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把菌种封在女儿脐带里。”
病理科主任的镜片蒙着白霜。
“他妻子难产那晚,产房隔壁就是焚化炉。”
老警察突然掀开白布单,林素秋的尸体右手依然紧攥着。
法医撬开指骨时,滚出七粒珍珠状结晶。
显微镜下,每粒结晶中心都裹着片指甲——来自四号实验体的右手小指,上面刻着《摇篮曲》的前两小节。
住院部传来骚动,周大川冲上三楼时,看见垂死的病人正在窗台排成合唱队形。
他们溃烂的声带里钻出菌丝,在月光下绷成琴弦。
夜风掠过时,整栋楼都回荡着1943年的歌声。
“快砸了那架钢琴!”
老警察的警棍捅进通风口。
“共鸣箱是最后的培养皿!”
但菌丝已经顺着电路爬进CT机。当扫描仪启动时,所有人都看见林秋白的幻影站在操作台前,正往女儿太阳穴插入调音匙。
X光片上,婴儿的颅骨缝里,长满了音符状的真菌。
第十七章,脐带血(下)
推土机碾碎最后一堵砖墙时,周大川听见了真正的哭声。
不是人类,而是深埋地底的焚化炉排烟管在抽泣。
五十年前的浓烟从裂缝里渗出,在暴雨中凝成黑色乳汁。
老警察躺在瓦砾堆里,胸口插着半截琴弦。
他最后的遗物是染血的怀表,表盖内侧嵌着少女的乳牙——齿缝里塞着林秋白未寄出的信:
“素秋满月那日,我把第七支菌种注入她囟门。
当琴声响起时,请将我和焚化炉共同埋葬。”
周大川跳进塌陷的地基坑,冰层下埋着口铸铁棺材,棺盖上焊着三十七个注射器针头。
撬开的瞬间,寒气裹着德文歌谣喷涌而出,急诊楼所有玻璃应声炸裂。
菌丝从棺材里漫出时,天空开始下雪。
灰白色的雪片落在溃烂的琴键上,自动排成尸检报告的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