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见我被打,小小的身子猛地冲了上来,张开双臂死死挡在我面前。
顾承安把他教得很好,才五岁的孩子,脊背挺得笔直,稳得像棵小白杨。
那是顾承安每天清晨带他在院子里练军姿练出来的,连脚尖分开的角度都和顾承安一模一样。
他回头看我,稚嫩的声音绷得紧紧的,却努力学着顾承安哄我时的语气。
“妈妈别怕。”
“爸爸说过,我是男子汉要保护妈妈!”
阿满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这句话却像把刀子,狠狠捅进陈建国心窝。
此时的他被阿满彻底激怒,也顾不得表演“大伯”的身份。
他脸色瞬间扭曲,一把揪住阿满的衣领,“你亲爹就是我,我什么时候教你这么跟亲爹说话?”
阿满被拎得脚尖离地,却倔强地仰着头。
“你才不是我爸爸,我爸爸是顾承安!”
“我爸爸马上就来了!
他会把你们都抓起来!
关禁闭!”
他最后三个字明显是模仿顾承安平日训人的口吻,此刻却像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陈建国脸上。
“你个野种还想认人家顾首长做爹,也不看你配不配?”
“我告诉你,我认你你就是我儿子,我不认你你就连路边的一条野狗都不如。”
说完阿满被他猛地扔出去,后脑狠狠撞在供桌的尖角上。
随着一声闷响,鲜血立刻从孩子的额头涌出。
他小小的身体在地上痛苦地蜷缩了一下,最后彻底失去了意识,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阿满!”
我扑过去想要抱起儿子,却被宋婉舒“恰好”挡在了中间。
她故作踉跄地后退两步,捂着根本没被碰到的肩膀,“啊!
我的肩膀!”
她一边说,一边往陈建国怀里靠,眼泪说来就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建军,你别怪弟妹,她肯定也不是故意的……”陈建国见状,脸色瞬间阴沉。
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温敏之!
你找死是不是?!”
我挣脱不开,只能死死盯着他,“放开我!
阿满流血了!”
他冷笑一声,说出的话满是恶意,“流点血怎么了?
死不了!”
“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欺负婉舒的下场!”
陈建国就一把揪住我头发往后拽。
头皮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抬手要再次扇我耳光,我疼得直抽气,他却抡起胳膊又是一巴掌。
这一下打得我耳朵嗡嗡作响,半边脸都麻了。
我扶着墙才强撑着没跪下去,眼前一阵阵发黑。
余光突然瞥见灵堂入口处骚动,顾承安带着几个军官正往里走。
我绝望的闭上双眼,喊出那个唯一可以给我安全感的名字。
“顾承安!”
我正要呼救,宋婉舒却立即反应过来,捂住我的嘴。
她着急冲陈建国低吼:“快过来拦住她,她已经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不能让她在首长面前说出你顶替建军的事!”
陈建国也反应过来,和宋婉舒一左一右架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让我倒抽冷气。
他凑近我耳边,压低声音道,“敏之,今天你安分点,明天我就安排车接你们进城。”
“给你们找个住的地方,让你们在城里享福。”
我浑身发抖,不是害怕,是愤怒。
上辈子他也是这么说的,结果那辆“进城”的面包车直接开进了大山深处。
我至今记得那些粗糙油腻的手掌在我身上游走的触感,记得那些令人作呕的气息喷洒在我的皮肤上。
也记得阿满死前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也许是滔天的恨意让我突然有了反抗的力气,我突然抬脚狠踩陈建国的脚背,趁他吃痛松手的瞬间,用手肘猛击宋婉舒的肋下。
这一招是顾承安教我的防身术。
“顾承安!
救救我们!”
我嘶吼着冲出去,嗓子都破了音。
二十米开外,正在和几位首长说话的顾承安猛地转头。
他目光扫过满脸是血的我,扫过地上昏迷的阿满,最后落在陈建国还悬在半空的手上。
我清楚地看见他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一把推开正在汇报的参谋,大步流星地朝我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