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和口令声,由远及近。
他迅速将信封藏进贴身的里衣口袋,那粗糙的纸张边缘摩擦着皮肤,带来一种微弱的、却异常真实的希望触感。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头,望向营房狭小的、糊着破旧窗纸的窗户。
窗外是无边无际的、被风沙搅浑的沉沉黑夜。
可他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这厚重的黑暗,投向了遥远的、杏花烟雨的江南。
那里,有他此生唯一的、未曾宣之于口的牵挂。
嘴角,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极其温柔、却又带着赴死般决绝的淡淡笑意。
可他并不知道,就在他写下这封绝笔信的同一时刻,在江南那座早已衰败的深宅里,那个被他写在信首名字的女子,正咳出生命中最后一口灼热的鲜血,指尖滑落的,是一张被同样鲜红的血、浸透了的、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背面,是他当年滚烫的誓言。
信,终究未能寄出。
如同那未曾等到的七彩祥云……两处断肠,一生错过。
乱世如炉,焚尽微末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