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父母家后,我没有告诉他们实情,妈妈很想我,我答应她回来住一段时间,然后就开始陆续安排自己的后事。
我找律师立下了遗嘱,将名下的财产都留给了父母,还给阮昭宁留了一封告别信。
以及我们曾共同期许但一直没实现的“愿望清单”。
我在父母家给他们最后的陪伴,每天的幸福都像是偷来的。
而我的身体日渐消瘦,咳血也越来越频繁。
身体的剧痛让我夜夜无眠。
止痛药剂量加大,效果却越来越差。
爸妈只是以为我和阮昭宁闹了矛盾,心情不好导致的,更是加倍地对我好。
妈妈每天都在想办法让我多吃一点。
爸爸放下手头的工作陪我唠嗑。
他们越是这样呵护我,我心里就越难受和愧疚。
我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啊。
我怎么忍心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阮昭宁偶尔会给我打电话,语气依旧高高在上。
“谢辞,你到底闹够了没有,什么时候回来?”
“家里没人收拾一团糟,沉光他做的饭我吃不下去。”
“我心脏难受,你也不关心我。”
“说实话,阿辞,我有点想你了。”
她嘴上说着想我。
可同一时刻,热搜上还是时不时地挂着她陪周沉光逛街、看电影、出入各种高级餐厅的亲密照片。
她对周沉光的宠爱毫不避讳,却对我的病情和痛苦一无所知。
在她眼里,我大概只是一个任意使唤的免费保姆。
周沉光也没闲着,几乎每天都来“问候”我。
电话里,他的声音得意又张扬。
“哥,昭宁说她从来没爱过你,和你结婚是因为寂寞的时候我不在身边。”
“她还说你的性格太无趣了,而我能给她带来激情和新鲜感。”
我握着电话,眼泪却止不住地下落。
不是因为阮昭宁不爱我。
我的身体实在是太痛了。
那天,母亲恰好端着汤走进我房间,听到了周沉光的炫耀。
她一把抢过手机,对着那头就是一顿痛骂。
电话被立刻挂断。
母亲气得浑身发抖,直接把周沉光所有的东西都扔了出去,与他断绝一切关系。
也就是在那天,在父母的追问下,他们终于得知我的病情。
妈妈抱着我哭得肝肠寸断,爸爸则不停地自责没有照顾好我。
我反而很平静。
事到如今,悲伤和绝望都没有用了。
我唯一放不下的,是对他们这份生养之恩的愧疚。
我独自去了海边。
高中时阮昭宁曾经带我来这里。
她说,她喜欢大海的广阔和包容。
我还去了我们曾经的高中。
坐在操场的看台上,看着一群群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们嬉笑打闹。
我仿佛看到许多年前,那个跟在阮昭宁身后,卑微又执着的自己。
我爱了她整整七年。
用尽了我所有的青春和力气。
现在,是时候做最后的告别了。
在我生命垂危的时候,阮昭宁那边也终于调养好了身体。
医生说可以进行换心手术了,我预约好了时间,给她打了最后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