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枕头下硬邦邦的灶糖,忽然想起周瞎子眨眼时,那只睁开的右眼。
里面有光,像老槐树洞里的萤火虫,明明灭灭的,照着一条我从没走过的路。
七月十五的月亮像块浸了水的玉,悬在老槐树梢头。
我把灶糖塞进裤兜时,听见东屋传来爹娘的鼾声。
窗台上的夜来香正开得浓,甜腻的香气裹着槐叶的清苦,在风里打着旋儿。
我扒着后墙根往外挪,青砖墙硌得膝盖生疼。
路过灶房时,月光正好落在墙根的老槐树根上。
那些褐色的须根像蛇群似的往砖缝里钻,有一根甚至顶起了半块砖,露出底下黑黢黢的土。
我打了个寒颤,加快脚步往村口跑。
老槐树下空无一人,蝉鸣早歇了,只有草叶上的露水在月光里闪着碎银似的光。
我摸出灶糖,糖纸刚撕开一道缝,身后就传来竹杖点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