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何雨何雨素的女频言情小说《深宫计:轻落君心妃子笑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顾时卿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昭阳宫澜轩殿内,宫婢撩了些沉香以消燠热,雕花楼空香炉升起袅袅青烟淡黁叫人心安。何雨素着了一袭月白色点缀珠璎珞广袖窄腰襦裙斜靠于贵妃榻上,只手撑着额头小憩。适时,一名婢子轻步上前,欠安轻声道:“主子,沐云阁的秋美人求见。”何雨素垂眸颔首,尽显慵懒之意道:“让她在殿上候着。”婢子得了令后躬身退下。何雨素绕是说如此,却无半丝动身之意,微眯凤眼休憩了约莫半盏茶功夫,才缓缓起身,理了理衣襟,款款向大殿行去。秋之翊见了何雨素的身影,忙搁下手中的茶盏,笑脸迎去,福身欠安。何雨素淡笑着将她虚扶起,并示意她落座。虽是如此,秋之翊也是等到何雨素坐于主座之上后,才落座于大殿一旁。婢子已经重新换上热茶。秋之翊端起茶水呷了一口,顷刻间茶香馥郁,口齿留香。“姐...
《深宫计:轻落君心妃子笑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昭阳宫澜轩殿内,宫婢撩了些沉香以消燠热,雕花楼空香炉升起袅袅青烟淡黁叫人心安。何雨素着了一袭月白色点缀珠璎珞广袖窄腰襦裙斜靠于贵妃榻上,只手撑着额头小憩。适时,一名婢子轻步上前,欠安轻声道:“主子,沐云阁的秋美人求见。”
何雨素垂眸颔首,尽显慵懒之意道:“让她在殿上候着。”
婢子得了令后躬身退下。何雨素绕是说如此,却无半丝动身之意,微眯凤眼休憩了约莫半盏茶功夫,才缓缓起身,理了理衣襟,款款向大殿行去。
秋之翊见了何雨素的身影,忙搁下手中的茶盏,笑脸迎去,福身欠安。何雨素淡笑着将她虚扶起,并示意她落座。虽是如此,秋之翊也是等到何雨素坐于主座之上后,才落座于大殿一旁。
婢子已经重新换上热茶。秋之翊端起茶水呷了一口,顷刻间茶香馥郁,口齿留香。
“姐姐总算出来了,可让妹妹好等。”秋之翊对殿上之人笑言。何雨素接过婢子手中的茶盏,只微滑开了茶盖,似乎并无饮茶之意。听了秋之翊说如此,她“啪”的一声将茶盖盖上,然后将茶盏重重的搁于手旁的案桌上,脸上笑意虽不曾渐,却叫人看了毛骨悚然。
“秋美人这可是在怪本主让你等久了?”虽是发问,但语气却十分坚定。秋之翊一时慌了神,忙站起并欠身道:“妾身......妾身并非这个意思。妾身愚钝,望姐姐莫往心里去。”
何雨素睥睨一眼殿下之人,继而细看着自己的绯色蔻丹,轻叹了一声道:“瞧妹妹说的,姐姐不过是关心妹妹,便随意问了一句,妹妹又何故如此。”说罢,她示意宫娥去将秋之翊扶起。待秋之翊再次落座后,何雨素才又道:“太医说,有了身孕后便容易犯困,方才一不小心打了个盹儿,却让妹妹久等了,真是罪过。妹妹可别怨怪姐姐。”
秋之翊听如此,长舒了一口气,道:“姐姐不怪罪妹妹冲撞,便是对妹妹的万分仁慈了,妹妹又怎敢怨怪姐姐?”
何雨素微抬凤眸,并未言语,秋之翊立刻会意,又继续道:“妹妹听闻方才安妃娘娘差人给姐姐送了些安胎药来。”顿了顿,秋之翊又换上一脸担忧之色,“可后宫上下皆知安妃娘娘与姐姐不合,如今太医刚诊出姐姐怀孕不久,她便如此......姐姐千万要留个心眼儿啊。”
“如果害怕她在药中动手脚,妹妹实则大可放心。”何雨素揉了揉太阳穴,似乎很是疲惫。兴是听到秋之翊的关怀之话,她的声音也渐渐柔和下来,“如今这昭阳宫上上下下皆知道安妃曾与我送药来,她若是想害我,断不会用这等拙劣的方法。”说罢,她又话锋一转,反问秋之翊道:“妹妹认为,她会笨到让所有矛头都指向她吗?”
听何雨素说如此,秋之翊才稍微放宽心来,但又闻何雨素如此发问,一时有些不快。
然而还未待其言语,何雨素便已起身由宫娥扶着走下主座欲向内殿走去,转身之前,她对秋之翊道:“本主这会子有些乏了,就不留妹妹了,妹妹这便回去吧,无须跪安了。”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向内殿。
退出澜轩殿后,秋之翊不满的瘪了瘪嘴,本是好意提醒,却反被指笨拙。然虽心中不悦,却也无可奈何,谁让自己是个不受宠的美人呢,也罢。
事过几日,澜轩殿便传出霞嫔小产的消息。经太医诊断,是因为服用了过多花红乃致。而那罪魁祸首,自然是安妃日日差人送来的安胎药,霞嫔也因此卧榻多日。
皇上闻此消息,盛怒之下将安妃打入冷宫,而朝堂上的安家人也倍受排挤。相反倒是那霞嫔不日便晋升为霞昭仪,为昭阳宫之主,一时之间,宠冠六宫。
采薇宫正宫大殿之上,皇后文曦将茶盏放于案桌之上,谓殿下人道:“婉妹妹今儿个过来,怕不止是请安吧。”
“难道娘娘您不认为安妃之事,事有蹊跷吗?”婉妃凌沫然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怀疑。
“哦?那婉妹妹又有何看法?”
“臣妾以为,安妃即使再恨霞嫔,却不会做这种引火烧身的事。宫中皆知安妃日日差人与霞嫔送去安胎药,她若是真想除去她,又怎会让宫中之人都知道呢?这件事究竟谁是鬼,明眼人都看的清楚。”凌沫然有些忿忿不平道。
“婉妹妹可是记错了些什么。什么霞嫔不霞嫔的,那厮如今可是霞昭仪。”文曦讪笑道。凌沫然的脸色顿时变得窘迫,也因此更为愤怒。而文曦依旧那般云淡风轻道:“明眼人看的再清楚,倘若皇上不愿看清,那花红便的确是安妃所为。”
“皇上做事一向赏罚分明,怎的这一次就这般马虎。”凌沫然捋了捋耳旁的墨发,又道,“莫不是那何雨素又施了什么妖法,乱了皇上的心绪。当初她便也是如此讨得皇上宠爱的。可真倒是可怜了安妃了,养了一只白眼狼。”凌沫然说罢,又端上茶盏,浅酌一口,冁然笑言:“娘娘这茶真不错。”
“可不是吗。这茶正是方才霞昭仪与本宫送来的顾渚紫笋。”文曦睨着手旁的莲花底座上托着的白釉青瓷杯,又若有深意道,“却说这皇上倒也真是宠那霞昭仪。今年这顾渚紫笋偏又收成不多,宫中上供的仅有四份。其中一份赏给了七王爷,又取了一份给太后,皇上自个儿留了一份,剩下的这一份啊,独独送去了昭阳宫。本宫与妹妹能有幸喝得这茶水,还真要感谢霞昭仪。”
“她这般不是明摆着来与娘娘您炫耀吗?”凌沫然“砰”的一声将茶盏阁下,似乎比先前更为愤怒。
“本宫自个儿还未说什么,妹妹又何须如此愤怒?反正本宫这儿茶叶也快饮完了,如今她与本宫送来,也难得本宫遣人去取。这茶既然她能送,本宫自然就要好好享着,可别坏了霞昭仪一片好心。”文曦继而话锋一转,直直的针对那凌沫然道,“婉妃入宫也有些年生了,除了前两年为皇上诞下平阳公主,便再无所出,婉妃这肚子也该争得气了。”
说罢,文曦起了身并伸出玉手由一旁宦官虚扶着,见凌沫然似要说些什么,她又道:“行了行了,本宫还有些事儿需处理,婉妃跪安吧。”
见文曦话已至此,凌沫然双手握拳藏匿于长袖中,亦生生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福身跪安后,便退出了采薇宫。
春末夏初,竟已有蝉鸣叫于枝头,听着让人难免烦闷,而日头正盛,空气中又多有些燥热。凌沫然想着方才文曦那番话,便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满是赍恨的回首若有所思的望了望“采薇宫”三个鎏金大字。之后又接过婢子所呈上的纨扇,轻摇着踏上了步辇。刚行不久,睚见皇后的贴身婢女木梓桐领着一群手捧托盘的宦官急急向着采薇宫行去。
凌沫然做了个“停”的手势,对着身边的婢女嘀咕了两句,那婢子便疾步上前,拦住了木梓桐一行的去路。木梓桐见了不远处的凌沫然,忙上前去,跪拜行礼。凌沫然道了句免礼,见木梓桐似要谢安退下,继而又道:“不知木姑娘着领的可是什么东西?需要这么急着送去采薇宫。”木梓桐似乎料到她有这么一问,于是又福了福身,低眉垂眸道:“回娘娘,是此届秀女的牌子。”
“选秀”凌沫然凤眸微抬,望向那些宦官手中的托盘,似在盘算些什么。未几,她又做了个“行”的手势,步辇渐行远离了采薇宫。
木梓桐回到采薇宫,将秀女的牌子安置好之后,又向皇后禀告了方才所发生的事。文曦却是不以为意的翻了翻应届秀女的牌子,淡淡道:“凌沫然如今在宫中,若说宠,她不如何雨素,而她手中又无强权,若是再不培养些势力,仅以平阳公主为盾,怕这婉妃之位也难保。”木梓桐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文曦又吩咐道:“你将凌云宫那边好生注意着,本宫倒要看看她是要唱哪一出。”
俄而,文曦又从殿内取出一只花榈木雕花锦盒交与木梓桐道:“你且去昭阳宫,将这点翠孔雀舞屏簪给霞昭仪送去,就道本宫赠与她的晋升之礼。”木梓桐得了令,接过锦盒之际,又闻得文曦压低声音对她道,“告诉她,‘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还有,”文曦又恢复一如常态的傲气,道:“让她每日戴着这支簪与本宫请安。”
木梓桐将锦盒与何雨素送去时,她正与案桌前临帖。接过锦盒,何雨素脸上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将簪子交与宫人收好之后,她从案桌上拿过一副刚写好的书法交与木梓桐道:“如今本宫礼也收了,话也听了,木姑娘回去复命便是。本宫恰好写了些劣字,还望姑娘转交给娘娘,只是希望娘娘见了切莫笑话才是。”
采薇宫。
文曦侧身靠与凤榻之上,看着何雨素所写的那句诗“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喃喃自语道:“归去来兮。诗句皆是极好,不知道那厮心中可也是这样的想法。”
夕阳西下,几丝如血染般殷红的霞光透过窗棂洒进采薇宫大殿,映的大殿通红,与周围的金色的建筑相得益彰。偶有清风微微拂过,大殿外的树木和着那一片微红似在欢愉的舞蹈,不仅如此,树叶还因此用嘶哑的嗓子窸窸窣窣的唱起未知的歌谣,归巢的鸟儿也因此闹腾起来,叽叽喳喳和着叶子而歌。
文曦正在为选秀之事费神,忽有宦官来报皇上正乘龙辇向正宫而来。文曦忙整理妆容,微理罗衫由那宦官扶着走出内殿,刚行至正殿便见着一明黄色的身影映入眼帘,于是立刻笑脸相迎。然而皇帝司城尚谦只询问了文曦一些选秀事宜后,便摆驾去了昭阳宫。
文曦虽心有愤懑却也不得不强作欢喜之色,对司城尚谦道:“霞昭仪如今身子不好,若日日能接受皇上福泽恩惠,想必很快便能恢复如初。”司城尚谦握了握文曦的手,似有感叹道:“自朕为太子时,你便一直陪着朕,你的贤良淑德朕皆看在眼里,后宫有你打理,朕很放心。”临行前,他又若有深意的道了句:“诸如安妃此类事件,朕不希望在后宫中再次发生。”
本满是笑意的脸突然僵住,幸而司城尚谦已然走远,故并未见着文曦脸色变化,许久之后,文曦才回过神来,对那渐远的龙辇欠了欠身,然后踏入了宫殿之内。
在去昭阳宫的路上,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孙孝同突然对司城尚谦躬身呵气道:“皇上,依奴才愈见,霞昭仪之事,似乎并不简单。”
“你这是在怀疑朕的决策有误?”司城尚谦冷眼睨了孙孝同一眼,孙孝同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跪地磕头高唱奴才该死。司城尚谦的龙辇并未因此停下,独留孙孝同一人跪在一片残阳之中。
时间一晃又是十多个日子。再过三天便是秀女入宫之日,储秀宫早已嘱咐宫人打理好,选秀的诸多事宜也一一安排了下来,全是文曦亲力亲为,丝毫不爽。
文曦坐在案桌前,揉了揉有些泛涩的双眼,木梓桐适时呈上一碗乌梅汤,文曦浅尝了一口便将碗搁在一旁,而继续翻弄着此届秀女的花名册。本已是百般无聊,目光却倏地昉暕而直视一个名字“君轻落,西北穆安郡郡守次女”。文曦睊睊而视其名,眼底闪过一丝不屑而又夹杂着些许忉忉憱然,将册子交与木梓桐后,她以手撑着案桌,虚扶着额头,喃喃道:“君家人也真是不死心,先前一个君绝城闹出这么大的事还不够,如今又送一个入宫来,咸鱼翻身?本宫拭目以待。”
启坤八年,初春,西北穆安郡。
一场春雨后,本已有些暖意的天气又凉了下来。西北本就处于高寒地带,此番下来,仿若又回到了冬日一般。微寒的春水上有枯叶漂浮泛起丝丝涟漪,如何看来都不像是春景,倒是与那秋末冬初有的一比了。就连本已逢春抽芽的枯木此刻都像是被生生地逼成了冬日佝偻的摸样。灰蒙蒙的天如同用玄色的轻纱笼罩着一般,看着直叫人心中压抑。
我坐在湖边的小亭中,用手撑着下巴连连叹了几口气,眉头都皱成了一堆。一切皆因今年开春的秀女大选,因着我符合选秀条件,父亲便报上了我的名字,结果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便得到了进宫参选的机会。
对于多少家族来说,入宫无疑是一件极好的事,可是我却有些怕那皇宫。我是有一个姐姐的,姐姐就是当年入了宫,便死在了宫中,对于这件事,我一直都难以释怀。
“小姐,还是回房吧,湖边风大,怕吹坏了小姐身子。”兰嫣站在我身后一个劲儿的催促着,然后她又拿了碎花斗篷来与我披上,我转过头去看了她一眼,将斗篷系好,继而又将目光收回到一片碧湖之上。
淅淅沥沥的又下起小雨来,扰乱了原本不算平静的湖面,更多的涟漪因此扩散开来,层出不穷。湖面上的水汽氤氲迷离了眸子使周围的一切都看的不真切起来。记忆恍恍惚惚回到了那年夏日,莺歌燕舞的季节,菡萏开了满湖。
姐姐喜紫色,所以她总爱穿着紫色的衣衫,一年四季未尝变过。姐姐也偏爱玉茗花,那种白白的小花,那么平凡的开了漫山遍野,可姐姐就是喜欢,她喜欢平凡的东西,哪怕是一片毫不起眼的树叶飘落,她都能感慨万千。
那时,正值及笄之年的姐姐总喜欢站在湖边,笑着对我道:“阿落,阿落,你知道吗,他凯旋之日,就是迎我过门之时。”我也喜欢拿姐姐开玩笑,每次姐姐说这话,便用食指轻划自己的脸蛋,道:“羞羞羞,阿姊不害臊,成天想着嫁人!”
后来,姐姐怎的就入了宫,我不知道,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回来没有,只听说,国家打了胜仗,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却战死沙场。
不过这一切似乎都太过遥远了,五年的时间,却仿若隔了很多很多年,日子冗长,长到我都快要忘了曾经的摸样。那年我们还是住在京城的,我不知道京城有什么好的,但至少有一处比穆安郡好,那便是冬日不若这边寒冷。
不觉之中,思绪已然飘到了九霄云外。适时一名婢子匆匆跑过来,对我行了个礼道:“小姐,老爷让你去正厅上,道宫中来人了,是来接小姐的。”
没想到竟是这般快。一晃五年,没想到如今的我也如当年姐姐一样,在相同的年华,走上了这条相同的路。我垂下眸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须臾,我对她点了点头,然后携着兰嫣与那婢子向正厅行去。兰嫣跟在我身后,小心翼翼的替我打着伞,生怕我会淋湿一般。越要到正厅时,我的步子就越加缓慢,不知怎的,就是怕。
章朝的规矩谁都明白,但凡入宫选秀女的,不管以后有没有被皇上看中以为嫔妃,都是必须留在宫中的。当然,若是选中了,则等着别人来伺候,自己想着如何讨好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帝便是,而剩下的秀女一般都会被发放至各宫以为宫婢。不过以秀女身份发放下去的宫婢大抵都是做些轻活的,其亦有机会再被皇上看上而为后妃。
总之一句话,一旦入了宫,再想出宫,譬如蜀道难,难如上青天。
入了厅堂,便见到两副陌生的面孔坐在一旁与爹娘交谈着什么,想必便是宫中来的公公和姑姑了吧。我走上前去,笑着对他二人施了个礼,那两人忙起身连道“不敢当”,待爹对我点头示意后,我便寻了一处最靠厅门的雕花木椅并解了斗篷交与一旁的兰嫣后,才又坐了下来。
“徐公公,陌离姑姑,在送落儿去京城的路上,就麻烦二位了。”娘亲率先发话了,语间又见她身旁的婢子端着用大红的绸子盖住的托盘走到那人面前,微行了个礼后,又将那绸子揭下,盘中是些许银两和首饰。母亲又道:“这些都是我和老爷的一点心意,小女生性顽劣,怕给二位添了麻烦。”
那两人见此忙起身并推辞了母亲的一番好意,追问其缘由,原来这徐安华和陌离以前是在姐姐身边当值的,自姐姐去世之后,两人便在姐姐的宫中做着闲置,听说此番前来,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说是皇后念其二人对姐姐忠心,又得知了此次入宫的人中有君绝城的妹妹,便做了个顺水人情而已。
之后爹娘又与他们交谈了一番,无非也是询问一些关于宫中的事情。我听着时觉得有些烦闷,便以有些乏意为由,早早退离了正厅。
外面的雨已不若先前那般急了,但寒意却丝毫未减。微雨和着寒风拂过脸颊,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兰嫣便走上前来将斗篷与我复披上,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又对她点了点头。兰嫣本是要替我撑伞的,却被我拒绝了。遣下她后,我独自行走在雨中。湿地上轻沾起的水珠儿毫不客气地将裙角和那双绣鞋打湿,我轻轻的皱了皱眉,却并未停止步伐。
湖畔旁花圃中的杜鹃和玉茗是我一手栽培起来的,虽然只有短短两年,虽西南地区气候寒冷,但它们却长得极好。如今虽还只是偶有几株在发芽,但兴许再过些日子,那如血般殷红的杜鹃便是千朵万朵压枝低了。我说不清喜欢杜鹃花的缘故,或许是无意中看到白居易诗“闲折二枝持在手,细看不似人间有,花中此物是西施,鞭蓉芍药皆嫫母”,从此便喜欢上了吧。每到阳春三月,万花斗艳时,便总能看到一簇簇的杜鹃,如同红色玛瑙般笑傲与天地之间,刹那间便艳压群芳。
素手拂过这些花儿的枝叶,今年开花我是看不到的了,想到这儿不禁有些心寒。
“风急天高的,小主也不怕冻坏了身子。”身后兀的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我转过身去,见来者是那陌离姑姑,于是对她点了头以示礼节,她对我回了个礼,又道:“奴婢唐突了小主,请小主恕罪。”
“姑姑说哪儿的话?”我将手伸出伞外,见着此时雨已经停了,便将绘着杜鹃花纹的纸伞收了起来,道:“此行去京城还要劳烦姑姑照顾,还希望姑姑莫要嫌轻落麻烦才是。”
“照顾小主是奴婢的职责。”陌离颔首轻言道。
见她如此多礼谨慎的样子,一时之间我有些不太习惯,只怕与她说多了便尴尬,于是提裙准备离去,从她身边擦身而过时,我又补充道:“其实姑姑大可不必如此,我不过是一介无权无势的秀女,就连能不能被选上还不知,兴许以后我还得跟着姑姑伺候别的主子呢。”
刺骨的寒风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刮得脸生生的疼,我又对那陌离道:“姑姑舟车劳累,还是先去歇息吧。”说罢,我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不待她回话,便离去了。
是夜,漆黑的夜空中没有一颗星子,有的只是无穷尽的黑暗,将我紧紧包裹,我不由得扯紧了长袖。兰嫣替我掌了灯,向着爹娘的房浅行去。
入了房,娘将门虚掩上,然后拉着我的手,绕过屏风坐到床边,然后拍着我的手,叹了口气道:“落儿,此番入宫,你可要万分当心,娘就只有你一个孩儿了,若是你像城儿那样再出点事儿......娘......”
娘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哽咽,她舍不得那是自然。如她所言,君家只有两个女儿,阿姊已经去了,唯剩下我了。我不禁蹙了蹙眉,握着娘的手,宽慰她道:“娘,女儿入宫皆是为了君家。如此,女儿也算对得住君家的列祖列宗了。”
“到底是我君舜杰的女儿。可不能有什么妇人之见。”爹此刻走了过来,瞥了娘一眼,语气中扬着一丝傲气,这却让我感到莫名的悲凉。兴许爹到底还是将我和姐姐看做他谋取利益的棋子罢了。罢罢罢,百善孝为先,父母之命,焉有不从之理?
听爹娘嘱咐了一番后,我又唤来了兰嫣,对他们道:“爹、娘,兰嫣打小便跟着女儿,女儿早将她看做自己的妹妹。此番入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希望爹娘为兰嫣做个主,为她寻个好人家吧。”
兰嫣闻此,泪水吧嗒吧嗒的便滴落了下来,并跪倒在我面前,呜咽道:“兰嫣伺候小姐一辈子,谁也不嫁。”
我用双手将她虚扶起,有些苦涩的笑道:“傻兰嫣......”
面对我的请求,爹娘自然不会拒绝,终于许诺于我替兰嫣寻个好人家,我便也有稍稍的宽心。毕竟在府中,我最放不下的,除了爹娘之外,就属兰嫣最重了。
第三日,徐安华早就将马车置好,停在君府门口,等待着我上车去京。待我戴好面纱,由着陌离牵引着出府时,便见君府周围聚满了周围的街坊,都窸窸窣窣的讨论着君大人的女儿将要入宫做妃子,君家将会飞黄腾达了。听到周围人的议论,我不禁自嘲的笑了一笑。入宫,不过还是一个开始而已,之后的路,似乎还很是漫长。
与爹娘辞别后,我便匆匆上了马车。
直到马车渐行渐远,我以素手掀开了帘子,看着君府俨然成了一个黑点时,我才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原来一开始便幻想了千百回的离别场景竟是这般简单却艰难。看到父亲和母亲的脸上已爬上了岁月的痕迹挥之不去,我知道,我不能拒绝这条路,而只能选择走下去。
旷野的春花开了不少,似乎在为我的远行而送别。车轮的辘辘之声,也似乎在低吟着一只亘古不变骊歌。
马车依然在前往长江以南的京城的路上疾驰。细细算来,这一行竟已是两个月有余。别时正是花红柳绿,草长莺飞,如今却是燥热当头,春花落尽了。马车摇晃的厉害加之天气闷热,我侧身无力的靠着窗棂,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临行前父亲的话语犹在耳畔,自己又何尝不清楚入宫之目的。两年前阿姊猝死宫中,然宫中却传出阿姊为妖妃之说,家中亦因此受到牵连,父亲由京官被贬至寸草难生的西北穆安郡,远离朝廷。对于父亲心有不甘,我是了却于心的。
昏昏沉沉,我似乎做了一个冗长的梦,过去的种种皆浮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猛然睁开眼睛,闻得车外已是人声鼎沸。未待她发问,随行的陌离便率先道:“小主,我们已到京城了。”
“恩......”我微一颔首点头,并以手掀开窗帘觑了觑外头,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商贩叫喊络绎不绝。
街头京韵客栈旁那棵杨柳依旧低垂着柳枝轻抚过往的行人,风诉馆内的小生还是年复一年的重复相同的曲调,唱的京人已生厌倦,鸣翠楼上的庸脂俗粉依旧不停的拉拢过往的行人,还有卖豆腐脑的大娘依然向每位客人夸耀着自家豆腐新鲜白嫩,虽然她知道多数人来买豆腐都是冲着她那还未出嫁的被唤作“豆腐西施”的女儿......一切还是曾经的样子,未曾变过,亦不知两年过去,那豆腐西施是否婚配。
看到这里眼眶突然有些湿润,于是放下了帘子,轻叹了一口气,道:“所谓物是人非,兴许便是这样吧。”
陌离侧了侧身子,笑道:“小主切莫过于伤感,只要小主有心,君大人依旧是能回京的。”
听着她这番话,自嘲的笑了笑,是啊,只要我入宫选为妃嫔,尽力讨得皇上的欢心,到时候再在他面前虚伪的说上一通,我爹便能回京了,这也正是爹所想,如若事情真如此发展,倒也合了他的意,然而,这真当是我想要的生活吗?
现在想这些未免太早,能不能被选上尚是未知之数,将来的事,唯有等到将来再说了。
马车行到一处客栈便停了下来,将细软等物品交与徐安华后,陌离便开始又开始嘱咐我认真记住的那些繁琐的宫规,待她说完后,已然夕阳西下了。徐安华早就将房间置好。我看着也算满意,赏了他一些碎银子,并谢过他们这段日子对我的照顾后,才遣退了他和陌离。
转眼余辉逝尽,今夜并无月,漆黑的苍穹转眼却已是满天星斗。我撑起窗棂,双手撑着下巴,抬头观望着繁星,偶尔划过一两颗星子消失在天河尽头,这世间又有些人消失了。看到此番景象,竟又有些想阿姊了。
陌离不知何时已推门而入,见我还在对着夜空发呆,便轻轻唤了一声道:“小主,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入宫,早些歇息吧。”
她虽是轻言细语却也着实吓我一跳,所幸房内烛光昏暗她并未看清否则一定又少不了一番问罪着实有些烦人,定了神,我转过身去笑道:“这就休息。”
直到服侍我睡下后,她才退出了房门。
我侧躺与床榻之上辗转难眠,若是今后的生活都是这般循规蹈矩可真是让人难受。都道一入宫门深如海,又不知那红墙碧瓦下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这一觉睡得不算安稳,总是在梦中惊醒无数回,然而梦中所看到的却都是姐姐的样子。
晗时天幕朝霞伴熹微晨光渐暕,时光亟亟奔走白驹过隙又是一朝。
陌离巧手将我如泼墨般的青丝仅用银质镀金嵌翡翠珠玉簪复绾成髻,着了一袭浅蓝窄腰阔袖襦裙,乘了轿至皇城五华门。轿子落地后,陌离便挑开轿帘,对她道:“小主,按照宫规,车轿只能行于此。”我望向她,点了点头,然后下了轿。
一下轿便看着眼前花花绿绿,皆是此届秀女,其间并不乏国色天香,花容月貌者,亦不缺身份高贵,身世显赫者。我独立于人群中,又看了看巍峨雄伟,美轮美奂的皇城,一时之间觉着有些压抑。
适时,负责此次的公公张应无走到五华门前,轻咳了两声,周围立刻安静下来。张应无满意的看了看众秀女,放尖了嗓子道:“你们皆是各地选出来的出挑的女子,想必对宫规也解了一二。如今小主们一旦踏入皇城,便牢记着自己的身份,该说什么,做什么,也都应该清楚。好了,随咱家进去吧。”
众秀女颔首轻声道了句“是”,然后皆微低着头,随着张应无向深深宫闱行去。
我以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周围打扮别致的女子,突然觉着自己这副简单装扮竟如此轻易地便被比了下去。而后目光又转向一旁的朱墙和着琉璃瓦砌成的宫墙,暗想着,兴许阿姊曾经便也是这样入宫的吧。不过依稀记得阿姊当初可是打扮似要羞杀蕊珠宫女,好看的紧,哪像自己如今这般摸样?
正想着,一行人却突然停了下来。抬眸望去,之间不远处有步辇行来,上面似乎坐着一位穿着华丽的宫妇。张应无忙领着宫女退到一旁,并示意她们全数跪下,然后高唱道:“参见昭仪娘娘。”
那张公公口中的昭仪娘娘突然停下了步辇,把玩着指上鎏金护甲,道:“瞧着秀女儿一个个皆是貌美如花的,张公公可要好生教管,好让皇上过目不忘呐。”
这时,站在我旁边的秀女忍不住打了个颤,我微微转过头去,却瞧见她满脸惊恐,那昭仪娘娘似乎看到那一幕,用护甲指向那女子,讪笑道:“怎的本宫就让你如此害怕?”
未待那女子解释,她又冷哼一声对张应无言:“张公公,这样的女子也配伺候皇上?本宫真真是不放心呐。听闻浣衣局那边似乎缺少了人手,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女子听如此,抖得更为厉害,然后冲到她的步辇前,不住磕头道:“小女知错......求娘娘网开一面,饶了小女......小女自当为娘娘做牛做马......”
“本宫可未曾说过要罚你什么。本宫也不需要那么多牛马。”说罢,她示意宫婢将她赶走,可那女子却是坚持不愿离开,而不依不饶的求她网开一面。
张应无可是被吓得不轻,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我见着他这般慌忙,又见那女子如此飞扬跋扈,定是宫中得宠的妃子。想到这儿,我不禁为那位女子捏了把汗。
果不其然,几番僵持下来,她似乎也有些恼了,唤回了那几个宫婢,呵斥道:“枉本宫养了你们,竟连个女子也制服不了。”那几个婢子个个躬身低头,不敢说一句话。
她又转眸对着那秀女道:“到底是个下贱坯子,竟敢如此藐视宫规。本宫本是不愿罚你的,但如今若再不罚,也难以服众啊。来人,将她拖下去重大二十大板,然后贬去浣衣局,别让本宫再见到她。”
结果那秀女被几个宦官强制的押了下去,离去时,她嘴里还喋喋不休的滥骂着那所谓的昭仪娘娘,然而那昭仪娘娘似乎对她的毒骂充耳不闻,然后又吩咐了张应无几句,便乘着步辇走开了。
直到女子走远,一行人才随着张应无起了身。
而后张应无对一个个噤若寒蝉的秀女道:“在宫中说话处事,可要存十二分的心,不能有一丝马虎,否则,你们就是下一个她,知道吗?”
“是......”
经过此事,我对皇宫似乎又有了新的认识。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今天这样的事,是否每天都会重复上演?我不敢多想,亦不敢想象阿姊从答应到皇贵妃这一漫长的路程,是以怎样的力量支撑着走下去的。
储秀宫。
我被安排到西苑的锦月阁内,同住的还有秀女苏悠然和秀女李柳溪。并有一年约三十,唤作欣缭姑姑的宫人教我们学习宫规。待欣缭姑姑将一些简单的事宜说与我们后,才让我们散去。
这个李柳溪和我也算旧识,她爹是太后的亲兄弟,亦是当朝的国舅爷。爹曾在京就职时,她爹便处处与我爹作对,我与她也打过几次照面,她性子飞扬跋扈的,如今又和我暂居于同一个屋檐下,今后怕是要多费心了。
我随后便携陌离回到自己的暂居的宫阁。陌离将一切与我打点好,却突然见着一个宦官急匆匆的走来对陌离嘀咕了几句便走了,我稍感好奇,便走上前询问何事如此匆忙,才得知原来是陌离在宫中的好友得知她回宫便来瞧瞧又不敢多留才会如此。
闻此我也没再多问什么。
一番忙碌下来,正欲休息一番,却被告知欣缭姑姑已在大殿上候着,说是要教小主们熟悉宫规。我虽有些许疲惫,却也不敢怠慢,唤了几声陌离却无人应答,又瞧着时间匆忙也没多想便独自出了房门向锦月阁大殿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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