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
记下了那个口口声声“要省钱”、“要计划”的男人,是如何轻描淡写地,把十五万——一个我和孩子几年都未必能攒下的数字——当作首付款,塞进了另一个年轻女孩的口袋,换来了一个写着别人名字的、崭新温暖的窝。
我盯着那被血污扭曲的名字,指尖无意识地、一下下地抠着裤腿上早已干涸变硬的泥点,直到指甲缝里塞满了黑黄的污垢。
记账本摊开的某一页页脚,几个用红笔反复描画、显得格外突兀的符号跳进余光——不是数字,而是几个奇怪的“√”和“×”,旁边跟着一串无人能懂的数字和字母组合,像是某种冰冷的密码。
2收据上的鱼血已经干涸发硬,变成一种污浊的深褐色,牢牢地扒在泛黄的纸面上,把“张雅雯”三个字糊成了面目模糊的一团。
我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触感粗糙而冰冷,像一块肮脏的痂。
菜市场那浓得化不开的腥臭似乎还黏在鼻腔深处,混合着周强那句“发票呢?
没发票当你自己吃了!”
的冰冷质问,在脑子里嗡嗡作响。
我没有哭。
眼泪是奢侈品,早在我嫁给他第二年,因为买贵了三毛钱的青菜被他指着鼻子骂了半小时后,就流干了。
现在只剩下一种更沉的东西,像纺织车间里那些堆积如山的次品布匹,一层层压在心口,又冷又硬。
我把这张散发着淡淡鱼腥和铁锈味的纸片,小心翼翼地夹回了那本厚厚的记账本里。
塑料封皮冰凉,内页纸张粗糙的边角刮过指腹。
合上本子,沉甸甸的,像捧着一块墓碑。
十七年的光阴,日复一日的算计、忍耐、低声下气,最终都凝成了这张夹在夹层里、沾着别人鱼血的十五万收据。
破挎包衬里的大口子狰狞地敞着,像一张无声嘲笑的嘴。
我找了根粗针,穿上最结实的尼龙线,就着窗外昏黄的路灯光,一针一线,笨拙地把它缝了起来。
针脚歪歪扭扭,像条丑陋的蜈蚣爬在帆布上。
每扎一针,布料都发出沉闷的“噗嗤”声,像是在艰难地喘气。
缝好了,挎包变得更破旧,也更沉重了。
我把记账本塞回去,拉上那半截好用的拉链,发出滞涩的“刺啦”声。
这一晚,周强没回来。
电话照例是关机。
我坐在餐桌旁,桌上摆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