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刷着他脸上纵横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痕迹。
他仰着头,隔着雨幕,隔着刀锋,死死地盯着那扇垂着墨绿金线帘子的车窗,仿佛要用目光穿透那厚重的锦缎。
他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最终凝聚成一声泣血般的、混杂着无尽痛苦和卑微乞求的哀鸣:“晚晚……是我错了……是我瞎了眼!
是我猪狗不如!”
“你打我!
骂我!
杀了我都行!
求你……求你跟我回家!”
“求你看看我……晚晚……你看看我啊……我是砚之……我是你的夫君啊!”
那一声声“夫君”,在凄风苦雨中,显得如此刺耳又荒谬。
马车内,一片沉寂。
只有迦南香无声地氤氲。
苏晚静静地坐在那里,隔着车帘,平静地“看”着那个在泥泞中哭号乞求、如同丧家之犬的男人。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恨,没有怨,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荒诞的闹剧。
许久。
就在沈砚之的哭求声渐渐嘶哑,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即将将他彻底淹没时。
一只素白的手,缓缓地、从容地伸了出来,轻轻掀开了马车门边垂落的厚重锦帘一角。
雨水裹挟的湿冷空气瞬间涌入温暖的车厢。
苏晚微微探出身。
她没有下车,只是站在车辕之上。
立刻有侍卫撑开一把巨大的、绘着淡雅水墨山水的油纸伞,稳稳地遮在她的头顶,将那倾盆暴雨隔绝在外。
她穿着一身天水碧的云锦宫装,裙摆上用极细的银线绣着大朵大朵的缠枝玉兰,在昏暗的天光下流转着低调而华贵的光泽。
九凤衔珠的步摇垂下的流苏纹丝不动。
她就那样站着,居高临下,隔着几步之遥的雨幕,隔着沈砚之满身的泥泞和架在他颈间的冰冷刀锋,平静地“俯视”着他。
那双眼睛,深黑,沉静,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清晰地映出沈砚之此刻狼狈如鬼的模样,却不起丝毫涟漪。
那目光里,是彻底的陌生,是绝对的疏离,是一种看尘埃、看死物般的漠然。
沈砚之在她目光投来的瞬间,浑身剧震!
那双布满血丝、充满疯狂希冀的眼睛,在对上苏晚那双毫无温度、如同寒潭古井般的眸子时,像是被最锋利的冰凌刺穿!
他眼中那最后一点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