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雨嫣沈栀意的其他类型小说《白天侯府弃妇,夜里被九千岁吻哭沈雨嫣沈栀意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熊白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热!怎么会这么热!沈栀意扯开衣领,犹觉得不够,睁开眼想起身吩咐下人才发现自己身边竟然躺着个男人!“放肆!”她抬手要去推那人,却发现自己手脚酥软,根本动不了。男人一双丹凤眼看向她,嘴角噙着笑意,“永定侯世子竟真舍得,将夫人送到本座床上。”沈栀意头脑一阵胀痛,这才认出眼前的男人,朱罗伞盖鱼肠剑,谁敢不如千岁愿。他是东厂厂督时鹜寒!沈栀意心惊胆寒,头脑也清醒了几分。床榻上宝蓝锦缎的被面,床边上挂着的月白纱帐都证明,这不是她的卧房。看清了身边的人,她不由得的害怕朝里蹭了蹭。时鹜寒男生女相分外漂亮,一双丹凤眼微微挑起,“怕我?”东厂位高权重,时鹜寒更是杀伐决断,全凭自己喜怒。放眼京城,没人不怕。沈栀意点了点头。时鹜寒却勾起唇角笑了笑,冰凉指尖...
《白天侯府弃妇,夜里被九千岁吻哭沈雨嫣沈栀意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热!
怎么会这么热!
沈栀意扯开衣领,犹觉得不够,睁开眼想起身吩咐下人才发现自己身边竟然躺着个男人!
“放肆!”
她抬手要去推那人,却发现自己手脚酥软,根本动不了。
男人一双丹凤眼看向她,嘴角噙着笑意,“永定侯世子竟真舍得,将夫人送到本座床上。”
沈栀意头脑一阵胀痛,这才认出眼前的男人,朱罗伞盖鱼肠剑,谁敢不如千岁愿。
他是东厂厂督时鹜寒!
沈栀意心惊胆寒,头脑也清醒了几分。
床榻上宝蓝锦缎的被面,床边上挂着的月白纱帐都证明,这不是她的卧房。
看清了身边的人,她不由得的害怕朝里蹭了蹭。
时鹜寒男生女相分外漂亮,一双丹凤眼微微挑起,“怕我?”
东厂位高权重,时鹜寒更是杀伐决断,全凭自己喜怒。
放眼京城,没人不怕。
沈栀意点了点头。
时鹜寒却勾起唇角笑了笑,冰凉指尖划过她柔嫩脸蛋,顺着纤细脖颈一路向下到胸部。
沈栀意怕极了,也屈辱极了。
嫁给江宥齐三年,她努力做好侯府的世子夫人,操持家务孝顺公婆。
人人都道她贤惠,可江宥齐却不喜欢。
后来她才知道,江宥齐在外头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妹,情深意浓。
她想着能维持表面和谐,这辈子就这么过也不是不行。
可现在......
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沾湿了时鹜寒的指尖。
他能感受到怀里的女人发抖,眼睛红的跟只小兔子一样,偏咬着下唇硬撑着。
“为什么?”
时鹜寒拄着脑袋,“嗯?”
沈栀意忍不住掉眼泪,“江宥齐他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
时鹜寒眼神如猛兽,看她就如同看着猎物。
他难得心情好,到嘴里的肉,晚些再吃也没关系。
“唔,让本座想想。”
“世子爷想求个官职,便求到了本座头上。”
“本座便同他开了个玩笑,听说江夫人艳绝京城,他若是能把夫人送给本座,本座就将官职赏给他。”
沈栀意没想到,他竟然就为了官位!
那双满是委屈的眼睛里,染上怒意,本就昳丽的容貌,在火烛映衬下更有种让人肆虐的魅惑。
沈栀意紧紧抓着寝衣,大着胆子抬眼看他。
时鹜寒虽然是厂督太监,可常年习武身形高大,赤着的上身更是精壮。
“千岁爷,伺候您的人是我,为何要把好处给他?”
时鹜寒觉得她有趣,“哦,那你想要什么?”
沈栀意心里恨极了,“我要他死!”
时鹜寒轻笑一声,将她压在身下,“好,都依夫人。”
-
沈栀意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寝衣都被汗浸透了。
“小姐,又做噩梦了吗?”
贴身侍女兰舟撩开纱帐,给她递上帕子。
沈栀意按着额头上的汗,心跳的极快。
怎么又做这个梦了。
上一世,她嫁给江宥齐,是人人称颂的贤妻,外人都道她与江宥齐是金童玉女。
可没人知道,背地里他为了那位青梅竹马的表妹从不肯碰她,又为了官位,将她送给时鹜寒。
时鹜寒是个守信的人,她伺候了时鹜寒三个月后,江宥齐突然暴毙死在青楼。
没过多久,永定侯和夫人也都故去了。
沈栀意顺理成章继承了侯府,成了京城里最年轻的寡妇,也是最有钱的寡妇,日子过的很顺心。
只是,夜深人静时,那位东厂厂督总会翻墙进来......
沈栀意按了按额头。把湿了的帕子递给兰舟,“几更天了?”
兰舟道:“还未到五更,小姐再睡会吧。”
沈栀意摆了摆手,睡是睡不着了,躺着更难受,还不如起来。
“梳妆吧。”
刚洗漱好坐在妆台前,就听见外头吵嚷。
“小姐。”
晚舟小跑进来,眼里还带着气恼。
沈栀意透过镜子看她,“稳当些,什么事儿值得你这么急。”
晚舟着急道:“二小姐不知怎么,突然就闹起来不肯嫁了。”
沈栀意梳头的手停住,“什么?”
晚舟解释:“二小姐说,她不嫁慕家了,要嫁给给您定下的永定侯府。”
“听正院的说,二小姐都拿剪刀以死相逼了!”
沈栀意腹诽:还有这种好事?
但不对劲啊,上辈子沈雨嫣可没闹这一出。
上辈子,在外人看来,她和沈雨嫣嫁的都不错。
他们沈家门第不高,唯一出息的就是大房的她爹沈成林,年轻时考了功名,仕途走到现在才得了个户部员外郎的官位。
沈成林只有她和沈雨嫣两个女儿,她定了永定侯府,沈雨嫣定了新晋探花郎慕枫。
她在永定侯府的内情遭遇外人不知,别人都当她过的极好。
可沈雨嫣就不同了。
慕枫少年得意,原本是能被皇上重用的,可惜遇上了沈雨嫣。
沈雨嫣本就是被娇惯长大的,嫁了他之后更是眼高于顶,得罪了不少人。
一次宫宴上,她被相府嫡女设计打碎了御赐贡品,慕枫和她一起获罪,贬去了西南。
西南酷热,又多蛇虫,她后来听人说,沈雨嫣和慕枫日子过的十分艰难。
没过多久,她就受不了了,同慕枫和离回了家。
可她身上担着罪名,又和离过,便再嫁不出去,一辈子老在家里,被京城贵女们当做笑话。
“二小姐!”
院门口,下人叫门。
沈栀意让晚舟去看看,不多时,晚舟拉着脸回来。
“小姐,老爷让您去正房一趟。”
兰舟替她抱不平,“肯定是二小姐闹的厉害,老爷和夫人哄不下来了。”
“这二小姐,平时跟您抢首饰,抢衣料子也就算了,怎么亲事也要抢啊!”
“那永定侯府您嫁过去就是世子夫人,以后就是侯夫人。可那探花郎听着是名头好听,背后也没家世支持,不知道日后前途如何呢!”
“小姐,您这回可不能让她。”
沈栀意轻笑一声,以前是父亲继母偏心,她不得不让,这次她可巴不得让给沈雨嫣。
“走,咱们看看去。”
正院此刻一片混乱。
沈雨嫣手拿剪刀抵着自己脖子,哭的十分可怜。
“爹娘,女儿没求过你什么,就纵容女儿这一回吧!”
继母许氏吓的不轻,“好端端,你这是干什么啊!”
父亲沈成林虽然生气她胡闹,可眼里更多的是心疼。
“嫣儿,快放下,有什么事儿好商量,别伤着自己。”
沈栀意站在门口冷眼看着他们一家三口。
还没求过什么?从小到大她可求的太多了!
面积更大的东跨院,时兴的首饰头面,蜀锦苏绣的料子,家里有什么好东西,她都争着抢着要到手里才罢休。
偏父亲不觉得沈雨嫣真求过什么。
沈成林瞧见她,赶紧招呼,“栀意,你快进来!”
沈雨嫣一看见她,手里的剪刀攥的更紧了,眼神里冒着凶光。
上辈子的苦日子她再也不想过了!
那个慕枫,就只有探花郎的名头好听。
家世不好,要钱没钱,还是个榆木脑袋,天天要守规矩给公婆晨昏定省!
就算不贬去西南,在京城努力一辈子也不会有侯府风光。
何况后来,江宥齐早死,沈栀意年纪轻轻的就继承了侯府。
要钱有钱,要脸面有脸面,关键是没人管束,想干什么都行。
她做梦都想过沈栀意那样的日子!
许氏捏着帕子连连抹泪,“那个江宥齐有什么好啊,还没娶妻就在外头养着女人。”
“你是昏了头了,放着探花郎不嫁,非要嫁给那个纨绔。”
沈雨嫣一脸憧憬,“娘,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江宥齐再怎么说也是世子,我嫁过去不会过苦日子的。”
她太了解爹和娘,只要她态度坚决,爹娘一定会答应的。
最大的难关是沈栀意。
她看向沈栀意,“大姐,我求求你了,你就把侯府的婚事让给我吧。”
“日后吃的穿的用的,我再也不和你争了。”
沈成林抿着下唇看她,他原本是想长女嫁尊次女嫁权。
可现在沈雨嫣闹的这么凶,长幼换一换也不是不行。
沈栀意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思,分明就是要让她退让
两世为人,心里知道父亲偏心,可真又遇上他偏心,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我同意。”
沈雨嫣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反倒愣了下。
沈成林趁着这时机,赶紧夺下剪刀,“你姐姐都答应了,嫣儿别闹了啊!”
“不过。”沈栀意顿了顿。
“侯府同不同意我就不知道了。”
她嫁给江宥齐三年,可太清楚侯府的做派了。
江宥齐流连花丛,他娘侯夫人也不是好相与的。
侯府上下就是个绣花枕头,瞧着好看,内里却一团糟。
她爹还以为给她说了门好亲事,可等她嫁过去才知道,侯府乐意结亲全因为她手里有亲生母亲留给她的那一份丰厚嫁妆。
早就入不敷出的侯府上下,全等着她的嫁妆来填窟窿呢!
要是换成沈雨嫣,侯府的算盘就要落空了。
沈栀意看向沈成林,“父亲,侯府和咱们没什么情分,怕是不会因为妹妹以死相逼就轻易松口。”
沈成林也头疼,能定下侯府,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现在要他去跟人家说换个女儿嫁过去,这让他怎么开口啊!
沈雨嫣看他不说话,抱着父亲的手臂,又作起来,“爹,姐姐就不是真心答应的,她应付您。”
“嫣儿,你别闹了,那江宥齐不是良人,侯府也不是好说话的。”
这个家里,只有许氏一个人为了亲女儿着想。
可惜,沈雨嫣并不领情,“娘,你不帮我也别拖我后腿。”
“以后我富贵了,你就知道我今天的决定有多正确了。”
沈成林看向了沈栀意。
沈栀意心寒极了,“父亲看我是什么意思?抢了婚事还不够,还指望着我去和侯府说吗?”
饶是沈成林偏心,此刻也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为父没有那个意思。”
他看向沈雨嫣,“你也别闹了,就算你姐姐答应了,这事情也得从长计议。”
起码要先探探侯府的口风,还有慕家那头。
慕家虽然门第不高,可慕枫毕竟高中探花,现在是皇上面前的红人。
以他从五品户部员外郎的官位,哪头都得罪不起。
好不容易把两个女儿劝下来,沈成林扶了扶官帽就赶去上朝了。
沈栀意还没从正堂走出去,就听见身后沈雨嫣得意洋洋的。
“我找大师算过了,永定侯府一家子短命鬼。”
“不出三年,我过去就能继承侯府,当个富贵闲人。”
“娘,你就听我的,等着享福吧。”
她也重生了?
沈栀意越发觉得不对劲了。
沈雨嫣该不会以为侯府的窟窿是她嫁妆就能填上,嫁到侯府就过上她上辈子那样体面的光鲜日子?
那可真是闹了大误会。
侯府上下六十多口,只有永定侯一个有官身的,还是个虚衔。
全家都指着侯爷一个人的俸禄和封赏过日子,可那点俸禄和侯府的支出相比简直九牛一毛。
沈栀意嫁过去之前,也觉得自己嫁妆丰厚,一辈子不愁吃穿。可到了侯府看过账目才知道,就是再贴上十份嫁妆都不够他们败的!
上辈子,她苦心经营,田产、银楼、茶叶、布匹,什么能赚钱她就做什么。
操心三年,一天好日子没过上。
可她婆母侯夫人,却觉得她抛头露面给侯府丢人,一点好脸都没给过她,天天让她站规矩。
侯府上下花着她用嫁妆做本赚来的钱,还背地里骂着她。
要不是有时鹜寒......
对了,还有时鹜寒。
沈雨嫣要是知道,做世子夫人过好日子的代价,是伺候那位煞神,她可太想知道沈雨嫣是什么反应了。
回了自己院子,沈栀意赶紧让人把早饭端上来。
待她用完饭,晚舟带人收拾碗筷,一边问:“小姐,布庄送了新的绸缎过来,问新裁夏装要个什么样式的?”
沈栀意忽然想起什么,“呀,今天是什么日子?”
晚舟道:“小姐过糊涂了?今日谷雨,再不裁新衣赶不上穿了。”
沈栀意掐指算了算,露出个笑来。
“让布庄伙计和裁缝都等等,晚舟兰舟你们先用了饭再说。”
两人没多想,只当自家小姐体恤下人。
她们刚吃完,正院那头就又传来动静。
晚舟忙去打听,不多时快步回来,愁眉不展,“小姐,不好了,外头有个自称是江世子外室的女人找上门。”
沈栀意一点都不惊讶。
她上辈子就经历过这事了。
江宥齐风流成性名声在外,养着的那个表妹更是个有成算的。
为了掩饰江宥齐的劣行,侯夫人不准他表妹进府,可表妹听说他要成亲了,就上赶着找过来了,想打沈栀意一个措手不及。
上辈子,她机警,让门房将那个表妹给赶了出去。
虽然父亲和永定侯夫人都夸她事情做的漂亮,可没想到的是,表妹回头就和江宥齐告了状,江宥齐就此记恨上了她。
后来她才想明白,这就是个两头不讨好的烂摊子。
把人赶走是合了侯夫人的意,可得罪了江宥齐。
可要是就这么捏着鼻子认下来了,江宥齐或许记她的好,却一定让侯夫人不快。
“小姐,眼下老爷上朝去了,夫人也不肯管,门房便来报您,让您拿个主意。”
晚舟也知道厉害,心急不已。
沈栀意悠哉的饮了口茶,“门房消息不灵通了不是,我已经将婚事让给二妹妹了,还来报我做什么,让他们赶紧给二妹妹报信去啊。”
晚舟眉头舒展,“对啊!”
“奴婢这就去跟门房说去!”
许氏是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她并不知道,即便没人给沈雨嫣报信,她也知道今天江宥齐那个外室表妹会上门来。
当她知道外室表妹已经进了沈家大门,跪在他们家花厅地上哭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沈雨嫣就坐在上首,一副当家主母的做派。
“你就是赵氏?”
上辈子她连人都没见到,知道这消息的时候,沈栀意已经让人把她赶走了。
重活一回,她当然知道沈栀意被江宥齐厌弃,于是,她选择了让赵氏进来。
赵氏长得小家碧玉,哭起来柔弱不已。
“您就是沈大小姐吧?”
她身子歪着坐在地上,抬眼看了眼沈雨嫣,心里还觉得奇怪。
都说沈家大小姐艳绝京城,貌若天仙,她就是怕她进了门之后,江宥齐就忘了自己,才赶紧过来的。
可真看见了,发现她也没传闻那么漂亮。
“妾身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才来求沈小姐垂怜。”
“沈小姐貌美,想必心地定然也善良,定会给妾一条活路。”
沈雨嫣板着脸,“你也太没规矩了。”
许氏敢来时,看见她这幅做派,气得不轻。
可到底是亲生女儿,她不舍得拿沈雨嫣,便拿赵氏撒气。
“谁给你的胆子到我们府里来!”
“来人啊,把她给我打出去!”
沈雨嫣赶紧拦,“娘,你干什么。”
顾不上赵氏还在,忍不住骂她:“沈雨嫣,你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你和侯府的婚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先许诺上了,这要让侯府知道了,能乐意吗?”
“退一万步说,侯府答应你进门了。当家做主的还是侯夫人,她都不待见那个外室,你出什么头!”
赵氏眼里闪过异色,“什么意思,你不是沈大小姐?”
许氏对她十分不客气,“瞎了你的狗眼,这是二小姐。”
赵氏也不跪了,站起来拍了拍裙摆上的灰。
“你们沈家可真有意思啊,侯府的事儿跟你沈二有什么关系,你还在这儿充上大头了。”
“我就说么,这么个普通姿色,怎么会被传成艳绝京城,感情是个冒牌的!”
沈雨嫣气不过,拍了下椅子扶手。
“你说什么!”
“我告诉你,我......”
她话没说完,门房着急的跑了进来,“夫人,江世子来了。”
江宥齐是个混不吝,不等人请,自己就走了进来。
一进门也不说先行礼,揽过赵氏腰肢,“趁我不在,就欺负我表妹是吧,沈栀意你......”
赵氏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江宥齐这才看清楚,眼前哪有沈栀意,只有沈夫人和沈雨嫣。
江宥齐有点懵,“沈栀意呢?”
赵氏模样委屈,“世子爷,沈二小姐太过分了,她在家欺负沈大小姐就算了,竟然冒充沈大小姐教训妾身。”
江宥齐扫了沈雨嫣一眼。
沈家门第不高,他连沈成林那个岳父都不放眼里,更不要说她了。
“呵,沈二小姐这是什么意思?要效仿娥皇女英,和你姐姐共事一夫吗?”
这话说的过分,许氏皱起眉头很不高兴。
可沈雨嫣却不生气,看他的眼神里透着笑意。
“江世子,你不是很厌烦我姐姐吗?她不嫁给你,换我嫁你,不正合你意?”
江宥齐没想到,她一个姑娘家的,说话竟也这么露骨。
赵氏眼看他眼神从不屑变成了感兴趣,心里很不高兴。
她来是给沈栀意下马威的,可不是帮江宥齐娶姐妹俩的。
“世子爷,你瞧她啊,哪有这么不害臊的姑娘。”
江宥齐倒是来者不拒,“要是你和你姐姐一起嫁,本世子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许氏在一旁听不下去,“江世子,请自重!”
江宥齐闭上了嘴,可沈雨嫣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我姐姐要嫁给慕枫。”
“江世子,和你的婚约,我来履行,你给个痛快话,行还是不行!”
江宥齐看向她,意识到她是来真的。
他刚要开口,身后忽然一道俏丽声音传来。
“好热闹啊。”
沈栀意姿态慵懒,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站在了门口。
江宥齐转过头,一瞬间便移不开眼了。
他身边赵氏也瞪大了眼睛,知道沈栀意好看,却不知道可以好看成这样。
真是肤色胜雪,媚眼含羞,笑如花绽,倾国倾城。
沈雨嫣皱眉,“你来干什么?”
沈栀意道:“妹妹倾慕世子,我来成全好事啊。”
她看向江宥齐,“听闻世子爷很不满意和我的婚事,日日和侯爷夫人争吵。”
“我也不愿世子爷为难,不如两厢罢手?”
来之前她就计划好了,赵氏觉得她有威胁才来这么一出,给她下马威。
而江宥齐对赵氏百依百顺,她这个时候提出来换亲,沈雨嫣又乐意接着,江宥齐一定答应。
可江宥齐目光灼灼盯着她,“不行!”
沈栀意愣住了,赵氏又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
“世子?”
江宥齐一本正经的说:“早就定好的婚事,怎么能说变就变,当我侯府是什么?”
沈栀意腹诽:他搭错什么弦了?
以沈栀意对江宥齐的了解,他这么风流成性,秦楼楚馆当家一样的浪子,能忍得住三年都不碰她,也是对她厌恶到骨子里了。
但就这样厌恶她的人,怎么突然间转性了?
沈雨嫣早就变了脸色,“哼,姐姐嘴上说着成全,可仗着狐媚脸蛋大咧咧的出来勾搭男人,真是不要脸!”
赵氏也这么想,但她不敢说。
“世子,你可别看我这姐姐长得漂亮,就以为她性子也好。”
沈雨嫣为了抢到江宥齐,什么话都往外说:“她可......”
沈栀意听不下去,冷下脸,“要是让父亲知道你今日作为,你会有好果子吃?”
她瞥了一眼许氏,“母亲,太骄纵要不得,你还是管管吧。”
许氏虽然苛待沈栀意,可到底是成过婚的过来人。这还没成亲呢,外室就闹到女方家里来了,江宥齐必不是良人。
现在江宥齐不肯松口,真是她巴不得的事情。
“嫣儿,不许胡闹了!”
沈雨嫣不甘愿的闭上了嘴。
沈栀意看了江宥齐一眼,“江世子,你也一样,赵姑娘闹的这里来,侯府脸上也不光彩吧。”
江宥齐表情讪讪,忙带着赵氏离开。
待两人走了,许氏叹了口气,“沈雨嫣,你自己看看,若是没侯府家世,那江宥齐就是混蛋一个,你干什么非要嫁他啊!”
沈雨嫣巧言善辩,“娘,你这话说的不对,投胎也是本事。江宥齐生在侯府,我嫁的就是他侯府家世,怎么能若没有呢。”
沈栀意没心思听她遥想以后。
回了自己院子,她觉得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江宥齐要是不松口,就凭沈家门第,肯定说不动侯府。
“晚舟,你派个机灵的跟着那个赵氏,看看她住哪儿。”
上辈子她自恃身份,没把赵氏放在眼里。
江宥齐喜不喜欢她,宠不宠赵氏,都和她做侯府主母没关系。
但现在,她不要做那侯府主母了,就得和她打个交道了。
沈成林刚下朝就听说了府里的昏头事情,到家连衣服都没换,就冲到沈雨嫣房里教训了她一顿。
沈栀意这头晚饭刚端上桌,沈成林就来了。
“意儿啊,今天白天的事情为父听说了,我也教训过你妹妹了。”
“还是你懂事,今天的事情处理的很好。”
沈成林一副慈父模样,不等她开口自己坐在了餐桌前面。
沈栀意给兰舟使了个眼色,让兰舟添了套碗筷。
“父亲有话就直说吧。”
沈成林有些心虚,“我下午也去见了侯爷,侯府的意思是你端方明理,他们还是更属意你嫁过去。”
沈栀意夹了一筷子苦瓜,放在他碗里。
“侯府是盘算着我比妹妹顶事,嫁过去之后能帮江宥齐收拾好烂摊子吧。”
沈成林一贯不喜吃苦味,碗里的苦瓜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怎么说那也是侯府,对咱们家来说算是高嫁了。”
沈栀意轻笑一声,“父亲是知道我的,婚事我都听父亲的。”
沈成林抿着笑,强忍着吃了那口苦瓜。
“我就知道,意儿是最懂事的。”
沈栀意又给他盛了碗莲子百合粥,“父亲多吃点。”
她是懂事,可有不懂事的不是。
沈雨嫣那性子,不抢到手是不会罢休的。
一顿晚饭,父女两个吃的各怀鬼胎。
送走沈成林,晚舟凑了上了,“小姐,打听着了,赵氏住烟霞街七号。”
沈栀意目光里闪过惊讶,随后不禁感叹。
“江宥齐真是会安排啊,把自己外室放在楚楼后门边上?”
晚舟难为情的点了点头,“还有件事,小姐,咱们的人被江世子发现了,江世子让人代了封信回来。”
沈栀意目光嫌弃,接都不肯接,“读。”
晚舟不好意思开口,兰舟在一旁好奇,把信拿了过去。
“准夫人亲启......”
兰舟瞪大了眼睛,“今日得见准夫人肤色胜雪,沉鱼落雁,夫不胜欣喜,思之若狂。”
沈栀意赶紧抬手打断,“停。”
江宥齐把对付青楼女子那套拿来对付她,信里一百个字八十个都在夸她漂亮。
“说重点。”
兰舟道:“江世子邀您湖上泛舟。”
沈栀意有种不妙的预感,重生这种事有一有二,不会还有三吧?
江宥齐这厮,对她这么殷勤,莫不是算计她什么?
嫁妆?身子?
“不去!”
沈栀意十分防备,“兰舟,你放出口风让沈雨嫣知道江宥齐跟我献殷勤。”
“晚舟,你亲自去一趟烟霞街,避开人去找赵氏,说我有要是相商。”
三日后,深夜。
沈栀意穿着黑色披风带着兜帽,把脸遮得严严实实,从西角门上了车。
与此同时,沈雨嫣一身黑衣带着斗笠,从东角门也上了马车。
两辆不起眼的朴素马车,都默默朝着烟霞街方向而去。
沈栀意的马车停在了烟霞街尾,她下了车,敲开了赵氏的门。
进了门,将门掩好,沈栀意才摘下兜帽。
赵氏一看见她,心里泛酸,“沈大小姐深夜来访,所为何事啊?”
沈栀意并不啰嗦,“我便直说了,我不想嫁江宥齐。”
赵氏两手一摊,“妾身可管不着世子爷的嫁娶。”
沈栀意勾起唇角,“你是个聪明人,我若是进府,无论是为自己在侯府站稳脚跟,还是为了得侯夫人喜欢,我都要处理了你。”
“以我的本事,这实在不算什么难事。”
赵氏脸上有些挂不住。
沈栀意接着道:“可进门要是沈雨嫣,以你的本事笼络住世子也不是难事。”
赵氏眼珠转了转,明白了她的意思。
“世子爷待我是有几分真心,可妾身也打不了包票能让世子爷都听我的。”
“沈大小姐,若是事情不成,日后您可不能难为我啊。”
沈栀意眼神里浮现了几分冷意,“若是事情没成,我保证,我进侯府之时,就是你客死京城之日。”
赵氏被她的眼神吓的打了个寒颤。
她毫不怀疑沈栀意言语的真实性,才打了两回交道,她就知道这位久在深闺的沈大小姐并没表面看起来那般人畜无害。
从赵氏的屋里离开,沈栀意刚上马车,晚舟便凑到她耳边。
“小姐,二小姐的马车一直跟在咱们后头。”
沈栀意皱起眉头,“还跟着呢?”
晚舟摇了摇头,“车停在了楚楼后门,二小姐下了车便进了楚楼。”
楚楼是大梁京城最有名的青楼。
沈栀意看了一眼天色,这个时间,沈雨嫣去楚楼......
沈雨嫣黑衣斗笠裹得掩饰,一般人认不出她,身边丫鬟打点过楚楼小倌,小倌带着她敲开了一间雅间。
江宥齐靠在美人榻上左拥右抱,抬眼睨了戴着斗笠的她。
“二小姐着急寻本世子,最好是有什么要是,否则耽误了我的好事,二小姐可得赔。”
沈雨嫣抬起头,伸手摘下斗笠,纤纤手指扯开了披风领口的系带。
不起眼的黑色披风落下,露出里头粉白广袖纱裙,衬得她娇俏可人。
江宥齐放开身边的庸脂俗粉,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二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沈雨嫣勾起嘴角,“妾心悦世子已久,求世子疼疼妾身。”
江宥齐眉眼都笑开了,他怎么都没想到,重活一回沈雨嫣竟然上赶着爬自己的床。
果然,他这样的重生之子,就是天命所归啊!
“二小姐,我和你姐姐婚事早就定下了,你这是让我为难啊。”
提起沈栀意,沈雨嫣撅起了嘴。
她几步路走的如弱风扶柳,眉眼含情的歪在他身边。
“世子是看上我姐姐的好容貌不成?”
“可世子您不知道,我姐姐是克夫的命。”
江宥齐眼神严肃起来。
他最大的心结就是他三年后突然暴毙。
重活一回,他必须要规避这个劫!
“她克夫?”
沈雨嫣点头,“是啊,您要不信尽管着人去打听,我姐姐最近特别喜欢去东华观。”
“观中道长给她批命,她就是个克夫的命格。为这个,她都花了不少银子,让道长为她破解命格呢。”
这几天她可没闲着,自从发现江宥齐竟然一反从前态度想去沈栀意,她就开始谋划了。
若是江宥齐也知道些什么,那他定然惜命。
所以,她买通了东华观的道长,给沈栀意扣上克夫的屎盆子,江宥齐肯定不敢娶她了。
江宥齐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他就说么,自己从小长到大,病都没怎么生过,怎么会突然暴毙!
都是沈栀意那个浪荡蹄子克的他!
他看向沈雨嫣,手勾上了她的细腰,“既然你这么喜欢本世子,本世子就给你个机会。”
沈雨嫣没骨头似的贴了上去,“世子爷尽管吩咐。”
他贴在沈雨嫣耳畔,说了几句。
沈雨嫣佯做嗔怒,小拳头打在他胸口,“你迷晕我姐姐做什么?难不成馋她身子?”
江宥齐不再玩笑,十分严肃道:“别问那么多,你只要能做到,世子夫人的位置就是你的。”
另一边。
沈栀意觉得不太对,虽然上了车却不着急走,她让晚舟赶紧去一趟楚楼打听情况。
不多时,晚舟把从楚楼小倌那儿打听的消息传了回来。
“小姐,二小姐太过分了,竟然上赶着勾引......”
她都害臊的不好意思说出口。
沈栀意也生气,但她气的不是沈雨嫣。
以她那个不肯吃亏的性格,连清白名声都不要了,跟江宥齐勾搭到一起,日后如何也都是她自己作的。
可江宥齐那厮,不知道在算计她什么。
难不成是见色起意了?
“晚舟回府。”
“回去之后吩咐下去,往后吃食全由小厨房准备,夫人和二小姐那头无论送什么来一律扔掉。”
沈栀意不知道,她离开烟霞街后不久,沈雨嫣也裹的严实从楚楼后门离开了。
而江宥齐,从自己的包间里出来,塞给小倌两锭银子,进了另一个包间里。
这个房间,比他住着的那个大了三倍还多。
早朝上能看见的官员,此刻大半都在屋里。
不同的是,早朝上摆着的龙椅,上面坐的人是皇上,而这里那个通体黄金的椅子上,坐着的是时鹜寒。
朱罗伞盖鱼肠剑,谁敢不如千岁愿。
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时千岁,掌管东厂,专职监察暗杀。仗着无上权柄,专断国政,排除异己,肆意构陷。
皇上用朱紫伞盖,时鹜寒用朱红伞盖。言官尚敢死谏皇上,朝中却无人敢忤逆千岁。
江宥齐弓着背,一溜快步走到时鹜寒近前。
“爷,我那个官位的事儿......”
时鹜寒睨了他一眼,手指点了点空杯。
江宥齐赶紧将酒斟满,捧着酒壶不敢放下。
时鹜寒手肘撑在软垫上,“有侯府的蒙荫还不够么,非要做什么官?”
江宥齐其实也不想,要是有钱,谁不爱过逍遥日子。
可永定侯府早就空了,他要是再不想办法谋个官职,拿些俸禄做进项,侯府怕是撑不了两年。
“害,家里给定下了沈家小姐,这不要娶亲了吗,我爹就非让我谋个官。”
时鹜寒目光陡然冷下来看他,“沈家?”
江宥齐就知道他对沈栀意有兴趣。
“对,家里给定了沈家二小姐。”
时鹜寒立时收回了目光。
江宥齐凑到他身边,附耳低声道:“知道千岁爷办事也要疏通,小人准备了个好东西,请爷等上三日。”
“三日后,就在楚楼,必定让爷满意。”
这些年找他办事的人太多,时鹜寒多半都是看心情,乐意了就抬抬手,不乐意就先放着。
江宥齐说给他准备了个好东西,他也没放在心上。
-
沈栀意有意提防,沈雨嫣不管是借母亲还是父亲,或是江宥齐的名义都送不进去东西。
迷药下不成,急的她嘴上都起了两个泡。
许氏看她殷勤的样子,生气道:“你是不是闲的,有什么好东西拿来给我,送那个小蹄子做什么?”
沈雨嫣早就觉得母亲拖她后腿,一肚子火气撒在了她身上。
“还不是你没用,要是订亲的时候,给我定的是侯府,我还用使这么多手段吗?”
她话音刚落,外头下人便来报,说老爷和慕公子一起回来了,让许氏有个准备,午饭备些精致菜肴。
许氏听见这消息,就知道前夜和沈成林说的,他放心上了。
沈成林和她都不想沈雨嫣嫁去侯府,许氏便想着沈雨嫣喜欢长相俊美的男子,就让沈成林把慕枫带回来,给沈雨嫣见一见。
没准看见了,沈雨嫣能改变心意。
许氏顾不上训她,拉着沈雨嫣,“走,跟娘去见见。”
沈雨嫣甩开她的手,“一个探花郎罢了,又不是状元,日后我成了侯夫人,跟他身份天差地别,随便见什么。”
她早想好了,等她在侯府站稳脚跟,不用等相府动手,她就先把慕枫贬去西南。
和沈栀意一起贬去!
上辈子她吃过的苦,必须让沈栀意也吃一遍才行!
许氏板起脸,“你别不知好歹!这是你爹特地安排的,让你见一见,省得以后后悔。”
“你再这么任性,你爹要罚你,我可护不住!”
沈雨嫣眼珠转了转,“那就去见见吧。”
一连三天,沈栀意防她跟防贼一样。
家里的东西送不进去,好不容易来个外人,得再试试才行。
许氏带着沈雨嫣去了前头,沈成林看沈雨嫣模样乖巧,这几天肚子里火气总算消了些。
“慕公子,这是家中老妻,这是嫣儿。”
“嫣儿,快同慕公子见礼。”
大梁男女大防,男女轻易不同席。
但本朝至今,皇上年迈,不常上朝,政事上倚重东厂,京城风气逐渐奢靡,男女之防便没从前那么重了。
如慕枫沈雨嫣这般已经定了亲事的男女,私下里有长辈下人在的情况下见见面不是什么越矩的事情。
饶是如此,慕枫看见沈雨嫣,规规矩矩的起身行了个礼,“沈小姐好。”
等沈雨嫣回了礼,翩然坐下,他才挑了个离沈雨嫣远些的位置落座。
看他这幅死板样子,沈雨嫣心里又开始嫌弃。
真是全身上下能拿得出手的,就只剩下俊美儒雅的脸,和探花郎的名头了。
上辈子两人从议亲到成亲,就没见过几面。
慕枫跟读书读傻了似的,不知道讨她的欢心,私下里约他出去玩,他也只说男女授受不亲,不肯相处。
沈雨嫣才坐下听沈成林唠叨了两句,便开口,“爹,慕公子过来,怎么说也是顿家宴,把姐姐也叫来吧。”
许氏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沈雨嫣单独坐在这儿,看着也是眉清目秀的俊俏姑娘,可要是坐在沈栀意边上,一定是要被她比下去的!
可沈雨嫣打的就是这个算盘,最好慕枫也看上沈栀意。
别影响她换亲大计。
沈成林虽然也不高兴,可在慕枫面前,不能给他留下个家宅不宁的印象。
“你这孩子,总是想着你姐姐。”
他一边让人去叫沈栀意过来,一边还不忘了捧一句沈雨嫣。
下人到了沈栀意院子门口来传话。
沈栀意摇了摇头,让晚舟去回一声,就说她病了。
她躲了沈雨嫣好几天,沈雨嫣急成什么样,她又不是不知道。
这个时候吃的哪是家宴,分明是鸿门宴。
下人快步回前头回话,许氏巴不得沈栀意不来。
“哎哟,怎么不舒服了。”
“快拿帖子去请个大夫来看看。”
她正好也做个慈母的样子。
话音刚落,沈雨嫣忽然起身,一副担忧模样。
“爹娘,你们陪慕公子吃吧,我去看看姐姐。”
她的动作出乎许氏的意料,还不等她拉住沈雨嫣,沈雨嫣就起身走了。
朝着沈栀意的院子就冲了过去!
慕枫看着沈雨嫣背影感叹,“二小姐和大小姐的感情可真好。”
沈成林嘴角抽动,千般话音只能咽进肚子里。
沈雨嫣快步走到了东跨院门口,“大姐姐,听说你病了?请大夫了吗?”
“你开门,我进来看看你。”
屋里,晚舟撇嘴,“二小姐吃错药了吗?今日这么殷勤?”
别人不知道,沈栀意心里清楚,沈雨嫣恨不能把她院子大门拆下来,强按头给她灌迷药。
“去敷衍两句,打发走便是。”
晚舟闻言出门,将院门开了条小缝。
“二小姐,我家大小姐已经吃了药睡下了。”
“她今日实在不舒服,您要是有事,明日再来吧。”
沈雨嫣使了个颜色,她身边的婆子便侧身挤在门缝里。
“姐姐病了,我做妹妹当然要来看看啊。”
晚舟没成想她竟然要强闯,连忙招呼人关门。
“二小姐,你这是干什么!这是大小姐的院子!”
沈栀意生母去世后不久,许氏就进了门。
她身边总共就一个奶娘嬷嬷,还出去替她收账去了,眼下院里都是半大姑娘。
晚舟本就失了先机,姑娘们又没有粗使婆子力气大,硬生生叫那婆子给挤了进来,院门大开。
三天了!
沈雨嫣终于进了这个门,扬眉吐气的往里走。
“大姐,大夫说你是什么病了吗?”
“你怎么样了啊?”
沈栀意咬着后牙,瞪向拧着腰肢往里走的她。
她原本想着,一次两次不成,能让沈雨嫣知难而退,现在可倒好,蹬鼻子上脸,连她的门都敢闯了!
“知道我不舒服,还来打搅,妹妹可真是疼我。”
沈雨嫣仰着下巴,“估摸着姐姐是着了风寒,正巧我新得了一副好药,给姐姐试试。”
一边的晚舟和兰舟都急了,顾不上规矩身份。
“别动我们小姐!”
沈雨嫣带来的婆子,按着两人不让动弹。
她端着下人新送来的药碗,走到沈栀意床边就要往她嘴里灌!
沈栀意眼神冰冷,从被子里伸出手,一把掌有准又快的打在她手上。
药碗立时飞了出去。
“沈栀意,你别给脸不要脸。”
“今天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沈雨嫣急了,伸手朝她脖子掐了过去。
沈栀意上辈子在侯府三年,什么阴损花招没见过,后来跟着时鹜寒,别的没学会,心狠手辣多少是染上了点。
和沈雨嫣这种声势大的不同,沈栀意抄起被子蒙上她的头。
抬脚朝着她就踹了过去。
这一脚结结实实落在她身上,沈雨嫣直接坐在了地上,捂着肚子,脸都疼变了色。
“二小姐!”
婆子顾不上去按晚舟和兰舟,赶紧去扶她。
沈栀意站在她面前,低头看她。
沈雨嫣推开婆子,恶狠狠瞪着她,“你等着,我定要叫爹娘来给我做主!”
说完,她就靠在婆子身上往外走。
兰舟忙给沈栀意披上外裳,“小姐,你有没有事?”
晚舟蹲在地上,要拾地上的药碗碎片。
沈栀意坐在床踏上,“别动。”
晚舟顿住,看向沈栀意,“小姐?”
沈栀意眼里带了几分厉色,“拿我的帖子,去请个大夫过来。”
前头,沈成林和慕枫饭还没吃完,下人就低声来报,说两位小姐打起来了。
慕枫虽然没听见下人说什么,可看见下人说完了话,沈成林就变了脸色,便起身告辞。
“沈大人,今日叨扰了,晚辈下午还要去趟书院,就不多留了。”
沈成林赧然笑笑,“不送慕公子了。”
看着慕枫走出了大门,他瞬间落下脸,去了东跨院。
还没等走到,半路就碰上了一头虚汗,脸色发青的沈雨嫣。
“爹!”
沈雨嫣扑到他脚边,“我好心去看姐姐,姐姐非但不领情,还动手打我!”
“爹,你给我做主啊!”
跟在沈成林身后的许氏,看见女儿这幅样子,顿时忍不住了。
“小贱蹄子!”
“我平时是缺你吃短你穿了,怎么能下这样的狠手啊!”
许氏带着人便冲进了东跨院。
沈雨嫣这会儿缓过来没那么疼了,跟在许氏身后,势要给沈栀意颜色瞧瞧。
一大群人去而复返,将本就不大的东跨院都填满了。
沈栀意一身月白色中衣,披着青色外裳,神色冷淡的坐在床榻上。
一头浓密青丝半分修饰也没有,顺着脸颊脖颈垂落胸前。
阳光透过窗户纸落在她身上,有种柔美金色,仿佛她身上镀了一层金色的光,宛如仙女下凡一般。
她的眼神也如神女看世人,明明没什么情绪,可看上去天然有几分不屑。
许氏带着众人一进门就看见她这模样,嘴边的脏话停在了嘴里,脚步也停在了门口。
屋里也是狼藉一片。
打碎的药碗没有收拾,浑浊发乌的药汤洒了一地。
“都来了。”
沈栀意越过人群,看向了最后进屋的沈成林。
沈成林也被沈栀意的美更惊了下。
他知道自己的大女儿长得漂亮,可他不喜欢。
沈家小门小户,出了她这样的美人,势必要被人盯上。
比如永定侯府。
“前头还有客在,这是闹什么!”
“栀意,你是姐姐,就不能让着妹妹些!”
沈栀意勾起嘴角,笑意不达眼底。
“妹妹都打进我房里,要在床上掐着我灌药,我还要怎么让着她?”
许氏尖声道:“你胡说什么,你妹妹听见你病了,连饭都没吃过来看你,你就这么污她?”
沈栀意摆了摆手,让晚舟把大夫带进来。
“劳烦大夫,看看地上的药汤是什么东西?”
大夫双指碾了些,放在了鼻子下面闻了闻,顿时便了脸色。
“哎哟,这是麻沸汤。”
“剂量还不小,服用之后人会昏迷,四肢麻痹不能动弹。”
沈栀意抬眼看向沈成林,“父亲既然来了,便来给我做个主吧。”
“妹妹大张旗鼓的来给我灌麻沸汤,您说,该怎么办?”
沈成林皱着眉头看沈雨嫣,“你又作什么!”
沈雨嫣捂着肚子,嘴硬道:“谁能证明那是我带来的药啊,我分明要给她吃的是风寒散,谁知道这东西哪里来的。”
“爹,她踹我一脚,我都疼死了。”
重活一回,她比从前更明白的一件事就是爹娘对她的纵容疼爱。
只要她作她闹她不承认,爹娘总是会应她的。
上一世,她要和慕枫和离,比这闹的大多了,最后不也还是如了她的意。
沈成林看她半点悔悟都没有,脸色铁青。
许氏看他是真生气了,在一旁开口:“你少说两句。”
“老爷,栀意也没真吃着亏,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两个姑娘眼看都在议亲呢,万一让外头知道还怎么嫁人啊。”
沈成林被烦的头疼,刚要开口说就这么算了。
沈栀意先出声:“父亲,你也想就这么算了吗?”
沈成林叹了口气,“那不然呢?嫣儿是你妹妹,你还想怎么罚她,也给她灌药吗?”
他甩手,快步离开了院子。
沈雨嫣得意极了,“你啊,就认命吧。”
“你侯府的婚事是我的,爹心里最疼爱的也是我。”
看着她和许氏前后脚的离开,晚舟气的直掉眼泪。
“都闹成这样了,老爷怎么样不管啊。”
“二小姐也太欺负人了,这次打进院子里,那下次呢?”
兰舟伏在沈栀意腿边上,心疼的看着她,“小姐,你别气坏了身子。”
沈栀意不生气。
父亲有多凉薄,她上辈子就看明白了。
但现在的她,不是上辈子的她了。
敢欺负到她头上,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晚舟,别哭了,去趟烟霞街催一催赵氏。”
-
西跨院。
沈雨嫣躺在床上,疼的直吸气。
也不知道沈栀意那里来这么大的力气,解开衣服才看见,肚子上红了一片。
“小姐,楚楼来信。”
虽然父亲没给沈栀意做主让她得意,可到底药没给沈栀意灌下去,答应江宥齐还是没做到。
她抿了抿下唇,“备车,跟母亲那头说,我肚子疼去看大夫了。”
马车停在楚楼后门,沈雨嫣带着斗笠,快步走了进去。
隔壁院子,赵氏鬼鬼祟祟的探出了脑袋。
沈栀意接到赵氏消息时,屋里已经收拾干净了。
晚舟眼圈泛红,“小姐,二小姐还不打算放过你吗?”
沈栀意垂下眼眸,“这次,换我不放过她了。”
“听说永定侯夫人一直不满世子在烟霞街养着外室,这几日更是告诫他不许过去,一切等婚事结束。”
“世子这么不听话,得让侯夫人知道啊。”
晚舟眼神里闪过光彩,“奴婢知道怎么做了。”
沈栀意又道:“兰舟,父亲在做什么?”
兰舟回话,“小姐,白天慕公子走的急,老爷正在书房琢磨要送慕公子些什么东西呢。”
沈栀意勾起唇角,“把消息也放给父亲知道吧。”
“就说,我觉得妹妹不会无缘无故做下给姐姐灌药的恶行,于是查明了,一切都是江世子指使。”
“不,都是江世子......诱哄。”
兰舟不明白这两个词有多大的区别,但她听话,照着沈栀意的吩咐去了沈成林的书房。
才交代完,沈成林就变了脸色,急急去问许氏沈雨嫣的下落。
两人问明白情况,往楚楼去时,侯府那头也是一番雷霆。
听闻江宥齐又去烟霞街了,沈家夫妻也去了,侯夫人坐不住了,和永定侯一起也急忙过去了。
此刻的楚楼雅间里。
沈雨嫣忍着疼,娇柔的往江宥齐怀里靠。
“我那姐姐简直就是泼妇,你瞧她把我打的。”
江宥齐眼底闪过嫌恶,并不抬手接她,只是动了动屁股,给她挪出了个坐的地方。
“不把沈栀意弄到手,我是不会同意娶你的。”
“沈雨嫣,我这关你都过不了,更不要说我爹娘那关了。”
侯府规矩多,江宥齐是家中独子,和父母耍赖撒泼倒是能更换婚事。
可他要是不同意,沈雨嫣就是在家吊死,侯府都不会搭理她一下。
沈雨嫣也知道这个道理,十分积极道:“你不就是要她那个人嘛,要不,换个别的办法?”
江宥齐摸了摸下巴,“你有好办法?”
沈雨嫣眼珠转了转,还想往他身上靠。
“她娘给她留了不少私产田庄,上一年的账才盘完,少不得要出门去处理收不上来的烂账。”
“趁她哪日出门,直接套麻袋,你觉得如何?”
江宥齐朝边上躲了躲,“行。”
反正事情不是他做,只要能把沈栀意弄到手就行,管她什么办法。
沈雨嫣看向他,忽然反应过来,他似乎在躲自己。
“你躲什么?”
江宥齐虽然好色,可心里有数极了。
楚楼的姑娘随便碰,但事情没办成之前,他不能碰沈雨嫣。
否则被沈雨嫣赖上,事情办不成,还得娶她,那就亏大发了。
“咱们亲事还没定下,要是擦枪走火,你以后怎么办。”
“我这是为你着想。”
他柔声哄着,很有分寸的牵了她的手摩挲了两下。
沈雨嫣十分满意他为自己着想的态度,“算你有心......”
她话没说完,就听见砰的一声。
雅间大门被人踹开,一群人忽然就涌了进来。
江宥齐赶紧放开她的手,从美人榻上起身。
沈雨嫣冷不防没了倚靠,摔趴在了榻上。
再抬眼,就看见爹娘,永定侯和侯夫人站在了自己面前。
“沈雨嫣!跟你说了多少次,别来这儿找我,我对你没兴趣!”
一众人里,反应最快的是江宥齐。
他眨眼间就拉开了和沈雨嫣的距离,“爹娘,我和她之前清清白白的,是她非要来勾引我,我可没碰她。”
沈雨嫣没想到他撇清的这么快,瞪大了眼睛看他。
永定侯和侯夫人都怒视,看向沈家三人。
许氏拧着眉头,先把沈雨嫣护在身后,“亏你还是个男人,这么没担当。”
“当我们不知道吗?你哄骗我家嫣儿,还给她麻沸散,让她害我家栀意。”
“江宥齐,你太过分了!”
江宥齐眼神冷下来,看向沈雨嫣,威胁之意明显。
“沈雨嫣,你跟你爹娘这么说的?”
沈雨嫣连连摆手,“不,不是。”
沈成林抿出了些不对劲来,那日江宥齐外室上门,沈栀意松口,反而是江宥齐不肯换亲。
可今日,他又骗沈雨嫣对沈栀意下手。
他既然不想换亲,干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侯爷,我沈成林虽然官位微末,可沈家也不是不懂规矩的。”
“世子爷先是外室上门,辱没我大女儿,又哄骗我二女儿到这种地方来。”
“今日我就问一句,侯府与我沈家婚事还作数吗?”
永定侯约莫四十出头的年纪,保养的极好,看起来不过三十余岁。
头发一丝不苟的用金冠束起,很是干练。
他身旁的永定侯夫人,头上只插着一根金簪,出来的虽然着急,可并没风尘仆仆之象。
两人对视了一眼,就形成了默契。
江宥齐好色,养着表妹外室,还有不少相好,他们不愿意收拾儿子闹僵了关系,好人家门当户对的女孩也不愿意嫁,所以他们才挑了小户出身的沈栀意。
无论今日江宥齐和沈雨嫣有事没事,这婚还得议。
“沈员外,是我家宥齐不好,太过顽劣。”
“这婚事当然作数。”
沈成林阴沉着脸,看向江宥齐,“那么江世子,你到底要娶栀意还是嫣儿?”
不等江宥齐说话,侯夫人开口:“自然是栀意。”
沈栀意那孩子性格沉稳,一看就是能做当家主母的料,
反观这沈雨嫣,妖妖道道勾引准姐夫,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侯夫人都不用多想,当然选沈栀意。
可江宥齐不干,“不行!”
沈栀意纵有千般好,可有一点,是万万不可的。
她克夫啊!
沈成林看向他。
这才几天时间,之前还说和沈栀意的婚事不变,现在就不行了?
“世子的意思是,要娶我嫣儿?”
江宥齐闭着嘴不说话。
娶沈雨嫣,他也不太乐意。
沈雨嫣这做派,根本够不上做世子夫人,何况,答应他的事情,沈雨嫣还没做到呢。
看他那个也不娶,这个也不要,沈成林脸色更差了。
“永定侯府把我沈家当成什么?青楼楚馆里的姑娘,也不能由着他这么选吧!”
永定侯脸上也挂不住了,嫌弃沈家小门小户是一回事,江宥齐这么不尊重人就是另一回事了。
“沈员外,今日这事是我儿不对,我代他跟你道歉。”
沈雨嫣躲在许氏身后,这会儿更能看明白了,江宥齐是真没看上自己。
她眼珠转了转,可没有比这再好的机会了。
沈栀意滑不留手,防她跟防贼一样,谁知道什么时候能把她弄晕。
要是不趁着众人都在,宛如捉奸一般的场面,把婚事敲定,日后再想让江宥齐兑现,恐怕也难。
“呜......”
沈雨嫣扑簌簌往下掉眼泪,“江宥齐,你当真不肯负责吗?”
江宥齐看向她,心道不好!
果然,她撒开许氏的手,瞄准长条案,“爹娘,我不活了!”
说完,她就冲了过去。
许氏连忙拉住她,“嫣儿!”
“世子爷。”
恰巧这个时候,赵氏扭着细腰,走了进来。
“哎,怎么没关门啊。”
她一进来,看见一屋子人十分惊讶,“哎呀,这是......”
“世子爷,您不是让我过来,说要享齐人之福么,这......”
沈成林瞪着江宥齐,“好一个齐人之福!”
话都说的这么露骨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今日,江宥齐不止约了沈雨嫣,还叫上了他那个外室。
江宥齐瞪大了眼睛辩解,“不,我没有。”
沈雨嫣哭的梨花带雨,“江宥齐,你还不认账!”
沈成林怒视永定侯,“侯爷,今日这事世子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
永定侯脸上挂不住了,“逆子!”
“沈员外,今日这事关系到沈小姐名节。”
“你看这样好不好,左右侯府要和沈家,不如将大小姐换成二小姐。”
“嫣儿嫁到我家,做宥齐的夫人。”
沈成林心里清楚,今日这事江宥齐不对,但沈雨嫣也绝不无辜。
他看向自己女儿。
纵然他再不想让沈雨嫣嫁去侯府,可也只能这样了。
“好,就这么办吧。”
许氏拉扯沈成林袖子,还想再争取。
可沈成林道:“明日我让人将嫣儿的庚帖八字送去侯府。”
侯夫人点了点头,许氏脸色灰败。
唯一开心的沈雨嫣,也不敢太过分,可也掩盖不住眼角眉梢的笑意。
楚楼后门,沈成林和许氏把沈雨嫣裹的严严实实上了马车。
雅间里,江宥齐十分不满,“爹,你怎么能让我娶沈雨嫣呢!”
眼神要是能杀人,永定侯大概能杀江宥齐三百回。
“你不想娶她,跟她私会什么!”
江宥齐无力辩解,把一肚子火气都撒在了赵氏身上。
“还有你,胡说什么齐人之福!”
赵氏模样无辜,“世子,这纸条不是您让人给我送来的吗?”
她拿出来张有江宥齐字迹的纸条,上面的确写着约她过来。
江宥齐懵了,“这不是我写的!”
赵氏摇着扇子,“不是您?这字迹跟您一模一样啊,这还能有谁?”
“哼。”
侯夫人冷哼了一声,“还能有谁,这一屋子人里只有她最开心。”
冷静下来,永定侯和江宥齐也想明白了。
沈成林和许氏偏心沈雨嫣,是不想她嫁到侯府的。
侯府这头,也不想娶沈雨嫣那个废物。
这里头唯一满意这个结局的,除了沈雨嫣就没有别人了。
赵氏惊讶极了,“真看不出来,沈二小姐还有这等心机。”
侯夫人原本也有这一分疑惑,可赵氏说出了口,她反而打消了这层疑惑。
这些年在京城,为了攀高枝使手段的还少吗?
江宥齐暗骂了一声贱人。
赵氏扑通跪下了。
“我没说你,表妹,快起来。”
江宥齐心疼的连忙去扶。
侯夫人看见他们俩这样子,计上心头,“芸娘,说起来你也是我远房的外甥女,既然宥齐的婚事定下来了,就没有把你养在外面的道理。”
江宥齐眼神里迸出光彩,“娘,你答应抬表妹进府了?”
侯夫人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你出身良家,又跟了世子这么多年。”
“依我的意思,怎么说也是个贵妾啊。”
赵氏连忙给她叩头,“多谢夫人!”
侯夫人面上浅笑了下,转身回府。
赵氏也没多留,转身回家了。
进了门,便看见沈栀意坐在院子里喝茶。
她无数次庆幸,幸好沈栀意不想嫁给江宥齐,幸好她选了沈栀意这一边。
那句威胁不是假的,以她的手段,让她悄声无息死在京城,比捏死一只蚂蚁都容易。
“多谢大小姐,夫人已经应允纳我做妾室了。”
沈栀意无甚表情的搁下茶杯,“送你进江宥齐的后院,是我帮你的最后一件事。”
“以后你过的如何,都和我没关系了。”
赵氏点了点头,“能得大小姐指点,已经是我的运气了,不敢奢求更多。”
沈栀意裹紧了披风,戴上了兜帽,从赵氏家里出来。
楚楼顶层雅间里。
一个身着宝蓝银丝云纹云锦华裳的男人,单手拨开了雕花窗户。
凌厉的丹凤眼看向了沈栀意,“江世子给我准备的东西,就是她?”
朱红飞鱼服的校尉低声道:“是。”
时鹜寒勾了勾唇角。
旁边发生了什么事,他一清二楚。
江宥齐和沈雨嫣仗着一肚子心眼算计沈大小姐,估计两个人现在还不明白是怎么被人捉的奸呢。
而这位沈大小姐,躲在后头,演了个苦命孤女被夺婚事的戏码,侯府和沈成林还都觉得对不住她。
“有意思。”
“给江世子放点口风,就是本座等着他的好东西。”
京城久无好戏,他倒是想看看,沈栀意能做到什么地步。
沈家三人回了家,沈雨嫣也不藏着掖着了,耀武扬威的吩咐下人准备这个那个。
许氏看向沈成林,“老爷......”
沈成林冷哼一声,“我去和意儿说明白。”
许氏长舒口气,“多谢老爷。”
沈成林抬手打断了她,“别谢我。”
“这些年我偏心嫣儿,忽略意儿,也不曾为她谋划些什么。”
“今日我代嫣儿和意儿把婚事说清楚,便我为嫣儿做的最后一件事。”
“从今往后,她在侯府是好是坏,都不必跟我说。自己选的路,自己受着吧!”
为了自己私欲,闯院子给姐姐灌药,勾引准姐夫共处一室,强行抢人婚事。
沈雨嫣所做作为,是真让他心寒了。
沈成林背着手,走到东跨院,见大门紧闭。
身边下人很有眼色的去敲门。
不一会儿,下人回到他身边,“老爷,大小姐不肯见。”
隔着门缝,沈成林还能看见晚舟哭红了的眼睛。
今天出了这事,想必沈栀意委屈坏了,有些脾气也是正常。
他走到门前,“告诉你家小姐,跟侯府的婚事定给了二小姐。”
“她的婚事,我必定上心谋划。”
晚舟听完,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奴婢知道了。”
晚舟进了屋给沈栀意传话,“小姐,看老爷的样子十分难过呢。”
沈栀意一边让人把披风收好,一边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
她那个父亲,她最了解。
说愧疚,也不是没有,可也顶多三分而已。
他来东跨院,的确是要和她说婚事,不过不是和侯府的,而是和慕家的。
沈雨嫣要嫁江宥齐,和慕枫的婚事就得作罢。
但她爹看中慕枫,胜过侯府,所以和慕家的婚事就只能由她来嫁。
他是来劝她,嫁给慕枫的。
沈栀意其实也想过这件事,和江宥齐的婚约是要换给沈雨嫣的,可换了之后,她就只能嫁慕枫了。
那个人,她上一世也是见过的。
在她继承侯府,沈雨嫣与他和离,他风光回京之后。
沈栀意到现在还记得那天,风光回京的慕枫,被封大学士,准入翰林。
长公主殿下设宴,满京城的贵女都去看他这位朝堂新贵。
彼时的她,刚继承永定侯府,孀居在家。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她这样漂亮的寡妇,风言风语更不会少。
时鹜寒的怜爱,成了茶余谈资。
她本就心虚,更不会辩解什么,徒增议论。
可那日,一身朱红蟒袍的男人,站在一众花团女人中间,义正言辞的斥她们无凭无据中伤名誉,非君子所为。
不知道是她们乐意给慕枫面子,还是真被他训斥的心服口服。
那日的宴席,沈栀意再没听见半点口舌。
可她,连一声感谢都不敢到他面前,亲自去说。
后来的日子,她不止一次的想起过那天。
他是她妹妹嫌贫爱富抛弃了的男人,是炙手可热的宠臣,是时鹜寒的政敌。
无论是哪个身份,他都没理由也不必为她开口说一句话。
沈栀意很想问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后来她明白了,他本就是君子,不必问为什么。
“兰舟,去给我爹回话,请他晚上来用饭。”
沈栀意从回忆中抽身。
如果要嫁的人是他,她是愿意的。
陪他外放,远离京城,远离时鹜寒,过平常人的平常日子,挺好的。
晚上。
沈成林和沈栀意坐在一张桌前,犹豫着开口,“意儿,这些年爹爹对你疏于照顾,是爹不对。”
沈栀意神色淡淡,“我愿意嫁给慕枫。”
沈成林惊讶的抬头看她,“意儿,你......”
沈栀意长叹了一口气,“白天沈雨嫣的事情我听说了。”
“她若是和侯府定亲,和慕枫的婚约就只能落在我头上。”
“我明白。”
沈成林目光中愧疚更多了些,“意儿,这事是爹对不住你,日后你出嫁,除了你娘给你留的那份,爹爹再厚厚给你添上一份嫁妆,必定不会亏了你。”
沈栀意做了副感恩模样,“多谢爹爹。”
“可是,慕家那头,您打算怎么说?”
沈雨嫣的事情毕竟是家丑,不可能和慕家说实话。
可突然换亲,必须要有个由头。
沈成林也很为难,想了一下午才有主意,“闹成这样都是你妹妹和江宥齐的缘故,爹不会让你名声有损。”
“我想过了,就和慕家说是侯府非要定下你妹妹,咱们家也是不得已。”
沈栀意有些意外,“可这么说的话,侯府那头恐怕不会同意。”
最近这些天被侯府压的一肚子火气,沈成林也有脾气了。
“私下里说说,不叫侯府知道就是了。”
沈栀意看出来了,他真是叫沈雨嫣和江宥齐给气着了。
这种说辞,瞒得了一天两天,可瞒不了一辈子。
以后要是让侯府知道了,沈雨嫣可不好过。
“既然爹都想好了,那女儿都听爹的。”
沈成林点了点头,越看她越觉得还是大女儿乖巧可爱。
用过了饭,他从袖子里拿了封请柬出来。
“这是麒麟书院送来的。”
“过两天书院里办诗会,爹爹打听过了,不少女眷也去凑热闹,慕公子也会去。”
“这个机会不错,你和慕公子私下接触接触。”
沈栀意是真没想到,一向自私的父亲,为她都肯付出资源了。
这可是连沈雨嫣都没受过的待遇。
“听说,慕公子出身麒麟书院。”
沈成林点了点头,“这届科举,他是麒麟书院成绩最好的,这诗会实际上也是为了庆贺他夺了探花而办。”
“明日我会先和他提一提换亲的事,谈谈他口风。”
“过两天你们碰面也好不那么尴尬。”
沈栀意接过请柬,就算答应他了。
三日后。
沈栀意穿了一身鹅黄流光缎对襟长裙,头上两三只绒花发簪。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身银红戏水袄裙,头戴整副红宝石头面的沈雨嫣。
一见面,沈雨嫣睨了她一眼,“参加诗会还穿这么寒酸,不知道的以为咱家揭不开锅了呢!”
沈栀意不喜欢太复杂沉重的首饰,抿了抿唇瓣没说什么,低头要上车。
她前脚刚踩在车凳上,就被人拉住了袖子。
“我和你说话呢,没听见吗?”
沈雨嫣不高兴的说。
沈栀意挥开她,“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沈雨嫣不服气的掐着腰,“我日后可是永定侯府的世子夫人,身份地位比你高多了。”
“你敢对我不敬!”
沈栀意泛着冷意的目光扫了她一眼,“你也说了,那是日后。”
“没出嫁之前,你还是我妹妹,对长姐说话放尊重些。”
沈雨嫣被她激起了脾气,“你给我下来,我要用这辆马车。”
一而再再而三的找麻烦,沈栀意身边的晚舟看不下去了。
“二小姐,家里又不是只有一辆马车,这辆车是我家大小姐早让人备好了的。”
沈雨嫣瞪她,“没规矩的东西,主子说话呢,谁允许你插嘴的!”
她扬手就要打。
沈栀意比她更快,拍在她手背上。
“哎哟!”
沈雨嫣被打的疼了,手背通红。
“你还敢打我!”
沈栀意皱眉看她,重生一回,沈雨嫣别的没学会,就想着跟她抢东西是怎么回事?
“抢到和侯府的婚事,让你以为就能欺负到我头上了?”
“再到我面前犯贱,就不是一个巴掌踹你一脚的事儿了。”
她说完,也不顾沈雨嫣还叫嚣,直接上了马车。
“晚舟,咱们走。”
沈雨嫣捂着手背,站到了马车前面,“我就要这辆车,有本你是从我身上压过去啊!”
马夫为难的不敢动。
沈栀意直接撩开车帘子,拿过马鞭抽在马屁股上。
“啊——”
沈雨嫣躲闪不及,被掀翻在了地上。
捂着手背的手,袖子破了,手肘都蹭破了皮。
“二小姐!”
下人吓坏了,赶紧去扶她。
沈雨嫣被气的跺脚,“等我嫁到侯府,看我怎么收拾你!”
麒麟书院。
书院在城西,离主城不近,再往西去就快出了京城。
沈栀意车架到书院门口时,已经有不少人都到了,书院里十分热闹。
一进门,就有丫鬟上前。
“沈大小姐安,跟我到后院来吧。”
晚舟很意外,“姑娘认识我家小姐?”
丫鬟抿着唇笑道:“慕公子吩咐过,长相最出众漂亮的便是沈大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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