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弥漫着浓郁的香烛纸灰和劣质消毒水混合的气味。
大厅空旷阴冷,只有零星的几个远房亲戚缩在角落塑料椅上低声交谈,表情麻木而疏离。
气氛冰冷而僵硬。
李晚漂浮在一个更高的视角,无悲无喜地“看”着。
父亲李振国坐在一张椅子里,脸色晦暗,双手用力地揉搓着脸颊,试图驱散满身的颓丧。
李昭红肿着眼睛,坐在父亲身边,身上穿着那件母亲上个月给她新买的连衣裙。
就在这时,母亲张月华从皮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深蓝色丝绒盒子。
那盒子在殡仪馆惨白冰冷的灯光下,质感突兀地奢华。
张月华轻轻拉过女儿李昭的手,声音刻意压低了,却因为四周死寂和巨大的空旷而异常清晰:“来,小昭,你试试看这个。”
丝绒盒子啪地一声打开。
里面不是什么崭新的珠宝。
静静躺在深蓝色丝绒衬垫上的,是一条设计极其简约的银白色金属细链。
链坠不是钻石或珍珠,而是一个小小的、椭圆形的银色小盒,像某种微缩的首饰盒,工艺说不上精良,表面光滑冰冷。
张月华小心地捏起链子,避开李昭无措躲闪的手指,径直绕向妹妹白皙细嫩的脖子后面。
冰凉的链条毫无阻隔地贴上那温热跳动的肌肤。
“妈……不……不要……” 李昭的声音像受惊的幼鹿,带着惊惶失措的哭腔,想要挣脱。
李振国这时也注意到了,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先是困惑地看向妻子手中的盒子,再盯住那个即将落在小女儿颈间的、冰冷金属质地的吊坠。
他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这是……什么?”
他的声音嘶哑地挤出喉咙。
张月华没有回答李振国的问题。
她的手灵巧地在小昭颈后扣好了搭扣,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麻利,完全不同于平日里的柔和。
弄好项链,她的手没离开,手指微颤着,珍而重之地轻轻拂了拂那个冰冷的银色小坠盒,仿佛在擦拭无价珍宝的微尘。
然后她才抬眼看着面前被吓坏的小女儿,声音空洞得像山谷回声,每个字都清晰无比地敲打在冰冷墙壁上,也震击着李晚虚无的灵魂:“小昭不怕,” 她嘴角竟然努力扯起一个近乎安抚的弧度,却比哭还难看,“这是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