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滩上奔跑,有男孩气十足的笑。
林念在画本上轻描出他的背影,却忽然被一道影子挡住了光。
她抬头,陆辞深站在那里,风吹起他大衣的衣角,鬓边竟已染霜。
她没有说话,他也没有上前。
只是望着那个孩子,眼底,是碎掉后重新拼贴的光。
她终于开口:“你知道他会画画吗?”
他怔住,喉咙哽住,却没有回答。
林念低头,在本子角落写下一行字,然后撕下纸页,递给他。
“我没原谅你。”
“但也没恨你。”
“你可以站在他的人生外沿,看他长大,但别越界。”
“这次的边界,不是协议,是我心口的疤。”
他接过那页纸,指尖微颤。
她抱起孩子,头也不回地走进暮色中。
海风起时,白裙翻飞,像一场未说完的梦。
8春日潮湿。
林念将一封信放进“未名”的画夹里。
孩子如今四岁,喜欢画云。
总说:“妈妈,云没有痛苦,所以我画它。”
她知道,这世上没有不痛的云,只有不肯哭的人。
画展开幕那天,她穿了那条最初登记时的白裙,站在新作《界》的画前。
画中是风,画中是伞,伞下是一个抱孩子的背影,远远的,有个男人站在马路对面——面容模糊,像不肯入梦的人。
一位评论家写道:“她终于把爱从命运里剥离,让它成为孤独却自由的风。”
而她知道,那不是“终于”,而是“只能”。
展厅人潮渐散,一个小女孩走到她面前,递给她一张明信片。
她低头,上面是一段手写字:“今天未名画了你,说你是风做的妈妈。”
“我还在学怎么成为他值得骄傲的爸爸。”
“我不再画合约了,我只画你。”
——L她把那张卡收进包里,没有回信。
傍晚她走出画廊,天边正落雨,风穿过裙摆。
她忽然记起那年民政局外,他第一句话:“别违约。”
而她现在才明白,那份最该被毁掉的合约,不在纸上,在心里。
她朝天微笑,风从身边擦过,像极了他曾停留又放弃的模样。
有人说,爱是答案。
她现在只信,爱是路,是途经,是风——是她走过他,走向自己的路上,衣角轻扬时,恰巧掠过的温柔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