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中文带着浓重的大阪口音,“只要你说出抗日分子的名单,皇军可以既往不咎。”
雷横盯着桌上的樱花茶盏,想起陈九斤曾说过,这种茶盏底部都刻着黑龙会的暗纹。
“山本先生,”他故意拖长声音,“当年在十六铺,疤脸张跪在我面前吃土的时候,你还在靖国神社喂鸽子吧?”
耳光来得猝不及防,却被雷横偏头躲开。
山本的嘴角抽搐:“看来雷桑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带上来!”
铁门打开,两个日军士兵押着赵老四进来。
曾经油头粉面的老四如今蓬头垢面,西装上沾着血迹:“横哥,他们说只要咱们合作,就放了小雪......”雷横的断指骤然收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陈雪被捕的消息是他故意泄露的——只有这样,才能让山本相信他的“投诚”是出于舐犊之情。
“老四,”他的声音突然柔和,“还记得咱们第一次抢米行吗?
你吓得尿了裤子,是我把你藏在米缸里......够了!”
山本拍桌而起,“雷桑,明天下午三点,帝国海军陆战队会在虹口仓库举行‘治安强化’演习。
如果你能让你的手下......”他递来张图纸,“在这个位置制造混乱,皇军可以考虑释放陈小姐。”
雷横接过图纸,目光扫过“军火库”三个红圈。
图纸背面有行铅笔字:“潮汐时间:15:45”。
他突然想起陈九斤日记本里的最后一篇:“潮涨时,江龙归海”。
二、灰烬中的密码本(陈雪·十六铺废墟)暴雨冲刷着山海会的残垣断壁,陈雪蹲在瓦砾堆里,用镊子夹起最后一块日记本残页。
炭火盆里,《资本论》的灰烬与鸦片残渣混在一起,冒出诡异的青烟——这是老枪教她的密写方法。
“雪姐,码头弟兄们都到了。”
小山东浑身湿透,怀里抱着个油纸包,“这是横哥藏在仓库暗格里的东西。”
打开油纸,里面是把生锈的驳壳枪,枪管刻着的“义”字已经模糊,旁边还有本破旧的花名册。
陈雪翻到最后一页,看见父亲的字迹:“1931年9月18日,墨儿从燕京归来,说要让纱厂布变成绷带。”
她的手指停在“墨儿”两个字上——那是她未曾谋面的表哥,三年前死在东北抗日前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