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听你的。”他重新打着火,嗓子眼发堵,“沁雪姐,往后不管你去哪儿,我都盼着你过得好。要是……要是我哥他们敢给你气受,你言语一声,我替你出头!”
林沁雪眼眶一热。这让她惯坏了的小混蛋,竟也能吐出这么熨帖心窝子的话。
“傻小子。”她嗓子有点哑,“姐能照看好自己。你收收心,好好念书,甭让奶奶操心。”
车子碾过熟悉的街景,林沁雪望着窗外,心口那块大石头越坠越沉。这条路,她怕是走到头了。
薄家老宅到了。
院子里张灯结彩,红得晃眼。佣人跟走马灯似的来回窜,厨房飘出勾人馋虫的香味儿。打眼一瞧,好一副儿孙满堂、和乐融融的做寿场面。
可林沁雪心里门儿清,这“和乐”底下,埋着多少虚头巴脑。
“沁雪!我的心肝肉!”薄老太太那洪亮的嗓门打门口就砸了过来。
林沁雪一回头,瞧见老太太正脚下生风地朝她奔过来,脸上笑开了花。
“奶奶,福如东海!”林沁雪紧走两步迎上去,把檀木盒子双手捧上,“给您备的礼。”
“怎么瘦成这个样子?”老太太心疼得直抽凉气,“慎柯那小王八羔子呢?就不知道疼媳妇儿?让你一个人颠儿过来?”
林沁雪心里一紧,赶紧找补:“他脚后跟就到,公司临时有急茬儿绊住了。”
“哼!”老太太脸一耷拉,“啥急茬儿能比他奶奶过大寿还金贵?这兔崽子,越来越没个规矩!”
薄世笙在旁边杵着,眼神又疼又恨。他真想一股脑把憋屈倒给奶奶,可撞上林沁雪那警告的眼风,到底把话嚼碎了咽回肚里。
“奶奶,今儿您是正主儿,可不敢动气。”林沁雪挽住老太太胳膊,“先瞅瞅我给您备的礼?”
老太太这才想起手里的盒子,小心掀开盖儿。里头躺着个精巧的小机器,瞅着就挺唬人。
“这……这啥宝贝疙瘩?”老太太好奇地拿手指头戳了戳。
“小看护。”林沁雪耐着性子解释,“我亲手做的,箍手腕上,能一天到晚替您盯着心跳、血压、身板儿热乎劲儿。万一哪儿不对劲,它立马吱哇乱叫,还能自个儿把大夫喊来。”
老太太眼珠子一亮:“哎呦喂!这么灵性的玩意儿!雪儿啊,这得糟践不老少钱吧?”
“没几个子儿,奶奶,我自个儿瞎鼓捣的。”林沁雪声儿轻轻的,“我就琢磨着……它能替我照看您点儿。”
替我照看您点儿——这话轻飘飘的,老太太却咂摸出点不对劲。她瞅着林沁雪,嘴皮子动了动想问,末了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好孩子,奶奶收着了。”老太太把她手攥得死紧,“你有这份心,奶奶就知足了。”
“奶奶,您刚不是说有压箱底的好玩意儿?”林沁雪赶紧把话头岔开。
“对对对!”老太太立马来了精神,“奶奶可攒着大招呢!来来来,先瞅头一份儿!”
她拽着林沁雪进了客厅,指着墙上那张裱得油光水滑的大照片:“瞅瞅!”
是去年年根儿拍的全家福。照片里,薄慎柯跟林沁雪并排戳着,俩人脸都绷着,可好歹瞅着像一家的。老太太站当间儿,笑得满脸褶子开花。
“奶奶特意让人放大了裱起来!”老太太一脸得意,“今儿来的客人都能开开眼,瞅瞅咱们薄家,多和美!”
林沁雪盯着照片里那个还带着傻气盼头的自己,心口像被钝刀子来回拉锯。那会儿她还犯傻,以为只要她肯豁出命去焐,总能焐热薄慎柯那颗石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