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中若隐若现,长江如银链蜿蜒,而他,正站在这银链的折角处,即将扯开笼罩江南的黑网。
更深漏尽时,陈渊吹灭油灯,独自踏上通往兵部衙门的青石板路。
腰间碎玉随着步伐轻晃,恍若前世实验室里的震荡器,一下下叩击着历史的闸门。
这一夜,他知道,有些东西即将改变——如同秦淮河水,一旦决堤,便再无回头之路。
乡试第二场,贡院号舍里弥漫着浓重的艾草味。
陈渊握着毛笔的指尖微微发黏,案头的凉茶早已凉透,却无人敢去添水——昨日巳时三刻,左邻号舍的考生突然口吐白沫倒地,监考立刻锁了号栅,整座贡院如被扔进冰窟。
“咳......咳咳......”斜后方传来压抑的咳嗽。
陈渊转头,看见一个清瘦书生正用袖口捂着嘴,面色潮红如涂丹砂,脖颈间隐约有红疹蔓延。
他心中一凛,这症状与前世见过的猩红热极为相似,而号舍密不透风,正是传染病的温床。
“大人!
有人染病!”
他拍响号板。
巡场考官匆匆赶来,却在看见考生红疹时连连后退:“闭紧门窗,不许声张!”
陈渊皱眉,瞥见对方腰间挂着李氏商行的双鱼佩饰——又是李家的人。
申时初刻,已有七名考生昏迷。
陈渊扯下腰带,蘸着凉茶在宣纸上写下“隔离、通风、淡盐水漱口”九字,卷成纸团抛向主考棚。
片刻后,主考官阴沉着脸走来:“陈渊,你可知扰乱科场是何罪?”
“学生只知人命关天。”
陈渊直视对方,“若再拖延,恐成大疫,届时满场考生皆难幸免。”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李大人想必也不想,让这贡院变成第二个应天府西巷吧?”
主考官瞳孔骤缩。
去年西巷爆发痘疫,死了三十余人,事后查出是李富贵强占民房囤货所致。
他拂袖而去,片刻后,号舍木窗次第打开,新鲜空气卷着雨丝涌入,陈渊听见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干呕声——那是考生们在按他的法子漱口。
<酉时三刻,陈渊被单独带入主考棚。
主考官李邦彦居中而坐,指间转着一枚翡翠扳指,正是李富贵昨日在醉仙居把玩之物。
“陈解元果然急公好义。”
李邦彦似笑非笑,“不过本官听说,你方才在号舍调配药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