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荤了。”
男人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铁锅。
他从褡裢里掏出个布包,抖开的瞬间,半截人类的小指骨滚落在地。
女人袖口滑出条三寸长的蜈蚣,那毒虫昂首立起,甲壳泛着诡异的幽蓝。
他们停在我们藏身的玉米丛前时,二哥笼中的田鼠突然炸成血雾,碎肉溅在男人靴面上,被他抬脚碾进土里。
二哥的手突然掐紧我的肩膀。
我看见男人的影子在暮色中扭曲拉长,竟生出獠牙和利爪。
女人撩开遮脸的黑纱,露出爬满蛆虫的眼窝,腐烂的眼球在眶中转了一圈,直勾勾盯住我的方向。
“行行好。”
她咧开嘴,牙龈上的白蛆簌簌掉落。
男人解下褡裢掏出一团紫黑色肉块,那东西在他掌心微微搏动,血管般的纹路在皮下蠕动,像颗离体已久却仍在跳动的心脏。
二哥突然把我推向身后的玉米丛。
“跑!”
他嘶吼着抡起竹竿朝男人砸去。
竹竿断裂的脆响中,女人的红嫁衣突然鼓胀如血帆,袖中飞出密密麻麻的毒虫。
我跌跌撞撞穿过玉米地,锋利的叶片在胳膊上割出纵横交错的血痕。
身后的惨叫声突然戛然而止,浓重的血腥味混着腐臭扑面而来。
槐树下的粗瓷碗突然渗出黑水。
我踉跄着扶住树干,发现碗沿结着层冰霜,三个豁口的碗底凝着暗红的血块。
二哥的草鞋孤零零倒扣在田埂上,鞋窠里积着黏稠的绿色液体,正咕嘟咕嘟冒着气泡。
暮色彻底吞噬天地时,我摸到了家门。
老槐树的枝桠在夜风中张牙舞爪,树皮上的裂痕组成了扭曲的人脸。
母亲站在檐下舀猪食,木勺磕在石槽上的声响让我浑身一颤——那声音和梦里铜钱落地的脆响一模一样。
“又乱跑!”
母亲用沾着泔水的手掌拍打我后背。
湿冷的触感让我想起梦中女人指甲的黏液。
灶房飘来炖菜的香气,却混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
我盯着铁锅下跃动的火苗,突然发现柴堆里混着半截焦黑的指骨——那骨节上套着和我噩梦中一模一样的青铜铃铛。
夜风掀起灶房的破布帘,月光漏进来照在水缸表面。
涟漪晃动的倒影里,穿猩红嫁衣的女人正趴在我背上,骨节嶙峋的手掌缓缓扼住我的喉咙。
七岁那天的黄昏格外漫长。
夕阳像被泼了一盆血水,把整个村子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