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蓑衣、顶着斗笠、甚至仅仅裹着一块破油布,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出家门,汇聚成一股惶恐不安的人流,向着村口那空荡荡的祭坛涌来。
泥浆在无数双脚的踩踏下飞溅。
人影在惨白的闪电和昏黄的灯火中晃动、扭曲、重叠,像一群惊惶失措的鬼魅。
议论声、咒骂声、女人压抑的哭泣、孩童不明所以的惊叫,全部混杂在滂沱的雨声里,形成一片末日降临般的巨大喧嚣。
“天老爷啊!
哪个挨千刀的敢动我们村的命根子?”
“完了完了!
没了石龙镇着,咱陈家坳要遭大难了!”
“快看那爪印!
是……是龙王爷发怒,自己飞走了吗?”
“放屁!
那明明是被撬的印子!
是贼!
该杀千刀的盗宝贼!”
我,陈默,也裹在人群中,湿透的粗布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冰冷沉重。
雨水顺着额发流进眼睛,又涩又痛。
但我顾不上擦。
我的目光死死钉在青石基座那四道狰狞的爪痕上。
那不是野兽的爪印,也不是龙爪。
那边缘过于锐利,带着工具刻意模仿的粗糙感,更像是某种特制的撬棍或者抓钩留下的痕迹。
模仿得很拙劣,却足够在迷信恐慌的村民心里种下“龙怒”的种子。
一股强烈的不安攫住了我。
不是对虚无缥缈龙怒的恐惧,而是某种更具体、更阴冷的东西。
仿佛黑暗里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嘲弄地注视着祭坛下这群惊惶失措的人。
混乱中,村主任赵德柱那肥硕的身躯费力地挤到了最前面。
他披着一件崭新的军用雨衣,油光水滑的头发被雨水打湿了几缕,贴在宽大的额头上,更显得那张圆胖的脸庞有几分狼狈。
他挥舞着粗短的手臂,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试图压下村民的恐慌:“乡亲们!
静一静!
都静一静!
听我说!”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惊惶的脸,最后落在空荡荡的基座上,眼皮不易察觉地跳了一下。
“石龙……确实不见了!”
他沉痛地宣布,引来一片更大的骚动,“这绝对是性质极其恶劣的盗窃!
破坏我们陈家坳的根基!
破坏安定团结!”
他顿了顿,挺起胸膛,努力做出主心骨的样子,“大家伙儿别慌!
我已经第一时间向镇上派出所报案了!
相信政府!
相信公安同志!
他们一定会把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