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秦佳期秦子轩的其他类型小说《承认了,财阀家的继承人是我养哒:秦佳期秦子轩番外笔趣阁》,由网络作家“彩色乌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C城的十月,依旧闷热。此时的秦佳期站在班主任办公室里,面对的是一个高大挺拔、面相严肃的男人。男人容貌清俊,五官出众,气质卓绝。天生上位者姿态,压迫感十足。秦佳期内心里免不得一阵腹诽:时代真不行了,这么出色的男人都搞这一套。视线透过男人劲挺的腰身,她朝对面的秦子轩小朋友看去,看到他身上没有伤痕,暗自松了口气。看到秦佳期,秦子轩古怪地晃了晃左脸。接受到他的暗示,秦佳期像往常一样对着男人就是一阵低头哈腰,“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要打要骂您随意。”“这就是你的态度?”低磁无波的声音从男人嘴里吐出。秦佳期一愣,不解地暗自打量自己。弯腰程度不止四十五度,语气也够卑微。还不行吗?正当她打算再接再厉时,男人道了一声:“先出去!”秦佳期有些云...
《承认了,财阀家的继承人是我养哒:秦佳期秦子轩番外笔趣阁》精彩片段
C城的十月,依旧闷热。
此时的秦佳期站在班主任办公室里,面对的是一个高大挺拔、面相严肃的男人。
男人容貌清俊,五官出众,气质卓绝。
天生上位者姿态,压迫感十足。
秦佳期内心里免不得一阵腹诽:时代真不行了,这么出色的男人都搞这一套。
视线透过男人劲挺的腰身,她朝对面的秦子轩小朋友看去,看到他身上没有伤痕,暗自松了口气。
看到秦佳期,秦子轩古怪地晃了晃左脸。
接受到他的暗示,秦佳期像往常一样对着男人就是一阵低头哈腰,“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要打要骂您随意。”
“这就是你的态度?”低磁无波的声音从男人嘴里吐出。
秦佳期一愣,不解地暗自打量自己。
弯腰程度不止四十五度,语气也够卑微。
还不行吗?
正当她打算再接再厉时,男人道了一声:“先出去!”
秦佳期有些云里雾里,还是和秦子轩一起退了出去。
门外,大眼瞪小眼。
明显注意到秦子轩小朋友看自己时眉底透了些沉重,秦佳期不由得问道:“很棘手吗?”
问这话时,免不得计算起兜里的银子。
秦子轩就读的是贵族学校。
贵族学校惹事生非,赔偿可不是一星半点,好不容易才存下的那点家底怕是要飞了。
“他是我爸。”秦子轩道。
“你……爸?”秦佳期的思绪还在钱上,这话猛然冲撞神经,有些转不过弯来,好一会儿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秦子轩8岁,并不是她儿子。
五年前她突然从高贵的大小姐跌落谷底,家破人亡,穷困潦倒,一路浑浑噩噩从B市逃到C市。
悲伤之余随手抽了张帕子擦眼泪,擦完才发现拿的不是什么帕子,是个孩子的衣服。
她行李袋里不知在何时被人放了一个两三岁的孩子,那孩子就是秦子轩。
不敢通知警察,怕说不清楚,更怕引来仇家,只能带着他一路前行。
醒来后的秦子轩不言不语,秦佳期一度以为他是个哑巴。
六岁那年,他突然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送我去最好的学校,出息后我替你报仇。”
秦佳期觉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硬是把胃喝到穿孔,挣钱帮他交了学费,成为这所贵族学校的一员。
贵族学校条件虽好,对秦子轩这种穷孩子却不太友善,他经常被人欺负。
那些孩子的父母恃着有权有势,总爱颠倒黑白,老师有心无力,帮着顶撞了两次受到处罚后只能闭了嘴。
而秦佳期也因为这个差点丢了工作。
后来秦子轩跟她约好,再有类似的事发生,她只需低头陪罪认错,之后的事他来处理。
那些人有的是钱,自然不用他们做什么赔偿,要的不过是穷人低头认罪的爽快。
认完错后,基本训几句就会放过他们。
秦子轩这孩子不是盖的,每次都能在事后利用机会狠狠报复欺负过他的孩子,顺带着让他们的父母不得安宁。
几年下来,秦佳期和他一直这么操作,早就习惯了进门就低头认罪道歉这一套。
秦子轩的父亲找到他这消息给冲击力实在太大,秦佳期脑子里乱轰轰的,什么也想不清楚。
男人却已走出老师办公室,大步朝她走来。
教学楼下,他穿着深色薄款大衣,衣摆猎猎飘扬,身形高大凌利。那张和秦子轩神似的脸俊美非凡,却比秦子轩要冷上好几十倍。
秦佳期有种他一步就能把自己踏死的错觉,不由得朝后缩去。
稀里糊涂把他的儿子带走,踏死她已经算轻的。
男人果然朝她伸手,紧紧揪住她的衣领,铁钳一般的手上青筋暴起!
他的眼睛像一对沉潭千年的玄冰,刺出冷戾的光束,浸得秦佳期每个毛细血孔都急剧收缩,颤抖!
想着他一定会把自己摔个稀巴烂再拉去喂狗,本能地腿一软朝下跌去,却还想着不要叫秦子轩看到这血腥场面。
刚要出声,就听他道:“把小少爷带走。”
两名保镖样的高大男人走过来,带走了秦子轩。
剩下他,和她。
他的手又紧了紧。
透过学校的玻璃窗,秦佳期看到自己双脚离地,像小鸡般被他拎在手里,弱小得不值一提。
男人下颌骨处本就凌利的线条因为绷紧,薄削的像一把刀,随时能插入她的胸口!
仿佛又穿回了五年前,那个暗无天日的晚上,同样嗜血的男人刀子一寸寸滑过她的喉头:“你爸弄死了我的心头宝,他的心头宝也得死!”
记忆混杂着现实,极度惊吓之下,秦佳期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等醒过来,秦佳期发现自己像一块破碎的抹布被丢在了秋风里。
身上并没有伤痕。
男人竟放过了她!
秦佳期不敢置信地在地上坐了许久,方才意识到秦子轩已经被他带走。
看着旁边早就没有了男人马萨拉蒂的车位,胸口一阵阵地泛空。
不是没有想象过会和秦子轩分开,只是没想到这样匆忙。
和他连道别都没有呢。
回到居住的小小出租屋里,狭小的空间因为秦子轩的缺失突然无限扩大,大到连呼吸都是空的。
明明一直觉得秦子轩是个拖累,可拖累着,拖累着,就习惯了。
秦佳期满脑子闪出的全是秦子轩的身影。
四岁的他不说话,拉着被子的一角,不肯跟她上床睡,在纸上一笔一画地写着:男人不能suibian和女人睡觉!
五岁的他坐在她自行车后座。她有意把车速放得很快,他紧紧地抿着嘴两只手攥得发青,硬是不肯抱她的腰。她乐得哈哈大笑,他黑着俊脸瞪她。
六岁送他上学那天,他突然抱了她……
那晚,秦佳期是抱着秦子轩的一件衣服入睡的。
半夜醒来,本能地想跟秦子轩说说话,却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
她连他父亲叫什么,哪里人,做什么的,全都一无所知。
唯一能从男人凌利的眉眼和不俗的穿着猜出,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次日,秦佳期没精打采地去了公司。
才坐下,同事就一脸同情地朝她走来,“老板娘叫你呢。”
他们公司是做机械器材的,就老板和秦佳期两个跑业务。
老板英俊倜傥,风流花心,比老板娘整整小了十岁。
老板娘天天担心他在外面惹出桃花债来,隔三差五就要把她拉过去审问一番。
刚一进门,老板娘就颐指气使,让端茶送水抹桌子。做完这些便开始习惯性发问:“这周你们一起出去了几次,都见了谁?在哪儿吃的饭?几男几女?饭后去了哪里?你和老板几点分开的?在哪儿分的?”
或许因为秦子轩的突然离开让她一下子找不到努力的方向,秦佳期有些破罐子破摔,不像往常那样事无巨细一一汇报,回应得极为敷衍。
老板娘当场就黑了脸,阴郁猜忌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荡,最后冷冰冰甩来一张单子,“孟总的单子你来跟,晚上八点,客来酒店,帮你约好了。”
晚上八点,秦佳期准时去了客来酒店。
走进二楼餐厅的包厢,就见油光满面、脑袋比灯泡还亮的孟总腆着大肚子已经坐在了位置上。
看到她,孟总油光光的圆盘子脸笑得跟弥勒佛一般,肥腻腻的油手控制不住地想往她身上探。
最后到底没落下来,而是拉开身边的椅子招呼她坐下。
才坐下,孟总直白露骨的目光又往她衣底钻,嘴里道,“秦小姐真是越来越漂亮罗,几天不见,跟个天仙似地,这是快要结婚啦?”
“结婚”二字引得她神经一僵,知道他在试探自己,有意笑得无比甜蜜,“我的婚姻大事,孟总比我还操心呀。”
孟总呵呵讪笑。
“来,喝酒!”
孟总垂涎她已久,又对她有所忌惮,即使花名在外也没敢真对她动手。
得不到难免心痒痒,总想从另一个方面加以蹂躏,他开始没完没了地灌她酒。
几年历练下来,秦佳期已练出不错的酒量,但还是架不住这一顿猛灌。
借口拿酒,她跑去公共厕所吐了个昏天暗地。扶着墙走出来,两腿发软,只能捂着胃不停喘息。
“这就是你哪怕抛弃我也要追求的生活?”
刺耳的嘲讽冷不丁穿透耳膜,听着熟悉的声音秦佳期神经猛地一跳。
本能回头,看到沈时阴阴冷冷地站在对面,正看着她。
沈时是她前男友,颇有家底。
他先追的她。
追她时海盟山誓,说不在乎她的过去,只想和她创造美好未来。
他是为数不多知道秦子轩不是她儿子的人,还说要和她一起把他抚养长大。
她一头栽下去,跟他谈婚论嫁。
他妈这时窜出来,要她证明没有犯罪前科,没有不良嗜好,还特意邀请专家给她检查有没有传染病。
为了羞辱她,甚至叫了好几个姐妹当场观瞻。
为了沈时,秦佳期全都忍了。
结果结婚前夜,沈时却突然要她抛弃秦子轩,说这是他妈同意他们结婚的最后条件。
时至今日,她还清楚地记得那晚沈时是如何深情款款地握着她的手诱导的她,“佳期啊,你好好想想,只要做出这么小小的一点让步,咱们就可以天长地久。秦子轩又不是你亲儿子,没必要为他做出牺牲,你想要孩子,咱们日后可以生好多。”
“我给他找到了最好的福利院,咱们对他已经仁至义尽!”
沈时的前后不一让她看透他的本质,那晚他们闹掰,婚礼也就此泡汤。
此时沈时的目光像刀似地刮过她的身体,她选择秦子轩让他觉得自己不受重视,一直耿耿于怀。
这会儿见证了她的狼狈,自然不会轻易离场。
他从身后拉过个女人来搂在怀里,“看到了吗?我早就有了新女友,她很爱我,我们过得很幸福。”
话落,那女人就娇笑着吻上他的唇瓣。
看着二人秀恩爱,秦佳期的脸瞬间煞白。
并不是因为沈时爱上了别的女人,而是他们背后出现了孟总的身影!
孟总当初就对她动手动脚过,那时她和沈时情意正浓,沈家在这一带有些势力,秦佳期把他搬了过来。
此后孟总就算馋她馋到要命,也不敢乱来。
如今沈时明明白白表示移情别恋,她今晚……完了!
秦佳期清楚孟总的手段,更不愿意成为这种男人手中的玩物,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恐慌,暗自寻找能帮到自己的人。
闪眼间,一道英挺笔直的身影进入视线!
那人大概和人有约,停在廊边低头看表,虽然只能隐约看到个轮廓,倾泻出来的气质却让秦佳期一眼看出,他不是普通人!
想也不想,秦佳期立刻越过沈时,大步走过去挽住那人的臂,朝着沈时烂灿一笑,“正好,我也有了新欢。”
刚笑完,就感觉一束锐利的光从头顶直射而下,死死将她裹紧!
男人的臂也随之紧绷。
秦佳期极力稳住自己,朝男人投去求救的目光。
目光与对方的目光在空中一碰,秦佳期如雕塑般僵在当场。
眼前男人面色冷白,五官精雕,薄削的唇角抿紧,弧度利落的下颌线条在情绪的牵动下慢慢锐化,如刀!
秦子轩的父亲!
秦佳期做梦也没想到,自己随便找个男人自救会碰上他。
他紧紧掐着她要吃了她的画面深入脑髓,只想一想,身体就会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本能想松开手逃离。
可走廊里再无旁人……
秦佳期脑子里突然窜出贞烈的想法:宁愿被秦子轩的父亲打死,也不要被孟总玩儿死。
于是逼着自己加上一句:“这是我孩子的父亲。”
她亲密地把头倚向他的肩头,故作甜蜜状,挽在他臂间的手却抖个不停,掌心全是汗!
“陆先生?”
沈时的瞳孔猛缩,不敢置信地看过来。
他身边的女人也气得跺脚,“秦佳期,你怎么跟陆先生……”
沈时的新女友其实是秦佳期老板娘的表妹,叫柳珠珠。
秦佳期一直知道柳珠珠对自己有莫名的敌意。大概觉得自己比她长得漂亮,压了她的风头,所以特别喜欢跟自己抢。
秦佳期的注意力没放在她身上,全在“陆先生”这个称呼上。
能让沈时忌惮的姓陆的男人……她突然想到,这几年的富豪榜首总由一个叫陆谨行的男人霸占,不会就是……
男人的鼻息从头顶撒下,又冷又刺人,那股子锐利的杀气沿着秦佳期的肌理肆无忌惮地刺进五脏六腑!
秦佳期艰难地闭闭眼,强自镇定。她踮脚,用外人看来极为暧昧的姿势贴近男人的耳,“帮帮我,求你。”
女孩清浅的呼吸随着淡淡的香味飘入陆谨行的鼻端,与他的气息交融,即使此时心情极差,也微微怔了一下。
他垂眸,看到女孩似小鹿般的眼神近在眼前,氤氲着楚楚可怜的水雾,湿漉漉的。
“陆先生,这是……真的?”沈时不死心地问,态度却明显恭敬了起来。
随着他的问话,秦佳期的心脏再次被狠狠揪紧拎高,此时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保持原有姿势看着他。
男人两颊瘦削,棱角分明,都说这种人最是无情……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一声“嗯”似有似无地从他喉间溢出。
秦佳期兵荒马乱的心哐当一声跌回胸腔,人也慢慢活了过来。
沈时不敢惹他,拉着柳珠珠匆匆忙忙离开。
他身后的孟总也悄悄将身体缩回了包厢。
她这才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道谢的话还没有出口,就听得男人低沉的声音。
“昨天放过你,是秦子轩跟我提的条件。今天算看在他的分上帮你最后一次!”
在陆谨行看来,秦佳期刚刚纯粹只是为了争风吃醋。对秦佳期本就没有好感,此时眼里染上了浓重的厌恶。
昨天她晕了,索性今天把话说清楚。
“不要以任何理由跟他见面!”抛下一句警告,陆谨行冷漠地抬步离去。
秦佳期被他的威胁吓得一阵踉跄,不过听说是秦子轩求的情,心里还是狠狠一暖。
这小子,到底没白养一场。
当年虽然不是自己把他偷出来的,但无声无息带走他,严格意义上也是偷盗者的同伙。真正计较起来,怕是十年牢都不够坐的。
“也好,也好,养这小子贼花钱,终于解放了。”秦佳期有意没心没肺地道,手握拳头把胸口砸得呯呯响,极力想把胸口郁结着的那一团给砸散。
陆谨行走后她没有再回包厢,而是直接回家睡觉。
次日孟总却主动把合同送上门来,看到她,弯腰鞠躬,简直比看到了亲奶奶还要恭敬。
柳珠珠看她签了这么一个大单,眼珠子都要爆出来,气愤得重重一哼。
当初她和沈时分手,也有柳珠珠的功劳在。
柳珠珠不断在沈母那里煽风点火,那些个所谓的检查全是她怂恿沈母做的。
柳珠珠生气的不是她签了大单,而是好不容易抢走了她的男人,她又找了个更强的。
“不要脸,骚货!”柳珠珠骂道。
秦佳期有意把合同在她眼皮子底下撩了又撩,风情万种地甩动长发。一个字没说,柳珠珠已经气得七窍流血。
签了大单,秦佳期一路兴冲冲跑进智模中心,买了一套超贵超变态的智力模型。付账的时候才想到秦子轩已经离开,这东西再也用不着。
讪笑着收回钱包,“不好意思,突然想起来,家里没孩子。”
收银员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秦佳期尴尬地撩撩长发。
之前有次硬拉着秦子轩来逛街,他在这家智模中心停留了好久。为了讨他美男一笑,便承诺签了大单就给他买一个。
如今秦子轩成了首富的儿子,什么好东西买不到?
走出智模中心,秦佳期眼前一闪,似乎看到秦子轩和陆谨行。等定睛看时,又什么都没看到。
应该是眼花了吧。
秦佳期离开之处,男孩和男人的身影慢慢显现。
秦子轩卷翘漂亮的长睫之下,一双大眼黑白分明,定定地看着秦佳期离开的方向,唇瓣儿抿得紧紧的。
陆谨行的眼瞳无声收缩,习惯性转了转腕间的表带。
这女人昨晚和此时的行为对比太过强烈,哪个才是真实的她?
——
周四,秦佳期突然接到秦子轩班主任的电话:“秦子轩妈妈,明天学校举行开放日活动,你会来吗?”
秦佳期意外于秦子轩竟然还在这所学校。
一度以为,陆谨行早就把他带走了呢。
学校每个月都会举办一次开放日。怕太多人看到她,继而知道秦子轩条件不好,欺负他,所以忍着一次都没有去过。
坦白说,她其实挺想看看他在学校里是什么样儿的。
况且隔了这么久没见,心里也挺想他。
却还是道:“不去了。”
人家现在有首富亲爸陪着,别提多滋润,还去想他做什么。
大好青春,二十二岁的年纪,该想的是摆脱他以后怎么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啊。
班主任似乎早就习惯了她的拒绝,没多说什么,客气地挂了电话。
周五,秦佳期像往常一样,做了香香甜甜的香姑鸡丝粥,一个人吃了两大碗。
剩下的拿保温壶装了,打算中午吃。
公交车经过秦子轩学校时,她鬼使神差地下了车。
看到好多家长朝学校里走,也跟着走了进去。
边走边忿忿地想着:这地儿好歹吃了自己这么多银子,能多踩一回就多踩一回。
到达教学楼,秦佳期透过窗户看到了秦子轩。
那小子虽然成天里冷着一张脸,又拽又轴,但长得真是俊呢,满屋子的孩子,没有一个比他更好看。
他的眼睛又亮大大,闪着睿智的光芒。
秦佳期注意到,老师特别喜欢叫他起来回答问题,不论什么类型的问题,他的回答就是比其他同学的全面新颖,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此时眼睛里闪烁的,全是老母亲看到儿子出息了的慈祥目光。
正看得入神,突兀感觉到有什么凛冽的东西刺过来。
秦佳期定睛回神,就见坐在秦子轩旁边的陆谨行转过脸看向这边,俊脸上那对冷眸毫无预兆地刺出锐光。
走廊里有好多家长,她隐得又深,他基本看不到。
可她还是被刺得如芒在背,吓得额头直沁冷汗,生生从人生顶峰跌入地狱。
记起他的警告,秦佳期没敢多留,匆匆忙忙将保温盒放在窗棱上,就退了出来。
她在楼下又晃了一会儿,听到下课铃响才往外走。
“秦子轩妈妈。”班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手里拎着她之前放在窗棱上的保温盒,“我先前见您拿这个保温盒给秦子轩送过东西,里面的粥是不是给他的?”
班主任似乎单纯地只是想确认一下,并没有过多问及她和秦子轩以及陆谨行的关系。
秦佳期摇头,想否认。
班主任又出声,“听说秦子轩没吃早饭就来了,这会儿估计很饿。”
听她这么说,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秦佳期点点头,“是的。”
“我会把秦子轩叫到楼下的小园子来吃。”班主任似乎随口一说,指了指旁边幽静的小花园。
秦佳期故作淡漠地嗯了一声,转身就走。
走了一半,又像着了魔似地跑了回去。
到达园子门口时,果然看到秦子轩坐在那儿。身子挺得笔直,板板正正,正一口一口吃着粥,姿势说不出来的矜贵好看。
这娃素来如此,即使饿得很厉害,也从来不会像别人那样狼吞虎咽。
秦佳期曾不止一次埋汰他,说他有王子病没有王子命。
现实却打了她的脸。
原来,他本就是王子,是自己把他变成了贫民。
看着他那张白皙漂亮的小脸,内疚感又涌了起来,秦佳期的眼泪控制不住叭哒叭哒掉了下来。
“王老师,麻烦下次告诉我妈,粥咸了点。”园子里,向来不爱说话的秦子轩突然道。
班主任王老师愣了愣,还是点头,“好。”
混小子,老娘辛苦做的粥,还敢挑!
秦佳期转哭为怒,差点没忍住跳进去拧他的小帅脸。
转脸就看陆谨行从教学楼走出来,步履匆匆,走路带风,显然是来找秦子轩的。
秦佳期吓得脖子一缩,忙像贼似地溜走。
却还是听到了陆谨行的声音:“不是吃过早饭了吗?怎么又吃?”
之后,王老师又给她打了两次电话,主要告诉她秦子轩准备转学。
以陆谨行的能耐,其实不必通过她就能把户口以及转学一应事情办妥。秦佳期知道,应该是秦子轩让她转告的。
意识到秦子轩会离开这座城市,心里又一阵荒凉。
五年的相依为命,她真把他当成了儿子,没有血缘却融进了骨血。
秦佳期把两人的户口本翻了出来,对着秦子轩的名字看了又看,摸了又摸。
当初匆匆忙忙跑到C市,人生地不熟,怕仇家找上门来,不敢用真名,连工作都找不到。
后来机缘巧合,她和秦子轩顶替了一对卧轨自杀母子的身份。
户口本上,她的年龄是二十八岁。
秦子轩的年龄也改大了一岁。
尽管如此,他还是比同班同学优秀。
——
秦佳期没想到陆谨行会主动来找自己。
那天她喝得有些多,踉踉跄跄、晃晃荡荡走到家门口,正要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黑色身影。
男人的身影挺拔得要命,在昏暗的灯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轻易将她掩盖。
大概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眉底压着嫌弃,嘴里道,“跟我走一趟!”
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
这男人身上有着奇怪的气场,秦佳期控制不住就跟着他下了楼。
上了他的车。
不是第一次坐豪车,却是第一次坐上对她没有想头的男人的豪车。
酒精消减了秦佳期对他的害怕,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车子已经停下。
秦佳期抬头一望,认出地儿来。这是本地豪到发紫的酒店。
前排的套房住一晚至少四位数,至于这后头的独栋别墅,怕得万字打头。
她的视线慢慢收回,落在车头那明灭不定的黄点上。
男人背对着她,正在抽烟。
远处的灯光勾勒出他利落的下颌轮廓,丝丝烟雾飘荡,愈发衬得他高远不可近。
酒醒了大半,命运未卜的恐惧突然撅住她的喉头。
秦佳期紧张地推门下车,来到他身前,“陆先生……你找我……不会……”
不会是知道了她上次去学校给秦子轩送粥,想弄死她吧。
秦佳期深知他对自己积怨颇深,不由得一阵打寒战。
陆谨行冷她一眼,丢了烟,碾灭。
明明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动作,秦佳期硬是给逼得冷汗涔涔,双腿发软。感觉那踏在脚下的不是烟头,是她!
“秦子轩病了,昨晚念了一晚秦小姐的名字,麻烦秦小姐上去看看他。”男人道。
听说秦子轩病了,秦佳期的恐惧迅速变成担忧,脸上的焦急掩都掩不住,嘴里道:“他在哪里!”
陆谨行把她带进别墅,指指楼上。
秦佳期迈步就朝楼上跑,跑了一半才想到秦子轩不喜欢自己喝酒,闻到身上的酒味肯定会不高兴。
于是忙看向陆谨行:“洗手间在哪儿?”
陆谨行愣了一下,还是指了指侧方。
秦佳期在洗手间里漱了好久的口,直到没再闻到酒味才走出来。
刚出洗手间,就见陆谨行立在走廊里,身姿挺拔修长,气质出尘尊贵。
正看着自己,目色不明。
秦佳期知道他应该看见自己漱口,也没解释什么,上了楼。
酒店管家把她带去了秦子轩的房间。
看到秦子轩出现在巨大宽敞的房间里,秦佳期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秦子轩看起来很虚弱,一生病,眼睛明显变得更大,没有了平日里的老成沉稳,多了似小鹿般的楚楚可怜。
“我要不生病,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来看我?”他出声,声音里带着赌气的意味。
秦佳期不想在这个时候还跟他诉苦,说他爸不让来,只站在那里,低头用脚踢着地板。
看她这副没出息样,秦子轩无奈地叹一口气,“我饿了。”
秦佳期才忙跑过去,拿起桌上的一碗粥喂他。
他吃得有些快,吃了一碗又要了一碗。
这食量,未免太不像病人。
秦佳期惊讶地看着他。
他高冷地鼓了鼓腮帮子:“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都要走了,你以后就见不着我了。”
要放在往日,秦佳期肯定会接他几句,这会儿却难过得眼泪又要控制不住往下流。
这娃啊,不记恨她这几年耽误他过好日子,反而还为了她把自己饿出病来。
“你真不恨我?”
平息情绪,秦佳期问他。
“恨你什么?”他淡淡问,老成得不像小孩。
“恨我带走了你,害得你吃了五年的苦啊。”她道。
“说得像你没吃苦似的。”
她:“……”
“你舍得我?”他问。
都要走了,还留什么念想。
秦佳期有意没心没肺地道:“舍得,没了你,以后我日子过得多潇洒。”
秦子轩气得“呵”一声,背对着她躺下,没再理人。
他俩坐在房里,谁都没说话。
他没赶她,她也没有提出离开。
好久,他才再度出声:“我知道,你舍不得我。”
这话扯得秦佳期的心脏一疼,根本没有力气再胡言乱语,一味沉默。
“你其实可以试着勾一下我爸,成了他老婆,不用跟我分开,他还能帮你报仇。”秦子轩又道。
报仇这事儿秦佳期其实没跟他说过,只是有回做梦被吓醒,正好给他看到了。
这小子脑瓜子一流,通过她的梦话也就猜到一些,不过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仇。
一想到陆谨行那副黑面黑脸的样子,秦佳期控制不住身子一晃,“还是算了吧,勾引他还不如等你长大。”
“我不喜欢黄脸婆。”
这混蛋!
秦佳期给他气得不轻。
“对了,你亲妈呢?”
儿子失而复得,亲妈总要出场吧。
这么多天来,只见过陆谨行这个亲爸。
“我没妈。”秦子轩的声音一时间变得闷闷的,“陆谨行说她死了。”
秦佳期:“……”
陆谨行估计真的很在乎这个儿子,特意网开一面,同意她在这里住一晚。
秦佳期主动去打地铺。
以前打地铺的都是秦子轩。
如今人家成了豪门王子,秦佳期哪里还敢叫他睡地上?
“别打地铺了。”秦子轩点了点床,破天荒同意跟她一张床睡,不过中间用被子隔开。
吃过东西后的他很快就睡着了。
秦佳期看着他白嫩嫩的小脸,趁他睡着,蹭蹭摸摸,越看越舍不得。
要不,真去勾陆谨行,争取做他老婆吧。
次日。
秦佳期在酒店吃了早餐。
陆谨行让她坐他的车送秦子轩上学。
秦子轩原本今天就要转学离开的,不过老师发了个通知,说他参加的一个项目很快就要决赛。
这个项目很重要,秦子轩准备了很久,于是临时决定,再留一段时间。
秦佳期以为车上只有她和秦子轩,结果快要开车时,陆谨行也上了车。
昨晚她喝醉了,和陆谨行同一车并没有什么感觉,如今清醒着,与这尊大佛坐在一起,压力山大。
秦佳期不敢和秦子轩说太多话,怕陆谨行知道自己平常都是呛着跟豪门王子说话的,会更想掐死她。
只能忍着嘴。
好不容易把秦子轩送到学校,正思忖着借机溜走,却见陆谨行的车还停在那里。
司机朝她招呼,“秦小姐,快上车,这里不能停久。”
秦佳期:“……”
她只好往副驾驶位置跑,结果司机却给她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副驾的门打不开,秦佳期握着门把手不肯松,“不太好吧,我坐前面就好。”
“我有话和你谈。”后座一直低头不语、忙着工作的男人开口。
她只能去了后座。
少了秦子轩,气氛更加压抑。
秦佳期听到心脏因为前途未卜而发出的呯呯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昨晚上,你去了我房间门口,有事?”陆谨行问,一字一字,声音沉缓。
这一问,秦佳期的神经末梢猛地缩紧,心跳狠狠一滞,惊讶地朝他看去。
他怎么知道自己去了他房门口?
“我从书房出来就看到你,佣人说你站了好久。”他难得解释。
她:“……”
秦佳期是真去勾他了,但最终因为胆量不够,又悄悄退了回来。
所以,那些自以为隐秘的行为,其实早就被人窥见?
即使做业务做到没脸没皮,这会儿也窘迫得想要挖个地洞钻进去。
秦佳期自是不敢告诉他实情,最后胡乱找了个理由搪塞:“喝酒喝得太多,胃烧得慌,随便散散步而已。”
他看了她许久。
幽深的眸子带了钻子似的,仿佛随时能把她的谎言和心思给勾扯出来。
秦佳期紧张得手心里再次冒起汗来。
就在快要崩溃之时,他收回目光,神色清冷,一言不发。
不知道信了没信。
在离公司还在半公里的地方,秦佳期喊了停车。
这么一辆豪车要停公司门口,估计能翻天,她还不想成为讨论的焦点。
司机本能地先去看陆谨行。
陆谨行目色清淡地扫了一下车外的街景,才道:“停。”
司机听话地停车。
秦佳期:“……”
司机停好车后,习惯性地下车给秦佳期开门,他前脚才沾地,就见秦佳期猛地推开后车门,嗖一声从车里窜出去,叭,车门关闭!
一气呵成,速度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
司机:“……”
他一愣神的功夫,秦佳期已经跑得没影儿。
秦佳期这夺命的逃跑方式让后座本已不再关注她的人微微敛眸,目光投在她消失的方向。
这是……怕他?
秦佳期走到到公司后,柳珠珠黑着脸丢给她一张单子,“孟总要的货到了,自己去清点!”
这些天,柳珠珠就像她欠了她三百万似的,没一天给过好脸色。
秦佳期也懒得理她,去了仓库。
走进去时,刚好听到仓库的两名小文员在八卦明星。
“何心彤的演技的确挺厉害,如果不犯错,估计现在已经大红大紫了。”
“说到底,就是心术不正,跑去勾什么男人。”
“她勾的是陆谨行唉,据说当场就给光着身子丢了出去,别提有多丢人!”
“陆谨行这种男人,怎么能容女人设计,之后何心彤的所有通告全都撤销,据说后来会死,也是陆谨行从中作耿,逼的。”
“不会吧,就勾引他一下而已,能这么严重?”
“所以说嘛……”
两人说得津津有味,她却听得汗毛直竖。
如果昨晚真的去勾引了陆谨行,现在不得变成一具尸体?
果然可怕的男人还是要离远一点的好。
中午,秦子轩用班主任的手机给她打来电话,“我的项目后天下午决赛,要不要来看?”
“当然”两个字在喉头打了一个转,秦佳期硬是没敢吐出来。
陆谨行那么恐怖,有点不敢惹他。
“那天忙着呢,要谈单。”她违心地道。
秦子轩哼了一声,“干嘛不说实话,你怕我爸。”
她:“……”
认怂。
她如实承认,“的确挺怕的。”
“你不是混身是胆吗?以前还背着我去跟混混拼命……”
旧事重提,只会越发加重她对陆谨行的忌讳。
他要是知道自己曾经背着他儿子跟人拼命,估计能让她死得更快。
“这事儿,能烂在肚子里吗?”
尽管当初实在给逼得无路可走才那么干的,事后秦子轩也没受伤。但这事儿终究太冒险,太显得没把秦子轩当回事。
秦子轩这次没再嘲笑她,只道:“这件事你不用去找我爸,到时候我叔叔来接你,他直接带你过去!”
秦佳期意外于秦子轩还有叔叔。
不过他能安排,她巴不得。
时间转眼过去。
秦子轩决赛那天,秦佳期特意请了一天假。
在楼下站了没一会儿,一辆拉风的跑车就驶了过来。
从车里跳出个戴墨镜的男人。
墨镜男完全不同于陆谨行的风格,不仅车子招摇,衣着也分外招摇,从上到下透着两个字:骚包!
男人把她从头到脚,从脚到头连续打量了好几遍,直到她头皮开始发麻才响指一弹,“没想到偷走我家侄儿的是个这么漂亮的女人。”
她:“……”
窘。
没等她说话,一个大盒子丢到她手上,“换上这个。”
秦佳期打开盒子,看到了里面布料华贵的礼服。
“这……太隆重了吧。”
自己只是去看个学生决赛而已。
“去参观比赛的家长非富即贵,当然越隆重越好。”
听他这么说,秦佳期还是听话地将衣服换上。
怎么说秦子轩现在都是首富公子,不能丢了他的脸面。
人靠衣装,礼服穿在身上,极好地裹住她的腰身,勾勒出全身的线条,迷人美好。
秦佳期立马由奔波劳碌的小业务员变成人间仙女,贵气四溢。
秦子轩的叔叔叫陆景楼,他满意地勾勾头,用那辆骚包的跑车把她送去了秦子轩决赛的地儿。
才到地方,贵族学校的排场就铺天盖地。
蓝色的小旗子挂在长长的白线上,一路延展出去。旗子下方铺着红色地毯,一路蔓延进了大礼堂。
华贵的地毯四周,豪车停了一辆又一辆。
地毯上,各色衣着的男女比肩行走,华贵隆重。
即使大家都穿得很隆重,秦佳期和陆景楼走进来时,还是招惹了许多目光。
有认得他的,叫了声陆少,探究的目光便落在了她身上。
陆景楼没有介绍,把她带到舞台的第一排。
第一排最醒目的位置赫然坐着陆谨行。
这男人带着天生上位者的气场,眼眸清冷,姿态卓绝,脸部线条凌利如刀,肤色冷白难近。
掌随意压在膝端,指节分明,根根修长。
以他为中心延伸出一片不小的冷气带,冷气所覆盖的区域位置上的人都本能地正襟危坐,背挺得比学生还直,没一个敢随意攀谈。
陆谨行丝毫不在意自己营造出来的这片低气压,目光朝她射来,只扫了一眼,意味不明。
秦佳期却立刻感觉到如刀般的利器刺在身上,又冷又麻。腿不争气地就开始发软,如果不是陆景楼扶了一把,估计就跌下去了。
不敢跟他坐一排,正想退开,大掌就压在她肩头,陆景楼强行将她压坐在陆谨行旁边。
“哥,我特意邀请来的客人,帮看着点。”陆景楼道。
她:“……”
秦佳期简直如坐针毡,可陆景楼转身把仅有的位置坐了,除了这里再没有旁的地方能坐。
台上已经宣布决赛开始,离开又显得刻意。
秦佳期只能坐在那里不动。
尽管极力屏蔽,来自陆谨行身上的气息还是不断朝她袭来,冷硬又极具侵略性,源源不断,无孔不入。
她全身僵硬,差点不能看节目。
今天决赛的是一个智能电子项目。
台上,秦子轩领导着团队利落输出一些秦佳期看不懂的代码。
片刻后,那些代码操控的飞机纷纷飞了起来。
小飞机在舞台上喷气,旋转,列成各种形状的队伍。
她还从来不知道秦子轩在这方面有这么深的研究,一时间看呆了。
他们的配合十分默契,结束时赢得了最热烈的掌声。
开始秦佳期还能控制住自己,只矜持地鼓鼓掌,当主持人宣布秦子轩这一组获得第一名时,哪里还压抑得了啊。
“哦”一声就弹了起来,朝着秦子轩用力挥手,“秦子轩,好样的!”
大概全场只有她一个这么不矜持,周边很多目光都投了过来。
而此刻的她,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乐极生悲。
就在大家注视着她的这一刻,衣服突然咔嚓一声响,接着胸前就是一凉。
意识到不好,秦佳期迅速低头,看到礼服从胸口处爆开,连着肩带也一起断掉。
这……
她彻底蒙了。
不是很贵的礼服吗?这一跳还能烂成这样?
再多的疑惑都挡不住要出丑的节奏,等她反应过来,衣服正在以看得见的速度坠落,马上就要成为全场的笑料!
秦佳期本能地蹲下,抱住自己的同时把脸压在膝盖上。
即使这样,爆开的礼服还是十分醒目,周边的目光变得愈发怪异。
甚至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在打听她的身份。
又羞又窘,想要逃跑。破败的衣服却不容她再有任何动作,只能像小丑一般供人观赏。
就在这时,身上突然一暖,一件西装盖在身上。
紧接着,有人搂住她的肩将她带起。
这一搂,成功阻挡了衣服的继续坠落。
秦佳期抬头,看向搂着自己、近在咫尺的男人,直觉得眼睛出了问题。
陆谨行这样的人会英雄救美?
这种事不更应该由陆景楼来做?
她转头去看陆景楼,他正好整以暇地两手抱胸,一脸看好戏的姿态。
她:“……”
这一刻,她终于知道,陆景楼是故意的。
衣服他动过手脚!
陆佳期被陆谨行带去了私人包间。
他没有停留,转身就走。
陆佳期穿着他的外套,全身都被他的气息包围。
可即使如此,依旧云里雾里,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好久,房门被敲响。
她去开门,站着的是秦子轩。
秦子轩递给她一套衣服。
秦佳期接过,尴尬地想去抠地板,“对不起啊,秦子轩。”
他的高光时刻,自己本该添砖加瓦,结果却给他抹了黑。
秦子轩高冷地撇撇唇角,朝斜后方的陆景楼看一眼。
陆景楼没心没肺地道:“不用谢。”
她:“……”
换好衣服走出来,陆景楼还在。
陆秦佳期忍着要揍他一拳的冲动走过去,质问:“为什么设计我?就这么好玩吗?”
陆景楼姿态散慢地耸耸肩,“你偷走我家侄儿,我只是小以惩戒,已经很客气。”
她:“……”
一提到秦子轩,秦佳期就没有底气,站在他面前,像个犯错的孩子。
陆景楼大概没想到她会怂,突然没有了针对她的兴趣,好一会儿才道:“你不是也因祸得福吗?看得出来,我哥挺在乎你的。加把劲儿,就凭着你跟我家侄儿这层关系,有希望转正。”
这话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她就是陆谨行的偷子仇人,如果没有秦子轩的求情,早就被大卸八块。
他刚刚帮自己,应该也仅仅只是不想她丢了他儿子的脸。
秦佳期没理陆景楼,一路往外走,心里却免不得升起命运未卜的恐惧。
陆谨行会不会以为衣服是她自己弄坏的,有意勾引他啊。
大门口,秦子轩和陆谨行站在一起。
两父子拥有相同的基因,五官极为相似,站在那儿,绝对净化空气,招来不少热烈目光。
不过大体因为陆谨行太冷,没人敢靠近。
他们转而对刚走出来的秦佳期指指点点。
“就是那个女孩子吧,坐在陆先生身边、衣服破掉的那个。”
“她肯定是故意的,就是为了引起陆先生的注意。”
“说白了,就是想勾引陆先生嘛。”
“挺不要脸的。”
“年纪轻轻,不学好!”
谩骂声不断,字字句句直戳脊梁骨。
正当秦佳期下不来台时,秦子轩走过来拉她一把,“妈,该回家了。”
这一声骂喊得周边一片寂静。
先前骂秦佳期的那几个人目瞪口呆。
接着,面红耳赤。
生怕她找他们麻烦,捂着脸一哄而散。
陆谨行的目光再次明明灭灭投射到她身上,不知道是因为秦子轩出面帮她,还是那些人的议论勾起了他什么想法。
好在秦子轩及时把她拉走。
迷迷糊糊的,秦佳期就跟他上了车。
陆谨行给个电话缠住,在外头讲了很久,大概二十多分钟才推开车门坐进来。
秦佳期知道自己应该下车,可想着秦子轩的决赛已结束,明天就会离开,又舍不得。
不敢明目张胆跟陆谨行提要求,正思忖着要怎样才能留下来,转头看到秦轩靠着椅背睡了过去。
秦佳期连忙将他抱起,“子轩警醒,每次坐车要抱着才睡得沉。”
说完,煞有介事地将他拢在怀里。
陆谨行的目光投撒在她身上,秦佳期没敢对他的眼,生怕他看出自己的心虚。心脏咚咚狂跳着,几乎跃出嗓子眼。
或许对儿子的关心战胜对她的厌恶,他收回目光,道了一声,“开车。”
车子启动,秦佳期那颗绷紧的心才慢慢松开。
抱着秦子轩的手却越来越紧。
明天一别,就真的见不着了呀。
她把头压在他的脸侧,泪水一个没稳住,打在他脸上。
好在他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否则该会有多瞧不起自己。
秦佳期偷偷抹掉落在他脸上的泪,抹完还不忘在他脸上多蹭两把。
秦子轩老成得不像话,每次都不准她这,不准她那。很多时候她都会产生错觉,觉得他才是一家之长。
分别总是来得那么快,车子很快就停在别墅门口。再没有理由黏着秦子轩不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谨行从自己怀里把人抱走。
怀里突兀空掉,一股冷气打过来,秦佳期冷得打了个寒战。
“那个……陆先生。”她跳下车,追了两步。
“其实,子轩以前从来没有叫过我妈,今天只是为了帮我……”
陆谨行身形微微一顿,停了步。
秦佳期低着头。
她承认自己怂。
怕今天的事被他惦记,怕他觉得自己和秦子轩早设计好的,怕他认为她有非分之想。
怕好不容易才捡回来的这条命,就这么玩儿完。
既然说到了这里,她索性进一步道:“衣服……也不是我弄破的,我对您……不敢有那方面的想法。”
大概她的实诚满了陆谨行的意,男人看她的目光没有往日那么冷,只道:“收拾几件秦子轩的衣服送过来。”
秦佳期一怔。
意外于他竟然会叫自己收拾秦子轩的衣服。
但还是马上答道:“好!”
是陆谨行的司机送她回去的。
当车子停在城中村狭窄的过道里时,连司机都朝她投来不满的目光,大概怪她这些年竟这么草率地安排了他们家小少爷。
秦佳期自惭形移,以最快的速度跑上楼。
秦子轩的衣服不算多,都是在她能力范围之内买的最好的。秦佳期知道他上贵族学校穿得太差会招人嫌弃,尽量买精不买多。
春夏秋冬装,一个大箱子就装满了。
拖着箱子下楼,司机帮忙放上车,叫她不必跟着。
秦佳期还是借口说有事要当着陆谨行的面交待,厚着脸皮跟了回去。和秦子轩能见一面是一面,以后可就见不着了。
到达别墅,酒店管家告诉她,陆谨行和秦子轩都在楼上。
秦佳期拒绝了酒店管家的帮忙,拎着箱子上楼,径直去了秦子轩的房间。
还没进门,就听得里面传来声音,“为什么不能带她一起走?她和我生活了五年,我走了,她怎么办?”
“她是大人,不需要你操心!”
“她表面上大咧咧的,什么都不在乎,心里头一定很难过。胆子那么小的人,明明怕你怕到要死,还去看比赛,送我回家……”
“秦子轩,是她把你拐走的,我没有计较她的罪行已经仁至义尽!”
“不是她带走的我,是我自己要跟着她!”
是秦子轩和陆谨行的声音!
秦佳期没想到,秦子轩这小子竟然这么义气,不仅想带她去过好日子,竟然连当初的带走他的罪行都帮她顶了。
没枉费这些年对他的好。
秦佳期不是个爱哭的人,可硬是控制不住,眼泪哗啦啦流个不停,瞬间成了泪人。
也就在这个时候,门卡哒一声响,推开。
秦佳期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去抹眼泪,就与秦子轩对上。
四目相对,她看到了秦子轩眼里的惊愕。
生活再苦再难,秦佳期都没在他面前流过眼泪,怕因此影响自己身为大人的形象。
突兀让他见到自己这么悲凄的样子,秦佳期一时茫然不知所措。
手忙脚乱间,用力往自己脸上扇风,“唉,走得太急,给风迷了眼。这里的风……真大啊。”
陆谨行也跟了出来,沉默地看着她笨拙的表演。
“秦佳期。”秦子轩出声叫她。
秦佳期假装没听到,拔腿就跑。
背后,秦子轩边追边叫。
他越叫,秦佳期跑得越快。
跑过院子时,秦佳期听他说:“秦佳期,你别跑,我肚子痛,肚子好痛。”
秦佳期本能地定了一下。
秦子轩这混蛋,竟学会撒谎骗人了。
这么一想她自然不会上当,跑出大门就招了辆出租车,跳上车,一个劲催促司机,“快点,快点。”
司机狐疑地看着她,又看看她背后,大概以为她遭了匪徒,好心提醒,“要报警吗?报警打110。”
“不,不用。”
她一激动,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司机迟疑了两秒,还是启动车子。
逃一般跑回家里,秦佳期难受得抱紧自己,再也不担心秦子轩看到自己哭,却一滴泪也挤不出来。
只干巴巴坐了许久,等心脏传来的绞痛缓和些才慢腾腾爬起。
电话一直在闪烁,她却不敢接。
狠心点吧。
秦子轩好不容易才摆脱贫穷普通的自己,又何必再牵牵扯扯。
可不接的话,秦子轩会不会失望?
最终感性战胜了理性,她划开手机,“喂?”
“秦子轩在中心医院。”那边,男人的冷冽的声音狠狠刺激着耳膜。
“医院?”秦佳期神经一跳,猛地想到自己从酒店跑出来时秦子轩在背后喊“肚子疼”。
他不是骗自己?
她记得当时路上摆了一台拆开了的割草机,刀片明晃晃地裸露在外。秦子轩莫不是急着追自己没注意,被刀片……
脑子里闪出秦子轩满身是血倒在割草机刀片上的画面,秦佳期的整个骨血都吓得融掉,再顾不得别的,疯狂跑出去。
深夜的医院已十分安静,昏昏欲睡的保安睁了睁无神的眼,似乎看到一道慌慌张张的身影窜过。
仔细看时,已没有人影,倒是地上有暗色的印迹。
他走出去拿着手电筒照了照,赫然一串带血的脚印!
这是……
秦佳期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忘了穿鞋,连脚什么时候被刺破流血都不知道。
一口气跑到手术室门口,刚好看到认识的医生,伸手就攥住他的衣角,“梁医生,子轩怎么样?是不是很严重?”
梁医生微微蹙眉,认出她时被她的样子惊了一下,嘴里道:“要马上手术。”
秦佳期猛地举高自己的手腕,朝医生露出血管,“输我的血,他的血是熊猫血,跟我的吻合。只要能救他,输多少都没关系!求求你!”
走廊对面,陆谨行接完电话走回来,刚好看到这画面。
女孩子泪流满面地抱着男医生,举着手说要输血,夸张得胜过八点档狗血剧。
长眉蹙了蹙,还是走过去拽下女孩的腕:“只是阑尾炎,很快就能好。”
“阑……尾炎?”
秦佳期慢半拍反应过来,猛地松开医生。
医生进了手术室,她讪讪低头,咬着唇缩在他面前,心里却大大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只是阑尾炎,不是……
过往的回忆浮上心头,她猛地摇掉,不敢再碰触。
陆谨行猛地一拉,将她拉在近前。
冷酷的眼神审视着眸底脆弱的女人,“孩子得个阑尾炎就急成这样,戏演得是不是太过?”
秦佳期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解释不出来,只能沉默地承受着陆谨行的质疑。
巡着脚印走过来的保安终于看到了秦佳期,“哟,是你哪,姑娘。”
看到血脚印,担心进来的人失血过多晕在哪儿没人看到,才一路巡来。
保安意外于自己看到了个老面孔,眼睛不由得朝两人交握的手看过去,表情微微迷惑。
秦佳期猛将手缩回去,陆谨行没有阻止她。
“大叔。”秦佳期干巴巴地叫一声。
“是不是你孩子又遇上什么事了?怎么跑得这么急?”保安指着地上的血印道。
秦佳期缩缩带血的脚趾头,“还好,只是阑尾炎。”
“阑尾炎哪。我看你跑出一串血印子,还以为又像三年前呢。”
提起三年前,保安又一阵感叹:“那次你抱着你儿子血淋淋地跑进来,自己都失血过多,还求着医生把血输给你儿子……唉!”
当时就是他帮着把孩子送进来的,保安印象十分深刻。
三年前秦子轩刚五岁,出门时被车撞了。
肇事者逃逸,同样受伤的她只能抱着他往医院跑。医生说秦子轩失血过多,可能有生命危险。
秦子轩的血型罕见,血库里储备不足。她当时一心只想救他,什么都顾不得。
“做妈的啊,就是怕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刚刚肯定也吓坏了。”
秦佳期努力捂着不敢让陆谨行知道的事被保安无意揭破,恐惧与难堪顿时交织,她像个犯人般束在那儿,一动不能动。
保安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没再说什么,迅速退开。
“三年前?怎么回事?”陆谨行问。
秦佳期苍白着脸,认命地闭了眼。
是她贪生怕死才想着隐瞒这件事。
上天到底不肯叫她如意。
秦佳期艰难地把三年前的事说了出来。
“对不起……”
陆谨行哪怕弄死她,也是她该承受的。
养不好他的儿子还要带在身边,叫秦子轩受了那么多的无枉之灾。
以为陆谨行又会像上次那样,掐她的脖子弄死她,他却只是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秦佳期不敢置信地睁眼。
他……没发火?
没几分钟,一名护士走到她面前,“您的脚受伤了,随我去治疗室处理一下吧。”
看着护士和善的脸庞,秦佳期才彻底活了过来,低头看向自己的脚。
脚上还在流血,地上已经积了不少的血渍。
护士体贴地给她推来轮椅,秦佳期被推进治疗室。
处理好脚上的伤口,护士又给了她一双拖鞋。
秦佳期穿着拖鞋走出来,刚好秦子轩的手术结束。
医生边脱手套边走出来,对立在那里的陆谨行道,“手术很成功,住几天院就能恢复。”
他背后,护士把秦子轩推了出来。秦佳期不敢跑过去,只努力歪着身子去看他的脸。
小男生帅气的脸庞苍白着,没有血色,一双眼睛闭着只留带弧度的眼线,睫毛铺得老长老长。
推床从她对面滑过,越推越远,在转角处消失。
秦佳期的脚尖朝那个方向偏了偏,到底没有胆量跟上去。
指头蜷在掌心,刺得肉疼。
“为什么带走秦子轩?”头顶传来男人的声音。
秦佳期猛回神,看到男人依旧立在原地。
他一直没有过问这件事,一度以为不会再问了。
现在……
陆谨行身为首富,和那个人一定有着千丝缕的联系。
真话她一个字都不敢说,紧急间只能胡诌:“我的孩子去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正好看到他,所以……”
秦佳期不知道能骗过多少,只能极力垂着眼,不敢让他看出心底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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