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印珩手腕间悬挂着一件厚实的狐裘披风,还有暖手用的汤婆子。
本是惦记着婉儿身子虚,还特意叫人备足了炭火一起送来。
然而刚到门口,却只听到这句话。
他见如今的印婉早就穿上了暖和的衣服,屋子里也丝毫不缺取暖的用品,倒是自己关心多了。
“婉儿,你为何会生出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我都说了,你和虞儿一个也不会死!可你竟然要拉着虞儿去送死?”
印珩难以想象这话是从印婉口中说出来的,那个向来温婉可人的二妹妹,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见他为印虞这么着急,可却和魏氏他们一起不惜动用下三滥的手段,也要取走自己的血。
对比下来,印婉觉得无比可笑。
“所以呢?我若是有此想法,印公子就要为你三妹妹打抱不平,以绝后患吗?”
印婉心如死灰,随手从枕头下拿出那把锋锐的剪刀,亲手递到印珩手中。
她坦然地抬起下巴,露出那一截伤痕累累又脆弱的脖子给他。
“你若这么想要我命,现在就可以拿去。”
印珩手心一紧,沉下声音:“我不像你,做不出此番狠绝之事!”
他毫不犹豫地把剪刀丢出门外,连带着他带来的披风,炭火等全部丢了出去。
并下了死令:“没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踏入此地半步!来人,把屋子里都搜干净,任何尖锐物件一一丢出。”
印婉冷冷地看着他动怒,然后一群人几乎要将这个房子搬空。
束儿也是无能为力,甚至她都被限制出屋。
想着要给印婉熬药,必须要出去,束儿跪在地上想恳求印珩。
然而写字间,印珩已经被印婉气走,甩袖长去。
束儿在门口被两个小厮阻拦下来,不给她出去的机会,饶是她怎么恳求都无济于事。
印婉不想她如此为难,可她如今说一句话,嗓子都如针刺一般,更别提还有力气从床上起来。
她只能瘫在床上,眼睁睁看着束儿为自己吃苦,而她却无能为力。
倘若自己就这么死去,她如何甘心?又如何对得起一心护着自己的束儿和乳娘!
这一刻,她不想死,只想活着。
但浑浑噩噩的场景开始在她脑海中交错进行,兴许是被冷到了,又兴许是身子真扛不住了。
印婉已经意识模糊,束儿有时候摇她的手,有时候拍打她的肩膀都无济于事。
朦胧之间,她隐隐约约地好像听到了来自屋外的欢声笑语。
“爹,娘!我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
“哥哥,你看,我都快好了,寅哥哥还说明儿就陪我去放纸鸢,不知道阿姐现在怎么样了。”
是印虞的声音,可此时的印婉已经分不出真切。
只有束儿,清清楚楚地听到印珩阻止了印虞。
“你阿姐如今性子不稳,见到你定会给你脸色看,罢了,你就让她好生休息几日。”
印虞满脸愧疚,方才还挂着笑意的脸,如今只剩下委屈。
“都怪我,如果我不生病,阿姐就不会这样。不过我现在身子好转,往后也不需要阿姐再为我取血了,不是么!”
“哥哥,我还有一些私房钱,都拿去给阿姐买补药好不好?”
印珩有些心疼她:“婉儿若是能有你想的如此通透,她何必受这些苦呢?”
等她冷静几日,再去见见她吧。
不过洛神医的医术,说来也神。
取到了那极致寒血,本只能卧病在床的印虞,竟然能下床走动了,就如前几日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