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字跳动:“真的有这种厂?”
“她好冷静……她经历了什么?”
“终于有人说出来了。”
我继续说:“这不是复仇的故事。”
“这是一个——没死成的女孩,讲完的故事。”
八个月后,我收到了天大的录取通知书。
红底金字,光面封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通知书是从邮政快递送到的,邮递员站在门口喊:“林瑶同学的大学录取通知到了!”
我妈接过那一刻手都在抖,转身就哭了。
我爸没说话,只点了根烟,一直站在院子里没动。
我走过去,一页一页翻,最后那行字写着:“恭喜你,被天大录取。”
我坐在台阶上,通知书放在膝头,阳光暖得刺眼。
我忽然就想起了,那年高三暑假,我在教室里趴在桌上偷偷写情书,课本堆在一边,卷子堆在另一边。
我那时候觉得高考不重要,觉得爱情能救我。
后来我进了厂,亲手掀开这个社会的下水道盖子,看见黑的、烂的、臭的、能把人吞掉的东西。
现在我知道了。
高考,也许不是万能的。
但它,是我见过最公平的一条路。
它不会问你长得好不好、认识谁、听不听话,它只问你一道题,你会不会做。
它不会像厂长一样用眼神评估你值不值得被“提拔”。
它给你一个编号、一张答题卡、一个封闭的房间。
你对上了,就能出去。
如果没有那个毕业证书,我可能就真的逃不掉。
如果不是重新拾起书本,我也不会再有任何选择。
它就是这样——不是所有人的“出口”,但至少,是我们这些人,在别无选择时的,那个“选项”。
我爸妈在厨房里张罗饭菜,我走过去帮我妈择菜。
吃饭前,我接到林哲的电话。
他说:“判决书已经生效,厂长终审维持无期。
许倩申诉失败。”
我说:“我知道。”
他停顿了一下,又问:“你现在,想不想做一点别的事?”
“比如?”
“讲讲你的故事。
公开地、完整地讲。”
我握着手机,望向窗外,树叶正绿,光透进来,安静又干净。
我说:“行。
那就讲吧。”
这一次,不是证据,是记忆。
这一次,不是求救,是见证。
这一次,不是活下来,是,真正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