过街角时,忽听得孩童嬉闹声。
两个总角小儿举着竹蜻蜓追逐,撞翻了卖糖画的担子。
姜绾歌怔怔望着那支离破碎的糖画,
“姑娘小心!”
卖糖画的老汉慌忙收拾残局,姜绾歌弯腰帮忙,指尖触到冰凉的糖稀,突然记起母亲最后的日子,那时她总爱将药碗煨在炉上,糖稀般的药汁咕嘟咕嘟,母亲枯瘦的手攥着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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