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阿巧秀娘的其他类型小说《伞仙惊蛰血伞情劫阿巧秀娘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墨染丹青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第一章惊蛰血伞江南的雨总带着股子黏劲儿,像未熬透的饴糖,缠得青石板路发亮。秀娘踮着脚收檐下的油纸伞时,木盆里的雨水正顺着指缝往下淌,凉得她指尖发颤。竹架上还剩一把青竹伞,伞面蒙着层薄灰,靛青色的并蒂莲绣线褪得发白,像被雨水泡了三千年的魂魄。“怪了,晨时明明数过三十六把。”秀娘嘟囔着,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梅溪镇的人都晓得,林记伞铺的伞“晴不晒骨,雨不浸边”,每把伞骨都要在桐油里泡足七日,伞面必用七里外桑田村的棉纸,边角再绣上应季的花——桃花伞配春日游,芙蕖伞衬采莲女,唯有这把青竹伞,伞面既无应景的花,伞骨也未刻吉祥纹路,倒像从哪个旧坟头刨出来的物什。天边滚过闷雷时,秀娘忽然听见“啪嗒”一声。低头看去,青竹伞的伞尖正滴下血珠,豆大的红...
《伞仙惊蛰血伞情劫阿巧秀娘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第一章 惊蛰血伞江南的雨总带着股子黏劲儿,像未熬透的饴糖,缠得青石板路发亮。
秀娘踮着脚收檐下的油纸伞时,木盆里的雨水正顺着指缝往下淌,凉得她指尖发颤。
竹架上还剩一把青竹伞,伞面蒙着层薄灰,靛青色的并蒂莲绣线褪得发白,像被雨水泡了三千年的魂魄。
“怪了,晨时明明数过三十六把。”
秀娘嘟囔着,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
梅溪镇的人都晓得,林记伞铺的伞“晴不晒骨,雨不浸边”,每把伞骨都要在桐油里泡足七日,伞面必用七里外桑田村的棉纸,边角再绣上应季的花——桃花伞配春日游,芙蕖伞衬采莲女,唯有这把青竹伞,伞面既无应景的花,伞骨也未刻吉祥纹路,倒像从哪个旧坟头刨出来的物什。
天边滚过闷雷时,秀娘忽然听见“啪嗒”一声。
低头看去,青竹伞的伞尖正滴下血珠,豆大的红点砸在青石板上,洇出蛛网状的纹路。
她惊得后退半步,木盆“哐当”翻倒,清水混着血水漫过脚面。
更骇人的是,伞柄处缠着一缕湿漉漉的青丝,发尾还滴着水,像是刚从黄泉河里捞上来的。
“姑娘……”细若蚊蝇的声音从伞面传来,秀娘脖颈骤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自幼跟着父亲在伞铺长大,见过绣娘飞针走线,听过漆匠讲鬼市奇闻,却从未听过一把伞会开口说话。
雷声又响,这次连房梁都跟着颤,青竹伞突然“骨碌碌”转了半圈,伞面朝上,露出内侧斑驳的血痕——那痕迹竟勾勒出一张女人的脸,双目微闭,嘴角向下垂着,像具泡发的浮尸。
“替我寻断头人……”话音未落,秀娘眼前一黑,栽进了一片粘稠的黑暗里。
昏迷前的最后一瞬,秀娘回到了三年前的深秋。
父亲躺在床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手指却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掌心全是冷汗。
“秀娘,仓库第三格……青竹伞……”老人喉间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有半条蛇卡在喉咙里,“不可售,不可碰……”那时她不懂,只当是父亲弥留之际的胡话。
直到今日,那把青竹伞在惊蛰夜显了异状,她才惊觉父亲临终前的眼神为何像被雷劈中的老槐树——满是恐惧,却又藏着说不出的愧疚。
“秀娘?
秀娘!”
凉水泼在脸上,
秀娘猛地睁眼,只见阿巧蹲在面前,手里端着空水盆,鬓角的发丝乱糟糟贴在脸上。
这丫头是邻街豆腐西施的女儿,因自小仰慕秀娘的制伞手艺,常来铺子里帮忙打下手。
“吓死我了!”
阿巧拍着胸脯直喘气,“晌午还好好的,怎的突然就晕过去了?
莫不是中了邪?”
她瞥向脚边的青竹伞,眼神里闪过一丝惧意,“我瞧这伞邪性得很,不如扔去镇口的焚香炉烧了,免得招鬼——不许胡说!”
秀娘攥住伞柄,触手处是温润的竹纹,竟不像方才那样冰寒彻骨。
她想起父亲的叮嘱,心下忽然一动,或许这把伞正是解开父亲秘密的钥匙。
“不过是连日累着了,你且去前街买些茯苓膏来,我歇半日便好。”
待阿巧走远,秀娘关紧店门,将青竹伞捧到临窗的八仙桌上。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点砸在油纸窗上沙沙作响,倒像是有人在外面抓挠。
她摸出父亲遗留的黄铜镇纸,小心翼翼拨开伞骨,只见内侧刻着两行小字,因年深日久,笔画里积满了灰:“酉时三刻,槐树泣血。”
秀娘心口突突直跳。
镇口那棵老槐树,她再熟悉不过了——小时候父亲常带她去树下玩,说这树是隋朝种下的,树干里藏着七八个树洞,每个树洞都装着梅溪镇的旧事。
可“槐树泣血”是什么意思?
她记得父亲每月十五都会去槐树下焚香,那时她总以为是在祭拜祖先,如今想来,倒像是在祭拜某个不愿提及的亡魂。
“姑娘终于肯看这伞了。”
沙哑的女声从头顶传来,秀娘惊得撞翻身后的绣绷。
抬眼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青色襦裙的女子立在窗边,长发垂至腰间,发尾还滴着水,正是她昏迷时在伞面看到的那张脸。
不同的是,此刻女子面色苍白如纸,左眼角爬着几道蛛网状的青筋,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瞧不清模样。
“你……你是伞仙?”
秀娘攥紧镇纸,镇纸边缘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她曾听漆匠说过,器物若沾了人血,又经百年光阴,便会成精作怪,这青竹伞怕是沾了不少怨气。
女子抬手抚过伞面,指尖掠过并蒂莲时,绣线竟泛起微光:“我叫青璃,五十年前是这镇上的绣娘。”
她顿了顿,喉间发出一声似泣似叹的响动,“姑娘可
听说过,五十年前那场“伞中藏刀”的冤案?”
秀娘摇摇头,只觉后颈发凉。
梅溪镇的老人总爱讲古,什么“河神娶亲狐妖夜嫁”,她听了不下百回,却从未听过“伞中藏刀”的故事。
青璃指尖轻轻叩击伞骨,发出“咚咚”的闷响,像是叩击某具棺木:“那年惊蛰,我本该是沈郎的新娘。
他说要送我一份聘礼,便是这把亲手刻的青竹伞。
我喜滋滋地在伞面绣上并蒂莲,想着成婚后要开个绣坊,教姑娘们绣“并蒂同心”的纹样……”她忽然笑了,笑容却比哭还难看,“谁知迎亲那日,周乡绅带着衙役冲进绣坊,说我与山贼私通,这伞里藏着通敌的密信。”
秀娘下意识看向伞骨:“密信?
可这伞里什么也没有——自然没有。”
青璃伸出右手,秀娘这才惊觉她的小指齐根而断,“他们打断我的手指,剖开我的绣囊,砍碎这把伞的每一根伞骨,却始终找不到莫须有的密信。
后来……”她忽然凑近,秀娘闻到一股腐朽的水气,“后来他们把我押到镇口槐树下,县令说我“妖言惑众,通敌卖国”,沈郎就站在周乡绅旁边,手里还握着半块玉牌——那是我亲手为他刻的定情物。”
窗外惊雷炸响,青璃的身形晃了晃,右脸的阴影里竟露出白骨的轮廓。
秀娘猛地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颤抖着问道:“我爹……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青璃盯着她的眼睛,忽然伸出枯瘦的手指,点在她眉心:“林老板是个好人,那日他本想替我说话,却被周乡绅打断了三根肋骨。
后来他常来槐树下看我,带着新制的油纸伞,说要替我遮风挡雨……可惜啊,终究是晚了一步。”
秀娘只觉天旋地转。
原来父亲每月十五不是去祭祖,而是去祭拜青璃的亡魂;原来那间从不让她进的仓库,藏着的不是别的,正是这把沾满怨气的青竹伞。
她忽然想起周乡绅之子周明远,那个总在铺子里打转的纨绔子弟,每次看她的眼神都像在看一块砧板上的肉。
“所以你附在伞中,每逢惊蛰便显形,是为了找周乡绅和沈郎报仇?”
秀娘后退半步,撞上身后的书架,几卷画稿“扑簌簌”落下,露出背后半扇暗门——那是父亲藏贵重物件的地方。
青
璃点点头,发丝垂落遮住白骨:“今日是惊蛰,我能化形半日。
姑娘若肯帮我找出断头仇人,我定保你平安顺遂,不再受恶人欺辱。”
她忽然看向暗门,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光,“何况姑娘难道不好奇,林老板为何至死都守着这把伞?”
秀娘盯着青璃指尖的白骨,又看向暗门上的铜锁。
雨水顺着瓦当滴在门槛上,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像某种古老的催促。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摸向发间的银簪——那是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说是母亲的遗物。
簪头雕着朵并蒂莲,花瓣纹路竟与青竹伞上的绣样分毫不差。
“好,我帮你。”
秀娘将银簪插进髻中,走向暗门,“但你要先告诉我,沈郎如今在哪里?”
青璃的身形渐渐透明,声音从虚空中飘来:“沈郎……沈郎早死了。
不过他的后人还在这镇上,腰间挂着半块断齿玉牌……”话音未落,青璃已消失不见,唯有青竹伞静静立在桌上,伞面上的并蒂莲竟比先前鲜艳了几分,像是刚染上的血色。
秀娘握紧银簪,只觉掌心全是汗,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从今日起,她不再是任人拿捏的绣娘,而是握着五十年前冤案钥匙的人。
窗外,雨还在下。
镇口的老槐树在风雨中摇晃,某个树洞悄然裂开道缝,露出半块埋了五十年的玉牌,牌面上“君彦”二字已被风雨磨得模糊,却仍透着股子挥之不去的怨气。
第二章 槐树根的血书秀娘攥着银簪的手悬在暗门铜锁上方,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雨声在耳边轰鸣,像无数只春蚕啃食桑叶,她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她手腕的力道,那是从未有过的狠劲,仿佛要把半条命都嵌进她骨头里。
铜锁“咔嗒”一声开了,暗门后飘来陈年桐油与霉味混合的气息,墙缝里渗出的水痕在青砖上画着歪扭的地图。
木匣就搁在第三层砖架上,裹着褪色的蓝布,布角绣着朵残缺的并蒂莲。
秀娘指尖一颤,银簪上的莲瓣与布面纹样竟严丝合缝,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解开布结,匣中掉出半卷泛黄的纸,墨迹在受潮处晕成灰紫色的云,唯有“青璃玉牌周”几个字还清晰可辨。
“秀娘!
秀娘!”
砸门声突然响起,惊得她手一抖,纸卷
掉进木匣底。
周明远的嗓音像把生锈的刀,刮得人耳膜发疼:“我爹差人送了聘礼来!
你好歹识些时务,莫要学那不识抬举的——”话音未落,“砰”的一声,门板被踹开道缝,雨丝夹着泥点灌进来,糊在秀娘裙角。
来人穿着月白锦缎长袍,腰间挂着羊脂玉坠子,正是周乡绅的独子周明远。
他左眼角生着颗朱砂痣,笑起来像只偷腥的猫:“林姑娘果然躲在这里私会情郎?”
他扫过桌上的青竹伞,眼神骤然一冷,“我爹说你父亲欠了周家三十两银子,今日要么拿钱来还,要么——”他忽然凑近,秀娘闻到他身上浓烈的沉水香,“跟我回府做填房,银子便一笔勾销。”
秀娘后退半步,后背抵在砖墙上。
她想起父亲葬礼那日,周明远曾往火盆里扔过一张字据,说是父亲生前借了周家的银钱。
那时她哭得失了神,竟忘了问个清楚,如今想来,分明是周家设的圈套。
“周公子说笑了,”她攥紧木匣,指甲掐进掌心,“我林家世代清白,从未欠过任何人银钱。”
<周明远冷笑一声,抬手扯开袖口。
秀娘瞳孔骤缩——他内衬袖口竟绣着半朵并蒂莲,绣线颜色与青竹伞上的褪色纹样分毫不差。
“林姑娘对这花样很眼熟?”
他指尖摩挲着绣纹,“五十年前我爹办过一桩奇案,说有个绣娘用并蒂莲纹样传递密信,后来嘛……”他忽然伸手钳住秀娘下巴,“她的脑袋就挂在镇口槐树上,乌鸦啄瞎了她的眼,却怎么也啄不开她攥着伞骨的手。”
秀娘浑身发冷,胃里翻涌起恶心。
她终于明白青璃为何说“断头人”难找——原来当年的县令就是周明远的父亲,而沈君彦的背叛,不过是周乡绅为了吞并沈家布行设的局。
“你放开我!”
她抬脚去踹周明远膝盖,却被他反手按在书架上,木匣“咣当”落地,纸卷滑出半尺。
周明远眼神一凝,弯腰去捡纸卷。
秀娘急中生智,抓起桌上的镇纸砸向他后脑,“咚”的闷响过后,他哼都没哼一声便软倒在地。
秀娘喘着粗气,踢开脚边的锦缎长袍,捡起纸卷展开——那是父亲用血写的证词,字迹穿透纸背,像一道道未愈的伤口:“周翁指使人藏刀于青璃绣囊,又买通仵
作谎报伤痕,沈君彦为保布行,甘愿作伪证……吾目睹全过程,却不敢言,唯望来世能赎此罪。”
墨迹在末尾洇成一团暗红,像是父亲咽气前滴落的血珠。
秀娘跌坐在地,泪水大颗大颗往下掉——原来父亲这辈子都活在愧疚里,每月十五去槐树焚香,既是拜青璃,也是拜自己良心。
她忽然想起青璃说的“沈郎后人”,忙将纸卷塞进衣襟,抓起青竹伞往门外跑。
雨越下越急,青石板路滑得像抹了油。
秀娘攥着伞柄拐过街角,迎面撞上一队衙役,最前头的捕头穿着皂色公服,腰间挂着半块断齿玉牌,正是青璃说的“沈郎后人”。
“姑娘当心!”
捕头伸手扶住她肩膀,声音像浸了水的青砖,沉而透着凉意,“可是遭了贼?
我方才听见林记伞铺方向有动静——我……我要报官。”
秀娘抬头,这才看清捕头面容。
他约莫三十岁上下,左眉尾有道刀疤,眼神却格外清亮,像镇西寒潭里的水。
“周乡绅父子……他们杀人灭口。”
她低声道,瞥见捕头腰间玉牌断口处刻着“彦”字,心脏猛地一跳。
捕头瞳孔微缩,迅速环顾四周,将她拉到屋檐下:“在下陈昭,是这梅溪镇的捕头。
姑娘且随我去衙署,慢慢说。”
他说话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牌,像是某种习惯。
秀娘注意到他掌心有层薄茧,虎口处还有道新鲜的刀伤,显然是常年舞刀弄枪所致。
二人刚走两步,身后突然传来叫嚷声:“抓贼啊!
有人打晕了周公子!”
秀娘浑身血液仿佛冻住——周明远醒了。
陈昭反应极快,一把将她推进旁边的小巷,自己则转身迎向追来的衙役。
秀娘躲在墙后,听见周明远尖利的嗓音:“就是那个女人!
她偷了我爹的密信!
还有陈捕头——他竟敢包庇犯人!”
“周公子怕是弄错了。”
陈昭的声音不疾不徐,却透着股子硬气,“方才在下路过,见林姑娘正被歹人追赶,这才出手相救。
若周公子不信,大可去衙署调阅卷宗,看我陈昭何时与贼匪勾连过。”
秀娘攥紧青竹伞,只觉掌心全是冷汗。
她知道陈昭在替自己打圆场,可周乡绅势力庞大,这事怕是瞒不了多久。
想起父亲血书里的“玉牌”,她咬咬牙,从衣襟里摸出银
簪,轻轻叩击伞骨:“青璃姑娘……你可在?”
伞面无风自动,青璃的虚影渐渐浮现,右脸白骨在雨中若隐若现:“姑娘可是拿到了血书?”
她看向巷口方向,眼神忽然一凛,“陈捕头的玉牌……让我看看。”
秀娘探出头,见陈昭正与周明远周旋,玉牌在雨中泛着微光。
青璃指尖轻点伞面,竟映出陈昭腰间景象——那玉牌断口处刻着的“彦”字,与血书里“沈君彦”的笔迹分毫不差。
“是他。”
青璃声音发颤,“当年沈郎的玉牌一分为二,他留半块,我留半块……后来我的半块随我下葬,不知为何会在他身上。”
她忽然抓住秀娘手腕,指甲几乎掐进皮肉,“姑娘且信我一回,今夜子时去镇口槐树,我有办法让玉牌显灵。”
话音刚落,青璃身形消散,伞面重新恢复平静。
秀娘听见周明远喊着“去搜巷子”,忙将银簪插进髻中,深吸一口气走出去,故意将青竹伞往陈昭面前一递:“多谢陈捕头相救,小女不胜感激。
这把伞虽旧,却能遮风挡雨,还请收下。”
陈昭愣了愣,接过伞时,指尖触到伞骨内侧的刻字。
他眼神微变,却很快掩去:“姑娘客气了。
时候不早,我送你回铺子里吧。”
他说罢,侧身挡住周明远的视线,袖中似有什么东西轻轻落入秀娘掌心。
回到伞铺时,天已擦黑。
秀娘闩紧店门,摊开手掌,只见是块碎银和半张纸条,上面用炭笔写着:“子时三刻,槐树西侧。”
她攥紧纸条,忽闻窗外传来夜枭啼叫,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夜深了,雨仍未停。
秀娘摸着黑往镇口走,青竹伞在手中轻轻晃动,伞骨与她心跳共振。
老槐树的轮廓渐渐浮现,树干上的刀疤像道陈年旧伤,她想起青璃说的“槐树泣血”,不禁打了个寒颤。
“姑娘果然来了。”
陈昭的声音从树后传来,他卸了公服,只穿件青布短打,玉牌挂在脖子上,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方才在周公子那里,我摸到了你伞骨的刻字。”
他抬手抚过树干,某处树皮剥落处露出半行小字:“酉时三刻,沈郎负卿。”
秀娘握紧银簪:“你知道五十年前的事?”
陈昭沉默片刻,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正是青璃的那半块:“这是我祖父临终前给我
的,他说若有朝一日见到刻着并蒂莲的青竹伞,便要替他向一位姑娘赔罪。”
他声音渐低,“我原以为是祖辈的风流债,直到今日见了你……”话音未落,槐树突然剧烈摇晃,无数花瓣从枝头坠落,竟是血色的。
青璃的身形从伞面升起,这次她周身萦绕着白雾,右脸白骨已覆上一层薄皮,眼中含着泪:“沈郎……是你吗?”
陈昭后退半步,手中玉牌突然发烫,两块断玉竟隔空相吸,拼成完整的“并蒂同心”纹样。
槐树根部渗出血水,顺着青石板缝蜿蜒成河,秀娘惊觉那竟是个字——“冤”。
“五十年了……”青璃指尖拂过陈昭脸庞,像是在触碰某个遥远的梦,“原来你转世为人,仍带着这玉牌。”
她忽然看向秀娘,“姑娘可曾想过,为何你父亲会有并蒂莲银簪?
为何周明远袖口会有同样的绣纹?”
秀娘只觉头皮发麻,某种猜想在心底翻涌,却不敢说出口。
陈昭握紧玉牌,血珠从槐树根部爬上他脚踝,声音里带着痛楚:“我明白了……秀娘姑娘,你父亲当年替青璃姑娘收过尸,而你……没错。”
青璃打断他,雾气中竟透出些许柔光,“秀娘姑娘的银簪,是我当年给沈郎的定情之物。
她父亲怕周家赶尽杀绝,这才将她收养,改名换姓……”惊雷炸响,秀娘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
原来她不是林老板的亲生女儿,而是青璃与沈君彦的骨血;原来父亲用一生守着的秘密,竟是要护她周全;原来她与青璃之间,早已隔着生死与血缘的羁绊。
“娘……”她终于喊出那个藏了二十年的字,青璃虚影剧烈颤动,化作无数光点融入她眉心。
秀娘只觉一阵眩晕,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青璃在绣坊飞针走线,沈君彦在槐树下系红绳,父亲在伞铺熬制桐油……最后定格在周乡绅阴冷的笑脸,他手里握着把带血的刀,刀刃上刻着“周”字。
陈昭扶住她肩膀,玉牌此刻已通体血红,映着槐树根部缓缓升起的白骨——那是青璃五十年前未能下葬的头骨。
“天亮前必须找到头骨,”他咬牙道,“否则青璃姑娘的魂魄将永困于此,再无轮回之日。”
秀娘抹去泪水,握紧青竹伞:“去周府后院的枯井。”
她想起青璃在
火场中显现的地图,“那里……埋着娘的头骨。”
雨还在下,三人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镇口槐树下,血色花瓣渐渐凝成露珠,顺着树皮滑进树洞,露出半块刻着“青璃”的断齿——那是五十年前她攥在掌心的伞骨,也是解开一切恩怨的钥匙。
第三章 枯井头骨子时的梅溪镇像具黑沉沉的棺木,唯有周府后墙爬着的薜荔藤在风中沙沙作响。
秀娘贴着墙根走,青竹伞骨抵着腰间,伞面上的并蒂莲在月光下泛着暗红,像块浸了血的帕子。
陈昭走在前面,腰间佩刀未出鞘,指节却因用力而发白,玉牌在颈间晃出细碎的光。
“小心狗。”
他忽然低声道,抬手按住秀娘肩膀。
墙内传来狺狺犬吠,却很快哑了声,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
秀娘想起父亲说过,周乡绅豢养的恶犬最爱啃食生人手指,胃里不由得一阵翻涌。
二人绕过影壁,枯井赫然在目。
井口覆着青石板,板缝里长出的苔藓足有半尺高,凑近便能闻到腐水味混着铁锈味。
陈昭摸出火折子照亮,井壁上凿着半旧的绳痕,显是常有人上下。
“我先下去。”
他解下腰带缠在手腕,“你在上面望风,若有动静就敲三下井栏。”
秀娘攥紧伞柄点头,眼睁睁看着他跳进井里。
火光渐弱,忽听得“扑通”一声,像是踢到了什么硬物。
“是头骨!”
陈昭声音发闷,“还有些铁器……像是刀鞘。”
话音未落,井壁突然剧烈震动,青石板被人从上面掀开,月光劈头盖脸砸下来,照见周明远狰狞的脸。
“好个贞洁烈女!”
他手里提着灯笼,身后站着四五个手持棍棒的护院,“竟敢私通捕快偷我周家祖坟!
爹说了,今夜就送你们去见那妖女!”
秀娘转身想跑,却被护院拦住去路。
周明远一步步逼近,袖口的并蒂莲绣纹在火光中扭曲变形,像条吐信的毒蛇。
“知道你爹怎么死的吗?”
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酒气,“他跪在我爹面前磕破头,求放你一条生路,结果嘛——”他抬手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脓疮发作时连眼睛都烂掉了,嘴里还喊着“青璃饶命”呢!”
秀娘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原来父亲不是病死,而是被周乡绅折磨致死,那些所谓的“脓疮”,不过是掩
盖毒杀的幌子。
她握紧银簪,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你们父女才是真正的恶鬼!”
“恶鬼?”
周明远抬手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疤痕,“当年那妖女的头骨碎骨刺进我爹胸口,他疼了整整十年!
如今你们竟敢来犯,就别怪我——哐当”一声巨响,陈昭从井里跃出,手里攥着个布包,布角渗出暗红液体。
周明远脸色大变,挥棍砸向他面门,却被陈昭侧身躲过,刀刃出鞘半寸,映出对方惊恐的瞳孔。
“周公子想看看包里是什么吗?”
陈昭声音冷得像冰,“你爹斩下青璃姑娘头颅时,她攥断了半根伞骨,那上面……可有你周家的血。”
周明远后退半步,护院们面面相觑,手中棍棒渐渐下垂。
秀娘趁机扑向井栏,却见井底深处躺着具白骨,右手骨仍保持着攥握的姿势,指缝间卡着半片竹屑。
她忽然想起青璃的断指,泪水夺眶而出,正要伸手触碰,忽闻身后传来弓弦声。
“陈捕头好大的官威啊。”
阴恻恻的声音从月洞门传来,周乡绅拄着拐杖缓步走近,身后跟着十几个举着火把的家丁。
他年约六旬,眼角垂着三刀疤,腰间悬着把鎏金宝刀,刀鞘上刻着的“周”字已被血锈填满。
“当年你祖父跪在这里求我饶他一命时,可比你懂事多了。”
他看向陈昭,目光落在玉牌上,“沈君彦的种果然都是软骨头,为了个妖女连官差都敢做贼。”
陈昭横刀在前,将秀娘护在身后:“周翁可知,杀人偿命?”
周乡绅大笑,笑声震得槐树叶簌簌落下:“杀人的是沈君彦,是县令,唯独不是我周某。”
他抬手拔刀,刀刃寒光映出秀娘苍白的脸,“不过今日过后,梅溪镇就只剩一个疯女人和一具贼匪尸体,谁还会记得五十年前的破事?”
秀娘忽然注意到刀刃根部刻着的纹路——竟是朵残缺的并蒂莲,与她银簪上的纹样分毫不差。
青璃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沈郎的玉牌一分为二,他留半块,我留半块……”她猛地抬头,只见周乡绅鬓角露出的白发里,藏着道形似伞骨的伤疤。
“你就是当年的刽子手!”
她惊呼出声,“是你斩下青璃的头,是你……不错。”
周乡绅刀刃前递,血珠顺着刀身滑落在地,“那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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