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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发表时间: 2025-06-10

夜,如泼墨,浓稠得化不开。青石镇的灯火早已如残星般稀疏,唯有几处勾栏瓦舍,尚有靡靡之音断续飘出,与客栈后院的死寂形成诡异的割裂。

虞缈盘坐于客房冰冷的木板之上,那枚自说书老者处得来的青色玉简,此刻静静悬浮于他掌心,青濛光晕流转,如同一颗蕴藏着秘境的星辰。他双目紧闭,呼吸绵长,体内那缕经过数日苦修已然壮大不少的“本源真我之炁”,正循着《乙木御灵诀》的玄奥轨迹缓缓奔腾。丝丝缕缕精纯至极的乙木生机,宛若初春的甘霖,滋养着他四肢百骸,修复着白日里因极限修炼而积累的暗伤,更让他对周遭草木生灵的感知,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敏锐境地。

然而,此刻在他识海中翻腾的,并非仅仅是《乙木御灵诀》的奥义。那张得自山洞的神秘兽皮卷——《万兽噬神诀》,在过去的数日里,亦被他反复参悟。此诀艰涩无比,远超《乙木御灵诀》,但每当他神魂沉浸其中,便隐约能窥见一幅幅破碎而恐怖的太古画卷。

那是一片无垠的星海,星辰如沙,却在不断崩碎!有顶天立地的巨人,身躯堪比星河,一拳挥出,便有大片星域化为齑粉。有眸光洞穿万古的生灵,口含天宪,言出法随,敕令星辰陨落。更有一些难以名状的恐怖存在,周身缭绕着不祥的黑雾,所过之处,万物凋零,大道哀鸣。他看到无数强者浴血搏杀,神通惊天动地,打得宇宙边荒都在颤栗,时光长河都为之断流。

在那些模糊的画面中,他捕捉到几个令他神魂悸动的字眼与身影。一些存在,被尊称为“炼药人”,他们并非炼制凡俗丹药,而是以天地为炉,万道为材,炼制着足以颠覆乾坤的“大药”,其手段诡谲莫测,令人不寒而栗。更有一些被笼统地冠以“诸天黑手”之名的势力,他们如同潜伏在万界最深沉黑暗中的毒蛇,操控着一场场文明的兴衰,收割着一个个纪元的精华。

这些“炼药人”、“诸天黑手”,似乎是站在修炼文明尽头的恐怖存在,其真名不可提及,其形貌不可直视,否则便会引来冥冥中的大恐怖。虞缈仅仅是窥见这些代称与模糊影像,便已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与压抑。

而他手中的《万兽噬神诀》,似乎便是那场席卷诸天的大战中遗落的一角残篇,记载着某种吞噬万灵、壮大神魂的无上法门,霸道绝伦,却也充满了未知与凶险。这兽皮卷本身,就散发着一股不朽与苍凉的气息,仿佛承载了一段被遗忘的血泪史诗。

“呼……”虞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压下心中的波澜。这些发现太过骇人,远非他目前能够深究。但这也让他更加明白,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更为残酷与宏大。所谓的青木令,所谓的青石镇恩怨,在那些宇宙级的博弈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然而,尘埃亦有尘埃的挣扎与求存。

窗外,夜风卷起几片落叶,发出“沙沙”的轻响。但在虞缈此刻被《乙木御灵诀》与《万兽噬神诀》双重淬炼过的灵觉中,这风声却夹杂了几缕极不和谐的杂音。那是刻意压制到极致的脚步声,是衣袂摩擦的微弱声响,更是几股若有若无,却带着刺骨寒意的杀机与贪婪。

它们如同蛰伏在暗夜中的毒蝎,悄然逼近。

“来了么……”虞缈眼帘未抬,嘴角却逸出一丝冰冷的弧度。他知道,从他踏出白月坊,拒绝那几方橄榄枝,并展露出“青木令”线索的那一刻起,这场狩猎便已拉开序幕。只是,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尚未可知。

他心念微动,掌心的青色玉简光华内敛,被他收入怀中。体内的本源真我之炁,却如开闸的洪流,在《乙木御灵诀》的引导下,以一种远超平时的速度运转起来,一股磅礴的生机之力,开始与客栈后院那些看似寻常的草木,建立起一种玄妙的联系。

子时将至,夜色愈发深沉。客栈的伙计早已困倦,巡逻的脚步也变得稀疏而迟缓。

两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魂,避开了所有耳目,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虞缈所在的后院。他们动作迅捷而专业,显然是此道老手。

其中一道身影,甫一踏入后院,便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弥漫开来,阴寒刺骨。此人气息凝练,步伐沉稳,每一步都落在监控的死角,正是那“血手人屠”麾下精于刺探暗杀的好手。另一道身影则显得有些飘忽,落地无声,身上带着一股极淡的药草焦糊与泥土混合的气味,行动间透着一股子阴柔,应是“药不然”一方派来的人马。

两拨人,目标一致,皆是虞缈,以及他身上可能存在的“青木令”。他们或许事先并不知晓对方的存在,也或许早已心照不宣,准备在得手之后再行分赃,或者……黑吃黑。

虞缈端坐房中,纹丝不动,仿佛老僧入定,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察觉。然而,他的灵觉早已将整个后院笼罩,两拨人马的一举一动,甚至连他们身上散发出的不同属性的元炁波动,都清晰地映照在他的心湖之中。

“一、二……一共五人。血手人屠那边两个,气息更显刚猛霸道,修为应在凝气四五层左右。药不然这边三个,气息驳杂,一人擅长隐匿,一人似乎身怀毒物,领头那个,倒是有些凝气六层的样子,但根基不稳,虚浮得很。”虞缈心中念头飞转,对来人的实力有了大致判断。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好,省得我一个个去找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意。他并未打算立刻惊动对方,更不准备据守房中,被动挨打。他选择继续“入定”,将《乙木御灵诀》运转到极致,感知力提升到前所未有的巅峰,同时暗中调集体内那股融合了乙木生机与兽皮卷霸道气息的元炁,准备给予这些不速之客一个永生难忘的“惊喜”。

他决定示敌以弱,引他们主动踏入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再寻机反制,甚至……让他们狗咬狗。

夜风更紧,后院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紧张的氛围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缓缓收紧。杀机,在黑暗中无声蔓延。

两拨人马在黑暗中潜行,如同经验丰富的猎手,逐渐逼近虞缈所在的客房。他们彼此间似乎也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动作不由得都谨慎了几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血手人屠”那边的两人,一人手持淬毒短刃,一人腰间鼓鼓囊囊,似藏有利器。他们对视一眼,打了个手势,准备从正门强攻。

而“药不然”一方的三人,则更为阴险,其中一人悄然摸向窗户,手中似乎捏着某种迷香之类的物事,另一人则绕向后墙,准备堵死虞缈的退路。

就在他们即将同时发动之际——

“吱呀——”

一声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声响,虞缈房间的窗户,竟是无风自开!

紧接着,一道青色残影如鬼魅般从窗中射出,快到极致!

那两拨人马皆是一惊,以为虞缈要突围,下意识便要出手拦截。然而,那道青影的目标,并非他们任何一方,而是如一道离弦之箭,直扑庭院中央那株枝繁叶茂、至少有数十年树龄的老槐树!

“先声夺人,乱其阵脚!”虞缈心中冷喝。他的计划,便是利用这庭院中看似寻常的草木,以及自己对《乙木御灵诀》的掌控,化被动为主动,将战场从狭窄的客房,转移到这更为开阔,也更利于他施展手脚的庭院之中!

“动手!”

“拦住他!”

两拨人马几乎同时低喝出声,反应不可谓不快。数道寒光、几缕毒烟,同时射向那道扑向老槐树的青影。

然而,虞缈的身法何等迅捷,加之早有准备,那些攻击尽数落空。他身形如一缕青烟,轻飘飘地落在那老槐树粗壮的树干之上,稳如磐石。

不等那些追踪者再次合围,虞缈双手已然掐出一个玄奥的法诀,口中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威严的敕令:

“乙木之力,听我号令——万木皆兵,缠!”

嗡——!

一声奇异的震鸣,仿佛沉睡的古老意志被唤醒。刹那间,整个庭院都活了过来!

地面上那些无人打理的杂草,如同毒蛇般疯狂滋生,瞬间拔高数尺,变得坚韧如钢鞭,闪烁着幽幽青光,向着那些黑衣人脚踝缠绕而去!墙角边不起眼的藤蔓,此刻却化作了青色的蛟龙,枝条暴涨,带着破空之声,如利箭般抽打、穿刺!

尤其是那株被虞缈重点“关照”过的老槐树,此刻更是威势骇人!无数垂落的枝条,在乙木元炁的灌注下,变得坚韧无比,闪烁着淡淡的灵光,如同千万条拥有生命的青色巨蟒,铺天盖地,向着那五名黑衣人席卷而去!枝条末梢,甚至凝结出锋锐的木刺,寒光闪闪,令人头皮发麻!

这些草木,早已不是凡品!经过虞缈这几日不惜耗费本源真我之炁,以《乙木御灵诀》的秘法日夜滋养,它们不仅生机勃勃,更蕴含了一丝微弱的灵性,坚韧程度远超钢铁,攻击性更是十足!

“什么鬼东西?!”

“妖法!这是妖法!”

两拨人马何曾见过如此诡异的场面?他们预想过虞缈会反抗,会逃窜,甚至会动用什么压箱底的法器符箓,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竟能操控这满院的草木为己用!

一时间,庭院中惊呼怒喝之声四起,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枝条抽打声,以及兵刃斩断藤蔓的“咔嚓”声。

“血手人屠”那边的两名探子,修为稍高,反应也最快。其中一人身上骤然爆发出浓郁的血煞之气,手中短刃挥舞成一片血色光幕,将袭来的藤蔓枝条纷纷斩断。但他斩断一根,便有十根、百根从四面八方涌来,无穷无尽,逼得他连连后退,狼狈不堪。另一人则试图靠近虞缈,却被无数粗壮的槐树枝条抽打得左支右绌,身上衣衫瞬间被撕裂数道口子,渗出鲜血。

“药不然”一方的三人,更是凄惨。他们似乎更擅长的是丹药、毒物、隐匿等手段,近身搏杀能力相对较弱。面对这突如其来、无孔不入的草木攻击,他们瞬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那名擅长隐匿的黑衣人,身形刚要融入阴影,便被数根从地底钻出的尖锐草根刺穿了脚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形踉跄,险些栽倒。另一名怀揣毒物的,刚想抛洒毒粉,手腕便被一条藤蔓死死缠住,任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反而越缠越紧,骨节都发出“咔咔”的错位声。

领头那名凝气六层的汉子,倒是有些手段,周身弥漫起一层淡黄色的药气,勉强抵挡着草木的侵袭,但也是手忙脚乱,怒吼连连:“竖子!装神弄鬼!有种出来与我等堂堂正正一战!”

虞缈立于槐树之巅,衣袂飘飘,神色冷漠,如同掌控草木生杀的精灵君王。他俯瞰着下方乱作一团的敌人,心中却无半分轻视。这《乙木御灵诀》的攻击手段虽然出其不意,但对付这些经验丰富的亡命徒,还不足以一锤定音。

“堂堂正正?对付你们这些藏头露尾的鼠辈,何须讲什么规矩!”虞缈声音冰寒,传遍整个庭院。

精准地捕捉着战场上的每一个细节。他发现,“血手人屠”那两名探子,战斗经验更为丰富,配合也相对默契,血煞之气对草木的克制也略强一些。而“药不然”一方,虽然人多,但各自为战,破绽更多。

“先剪除羽翼,再敲山震虎!”虞缈心念一定。

他操控草木,攻势骤然一变。大部分的藤蔓枝条,依旧疯狂攻击着所有人,制造大范围的混乱。但其中一部分最为粗壮、蕴含乙木元炁最为精纯的枝条,却如同长了眼睛一般,重点“照顾”向“药不然”那三名实力相对较弱的探子。

同时,他巧妙地引导着攻势。当“血手人屠”的探子挥刀猛劈,斩断一片藤蔓时,那些断裂的藤蔓往往会带着巨大的惯性,抽向旁边的“药不然”的人。

“混账!你们血手坊的人眼瞎了吗?!”一名“药不然”的探子被误伤,手臂被断裂的藤蔓抽出一道血痕,顿时怒骂出声。

“少废话!谁知道你们药王谷安的什么心!血手人屠”的探子也是一肚子火,被这些诡异的草木搞得焦头烂额,此刻被人指责,更是怒不可遏,反手一刀便向那人劈去,口中喝道:“先宰了这小子,再跟你们算账!”

“找死!”

两拨本就心怀鬼胎的人马,在虞缈的刻意引导与混乱的战场环境下,竟真的擦出了火花,短暂地交起手来!虽然只是试探性的几招,却也让场面更加混乱。

虞缈身形在庭院中的枝叶间游走,如同一只灵巧的猿猴,又似一道飘忽的鬼影,让人难以捕捉其真实位置。他不时催动几根凝练了精纯乙木元炁的藤蔓,如同毒蛇出洞,发动角度刁钻的偷袭。

“噗!”

一名“药不然”的探子正与“血手人屠”的人对峙,提防着对方的兵刃,却没料到一条闪烁着青光的坚韧藤蔓从他胯下阴影中猛然窜出,如同灵蛇摆尾,狠狠抽在他的后腰肾俞穴上。

“呃啊——!”那人惨叫一声,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伴随着强烈的麻痹感瞬间传遍全身,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骨头一般,软软地瘫倒在地,口吐白沫,不住抽搐。这一击,虞缈暗中用上了几分巧劲,直接震荡了他的脏腑与经脉。

这一手精准而狠辣的偷袭,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头一凛!

他们原以为虞缈只是仗着某种控木的妖法,自身实力未必多强。但这一击,却展现了他对时机的把握、对人体穴位的了解,以及那藤蔓上所蕴含的恐怖力道!

“以战养战,正好熟悉《乙木御灵诀》的实战运用。”虞缈心中冷静地分析着,“这些人,不过是探路的棋子,真正的大鱼,还在后面。今日,必须立威,否则后患无穷!”

他并不想在此刻就与这两方势力彻底撕破脸皮,毕竟他们背后都站着庞然大物。但必要的震慑,却是必不可少的。他要让这些人知道,他虞缈,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又解决掉一人后,庭院中的形势已然明朗。

“药不然”一方,一人重伤倒地,一人被藤蔓死死捆缚,只剩那名凝气六层的头领还在苦苦支撑,但也是险象环生,身上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染红了衣衫。

“血手人屠”那边的两人,虽然实力稍强,但也消耗巨大,血煞之气都黯淡了不少,身上同样挂了彩,看向虞缈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惧与忌惮。

虞缈并未立刻痛下杀手,而是身形一晃,从枝叶间飘然落下,立于庭院中央,那株老槐树之下。他周身青气缭绕,目光冰冷如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随着他的站定,那些疯狂舞动的草木藤蔓,也仿佛得到了指令,攻势稍缓,但依旧将残余的几人团团围困,无数闪烁着寒光的木刺与坚韧的枝条,对准了他们的要害,蓄势待发。

“沙沙……沙沙……”

草木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如同死神的低语。

“诸位深夜造访,不请自来,闯我居所,不知有何贵干?”虞缈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森寒,“若是想切磋一二,虞某奉陪到底。若是想做些鸡鸣狗盗、杀人越货的勾当,那便要问问我这满院的‘朋友’,答不答应了!”

他说话间,右手轻轻一挥。

“唰唰唰!”

他身旁的老槐树,无数枝条再次暴涨数尺,如同万千利剑出鞘,森然的杀机直透骨髓!地面上的杂草藤蔓,也随之发出低沉的咆哮,仿佛随时都会将眼前的敌人撕成碎片!

这一下,彻底击溃了残存几人的心理防线。

那名“血手人屠”的探子,眼中闪过浓浓的忌惮之色。他看得出来,虞缈手段诡异狠辣,且似乎并不想与自己一方彻底死磕。再看“药不然”的人几乎全军覆没,他心中已萌生退意。今日之事,已远超预期,必须尽快回去禀报,从长计议。

“哼!小子,你有种!今日之事,我血手坊记下了!”他撂下一句场面话,不再恋战,身形猛地一矮,竟是施展某种遁法,化作一道模糊的血影,硬生生从草木的包围圈中撞开一条通路,头也不回地窜入黑暗之中,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

另一名“血手人屠”的探子见同伴逃离,也毫不犹豫,虚晃一招,紧随其后遁走。

“药不然”那名凝气六层的头领,此刻脸色苍白如纸,看着满地狼藉和重伤的同伴,又看了看神色冰冷的虞缈,以及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草木精怪”,终于彻底没了脾气。

他怨毒地盯了虞缈一眼,咬牙道:“阁下好手段!我们认栽!放我们走,今日之事,药王谷既往不咎!”

虞缈冷笑一声:“既往不咎?你们也配?滚!”

那头领不敢再多言,连忙扶起那名被捆缚的同伴(另一人已然出气多入气少,眼看是活不成了),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逃离了这片让他们永生难忘的恐怖庭院。

敌人退去,庭院中弥漫的杀伐之气缓缓消散。

虞缈心念一动,散去了《乙木御灵诀》的催动。那些疯狂生长的草木藤蔓,如同潮水般退去,渐渐恢复了原状,只是地面上多了许多断裂的枝叶和几滩暗红的血迹,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短暂却激烈的厮杀。

他走到那名被他一藤抽翻,此刻已奄奄一息的“药不然”手下身边,毫不客气地在他身上摸索起来。很快,便搜出了一个小巧的药囊,里面装着十数个玉瓶,散发着各异的药香,还有一些零散的银钱和一块刻着“药”字的令牌。

虞缈将药囊和令牌收入怀中,看了一眼此人,发现其生机已断,便不再理会。

随后,他走到那名被藤蔓捆缚,只是受了些皮外伤的“药不然”探子面前,解开了他身上的束缚。

那人瘫软在地,惊恐地看着虞缈,以为自己难逃一死。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药不然’是吧?”虞缈声音淡漠,“青木令的线索,的确在我手中。三日之后,正午时分,断魂崖,我会去。想要,就让他亲自来取。”

顿了顿,虞缈眼中寒光一闪:“若再敢派这些阿猫阿狗来暗中窥伺,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收场了。断魂崖,便是尔等葬身之地!”

那人如蒙大赦,哪里还敢多言,连滚带爬地起身,头也不回地逃命去了,生怕虞缈反悔。

庭院,终于彻底恢复了平静,只余下淡淡的血腥与草木清香混合的气味,在夜风中飘荡。

虞缈站在庭院中央,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眼神却亮得惊人。他深吸一口气,胸中一股难以言喻的豪气油然而生,仿佛连日来参悟功法、应对危机的郁结之气,都随着这场战斗宣泄了出去。

“看来,这青石镇的夜晚,比我想象的还要热闹几分。”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也好,正好拿你们来检验一下我这几日苦修的成果,也算是……初试锋芒。”

今夜之事,必然会以最快的速度传到“药不然”和“血手人屠”的耳中。他们或许会因此更加忌惮,但也可能因此更加重视自己,甚至不惜动用更强的力量。

断魂崖之约,变数陡增。

他转身返回房间,没有丝毫停留。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接下来的两天时间,他必须争分夺秒,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并尽可能地从《乙木御灵诀》和《万兽噬神诀》这两部神秘功法中,汲取更多足以安身立命的力量。

窗外,几道潜伏在更远处的、更为隐晦的气息,在察觉到庭院中的战斗彻底结束后,也如同鬼魅般悄然退去,融入了无边的黑暗。但虞缈知道,他们并未真正离开,只是暂时蛰伏,如同等待腐肉的秃鹫,等待着下一次出手的最佳时机。

这些人,又是哪方势力?白月坊?还是城主府?亦或是其他隐藏更深的窥伺者?

虞缈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投向了遥远的东方。那里,便是断魂崖的方位。

“断魂崖……”他轻声念叨着这个名字,仿佛已经能嗅到,那即将到来的,弥漫着血与火、阴谋与杀戮的浓烈气息。

在那些太古的恐怖画面与“炼药人”、“诸天黑手”的阴影之下,眼前的这些争斗,似乎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但虞缈明白,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唯有在这些看似渺小的争斗中不断变强,不断积累,将来才有那么一丝可能,去面对那些真正令人绝望的黑暗。

他缓缓闭上双眼,心神再次沉入修炼之中。兽皮卷上那些扭曲的符文,青色玉简中那些玄奥的法门,在他识海中交织辉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