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
当江砚舟的睫毛终于颤动时,她才惊觉自己跪坐在血泊中,掌心还攥着沾血的镊子。
伤员们欢呼着拍她肩膀,她却望着江砚舟染血的嘴角,恍惚看见书房里那本暗红绒面笔记的残页。
“医官的手法......不像本地人。”
三日后查房时,江砚舟倚着土墙突然开口。
他苍白的指尖划过她包扎的绷带,“你总盯着月亮出神,像在数另一片夜空的星星。”
李慧娟的心跳漏了一拍,窗外炮火的轰鸣都成了背景音。
从此每个月色如洗的夜晚,江砚舟都会带她穿过战壕。
他教她拆解驳壳枪的动作行云流水,教她认北斗星的手指带着硝烟味。
“记住,子弹比眼泪更有用。”
他说这话时,李慧娟正对着解剖图发怔——那些现代医学知识,竟与这个时空的外科技术微妙契合。
师傅是个独眼老兵,教她用草药止血时总念叨:“小丫头的法子怪,倒比我祖传的方子灵。”
李慧娟握着药杵,恍惚看见书店里那些泛黄的医书,忽然明白为何会鬼使神差收藏它们。
然而当第一缕晨光刺破硝烟,李慧娟猛地从飘窗跌落。
笔记本“啪嗒”掉在脚边,她盯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双手,后颈的冷汗浸透睡衣。
窗外春雨如旧,可战壕里的硝烟、江砚舟温热的呼吸,都成了记忆里模糊的雾。
直到某个梅雨季,她在整理旧书时再次触到那本《战时手记》。
霉斑爬上扉页,却在翻开瞬间化作漫天战火。
李慧娟跌坐在地,绷带勒过的腕痕突然发烫,记忆如潮水涌来——江砚舟教她打枪时说的“三点一线”,师傅教的金疮药配方,还有他最后看她时眼底碎裂的星光。
当夜,她抱着笔记本蜷缩入睡,梦里传来熟悉的铜铃声。
推开虚掩的门,江砚舟倚着战壕的身影被月光镀上银边,他举起染血的手,声音穿过时空的裂缝:“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战壕里的夜露凝成霜花时,李慧娟正用碎布条缠着江砚舟新添的枪伤。
子弹擦过锁骨留下的血洞泛着青白,与三年前她亲手缝合的旧疤几乎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