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叶的锯齿边缘割破脚踝时,我数到了第七道伤口。
暮色像掺了铁锈的墨汁,将西边的天空浸成淤青色。
二哥蹲在田埂上挖蚯蚓,脖颈后的月牙胎记沾了泥,在夕阳下泛着暗红的光,像是永远不会结痂的伤口。
血珠渗进泥土的瞬间,整片玉米地突然沸腾起来。
腐烂的苞谷炸裂开,飞溅的玉米粒在空中扭曲成骷髅的形状。
二哥的背影在暮色中虚化,他手里的竹笼“咔嚓”一声裂开,蚯蚓全变成了细小的白骨,正疯狂啃咬着竹条。
田埂旁的野菊花突然凋谢,枯萎的花瓣落地时发出铜钱碰撞的脆响。
浓雾从地底涌出,裹着腐尸的恶臭。
女人的红嫁衣在雾中若隐若现,九颗人牙盘扣发出“咯咯”的咬合声。
她的盖头被阴风掀起时,我看到了自己的脸——左眼窝里爬满蛆虫,右半边脸正在融化,滴落的腐肉在地上扭成小蛇,朝我脚踝游来。
“时辰到了。”
她腐烂的指尖划过我的眉心,寒气顺着脊椎窜遍全身。
脚下的泥土突然塌陷,无数青紫色的手臂破土而出。
那些手掌心都长着嘴巴,正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嚎。
我想尖叫,喉咙却被塞进一团黏腻的腐肉,腥甜的液体顺着喉管倒灌进肺里。
二哥的竹竿突然刺穿浓雾,尖端挑着个血淋淋的田鼠头颅。
“醒醒!”
真实的呼喊撕破梦境。
我浑身冷汗地惊醒,发现自己正躺在堆满玉米杆的牛车上,粗粝的秸秆扎得后背生疼。
二哥用草绳拴着只活田鼠,鼠尾上系着个褪色的铜铃,铃舌是半截发黑的指骨。
“又做噩梦了?”
他粗糙的手指擦去我额头的冷汗,掌心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影子的脖颈处分明多了道裂口,正往外冒着黑气。
我盯着他手背上的抓痕——三道平行的血印边缘发紫,像是被毒虫蛰过的痕迹。
玉米地深处传来窸窣声,成熟的苞谷在暮色中摇晃,仿佛有无数牙齿在黑暗中轻轻叩击。
二哥突然捂住我的嘴,我们屏息缩进玉米丛。
两个佝偻的人影从田埂另一头走来,男人肩头的褡裢坠着九个骷髅银饰,走起路来发出棺钉落地的闷响。
女人跟在后面三步远,猩红头巾裹着半张青灰色的脸,露出的嘴角挂着暗红血痂。
“今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