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
意识脱离身体的感觉很奇妙,像一个被吹得过满的气球,忽然挣脱了那根攥着它的线,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我飘在半空中,看着底下的一切。
雨下得很大,冲刷着柏油马路,汇成一条条浑浊的溪流。
红蓝交替的警灯,将周围所有人的脸都映照得明明灭灭。
一辆黑色的轿车,车头已经面目全非,像一头死去的钢铁巨兽,横在路中间。
不远处,医护人员正将一个盖着白布的担架,抬上救护车。
白布下面,是我。
1我叫沈言,二十九岁,是个没什么名气的摄影师。
就在十分钟前,我死于一场简单的雨天车祸。
一辆失控的货车,越过双黄线,迎面撞了上来。
很公平,不是吗?
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我的灵魂很平静,没有太多的不甘,也没有太多的留恋。
只是……有点遗憾。
我下意识地,想去摸口袋里的手机。
我记得,就在被撞击的前一秒,我还想给她发一条消息。
晚星,下雨了,开车小心。
可惜,这条消息,永远也发不出去了。
晚星,苏晚星,是我的……前妻。
我们上周刚刚办完了离婚手续。
三年的婚姻,走到了尽头。
签离婚协议的那天,她穿着一身得体的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一如既往地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王。
“沈言,我们好聚好散。”
她将签好字的协议推到我面前,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这套房子留给你,车子也给你。
另外,这张卡里有五百万,算是我对你这三年的补偿。”
我没有看那张卡,只是看着她。
“晚星,”我问,“这三年,你爱过我吗?”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回答。
最后,她抬起眼,那双曾让我沉醉的、如同星辰的眼眸里,此刻只有一片冰冷的疏离。
“沈言,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合则聚,不合则散。”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但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拿起笔,在协议上签下了我的名字。
从民政局出来,她坐上了保姆车,绝尘而去,没有回头。
我一个人,在门口站了很久。
……救护车的鸣笛声,将我的思绪拉回。
我看着自己的“尸体”被运走,灵魂也下意识地跟着那辆救护车,飘向了医院。
也好,死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不用再想,她今天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