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愿放弃”那几个铅印的墨字上,视野里的黑字开始旋转、变形、膨胀。
放弃?
任由这些吸血的虫豸啃噬掉她在这个污秽家族中留给我的最后一丝微弱的联系?
就在这时——“嗡……嗡……嗡……”2 国际专线惊雷震动突如其来,从我的裤子口袋深处传来。
那种细微却极其坚韧绵长的震感,穿透衣料,贴着大腿的皮肤,瞬间打断了议事厅里那压抑凝滞、几乎令人窒息的氛围。
我微微一怔。
口袋里除了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和一枚母亲留下的旧铜钥匙,没放别的。
而这把老式的、并非智能的诺基亚功能机,平日几乎被遗忘在角落,只用来应付偶尔需要的电话验证码。
谁会打这个早已被遗忘的号码?
在这午夜时分?
我下意识地摸向口袋,冰凉的廉价塑料外壳触碰到指尖的汗意。
议事厅里所有嘲讽、恶意、催促的目光,都随着我这一个细微的动作而投注过来。
“呦呵,稀罕事儿啊,”堂弟陈子皓的讥笑第一个响起,带着一种看猴戏的兴味,“谁啊?
大半夜的,该不会是你那欠了一屁股债的老相好打来要私奔钱了吧?
哈哈!”
他毫不掩饰地大声嘲讽,周围的笑声更响了一点,连家主陈崇山那一直如同枯井的脸上,也掠过一丝极淡的厌恶和不耐。
没人认为这会是什么重要电话。
他们甚至期待能从这里再榨取一点廉价的嘲讽素材,打发这签字的最后几分钟。
手指在粗糙的按键间摩挲。
震动的执拗感丝毫没有停息。
鬼使神差地,在那一片看戏般的目光和低低的嗤笑声中,我按下了那个绿色的接听键。
那一瞬间的鬼使神差,大概源于某个深埋心底、早已被现实踩踏得稀碎的渺茫念头。
母亲的遗嘱,执行人……我将冰冷的听筒贴在耳朵上,整个议事厅,包括自己的呼吸心跳都似乎停止了。
电话那头短暂地空白了几秒,像是跨过了大洋和千山万水,在电波里经历了一次漫长的跋涉。
接着,一个声音响起,冷静,精准,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严谨和清晰的英文口音:“Good evening. May I please speak to Mr. Chen Jin? This is priv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