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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产当晚,霍医生转身守护白月光后续

梧桐春芜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霍主任,您快来,您太太突然羊水栓塞了!”小护士慌张地从亮着红灯的手术室跑出来,满手的鲜血。男人冷峻的眉眼里闪过一丝不耐,“怎么回事,她不是产检一直都很正常吗?”那小护士也顾不上手上的血会弄脏男人的白大褂,直接上手去拉他。“霍主任,您快跟我来吧!”“羊水栓塞的黄金抢救期只有不到十分钟,咱们医院唯有您有过处理羊水栓塞的经验。”“您要是再不去,您太太恐怕就要不行了!”霍霆轩就算一直不喜欢白疏影,却也知道现在她的情况有多危急。白疏影肚子里的到底也是他的孩子,他不能见死不救。正当男人终于决定迈步向手术室走去时,不远的病房里也冲出来了一名护士。“不好了,霍主任!21床的孕妇提前发动了,羊水已经破了!”霍霆轩一听这话,立马停住了脚步,扭头就准备...

主角:霍霆轩沈月茹   更新:2025-06-11 14: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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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霍霆轩沈月茹的其他类型小说《难产当晚,霍医生转身守护白月光后续》,由网络作家“梧桐春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霍主任,您快来,您太太突然羊水栓塞了!”小护士慌张地从亮着红灯的手术室跑出来,满手的鲜血。男人冷峻的眉眼里闪过一丝不耐,“怎么回事,她不是产检一直都很正常吗?”那小护士也顾不上手上的血会弄脏男人的白大褂,直接上手去拉他。“霍主任,您快跟我来吧!”“羊水栓塞的黄金抢救期只有不到十分钟,咱们医院唯有您有过处理羊水栓塞的经验。”“您要是再不去,您太太恐怕就要不行了!”霍霆轩就算一直不喜欢白疏影,却也知道现在她的情况有多危急。白疏影肚子里的到底也是他的孩子,他不能见死不救。正当男人终于决定迈步向手术室走去时,不远的病房里也冲出来了一名护士。“不好了,霍主任!21床的孕妇提前发动了,羊水已经破了!”霍霆轩一听这话,立马停住了脚步,扭头就准备...

《难产当晚,霍医生转身守护白月光后续》精彩片段




“霍主任,您快来,您太太突然羊水栓塞了!”

小护士慌张地从亮着红灯的手术室跑出来,满手的鲜血。

男人冷峻的眉眼里闪过一丝不耐,“怎么回事,她不是产检一直都很正常吗?”

那小护士也顾不上手上的血会弄脏男人的白大褂,直接上手去拉他。

“霍主任,您快跟我来吧!”

“羊水栓塞的黄金抢救期只有不到十分钟,咱们医院唯有您有过处理羊水栓塞的经验。”

“您要是再不去,您太太恐怕就要不行了!”

霍霆轩就算一直不喜欢白疏影,却也知道现在她的情况有多危急。

白疏影肚子里的到底也是他的孩子,他不能见死不救。

正当男人终于决定迈步向手术室走去时,不远的病房里也冲出来了一名护士。

“不好了,霍主任!21床的孕妇提前发动了,羊水已经破了!”

霍霆轩一听这话,立马停住了脚步,扭头就准备往病房里冲。

满手是血的小护士急得都快要哭了,“霍主任,您还是先跟我去看看您太太吧!”

“21床的产妇现在只是羊水破了而已,起码还要等12个小时才会生产。”

“可您太太这边,已经就是这几分钟的事了啊!”

霍霆轩面色阴沉,一把拉开了紧紧抓着他的小护士。

“你的医学院是怎么上的!难道你不知道羊水栓塞抢救过来的几率有多低吗?”

男人面上显出悲悯的神色,说出的话却无比的冷酷无情。

“与其把这样的医疗资源,浪费在一个彻底没救的人身上。”

“倒不如让我用这些时间,去救那些真正值得的人!”

小护士睁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霍霆轩。

她想不明白,一向在医院里齐风霁月,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霍主任。

怎么会在对待自己的太太时,这样冷心冷情。

她望着霍霆轩快步走远的背影,咬了咬牙,扭头跑回了手术室。

不管能不能把霍主任的太太救回来,她都要尽力。

那可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手术室的门在小护士身后轻轻合上,各类仪器的啸叫声让她眼皮直跳。

主刀医生楚安澜百忙之中抬头,看了那小护士一眼。

“小陈,霍主任叫来了没有?”

陈晓晓眼中含泪,抬眼看向手术台上,已经不剩几分意识的白疏影。

“21床的产妇羊水破了,霍主任去查看她的情况了。”

楚安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向陈晓晓,声音急得打颤。

“陈晓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全院只有他霍主任处置过羊水栓塞的病例,他怎么会分不清轻重缓急,去照顾一个刚破了羊水的产妇!”

陈晓晓彻底哭了出来,扶着小推车,连站都站不稳。

“我也是这么和霍主任说的,可他说,要把医疗资源用在更需要的人身上。”

“我们不能浪费医疗资源,就算是他太太也不行!”

“咱们现在,就只能靠自己了!”

楚安澜闭上眼,气得拿着手术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霍霆轩和白疏影之间的恩怨,他也有所耳闻。

可就算是这样,白疏影和她腹中的孩子也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

霍霆轩这样做,跟那些蓄意谋杀的人,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畜生,怎么配做一个医生!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看向哭得直抽抽的陈晓晓。

“别哭了!快过来帮忙!”

“产妇的羊水栓塞症状还算轻微,咱们尽力,说不定还能有转机。”

躺在手术台上的白疏影眼角划过一滴泪。

在被医生宣布自己羊水栓塞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想过,霍霆轩,或许不会来救她。

可是,当她亲耳听见这个消息时,她的心,却还是那么痛。

特别是,当她听见霍霆轩是因为21号床产妇而抛下她时。

她的心,甚至比身下的撕裂还要痛。

21号产妇,叫沈月茹,是霍霆轩心心念念多年的白月光,也是霍家当年早就定下的儿媳人选。

当初要不是因为那次意外,现在沈月茹肚子里的孩子,就该是霍霆轩的。

白疏影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看向自己瘪了大半的肚子。

罢了,罢了。

如今的这一切,就全算是她的报应。

只可惜,她还没能看上自己的孩子一眼。

她还不知道它到底是男是女,是长得更像她,还是更像霍霆轩。

对不起宝宝,这辈子,是妈妈对不起你。

下辈子,你再也不要托生到妈妈肚子里来。

妈妈原本想要拼尽全力,给你一个幸福的家。

只可惜,爸爸不要妈妈了。

下一次,你一定要擦亮眼睛,投生到一个真正有爱的家庭。

白疏影闭上眼,她觉得自己突然好累,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下腹的疼痛快要把她撕裂,快速流失的血液像是在为她的生命在做最后的倒数。

她终是支撑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不知是谁的惊叫声,

“快上除颤仪!产妇没有呼吸了!”

*

“老公!廷轩哥哥!我好疼!”

躺在21号病床上的纤弱身影轻轻打着颤,她一手一个,紧紧抓着霍霆轩和周思淼不松手。

霍霆轩心疼地看着和沈月茹纤瘦身形,完全不成正比的大肚子,死死地抿着唇。

这该死的周思淼,怎么忍心让沈月茹在这么小的年纪就怀孕生子。

沈月茹本来就瘦,再被孩子这么一折腾,更是已经皮包骨头了。

他都不敢想,沈月茹要受多少苦,才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霍霆轩也顾不上周思淼还在旁边,他紧紧抓着沈月茹的手,声音不住地打着颤。

“月茹,你别担心,有我在,你和孩子不会有事的。”

“我已经推了白疏影的手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

“他们母子俩现在在手术台上生死难测,也算是把当初抢了你的福气还回来。”

男人双目赤红,眼底是无尽的执拗。

“你一定会顺利生下孩子,一定会的!”

*

白疏影感觉自己的身体轻得像一片落叶,在风里微微打着旋儿。

她被风裹胁起落,身不由己的样子,像极了她当初在霍家的那些日夜。

在无数个被霍家人欺凌轻视的深夜,她也想过要放弃。

是那份对霍霆轩最真挚的爱,让她有勇气继续坚持下去。

可她没想过,她倾尽全力地讨好了他们这么久,迎接她的,竟然还是这样被人弃若敝履的结局。

也许是报应不爽,她应该的。

可就算她欠他们了再多,现在她拿自己的命偿还。

也该算是能还清了,她和沈月茹之间的恩怨。

她只求,如果她的孩子能活下来。

霍霆轩能看在这一点,看在他没来救她的那一点愧疚,好好对待她的孩子。

下辈子,她不想再和这些人,有任何瓜葛。




三年后。

穿着毛绒衣服的粉团子扒着窗户,抻着头往里看。

病床上的女人面色苍白,一动不动。

“孙奶奶,妈妈什么时候才会醒啊?”

孙妈慈爱地摸了摸团子乌黑的发顶,温柔道。

“只要福宝乖乖听话,好好长大,妈妈就一定会醒过来的。”

小粉团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把脸颊轻轻地贴在冰凉的玻璃上。

福宝乌溜溜的大眼睛紧盯着病床上的白疏影,双手合十放在胸前。

“福宝一定乖乖听话,妈妈可要快点醒来呀!”

“福宝不喜欢月茹阿姨,她老是说妈妈的坏话。”

下一刻,天神好像听到了福宝的呼唤。

白疏影的手指竟然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福宝一骨碌爬了起来,紧紧抓住了孙妈的手。

“孙奶奶!妈妈好像动了一下!”

孙妈听见这话,立马抱着福宝冲向护士台。

“医生!医生!我们少夫人醒了!”

白疏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这个梦里,她不再是那个,在瓢泼大雨里,捡脏馒头吃的孤儿。

她有爱她的爸爸,有爱她的妈妈,还有一个视她如珠如宝的哥哥。

她穿着一条洁白美丽的公主裙,在一座像城堡一样的房子里,翩翩起舞。

爸爸妈妈和哥哥一起围着她,夸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公主。

等她跳累了,哥哥就拿了毛巾,轻轻给她擦着额头上的细汗。

“我们疏影跳得真棒,以后一定是京市最厉害的舞蹈家!”

小姑娘听见夸奖,立马咯咯地笑了起来,露出了一排参差不齐的乳牙。

可白疏影笑着笑着,爸爸妈妈和哥哥的身影却越来越淡。

她想去抓,却怎么都抓不到。

她只能听见,半空中哥哥的声音越来越远。

“疏影…你要挺住…我们会来找你的......”

白疏影如同溺水般深吸了一口气,猛地睁开了眼。

“楚医生!产妇终于醒了!”

白疏影强撑着扭头望去,是楚安澜和陈晓晓。

他们正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她又不死心地朝旁边望去,霍霆轩,没有来。

楚安澜见白疏影醒了,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他松了口气,温声道,

“嫂子,您终于醒了,您昏迷的可太久了!”

白疏影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陈晓晓见白疏影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忙拿了吸管给她喂水。

“嫂子您别急,您昏迷的时间太长,现在说不出话是正常的,喝点水就好了。”

白疏影咽下两口水,嗓子的干哑果然被缓解了。

她的声音却依旧微弱,“昏迷?这都是怎么回事?”

陈晓晓唇角勉强撑起一抹笑意,“嫂子,您当时羊水栓塞险象环生。”

“在您分娩后,您就一直昏迷不醒。”

白疏影清了清嗓子,“我昏迷了多久?”

楚安澜伸手帮白疏影换了瓶液体,“三年了。”

白疏影瞪大了眼,三年,她竟然已经昏迷了三年了。

那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呢!

她扭头看向楚安澜,“楚医生,我的孩子呢!孩子现在在哪里?!”

楚安澜还没来得及接话,在门口等了半天的粉团子就迫不及待地跑了进来。

“妈妈!妈妈!福宝在这里!”

脆生生的童声从门口传来,白疏影低头看去,眼底全是泪。

粉团子站起来还没她的病床高,小手扒着栏杆,黑葡萄似的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她。

白疏影看着这个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她情不自禁地轻轻抚上福宝的脸,“福宝,你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

福宝紧贴着白疏影的手,轻轻地蹭了蹭。

果然孙奶奶说得没错,妈妈的手又软又香,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白疏影强撑着把福宝抱到病床上,紧紧搂着这个哪里都软的小家伙。

“楚医生,霆轩,霆轩他来看过了吗?”

楚安澜看着病床上久别重逢的这对母子,有些艰难地开口。

“霍主任,他忙。”

白疏影抱着怀里的孩子,看向楚安澜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绝望。

“三年了,难道他一次都没来过吗!”

福宝见白疏影脸上的泪流得越来越汹涌,忙伸出小手帮她擦。

“妈妈不要伤心,妈妈不要伤心!”

“虽然爸爸在陪月茹阿姨,可是福宝一直在陪着妈妈!”

*

霍霆轩看着院子里嬉笑打闹的沈月茹母女,嘴角情不自禁地扬起弧度。

自从沈月茹带着瑶瑶住进霍家,他竟觉得,原先冰冷的庄园也焕发出生机,连回家的次数都多了许多。

陈伯端着一杯冰美式,放在霍霆轩手边。

霍霆轩侧头看向陈伯,难得开口。

“小少爷呢?”

陈伯默了默,“小少爷和孙妈去看少夫人了。”

霍霆轩听见这话,冷笑一声。

“月茹这么多年,也是实心实意地对他。”

“没想到,竟然还是比不上,躺了三年的那个人。”

男人侧过脸,状似不经意地看向陈伯。

“他现在也三岁了,你觉得,他像不像当年的我?”

陈伯笑了笑,圆滑地开口。

“小少爷身上流淌着您的血脉,自然是像的。”

“那月茹呢?你也是霍家的老人了,应当看得明白。”

陈伯的回答依旧周全,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沈小姐自小跟您一起长大,自然是不会错的。”

霍霆轩听了这话,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开口。

男人只是静静地看向沈月茹和瑶瑶的方向,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陈伯眸中闪过一丝不忍,却还是开口询问。

“那要把小少爷带回来吗?”

霍霆轩从沈月茹身上移开目光,起身套上外套,准备出发去医院。

“随他去,他已经三岁了,要是还分不清好赖,那就不配做我霍霆轩的儿子。”

*

霍霆轩刚刚欢好衣服,就迎面遇上了刚下了手术的楚安澜。

楚安澜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霍主任来上手术了?”

霍霆轩淡淡地点了点头,一句话都不想跟楚安澜多说。

他向来看不起楚安澜。

他霍霆轩从小就是医学界的天之骄子,一路顺利地硕博连读。

毕业后又直接进了京市第一人民医院,坐上了妇产科主任的位置。

而和他这样的天赋型选手相比,他楚安澜,就是妥妥的小镇做题家。

拼死拼活地实习考研,这才当上了妇产科副主任。

就连院长都更偏爱他霍霆轩一些。

霍霆轩能跟他打声招呼,就已经算是看得起他了。

楚安澜见霍霆轩没反应,继续道。

“霍主任,难道你就不关心一下您太太怎么样了吗?”

霍霆轩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白疏影不是已经昏迷了三年了吗?还能怎么样?”

楚安澜眸子闪烁了下,脸上带了些戏谑的意味。

“原来您还不知道啊。”

“您太太今天上午已经醒了,正陪着小少爷吃午饭呢!”

霍霆轩眉头拧得死紧,“什么?她醒了!”

楚安澜看着霍霆轩骤然沉下来的面色,心中忍不住替白疏影感到不值。

明明她那么盼着霍霆轩来看她,而男人却在听见她苏醒的消息后,脸色比锅底还黑。

他嗫嚅了下嘴唇,终是没再说一句话。




霍霆轩下手术后,立马就赶去了那个自己三年都不曾踏足的病房。

要是白疏影醒了,知道月茹一直住在霍家,想要为难她该怎么办。

他得提前跟她立下规矩,免得她又闹出那许多是非来。

男人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笑闹声。

福宝的声音里,是他从未听过的快乐。

霍霆轩推开病房门,福宝正紧紧搂着白疏影的脖子,姿态比跟照顾他三年的沈月茹互动时要亲昵得多。

他暗暗咬牙,心里对白疏影的嫌恶忍不住更深。

果然血缘是不会骗人的,这些年,任凭月茹怎样掏心掏肺地对待福宝,都没换回这孩子的一个笑脸。

现在白疏影只不过是刚刚醒来,福宝第一次见到她,就能和她如此亲密。

见人下菜碟的本事,跟他那个爬床的妈妈一模一样。

正在嬉闹的母子俩听见门口的动静,齐齐转过头看向霍霆轩。

男人轻咳一声,扭头看向正在削果盘的孙妈。

“孙妈,你先把小少爷带回去,我和少夫人有话说。”

孙妈应了声,放下水果就要来抱福宝。

福宝在白疏影怀里扭着身子,脸上一万个不愿意。

“爸爸,福宝不要和孙妈走,福宝要和妈妈待在一起。”

白疏影看着霍霆轩欲言又止的脸色,轻拍了拍福宝的背。

“福宝乖,先跟着孙妈回去,爸爸跟妈妈有话说。”

福宝扭头看了眼白疏影的脸,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自己爬下床。

小家伙依依不舍地拉着白疏影的手,碎碎念叨。

“那福宝明天再来看妈妈,妈妈一定要一直醒着,不许再睡过去了.......”

好一番折腾后,孙妈这才带走了福宝。

霍霆轩反手关上门,搬了把椅子坐在白疏影病床边。

白疏影看着眼前这个当初在手术台上抛下她,又三年不来看她的男人,眼眶里忍不住盈满了泪。

“霆轩,这些年,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霍霆轩抿了抿唇,打了千字的腹稿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是啊,就算白疏影不是他属意的妻子人选,却也给他拼死生下了一个儿子。

他这些年一眼都不来看她,确实是理亏。

“疏影,你知道的,我是妇产科的主任,又有霍家的事要忙,我实在是没有......”

白疏影想着自己之前受过的委屈,听着霍霆轩苍白的解释,情绪轰然爆发。

“霍霆轩,你到底是有多忙,才能三年来一眼都不来一次!”

“还有,我问你,当我和孩子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的时候,你在哪里呢?”

霍霆轩没想到一向温柔体贴的白疏影,竟然敢这么诘问他,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疏影,你知道的,我是妇产科的主任医师。”

“所有的孕妇都是我的病人,我是不可能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像是已经劳累到不行。

“疏影,你别闹了。”

“我刚下了一台三个小时的手术,已经很累了。”

白疏影看着身边面色不虞的男人,只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认识过他。

明明是他自己抛下妻儿去陪白月光生产,现在却倒打一耙,说她任性胡闹。

白疏影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汹涌而出的泪意。

“好,那你跟我说,你当初抛下我们母子,是在给哪个产妇做手术?”

如果霍霆轩能亲口承认,他抛下自己去找了沈月茹。

那她白疏影,也就彻底死心了。

毕竟,假使一个男人已经能亲口说出你是他的备选项。

那他,已经就完全不爱你了。

他在你面前,甚至不愿意再费功夫骗你了。

可是,白疏影却并没有听到,她想从霍霆轩嘴里听到的话。

男人的眉头皱得死紧,脸色阴沉得厉害。

“疏影,难道就因为我没有去主刀你的手术,你就要怀疑我和别的孕妇有私情吗?”

“白疏影,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我真的是对你太失望了!”

白疏影笑了,这就是她爱了三年的男人。

明明已经做下了背叛她和孩子的事,可他却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她不知道是该庆幸男人还愿意在她面前伪装,还是该厌恶男人自始至终的惺惺作态。

“霍霆轩,难道你真的想要让我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吗?”

“我已经知道了,你当初抛下我们母子,去救沈月茹了。”

她抬眸看向神色瞬间慌乱起来的男人,“可是,你却连承认都不敢。”

霍霆轩忍下心中的那一点慌乱,冷冷地看向白疏影。

“就算我去给月茹做了手术又怎么样,这本就是你欠她的。”

“更何况,你也是医学院的学生,羊水栓塞的死亡率你知道有多高。”

“我去救一个更有存活几率的患者,又有什么错?”

白疏影听着霍霆轩冠冕堂皇的话,心中最后的那点指望,也彻底没了。

那一刻,她好像听见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她很想哭,却发现,原先在眼眶里滚烫灼烧着的眼泪,再也落不下来了。

“抛下自己的亲生妻儿,去救自己的青梅竹马。”

“霍霆轩,你还真是大公无私啊!”

这样巧言令色,没有担当的男人,她是不能再继续依靠下去了。

她就算是要拼尽一切,也要带着福宝离开霍家。

白疏影闭上眼,颓然地靠在病床上。

“霍霆轩,我们离婚吧。”

“当年的事,本来就是我阴差阳错抢了沈月茹的位置。”

“现在,我把这一切,全都还给你们。”

霍霆轩并没接话,只是轻轻地嗤笑一声。

男人的手附上白疏影的额头,语气中带了些与他身份不符的戏谑。

“疏影,你也没发烧啊,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呢?”

白疏影厌恶地拍开男人的手,目光冰冷。

“霍霆轩,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

“自从你抛下我们母子去找沈月茹的那刻起,我们就已经彻底结束了。”

她扭头看向福宝巴巴地给她带的蜡笔画,上面歪歪扭扭的两个小人笑得开怀,画的正是她和福宝。

“你们霍家的钱,我一分都不要。”

“只要,你们能让我带走福宝。”

霍霆轩听到这儿,就知道白疏影已经下定决心了。

跟白疏影结婚的这一年,他也算是略略知道她的性子。

凡是她决定要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男人站起身,冷冷地看向白疏影。

“离婚可以,但孩子不可能给你。”

“他是我霍家的血脉,是绝对不能流落在外的。”

他下意识转动着小拇指上的铂金戒指,思考了片刻。

“作为补偿,我可以把城郊的别墅和市中心的大平层都给你。”

白疏影鼻子一酸,差点就要落下泪来。

原来,霍霆轩早就想过跟她离婚的可能性。

甚至,连给她的补偿都想好了。

在她昏迷的这三年里,他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该怎样和她离婚,再迎娶沈月茹啊!

那她这一年,在霍家忍受的委屈,对霍霆轩的温柔关怀,究竟都算是什么?

“不可能,我不会把孩子给你!”

“福宝还小,就算是咱们起诉离婚,孩子也会判给我!”

霍霆轩听见这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疏影,看来,你在霍家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学乖。”

“只要我想要让孩子留在霍家,你就不可能有能力带走他。”

听见这话,白疏影瞬间脸色煞白。

她明白,霍霆轩说的话没有错。

她只是一个孤儿,又怎么能斗得过在京市扎根多年的霍家呢?

这一切,得从长计议才行。

霍霆轩见白疏影沉默,以为她是要妥协了。

“疏影,咱们虽然只结婚了一年,到底还是有感情的。”

“我也不想拿龌龊的手段来对付你,咱们好聚好散,难道不好吗?”

男人留下这句话,就往门口走去。

刚要出门,霍霆轩忽然转过头。

“不过,你别想要为难月茹。”

“如果我知道你要对月茹不利,那你就连这些补偿,也都没了。”




那次争吵过后,霍霆轩就再也没来过。

连福宝都被霍霆轩控制着,好几天都没来了。

白疏影打完今天的最后一瓶液体后,百无聊赖地靠在床头。

她正对着病房里的那盆绿植出神,霍夫人就带了四个保镖,拎了几大箱营养品进了病房。

矜贵的妇人保养得宜,虽然已经四十多岁,脸上却看不太出岁月的痕迹。

霍夫人指挥保镖把东西放下,就自顾自坐在了白疏影的病床边。

她看向白疏影依旧苍白的脸色,眸底快速闪过一抹嫌弃,却仍笑着道,

“疏影啊,现在你终于醒了,妈妈的心终于放下了。”

“之后有你好好地在霍家陪着福宝长大,妈也就能安心了。”

白疏影听见这话,就知道霍夫人已经知道她和霍霆轩谈离婚的事了。

现在霍夫人这样说,就是想拿福宝要挟她。

“妈,我已经和霍霆轩过不下去了。”

“他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抛下我,去救别的女人。”

“要不是多亏了楚医生,福宝连活都活不下来。”

霍夫人垂眸,眼底难得闪过一丝心虚。

这件事确实是霍霆轩做得有毛病。

但是话说回来,要不是白疏影当初抢了沈月茹的位置,现在福宝的妈妈就该是沈月茹。

霍霆轩抛下她,也是她活该。

“疏影啊,现在你连孩子都给我们家霆轩生了。”

“以后你就老老实实地在霍家相夫教子,别再起那些荒谬的念头了。”

白疏影冷笑一声,看着面前因为自己的药方才气色红润的贵妇人,只觉得之前对霍家人的好都喂了狗。

“荒谬的念头?”

“夫人,您这话,我听不明白。”

霍夫人见白疏影装傻,深吸了口气,尽量放平了语调。

“疏影啊,虽然我当初看不上你,也不看好你和霆轩的婚事。”

“但是,现在你已经给我们霍家生下了个这么白白胖胖的大孙子。”

“我对你,可是一万个满意。”

“可是我怎么听说,你要和霆轩闹离婚呢?”

霍夫人握住白疏影的左手,轻轻拍了拍。

“咱们女人,最好的品质就是知足。”

“现在你有一个英俊的丈夫,优渥的家庭,可爱的儿子,你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白疏影垂眸看向霍夫人那只细腻的手,扯了扯唇角。

“知足?我要拿什么知足?”

“敢问夫人,要是您丈夫在您羊水栓塞的时候去照顾别的女人。”

“难道您也能这么轻描淡写两句,就原谅他吗?”

霍夫人听见这话,眉间微动。

“就算是这样,我相信霆轩也是有自己的苦衷的。”

“他是整个妇产科的主任,你不能这么自私,只想让他围着你转。”

霍霆轩就算是犯了天大的错,也只能他们做父母的指责。

哪里就轮得她靠爬床上位,孤儿出身的白疏影说三道四。

白疏影听着霍夫人这番大义凛然的话,嘲讽地笑了笑。

在外头看,霍家每年都会成立一个新的基金会,去帮助那些在底层艰难挣扎着的人们。

想为霍家歌功颂德的人,简直要从法国排到巴黎。

可只有真正嫁进霍家的她才知道,这一整家子人,全都是说圣的夫子。

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鸡鸣狗盗。

“我自然比不上夫人的格局,忍不下这口气。”

“既然夫人肚量大,那我就祝夫人早日给霆轩再生个弟弟。”

“等您生产的时候,我一定会让爸爸先去救别的产妇。”

霍夫人被白疏影的话气得脸色煞白,腾一下站了起来。

“你怎么能这么恶毒!竟然咒你婆婆会遇到羊水栓塞!”

“我都危在旦夕了,他要是敢去救别的女人,我一定扒了他的皮!”

“是啊,您也知道,霍霆轩抛下我,是不对的。”

直到白疏影凉凉的声音传来,霍夫人才发觉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她脸上端庄的面具彻底出现了裂痕,语气也不再和缓。

“呵,我倒是平日里小瞧你了。”

“没想到,你还有这份心计。”

霍夫人捋了捋身后的褶皱,重新在椅子上坐下。

“不过,你就算套出来我的话,又能怎么样?”

“你不过是个孤儿院里被人抛弃的贱种,又怎么能跟我相比。”

霍夫人顿了顿,眼中是藏不住的嘲讽。

“能嫁进霍家是你几辈子才修来的福分,你可得好好揣着,可别丢了。”

白疏影听着霍夫人讽刺的话,面上却依旧泰然自若。

这些话,她在霍家,早就听到麻木了。

她在霍家待的这三年,几乎所有人都跟她说。

她这样的孤儿,能嫁进像顾家这样的豪门,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每个人都跟她说,要惜福,要安分守己。

白疏影虽然见识不多,可她不傻,听得出这些人的语气。

他们话语里虽然全都是对她福气的羡慕,面上却全都是对她出身的嫌恶。

是啊,在这些千尊万贵的少爷小姐身边,她一直都是一个卑贱的另类。

就算做出再多的改变,再费尽心机地讨好他们。

她所得到的,只不过都是一场空而已。

只可惜,这个道理,她明白得太晚。

“既然是福气,那您就自己好好收着吧!”

“这份福气,我白疏影不要了。”

霍夫人放在身侧的拳头攥得死紧,却在看见白疏影床头摆着的那张蜡笔画时,缓缓松开。

她站起身,冷冷地看了白疏影一眼。

“白疏影,今天的话,我就权当昏迷三年后,还没恢复好,在胡言乱语。”

“你现在也是一个母亲,你要学会替你的孩子着想。”

霍夫人起身,捋了捋身后的褶皱。

“你只不过是一个孤儿,我们霍家想要对付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可是孩子是无辜的,你和霆轩离婚后,他势必会再娶。”

“后妈对孩子会怎么样,你应该心里有数。”

白疏影怔怔地目送着霍夫人带着人走出病房,没再说一句话。

这样一来,她在离婚前,必须想办法让霍霆轩同意让她带走福宝。

送走霍夫人以后,白疏影抱着自己,蜷缩着躺在床上。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她要想的事实在太多。

或者换种说法,三年的时间,她和社会已经脱节了。

要想重回霍家,东山再起,又何谈容易。

*

想着想着,白疏影就这么又迷迷蒙蒙睡了过去。

正当白疏影睡得正香时,却被门口的一阵骚动吵醒。

她睁开眼,在病房门口看见了她最不想见的人。

沈月茹来了。




女人穿着一袭白裙,芙蓉般的面颊上略施粉黛,有一种遗世独立的美。

相比于白疏影的明媚张扬,沈月茹的美,则会让人想到三月里的江南水乡,碧波清风,流水潺潺。

她牵着身边的小姑娘,满脸笑意地走近白疏影的病床。

“疏影姐姐,我今天是特意来看你的。”

“我今天刚听霆轩哥哥说,前两天你因为当初他抛下你来救我的事,要和他闹离婚。”

沈月茹嘴上说着抱歉,眼神里却全是得意。

“我已经帮疏影姐姐你骂过他了,毕竟疏影姐姐才是霆轩哥哥的妻子。”

“当初确实是他做错了,现在他居然还跟疏影姐姐你闹脾气。”

沈月茹脸上依旧挂着笑,挑了挑眉。

“霆轩哥哥向来疼我,相信再过几天,他一定就会来看疏影姐姐的。”

那天霍霆轩怒气冲冲从医院回来后,就忍不住跟她抱怨。

他说,白疏影因为自己生下个儿子,气焰嚣张。

揪着他三年前抛下她的事,跟他闹离婚。

沈月茹听见这个消息后,当即就决定要来医院一趟。

这些年她在霍霆轩面前扮演慈母,体贴入微地照顾福宝,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只要白疏影醒了,她就有机会挑拨霍霆轩和白疏影的关系,重新站回霍霆轩身边。

去年,周思淼因为忍受不了她带着孩子老是往霍家跑,终于跟她提了离婚。

现在她是自由身,只要能把白疏影挤走,她就能当上霍家名正言顺的少夫人了。

沈月茹就不信,看见自己的情敌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白疏影能沉得住气,不跟霍霆轩大闹一场。

现在霍霆轩或许是因为孩子还太小,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不同意离婚。

但她了解霍霆轩,他这个人最好脸面。

只要白疏影把事情闹大,丢了霍家的颜面。

那霍霆轩,就一定会和白疏影离婚。

她沈月茹现在要做的,就是极力激怒白疏影。

可出乎沈月茹意料的是,白疏影在听了这些话后,竟如老僧入定般,毫无反应。

沈月茹终于忍不住黑了脸,“白疏影,你怎么不说话?”

白疏影唇角轻勾,把散落在肩头碎发别至耳后。

“怎么,不叫我疏影姐姐了?”

沈月茹一噎,牵着孩子自顾自在白疏影病床前坐下。

“白疏影,我奉劝你,以你的身世,你本来就不应该嫁进霍家。”

“现在你既然想要离婚,那就别再纠缠霆轩哥哥了!”

白疏影抬眸正色看向沈月茹,只觉得这些年来自己输得彻底。

女人的双手洁白细嫩,纤长得就像刚刚拔下的一捆水葱。

就算是她沈月茹没有嫁给霍霆轩,她过的也一直是豪门阔太的生活。

这三年,她的脸上连一丝岁月的痕迹都没有。

而反观她自己,自从嫁进霍家,她没有一天不心惊胆战。

原本细嫩光滑的手因为家务,磨出了好几个茧子。

如墨的发间,也因为成日的殚精竭虑,添上了不少白发。

但这一切,也算是她自找的。

霍霆轩就像是她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一段绮梦。

骤然能有机会嫁给他,她每天都在想该如何修护她和霍霆轩之间的关系。

当初酒会上的事虽然非她所愿,却也是发生了。

在今后的日子里,她只希望霍霆轩能慢慢看见她的好。

这三年来,她摸清了霍家所有人的喜好。

对于霍霆轩的身子,白疏影更是独一份的照顾。

男人应酬多,又贪凉,脾胃早就不好了。

还是她费尽心机去老中医那里求了方子,这才缓解了不少。

可就算是她付出了再多,霍霆轩还是把她当成空气,当成家里可有可无的一个摆件。

在霍霆轩醉酒呼唤沈月茹名字的时候,白疏影也曾后悔过,更自惭形秽过。

本来霍霆轩和沈月茹本该是一对人人艳羡的金童玉女,却因为她的出现,被生生拆散。

可谁又能知道她的苦衷呢?

她当初也是被人骗进霍霆轩的屋子,被他强迫。

当媒体冲进屋子,对着她几乎全裸的身子猛拍时,没人知道她有多么羞愤和绝望。

在别人说她是心机的爬床女时,她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沈月茹,如果你真的有办法让霍霆轩跟我离婚,今天你就不会来我这里了。”

白疏影看着沈月茹身边穿着华丽的小姑娘,笑得落寞。

“沈小姐,要是你是来试探我态度的,那大可不必。”

闻言,沈月茹仰起脸看向白疏影,一脸的倨傲。

“白疏影,你别想跟我耍花招!”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有数。”

“你想先在我这里示弱,趁我放松警惕,好去纠缠霆轩哥哥。”

“我告诉你,那不可能!”

白疏影目光淡然地看向,以为自己洞悉一切的沈月茹,连笑的力气都没有。

“你要是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

“沈小姐,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回去吧。”

沈月茹冷哼一声,牵着孩子起身。

光影摇动间,白疏影只觉得沈月茹手腕上的那一抹翠绿晃得她眼酸。

那是霍家世传的翡翠玉镯。

曾经,霍夫人承诺她,只要她生下孩子,这只玉镯就给她。

可是,现在,这只玉镯就这么给了沈月茹,一个霍家的外人。

沈月茹注意到了白疏影的目光,轻轻笑了下,伸手把自己的袖子挽起。

“我手上的玉镯,可是霍妈妈送的呢!”

“当时我怎么推辞,霍妈妈都不听!”

“疏影姐姐你别多想,等你出院,我就把这只镯子还给你。”

白疏影没说话,只是默默闭上了眼睛,心中的酸涩像是要将她淹没。

沈月茹看着白疏影灰败的脸色,自觉扳回一局,扭身牵着孩子离开了。

听见病房门被关上,白疏影这才睁开眼睛,扭头看向窗外的云卷云舒,眼泪倾盆落下。

怕被外头的保镖听见,白疏影连哭都不敢大声。

明明霍夫人知道谁对谁错,可她还是那么宠爱险些害死她亲孙子的人。

甚至,把代表霍家少夫人身份的玉镯都给了她。

这样的厚此薄彼,她如果再看不明白,那就太蠢了。

在这霍家,也就只有福宝,还在热烈地爱着她。

她一定要离婚,也要一定要把福宝带走。

这样冷情冷心的祖母,这样心机深沉的沈月茹,她不会把孩子留给他们照顾。




三天后,白疏影可以出院了。

来接她回霍家的人,只有陈伯和几个保镖。

白疏影并没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了。

她已经缺席了三年,霍家人心里的少夫人,早就不是她白疏影了。

不过天长日久,她也不再是原来的那个白疏影。

她还有的是机会,把属于她的,全都抢回来。

黑色迈巴赫刚在霍家庄园门口停稳,主楼里就跑出来了一个奶团子。

福宝倒腾着小腿,抱着自己最喜欢的兔子玩偶,风风火火地朝着白疏影扑了过来。

福宝身后跟着的孙妈连追都追不上,急得大喊。

“小少爷,小少爷!您慢点,别摔着!”

白疏影蹲下身,稳稳接住了飞扑过来的福宝。

福宝搂着白疏影的脖子,往她怀里使劲拱了拱。

“妈妈,你终于回家了,福宝好想你啊!”

白疏影搂着孩子软软嫩嫩的小身子,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奶香味儿。

真好,现在,起码,她和她的孩子在一起。

就算以后有再多的磨难,她也不怕了。

*

福宝赖在白疏影不肯下来,白疏影也就由着他,一路抱着他进了霍家庄园。

路过花圃时,那一丛丛盛放的风信子刺痛了白疏影的眼睛。

原来,霍霆轩连她种的植物都不肯留。

福宝见白疏影对着风信子发愣,奶声奶气地开口。

“妈妈不喜欢风信子么?它们香香的,福宝的枕头就是这个味道的。”

白疏影听见这话,立马惊愕地回头。

“福宝,你说什么?”

“你的枕头上有风信子的花香!”

福宝听着白疏影难得疾言厉色的语气,瑟缩了下,张了半天嘴都发不出一个音。

正当白疏影还要继续问的时候,一道白色的身影从主楼走出。

“疏影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回来就冲我们福宝发脾气呢?”

沈月茹蹲下身,冲福宝笑得温婉。

“福宝,来月茹阿姨这里,阿姨带你去吃果子好不好?”

福宝生怕白疏影要把自己交给沈月茹,又搂紧了些白疏影的脖子。

“福宝要跟妈妈在一起,福宝不喜欢月茹阿姨!”

沈月茹听见这话,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尴尬。

真是养不熟的小崽子,竟然敢当众给她难堪。

她站起身,冲着白疏影笑了笑,一派女主人的架势。

“姐姐既然回来了,那就赶紧进屋吧,霆轩哥哥和霍妈妈都等着呢!”

白疏影抽了抽嘴角,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又回头看了一眼花圃里的风信子。

可惜了,在她之前种在花圃里的药材中,还有一颗她好不容易找来的活体百年人参。

那颗人参,本来给霍夫人治疗脾胃的药引子。

现在被挖了也好,这或许就是霍夫人包庇霍霆轩的报应。

沈月茹见白疏影对着自己的风信子依依不舍,突然想起来她种花前,这花圃里原本是种着东西的。

照白疏影那惋惜的神色,那些长相潦草的植物只怕就是她种的。

沈月茹勾唇一笑,澄澈杏眸的眼尾得意地上扬。

“呀,疏影姐姐可千万不要生气呀!”

“这些风信子都是我缠着霆轩哥哥种的,你要怪就怪我,可千万不要生霆轩哥哥的气啊!”

白疏影抱着福宝,冷冷地看向把得意挂在脸上的沈月茹。

这种绿茶的手段,沈月茹玩儿的还真是低级。

她半个眼风都没再分给沈月茹,抱着福宝径直走向霍家主楼。

沈月茹见白疏影根本不理她,恨恨地跺了跺脚。

“得意什么!我迟早要让霆轩哥哥把你赶出霍家!”

一进门,白疏影就看见霍霆轩正搂着瑶瑶,语气温柔地给她讲着故事书。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男人身上,为他冷峻的眉眼添了几分温度。

白疏影在那一瞬间,突然有些恍惚。

原来,他也能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吗?

那她之前百般讨好,换来的那些怜悯,究竟算什么?

“既然回来了,就过来坐吧!”

霍夫人坐在餐桌上,抬眸看向白疏影,眼中是她连自己都看不清的情绪。

她虽然总是拿白疏影的身世说事,却也知道。

白疏影这些年温柔贤惠,对她和霍父也是真的体贴孝顺。

就凭这一点,就比费尽心机,想要带着孩子上位的沈月茹好得多。

可是,她总是不甘心。

霍霆轩可是霍家唯一的儿子,是整个霍家的骄傲。

他,值得最好的。

白疏影虽然孝顺,却总是在身世上矮了沈月茹一头。

要是能把这两个女人一同留在霍家,那就好了。

霍霆轩听见动静,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白疏影。

女人一身红裙,烈焰红唇,拿粉黛细细勾画了眉眼,美得让人惊心动魄。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白疏影打扮成这样了。

自从白疏影嫁进霍家,就一直模仿着沈月茹的样子打扮着自己。

霍霆轩看得出白疏影的心思,也默许着她所做的一切。

他乐意看她,为了讨好他改变自己。

他也故意用自己的态度,引导着白疏影这样做。

戏弄白疏影的时候,霍霆轩心里既得意,却又有些心虚。

他总是催眠自己,这都是白疏影该得的。

要不是她当初下贱到要爬自己的床,沈月茹也不会气得一走了之。

这些,全都是白疏影自找的惩罚。

可是他心里明白,白疏影原来并不是这样的人。

他也还记得,当年在联谊会上,白疏影最初也是这样明媚张扬。

那样烈火般肆意燃烧着的女人,也曾让他的心弦颤动。

现在看着白疏影身上的红裙,霍霆轩只觉得刺眼。

为什么,为什么白疏影不再根据他的喜好打扮自己了。

霍霆轩忍不住地心慌。

他感觉,好像有什么事在逃离他的掌控。

“你回来了。”

白疏影扭头看向霍霆轩,狐狸眼里冷静得看不出一丝情绪。

“我回来了。”

霍霆轩像是被女人的目光刺伤,他下意识地移开目光,攥紧了手上的故事书。

“我不喜欢你穿这么艳的颜色,上去换了吧。”

白疏影低头看向身上的红裙,笑了笑,第一次忤逆霍霆轩的意愿。

“可是我喜欢,我已经很久没穿过这种颜色了。”

福宝从白疏影身上跳下来,搂住她的腿。

“福宝也喜欢妈妈穿红色,妈妈穿红色最漂亮了!”




午餐铃被敲响,霍霆轩没再说什么,牵着瑶瑶的手在长桌前落座。

霍父坐在主位,霍霆轩和霍夫人分别在他的下首坐下。

白疏影刚想带着福宝坐在霍霆轩身边,却被沈月茹抢了先。

女人挑衅地冲着她扬眉,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不好意思疏影姐姐,瑶瑶需要我照顾,你还是就坐在对面吧!”

白疏影抿了抿唇,扭头看向一言不发的男人。

霍霆轩像是没听见沈月茹的话,自顾自地剥起了盘子里的黑虎虾。

白疏影的一颗心,彻底跌入了谷底。

沈月茹所做的这一切,全都是霍霆轩默许的。

她是霍霆轩法律上的妻子,福宝也是霍霆轩的亲生儿子。

他们没有资格坐在霍霆轩身边。

能坐在霍霆轩身边的,竟然是沈月茹这个外人,和瑶瑶,这个跟霍霆轩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

而她,就连意见都不配有。

白疏影苦笑了下,带着福宝在霍夫人身边坐下。

霍夫人看向白疏影的眼神中带了些怜悯,却又转瞬即逝。

她伸手揉了揉福宝的脑袋,温声道,

“奶奶给福宝挑点鱼吃,好不好?”

福宝到底还是个孩子,虽然感受到了白疏影低落的情绪,却还是被霍夫人盘子里鲜嫩的鱼肉吸引。

“谢谢奶奶,福宝最爱吃鱼了!”

*

霍父喝了几口汤后,抬眸看向白疏影。

“疏影啊,既然你现在已经回来了。”

“那就和霆轩好好地过日子,别再起那些荒谬的念头了。”

白疏影听着霍父的话,捏着筷子的手逐渐泛白。

霍父见白疏影没动静,轻轻啧了一声。

“这三年,月茹这丫头对福宝视如己出。”

“就算你们之前有再多的恩怨,现在,为了霍家,也都给我放下。”

他放下手中的汤匙,语气不容置喙。

“霆轩和月茹从小一起长大,现在又是我们霍家的恩人。”

“我已经决定,要让月茹丫头带着瑶瑶在霍家常住。”

“你要是想要留在霍家,就别再惹出那么多乱子了。”

白疏影低下头,喉咙间是忍不住的酸涩。

她虽然早就知道,自己之前为霍家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场空。

可当她亲身面对时,心却还是那么痛。

她为霍家生下长孙,在霍霆轩不在家的时候孝顺霍父和霍夫人。

到头来,她却还只是那个只知道惹是生非的外人。

白疏影声音哽咽,强撑着不让泪落下。

“是,爸爸,我知道了。”

霍霆轩像是故意要在这时候给她难堪,男人把盘子里亲手剥的虾放在沈月茹和瑶瑶面前,语气是白疏影从未听过的温柔。

“月茹,这些年你照顾瑶瑶和福宝辛苦了,你快多吃点补补身子。”

沈月茹看了眼白疏影苍白的脸色,声音娇柔得像是能滴出水来。

“霆轩哥哥,我不辛苦的。”

“倒是疏影姐姐刚出院,才是应该多补补身子呢!”

听着沈月茹识大体的话,霍霆轩心里对白疏影更多了几分厌恶。

他向来不喜欢锋芒太过的女人。

女人嘛,只要长得赏心悦目,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就好了。

白疏影在医学院时,总是为了奖学金费尽心机。

就算她长得再漂亮,这样争强好胜的女人,他霍霆轩,也不会喜欢的。

像沈月茹这样温婉贤淑,愿意像菟丝花一样依靠着他的女人,才是他心目中霍太太该有的模样。

“她都已经在医院里躺了三年,还有什么好补的?”

“现在正是她该操劳的时候,”男人顿了顿,怜爱地抚上瑶瑶的脑袋,“你这几天就好好歇着,把瑶瑶和福宝都交给她管吧!”

霍父抬眸看了眼一直沉默的白疏影,厌恶地哼了一声。

“霆轩说得对,月茹丫头替了你三年,现在,你也该还回来了。”

“这些日子,你就别出去了,留在家好好照顾孩子们吧!”

沈月茹俏皮一笑,捡了块虾肉喂给瑶瑶吃。

“既然霍叔叔和霆轩都这么说,那接下来就麻烦疏影姐姐啦!”

白疏影抬头看向桌上豺狼虎豹的一家人,硬生生咽下了心底翻涌着的委屈。

她现在还不能和他们撕破脸。

要是她现在闹起来,她还没有能力能把福宝一起带走。

她要忍,忍到她羽翼足够丰满,能够庇护她和福宝的那一天。

白疏影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强撑出一抹笑。

“爸爸说得对,这些都是我该做的,月茹妹妹放心把瑶瑶交给我就是了。”

沈月茹看着白疏影嘴角的笑,心中忽然慌乱了起来。

她都挑衅到白疏影面前了,白疏影竟然还能笑着跟她说话。

难不成,白疏影是想对她的孩子动手吗?

沈月茹扭头看向正在吃虾的瑶瑶,眼神中带了些算计。

这么好的机会,她可不能错过。

福宝虽然正被霍夫人哄着吃鱼,却也在留意着桌上的动静。

见妈妈被欺负,小团子把勺子往碗里一扔,瞪着溜圆的眼睛,扒着儿童座椅上的栏杆,扭着身子看向霍父。

“爷爷,福宝有件事想不明白。”

“你可不可以教教福宝呀?”

霍父虽然对白疏影这个儿媳有意见,却分外疼惜福宝这个唯一的孙子。

听着孙子奶声奶气的话,霍父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福宝想不明白什么事呀?”

福宝掰着手指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爸爸明明是福宝的爸爸,为什么爸爸却更照顾瑶瑶妹妹呢?”

霍父一愣,冠冕堂皇道,

“因为瑶瑶的爸爸在很远的地方,不能陪在她身边。”

“但福宝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在身边,福宝的爸爸觉得瑶瑶可怜,这才更照顾她的。”

福宝皱着小眉头,摇了摇脑袋。

“爷爷,福宝觉得你说得不对。”

“书里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爸爸连福宝都还没有照顾好,怎么就去照顾瑶瑶妹妹了呢?”

小团子瘪了瘪嘴,豆大的泪盈在眼眶,要哭不哭。

“瑶瑶妹妹想要什么玩具都可以,福宝却不可以。”

“妈妈明明和爸爸结婚了,却不能和爸爸坐在一起。”

“月茹阿姨明明自己有家,却还要带着瑶瑶妹妹留在福宝家。”

“福宝不喜欢月茹阿姨和瑶瑶妹妹!”




福宝此话一出,饭桌上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孩子的语调虽然天真无邪,话中所指却狠狠刺破了在座众人虚伪的面皮。

沈月茹虽然仗着霍霆轩的宠爱和霍父的纵容留在霍家,说白了,她也只不过是占了鹊巢的那只杜鹃罢了。

要是哪一天霍霆轩或者霍父厌恶了她,她就得带着瑶瑶,灰溜溜地离开霍家。

不行,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周思淼现在已经跟她离婚了,要是她再攀不上霍霆轩,那她就彻底成了沈家的一枚弃子。

她堂堂沈家大小姐,怎么能在未来过得,连白疏影这个孤儿院的贱种都不如!

沈月茹伸手抹了抹眼角那不存在的泪,脸色煞白。

“福宝,你怎么能这么说月茹阿姨呢?”

“月茹阿姨辛辛苦苦照顾你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怎么能因为你妈妈的几句话,就这么误会阿姨呢!”

听见沈月茹这话,桌上的人像又重新活了过来。

是啊,福宝还小,哪里能知道这么多大道理。

这些话,肯定都是白疏影教的。

这女人,还果真是用心险恶,其心可诛。

她竟然想通过福宝的嘴,来挑拨霍家和沈家的关系。

霍霆轩忍不住把梨花带雨的沈月茹搂进怀里安慰,看向白疏影的目光像是淬了毒。

“白疏影!亏我刚才还觉得你昏迷了三年,到底也算是吃了些苦头。”

“只要你能老老实实地在霍家呆着,我也不想再追究之前的事了。”

“可是你永不知足,竟然不惜教坏福宝,来抹黑月茹!”

福宝本是想要帮妈妈说话,可谁知道妈妈却被骂得更厉害了。

小团子没经过这样的事,顿时号啕大哭起来。

“妈妈没有教坏福宝,这些书上的话都是爷爷教福宝的!”

“爸爸不要骂妈妈,爸爸不要骂妈妈!”

霍父看着哭得直打嗝的福宝,也是心疼。

他伸手拍了拍福宝的背,“好了好了,福宝不哭。”

“都是爷爷的错,怪爷爷好不好?”

福宝打着哭嗝,泪眼婆娑地看向霍霆轩。

“爸爸也要给妈妈道歉,你冤枉了妈妈!”

霍霆轩见霍父给福宝撑腰,自己也是下不来台。

他向来骄傲,总不能真的当着大家的面去给白疏影道歉吧?

男人松开了搂着沈月茹的手,看了一眼她通红的杏眸。

沈月茹一哽,却也明白了霍霆轩的意思。

霍霆轩不想低头,那就只能让她低这个头了。

女人抬起通红的眼,可怜巴巴地看向白疏影。

“对不起啊疏影姐姐,刚才是我太激动了,这才说错了话。”

“你那么宽宏大量,一定会原谅我的,对么?”

白疏影心疼地把脸上还挂着泪的福宝,搂进怀里,拿了湿纸巾细细给他擦着眼泪。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那还要警察干什么?”

沈月茹瞪大了眼,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她都屈尊降贵地跟白疏影道歉了,白疏影居然还敢不接受。

这女人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沈月茹哭哭啼啼地,就要带着瑶瑶离席,

“既然疏影姐姐不肯原谅我,那我也就没有脸在霍家继续待下去了!”

她期期艾艾地看向一脸不忍的霍父,

“霍叔叔,月茹没办法再陪伴在您身边了,您一定要好好注意身子啊!”

霍父听见这话,终于忍不住发怒。

他重重地一拍桌子,冲着白疏影怒目而视。

“霆轩媳妇,你也别太咄咄逼人了!”

“现在月茹丫头都道歉了,难道你真的要把她逼走吗!”

霍夫人见霍父发怒,顿时打了个激灵。

她看向白疏影的眼神里也带了些责怪,“好了,疏影,你也别太斤斤计较了。”

“月茹也不是故意的,咱们都是一家人,别闹得这么生分。”

白疏影冷眼看着愤怒的霍父,和想要和稀泥的霍夫人,心里五味杂陈。

明明沈月茹自导自演了这一切,最后被迫低头,却还要让她来给沈月茹收拾烂摊子。

“我没有逼她走,也没有说不原谅她。”

白疏影扭头看向还在抽泣的沈月茹,勾了勾唇角。

“我的话都还没说完,沈小姐,你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地给我下结论呢?”

沈月茹张了张嘴,半天都没说话。

霍父重重地咳了一声,斩钉截铁地下了总结。

“好了,都不许闹了,月茹丫头,你安心地坐下来吃饭!”

“有我在,没有人能把你赶出霍家!”

*

不欢而散的一顿饭吃完后,霍夫人和霍父一起去睡午觉,白疏影也跟着霍霆轩回了房。

只有沈月茹一个人,带着福宝和瑶瑶在花圃里玩儿。

一进屋,霍霆轩就对白疏影避如蛇蝎,坐到了离她最远的茶桌旁。

白疏影却一反常态,跟着男人也来到了茶桌前。

霍霆轩警惕地抬头看向白疏影,“你想干什么?”

“你刚刚才为难过月茹,难不成,现在还想来跟我亲近吗!”

白疏影一听男人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另搬了把椅子坐下,“我有正事跟你说。”

霍霆轩眯缝起眼睛,一脸不屑。

白疏影这个孤儿兼家庭主妇,能有什么正事跟他说,不过是想要引起他注意的把戏罢了。

他就大发慈悲,姑且听听她想要说什么吧!

“你说。”

“福宝枕头上有风信子的香味,你知不知道?”

霍霆轩嗤笑一声,果然,这女人连借口都找不好,竟然能把这样的小事当作正事跟他说。

“那又怎么了,福宝屋子窗户底下种了一大片风信子,他的枕头上沾上风信子的香味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怎么了?!”

白疏影腾的一下起身,看向霍霆轩的眼神里尽是失望与愤怒。

“霍霆轩,你自己也是医学院毕业的,你难道不知道风信子香味的危害吗!”

“福宝还那么小,风信子花香浓烈,万一引发过敏和哮喘,福宝该怎么办!”

“沈月茹在福宝屋子底下种了那么一大片风信子,她又安的是什么心!”

霍霆轩面上虽然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瞳孔却猛地一缩。

这些年,他一直都把照顾福宝的任务交给了沈月茹。

自己陪伴着孩子的时间屈指可数。

因为信任,他从来都没有关心过沈月茹是怎么照顾福宝的。

他只知道,风信子,是沈月茹求了他很久,才在花圃里种上的花。

他只记得,沈月茹在看见满园风信子盛开时,那张开心雀跃的脸。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或许这风信子,会伤害到福宝的身体。

如果真是像白疏影说的那样,那沈月茹…

霍霆轩刚想开口,就被楼下传来的福宝的哭喊声打断。

“我没有推瑶瑶妹妹!明明是瑶瑶妹妹你推我的!”

“你说谎!你是坏孩子!你是坏孩子!”




霍霆轩和白疏影听见福宝的哭喊,皆是脸色一变,转身向楼下冲去。

风信子花圃里,两个小团子身上摔的都是泥,哭得一声比一声高。

白疏影跑得快,见福宝摔在泥地里没人管,忙心疼地把福宝抱起来,轻轻拍着他身上的泥。

福宝见白疏影来了,更觉得自己委屈,哭得更厉害了。

“妈妈!妈妈!瑶瑶推我!瑶瑶推我!”

沈月茹抱着瑶瑶,气得脸都红了。

“福宝,你怎么能瞎说呢!”

“明明是你把瑶瑶推倒了,怎么能颠倒黑白,说是瑶瑶推你呢!”

白疏影看了眼满脸愤怒的沈月茹,只觉得这件事只怕大有文章。

她把福宝放在地上,正色看向他。

“福宝,你跟妈妈说实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福宝怯生生地看着白疏影,有些底气不足。

“妈妈,真的不是我先推瑶瑶妹妹的。”

白疏影温和地拍了拍福宝的背,

“嗯,妈妈知道,那你告诉妈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

奶团子用力点了点头,睫毛上还挂着几颗晶莹的泪珠。

“瑶瑶妹妹在花圃里追蝴蝶玩儿,一不小心摔了,我想去扶她,月茹阿姨却说我是故意推她的!”

福宝可怜巴巴地撸起自己的袖子,露出被沈月茹掐得通红的小肉胳膊。

“月茹阿姨不但掐我,还把我推倒在地上。”

白疏影看着福宝红肿的胳膊,看向沈月茹的眼神里仿佛要喷火。

“沈月茹!事情还没有定论,你竟然就对福宝下这么重的手!”

沈月茹刚想呛声回去,却余光看见了刚刚走过来的霍霆轩。

女人立马换了脸色,委委屈屈地就开始落泪。

“疏影姐姐,本来就是福宝推了瑶瑶,你怎么能因为护着福宝,就污蔑我和瑶瑶,还污蔑我打福宝呢?”

霍霆轩一听见沈月茹和瑶瑶受了欺负,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他犹豫了一瞬,却还是把沈月茹和瑶瑶护在身后,防备地看向白疏影和福宝。

就算沈月茹在花圃里种了风信子,让福宝的枕头染上花香,那也可能只是无心之失。

他不相信,从小善良温柔的沈月茹,长大后,会是一个这么恶毒的人。

更何况,沈月茹自己也有孩子,同为母亲,她又怎么忍得下心,对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白疏影,你还要作到什么时候。”

“你一回来,两个孩子就闹矛盾。”

“之前福宝从来都不会欺负瑶瑶的,现在你一回来,福宝居然也学会仗势欺人了!”

“白疏影,你到底是怎么做母亲的!”

白疏影险些都要被霍霆轩的话给气笑了,“霍霆轩,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福宝是你亲儿子,现在他受了欺负,被人打了,你不给他做主,你还要去偏袒伤害他的人!”

“我不配做母亲,难道你就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了吗!”

霍霆轩听着白疏影的诘问,愣住了。

男人皱着眉,垂眸看向福宝,语气严肃。

“福宝,你告诉爸爸,到底是怎么回事?”

福宝委屈地瘪了瘪嘴,还没从霍霆轩和白疏影的争吵中回过神。

“爸爸,福宝没有说谎,就是瑶瑶自己摔倒的,福宝想去扶,结果月茹阿姨还掐我。”

小团子刚想要重新拉开自己的袖子给霍霆轩看伤,却被瑶瑶抢了先。

小姑娘身上雪白的公主裙上全是泥点子,此时正抱着霍霆轩的小腿,委屈巴巴地哭诉。

“霍叔叔不要听福宝瞎说,明明是福宝刚才还在生妈妈的气,这才故意把瑶瑶推倒的。”

“呜呜呜...这可是瑶瑶新买的小裙子啊!”

霍霆轩看着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小姑娘在自己面前哭成这样,只觉得心都碎了。

男人把瑶瑶护进怀里,轻声安慰。

“瑶瑶别哭,叔叔知道我们瑶瑶是最诚实的孩子,有叔叔在,不会让别人欺负瑶瑶的。”

瑶瑶埋头在霍霆轩怀里,偏过脸得意地看了福宝一眼。

果然妈妈说得没错,只要在霍叔叔面前稍微掉几滴眼泪,霍叔叔就一定会护着她和妈妈。

就算福宝才是霍叔叔亲生的又怎么样,霍叔叔照样更喜欢她。

只要妈妈能成功进入霍家,那福宝现在的一切都会是她的!

福宝被瑶瑶的那挑衅的一眼,刺激得瞬间大哭起来。

“明明就是你说谎!你还要污蔑福宝和妈妈!”

“呜呜呜…爸爸你为什么不相信福宝和妈妈,却要去相信月茹阿姨和瑶瑶妹妹呀!”

霍父和霍夫人听见福宝越来越大的哭闹声,也都急匆匆地下了楼。

霍夫人心疼地擦着福宝脸上的泪,把孩子从白疏影怀里抱出来哄。

“福宝,乖乖,你受什么委屈了,快告诉奶奶,奶奶给你做主!”

福宝搂着霍夫人的脖子,哭得更委屈了。

“奶奶,瑶瑶妹妹推我,月茹阿姨还打我!”

霍夫人看着福宝胳膊上的伤痕,心疼得声音都发颤。

她抬眸瞪向沈月茹,“沈月茹!就算是孩子之间闹矛盾,你一个大人为什么要插手!”

“你把福宝掐成这样,你是怎么忍得下心的!”

沈月茹见霍夫人生气了,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她伸手拉过瑶瑶,撩起裙子给霍夫人看小姑娘腿上的擦伤。

“霍妈妈,您看,瑶瑶也受伤了。”

“福宝心里还对我有气,就在瑶瑶玩耍的时候推了她一把。”

“我心疼女儿,把福宝拉开的时候下手重了些,但我真的没有故意要打他啊!”

“福宝这么说,就是在故意瞎说,想要给疏影姐姐出气!”

白疏影看着霍夫人逐渐缓和下来的神色,心里明白。

要是一直这么打嘴仗下去,霍夫人迟早就会原谅沈月茹。

现在沈月茹敢这么颠倒黑白,就是仗着这一切除了她们母女,就没有别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白疏影抬头看向主楼侧角树影间的那个白色探头,勾了勾唇角。

幸好她当初怕药材被盗,偷偷安了监控。

现在,正好可以用来证明福宝的清白。

“沈月茹,如果你现在说实话,带着瑶瑶给福宝道歉,那我们还能原谅你。”

沈月茹眸中闪过一丝嘲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

“疏影姐姐,这本来就是孩子们的一场胡闹。”

“难道你非要揪着我和瑶瑶,论个是非对错吗?”

白疏影直直地看向泪眼婆娑的沈月茹,“孩子们打闹是没什么,但是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受莫名的委屈!”

“福宝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污蔑!”

霍霆轩看着咄咄逼人的白疏影,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昏迷之前,性情也算是和婉恭顺。

怎么在医院里躺了三年,脾气变得这么火辣。

“白疏影,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不过就是孩子之间的打闹,你非要这么上纲上线干什么!”

白疏影这次,连看都不想再看霍霆轩了。

因为不论她和福宝是对是错,他都会偏心沈月茹和瑶瑶。

她不需要这样的丈夫,福宝也不需要这样的父亲。

“霍霆轩,我有证据证明福宝是无辜的。”

“问题是,你和你的好妹妹,敢让我拿出来吗?”




沈月茹听见白疏影这话,脸色更加苍白了。

“疏影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你想要说,是霆轩哥哥故意包庇我和瑶瑶吗?”

白疏影把福宝从霍夫人怀里抱了出来,站起身直直地看向沈月茹。

“我可没有说过这话,你要是想戴高帽,就去找别人。”

沈月茹看着白疏影笃定的眼神,心中冷笑。

她就不信白疏影真的能拿出证据。

沈月茹在霍家三年,几乎把所有霍家所有的角落都摸清了。

霍家庄园虽然到处都是监控,但花圃这边却是一片空白。

要不然,她也不敢在这里设局栽赃白疏影。

沈月茹面上装出害怕的样子,也不顾霍父和霍夫人在场,就一个劲儿地往霍霆轩怀里钻。

“霆轩哥哥,你看疏影姐姐,她污蔑我和瑶瑶不成,就想着要伪造证据了!”

霍霆轩半搂着沈月茹,向来冷漠的脸上多了一分不耐。

“白疏影,你闹够了没有!”

“孩子们之间的矛盾,能有什么大事,道个歉就可以了。”

“你非要闹得这么难堪,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霍家!”

白疏影半步都不退,她扭头看向霍霆轩。

“到底是谁不顾霍家的脸面?”

“霍家的小少爷仗势欺人,难道传出去就很好听吗!”

霍父一听见这话,再也没法沉默下去了。

霍家这么多年能在京市屹立不倒,靠的就是有口皆碑的名声。

要是霍家的小少爷做出这样的事,那霍家的名声就完了。

“那就依你的话,你的证据是什么?”

白疏影抬头看向站在台阶上,高他们一头的霍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她刚才故意提霍家的名声,就是想让霍父出头做主。

霍父虽然面上平时不大管家里的事,可在霍家,他的话却举足轻重。

他从来不在乎家里的内斗,但只要真正妨碍到霍家的利益,他就不会坐视不理。

白疏影抬手指向树影间,那个正在闪烁着红点的小白正方形,挑了挑眉。

“那个探头一直开着,刚才的一切,我相信已经被记录了下来。”

“咱们现在只要去监控室查一下录像,谁对谁错,就什么都清楚了。”

沈月茹看着那不停闪烁着的红点,只觉得心慌得厉害,仿佛心脏也要跟随它的频率跳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

她在霍家这么多年,竟然完全不知道这里还有个监控。

要早知道会这样,她就先去监控室看一眼,再去布置这一切了!

现在,她被白疏影切切实实地拿住了把柄,要是真让霍家人去看监控。

那她在霍家经营的这三年,伪装的那些贤妻良母的样子,就彻底完了!

白疏影真是好狠的心。

白疏影故意先示弱,引得她以为自己占尽先机,步步紧逼,就是为了在这最后一刻逆转全局,想要就这么毁了她。

不可能!

只要她沈月茹在这霍家一天,就不可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她抬头看了一眼霍霆轩与她同样震惊的神色,心中顿时有了底。

看来,霍霆轩也不知道这里竟然有一个摄像头。

那这样,就好办了。

霍霆轩这个人,最讨厌事情逃脱自己的掌控。

可是现如今,在自己家里,竟然有霍霆轩都不知道存在的摄像头。

只要能利用好霍霆轩的情绪,她沈月茹不但能解了现在的困局,甚至还能反扑一口。

想到这儿,沈月茹眸底划过一丝笑,抹了抹泪,轻轻扯上了霍霆轩的衣角。

“霆轩哥哥,疏影姐姐怎么这么有心机呀,竟然连花圃都安上了摄像头。”

“难不成,她就那么神通广大,能够预见到今天孩子们打闹的事吗?”

霍霆轩听着沈月茹的话,当即变了脸色。

“白疏影,你昏迷了三年,怎么会知道这里有一个摄像头?”

“难不成,这三年,你全都是在装病吗!”

白疏影看着霍霆轩脸上,连方才听见福宝被冤枉时都不曾有的愤怒脸色,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霍霆轩,现在的重点是摄像头吗?”

“区区一个摄像头,就比你亲儿子被冤枉还要重要吗!”

霍霆轩浑身一震,垂眸看向白疏影身边,满面泪痕的福宝。

他的心,忽然就这么绞痛了一下。

虽然从前他因为白疏影,总是刻意地忽略福宝。

但是血缘里的血脉亲情却是割不断的。

之前每次福宝缠着他,要他陪他玩儿。

他虽然总是故意拒绝小团子,但看着福宝落寞离开的背影,心脏却也还是会绞痛。

现在,他看着福宝哭得可怜,心又像是被一只大手死死掐住,疼得厉害。

男人刚想蹲下身,好好安慰一下哭成泪人的小团子,衣袖却又再次被扯住了。

霍霆轩回头,沈月茹也是满面泪痕地看着他。

“霆轩哥哥,疏影姐姐能拿出来摄像头当成证据,就说明这一切她都是有预谋的。”

“否则,她怎么会知道摄像头在那里呢!”

女人软了身子,一个劲儿地往霍霆轩怀里钻。

“呜呜呜呜,人家真的好害怕。”

“霆轩哥哥,难不成,这三年,咱们都活在疏影姐姐的监视里吗?”

霍霆轩就那么不上不下地站在那里,心里纠结得厉害。

他虽然心疼福宝,却也更讨厌被别人监视。

他是医院的主任,更是霍家的独子。

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事能够忤逆他的意愿,逃脱他的掌控。

除了当年联欢会的那一夜......

可是现如今,他也让白疏影在嫁给他后受到了该有的处罚。

他和白疏影结婚的一年里,只要他一想起那夜的失控,不管白疏影愿不愿意,他都会发了狠地折腾她。

直到她肚子里有了福宝,他这才停了对她的惩罚。

可是他没有想到,即使他那么折腾白疏影,这女人竟然还敢忤逆他。

趁着他不注意,在花圃里装上了这么个摄像头。

她是想要干什么?

难不成,白疏影是想要安装监控,把霍家的机密全都卖给对家企业吗!

霍霆轩越想越生气,额角隐隐暴起几根青筋。

男人狭长的凤眸里像是淬了毒,狠戾地看向白疏影。

“白疏影,你在花圃里私自安装摄像头是想要干什么!”

“你今天要是不解释清楚,这霍家,你就别想再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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