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江禾他爸,儿子都没了,还跟个没事人一样,心真硬。”
“是啊,从小就对孩子不冷不热的,估计也没什么感情吧。”
我当时“听”到这些话,心中,也泛起了一丝苦涩。
你看,连外人,都觉得你不爱我。
然而,我死后的这几天,以一个全新的、无人知晓的视角,跟在他的身边,我才发现,我错了。
我错得,有多离谱。
追悼会结束的那天晚上,所有亲戚都走了。
家里,只剩下他和母亲。
母亲因为悲伤过度,吃了安眠药,早早地就睡下了。
整个房子,安静得,只剩下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父亲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在黑暗中,默默地,抽着烟。
一支,又一支。
烟头的火星,在他那张布满了沟壑的脸上,明明灭灭。
我“飘”在他的身边,看着他那张被岁月和生活,压得有些佝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过了很久,他掐灭了最后一支烟,站起身,没有回自己的卧室。
而是,脚步蹒跚地,走到了我的房间门口。
他没有开灯,只是,轻轻地,推开了那扇,我再也无法推开的门。
他在门口,站了很久。
然后,才缓缓地,走了进去。
我的房间,还保持着我离开时的样子。
书桌上,还放着我没画完的设计稿。
衣柜里,还挂着我最喜欢穿的那件连帽卫衣。
他像一个巡视领地的国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我的每一件东西。
我的书,我的奖杯,我大学时买的那把破吉他……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墙角,那个落满了灰尘的,篮球上。
那是,我上高中时,他送给我的,唯一的生日礼物。
我当时,还嫌弃它,太便宜了。
他走过去,抱起那颗篮球,然后,缓缓地,坐在了我床边的地毯上。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的月光。
就在这片寂静的月光下。
我,亲眼“看”到。
我这个,一辈子都坚强得像座山的父亲,抱着那颗篮球,先是肩膀,开始微弱地耸动。
随即,是压抑的、痛苦的呜咽。
最后,他再也忍不住,将脸,深深地,埋进了那颗篮球里,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那哭声,没有我母亲的撕心裂-肺,却充满了无尽的、绝望的悲伤,像一把生了锈的钝刀,一刀一刀地,凌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