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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下之臣遍朝野,孤本凤命定乾坤金悦珠谢砚辞全局

沫影兔眠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璀璨宴会厅。空气里浮动着香槟气泡和高级香水的靡靡之音。金悦珠(JinYuezhu)——社交圈公认的“人间富贵花”,此刻正懒洋洋倚在吧台边。香槟色高定鱼尾裙完美勾勒出她价值千万保费的腰臀线,锁骨间那颗鸽血红宝石,折射的光足以让对面努力凹深情的金融新贵自惭形秽。“悦珠,下周苏富比有颗哥伦比亚祖母绿……”男人腕间的百达翡丽星空表盘闪得刻意。金悦珠红唇微勾,指尖漫不经心地点着杯壁,目光却像精准的雷达,瞬间锁定了刚入场的猎物——门口逆光处,一个穿着黑色丝质衬衫的男人。领口随意敞开两粒扣,露出线条漂亮的锁骨和一小片诱人的小麦色肌肤,深邃的五官带着混血儿的致命吸引力,气场慵懒又危险,像头在巡视领地的黑豹。“啧,SSR级。”金悦珠内心OS瞬间弹幕刷...

主角:金悦珠谢砚辞   更新:2025-06-09 17: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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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金悦珠谢砚辞的其他类型小说《裙下之臣遍朝野,孤本凤命定乾坤金悦珠谢砚辞全局》,由网络作家“沫影兔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璀璨宴会厅。空气里浮动着香槟气泡和高级香水的靡靡之音。金悦珠(JinYuezhu)——社交圈公认的“人间富贵花”,此刻正懒洋洋倚在吧台边。香槟色高定鱼尾裙完美勾勒出她价值千万保费的腰臀线,锁骨间那颗鸽血红宝石,折射的光足以让对面努力凹深情的金融新贵自惭形秽。“悦珠,下周苏富比有颗哥伦比亚祖母绿……”男人腕间的百达翡丽星空表盘闪得刻意。金悦珠红唇微勾,指尖漫不经心地点着杯壁,目光却像精准的雷达,瞬间锁定了刚入场的猎物——门口逆光处,一个穿着黑色丝质衬衫的男人。领口随意敞开两粒扣,露出线条漂亮的锁骨和一小片诱人的小麦色肌肤,深邃的五官带着混血儿的致命吸引力,气场慵懒又危险,像头在巡视领地的黑豹。“啧,SSR级。”金悦珠内心OS瞬间弹幕刷...

《裙下之臣遍朝野,孤本凤命定乾坤金悦珠谢砚辞全局》精彩片段


璀璨宴会厅。

空气里浮动着香槟气泡和高级香水的靡靡之音。金悦珠(Jin Yuezhu)——社交圈公认的“人间富贵花”,此刻正懒洋洋倚在吧台边。香槟色高定鱼尾裙完美勾勒出她价值千万保费的腰臀线,锁骨间那颗鸽血红宝石,折射的光足以让对面努力凹深情的金融新贵自惭形秽。

“悦珠,下周苏富比有颗哥伦比亚祖母绿……”男人腕间的百达翡丽星空表盘闪得刻意。

金悦珠红唇微勾,指尖漫不经心地点着杯壁,目光却像精准的雷达,瞬间锁定了刚入场的猎物——门口逆光处,一个穿着黑色丝质衬衫的男人。领口随意敞开两粒扣,露出线条漂亮的锁骨和一小片诱人的小麦色肌肤,深邃的五官带着混血儿的致命吸引力,气场慵懒又危险,像头在巡视领地的黑豹。

“啧,SSR级。”金悦珠内心OS瞬间弹幕刷屏,“这建模脸,放游戏里得是氪穿卡池才能抽到的限定款。”她优雅地放下酒杯,对还在滔滔不绝祖母绿的男人露出一个标准社交假笑:“失陪,看到个‘老朋友’。”

十厘米的Jimmy Choo细高跟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又势在必得的声响。她刚朝目标迈出两步,异变陡生!

头顶价值连城的水晶吊灯突然扭曲成狰狞的漩涡,宾客的惊呼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金悦珠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扶住桌沿的手指传来诡异的“透明感”,精心保养的法式美甲正在消失!尖锐的蜂鸣刺穿耳膜……

“淦!老娘刚充的百万美容卡!”这是她意识陷入黑暗前最后的咆哮。

再睁眼——

一股混合着霉味、劣质油脂和尘土的气息粗暴地灌入鼻腔。金悦珠猛地坐起,粗粝的麻布摩擦着她娇生惯养二十多年的肌肤,瞬间激起一片红痕。环顾四周:漏风的破木窗,糊着发黄发脆的窗纸,墙角蛛网嚣张地挂着,身下是硬得硌人的土炕。

这环境……比她家菲佣的储物间还磕碜!

“哐当!”木门被暴力踹开,一个满脸横肉、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叉腰堵在门口,铜耳环晃得叮当响:“装死装够没有?小贱蹄子!王媒婆的茶都凉透了,赶紧滚出来梳洗,刘家的花轿可不等死人!”

金悦珠瞳孔地震,属于原主的记忆碎片海啸般涌入脑海:金悦珠,同名同姓,父母双亡,寄居刻薄婶娘家三年,被当牛做马,如今要被卖给西街那个五十多岁、瘫痪在床、据说活不过半年的刘老财主冲喜!彩礼?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

金悦珠差点气笑出声。五两银子?连她现代一根爱马仕皮带的零头都不够!这婶娘是哪里出土的活体周扒皮?

她压下翻江倒海的反胃感,属于顶级名媛的气场瞬间回归。即使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坐在破炕上,她精致的下巴依旧扬得高高,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冷冷扫向那妇人:“刘家?呵,你哪位?”

婶娘被这眼神看得莫名一怵,随即恼羞成怒,抄起门边的扫帚就劈头盖脸打过来:“反了天了!我是你婶娘!吃我的喝我的,养你三年是让你当大小姐的?刘老爷肯要你是你的造化!等他两腿一蹬,家产还不是……”

“啪!”

扫帚没落下。金悦珠不知何时已敏捷地闪身下炕,一手精准地攥住了扫帚柄。她力气不大,但角度刁钻,婶娘竟一时挣脱不开。

“造化?”金悦珠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嘲讽,“五两银子就想买断我?婶娘,你这生意经算得可真‘精明’啊。怎么,是怕刘老头死得太快,你连这五两银子的‘棺材本’都捞不回?”

她松开手,婶娘一个趔趄。金悦珠目光如电,扫过门口探头探脑、满脸油光的王媒婆和几个壮汉打手,瞬间明白了婶娘的底气。

“想硬来?”金悦珠后退一步,背抵着冰冷的土墙,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反而勾起一抹近乎妖冶的笑。她慢条斯理地从头上拔下一根磨得发亮的旧银簪——这是原主生母唯一的遗物。

簪尖没对准自己的喉咙,反而精准地指向婶娘的心口方向,眼神却挑衅地看着王媒婆带来的打手头子。

“王媒婆是吧?”金悦珠声音清脆,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我婶娘跟你们说,事成之后分你们多少?一两?还是半吊钱?”她顿了顿,看到打手头子眼神微闪,心中冷笑,继续加码,“她连我这个亲侄女都能五两银子卖给瘫子冲喜,你们猜猜,她承诺给你们的‘辛苦钱’,到时候真能拿到手?别到时候人卖了,她转头一句‘家里困难’,就把你们打发了。毕竟……连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嫁妆银子她都贪呢。” 最后一句,她刻意压低了声音,眼神意有所指地瞟向墙角一个破旧的小箱子——那是原主模糊记忆里,婶娘藏匿她父母遗物的地方。

这话精准地戳中了底层打手最敏感的神经——钱!以及被欺骗利用的可能!

打手头子的脸色瞬间变了,看向婶娘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和不善。婶娘气得跳脚:“小贱人胡说什么!王大哥,别听她挑拨!快抓住她!”

然而,打手们的动作明显迟疑了。趁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金悦珠猛地转身,推开那扇破木窗,像一尾灵活的鱼,翻身就跃了出去!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股现代搏击训练出的狠劲儿。

“废物!快追啊!别让她跑了!”身后传来婶娘气急败坏的尖叫和打手们混乱的脚步声。

金悦珠光着脚(原主的破布鞋早烂了),踩在坑洼不平、布满碎石砂砾的古代街道上狂奔。每一步都钻心地疼,娇嫩的脚底瞬间磨出血泡。但她咬牙忍着,大脑CPU高速运转:跑路需要启动资金!原主记忆碎片里,婶娘那个死抠门,把她爹娘留下的最后一点体己,几只金钗和一对成色还不错的玉镯,用油纸包着,藏在了厨房灶台最底下第三块松动的砖后面!

深夜,金家破院。

月光惨白。金悦珠如同暗夜里的猫,悄无声息地翻墙潜回。她屏住呼吸,摸到冰冷的灶台,手指精准地探入缝隙,抠动那块松动的砖……

指尖触碰到油纸包!成了!

她心中刚升起一丝狂喜,身后猛地响起婶娘尖利扭曲的咆哮,带着一种“终于逮到你”的疯狂:“小贱人!果然回来偷东西!王媒婆找的人就在外面!给脸不要脸,不嫁刘家是吧?那就卖去‘春香楼’,让你千人骑万人跨!”

四五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堵死了厨房门口,狞笑着逼近。显然,王媒婆为了挽回信誉(和可能的抽成),下了血本。

金悦珠心脏一沉,但眼神却更亮。她一把扯开油纸包,看也不看,抓起里面最沉、成色最好的一只玉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朝着离她最近那个打手的眼睛砸去!

“啊!”惨叫声响起。

“接着!”金悦珠又抓起一只金钗,扔向另一个打手,制造混乱。同时将剩下的首饰往怀里一塞,身体爆发出惊人的潜力,像颗小炮弹一样从人缝里撞了出去!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身后是气疯了的婶娘和打手的怒吼。

古代巷子七拐八绕,金悦珠凭着原主零星的记忆和野兽般的求生本能狂奔。脚底的剧痛已经麻木,肺像要炸开。眼看就要被追上,她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一条更黑更窄的巷子——尽头,赫然是一堵近三米高的破败砖墙!

绝路!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污言秽语,金悦珠咬破了嘴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她摸到怀里冰冷的金钗,一个疯狂的计划在脑中成型。

就在追兵狞笑着扑上来的前一秒,她猛地转身,将手中的金钗高高举起,却不是对准敌人,而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扎向那堵看起来最松脆的墙缝!

“噗嗤!”金钗深深没入土砖缝隙,同时借力,她纤细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潜能,脚蹬着墙面上凹凸不平处,手脚并用,像只被逼到绝境的野猫,硬生生在打手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翻上了墙头!粗粝的砖石磨破了手掌和膝盖,火辣辣地疼。

她回头,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墙下气急败坏的追兵,月光勾勒出她苍白却异常倔强冷艳的侧脸。她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勾起一个充满挑衅和野性的笑:

“五两银子?呵,留着给你们自己买棺材吧!”

说完,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下墙的另一面,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城西,废弃城隍庙。

金悦珠瘫坐在布满灰尘的供桌下,大口喘着粗气。脚底血肉模糊,手掌膝盖也火辣辣地疼。她掏出怀里的油纸包,借着破屋顶漏下的月光打开:两只金钗,一只玉镯,还有一对小巧的金耳钉。这就是她全部的身家了。

从坐拥一衣柜爱马仕的顶级白富美,到揣着几件破首饰在破庙里苟延残喘的孤女……这落差,比蹦极还刺激。

金悦珠抹了把脸上的汗和灰,眼神却异常明亮,没有半分自怜自艾。

“开局地狱模式?行,姐接了。”她对着空气,仿佛在对某个不靠谱的命运之神宣战,“不就是重练小号嘛。帅哥……啊呸,银行卡余额,总会有的!”

就在这时,庙外传来清晰的马蹄声和车轱辘声,还有男人中气十足的吩咐:

“都打起精神!这批舞姬是世子爷生辰宴的重头戏,天亮前必须送到国公府!出了岔子,仔细你们的皮!”

舞姬?国公府?世子生辰宴?

金悦珠耳朵瞬间竖了起来!原主生母曾是江南有名的舞伎,原主继承了天赋,身体柔韧性和乐感极佳。而她金悦珠本人,现代学的那些爵士、芭蕾、国标……哪个不是砸重金请世界级名师调教出来的?

一个绝妙的计划在她脑中电光石火般成型——与其在这破庙等死,或者流落街头被找到,不如……主动打入“敌人”内部?国公府,听起来就很有钱的样子。世子?听起来就是权贵圈顶级NPC。当舞姬是暂时的,但这是目前唯一能接触到更高阶层、获取信息和资源的跳板!说不定还能顺道完成个“古代顶级权贵攻略”的KPI?三个月,攒够钱,拿到身契,姐就潇洒跑路!

“Perfect!”金悦珠眼中燃起熊熊斗志。她迅速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用袖子擦掉脸上最明显的污迹,忍着剧痛站起身,像只优雅又警惕的猫,悄无声息地溜出城隍庙。

趁着押送官差和车夫交接的空档,夜色是最好的掩护。她凭借现代练就的灵活身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了最后一辆装载舞姬的马车,缩进最黑暗的角落。

马车颠簸前行,车内弥漫着廉价脂粉和恐惧的味道。身边的少女们大多瑟瑟发抖,面黄肌瘦,眼神空洞。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红裙子的少女怯生生地看向金悦珠:“你……你也是被……”

金悦珠对她露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压低声音:“同是天涯沦落人。别怕,告诉我,国公府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海王的基本素养。

红衣少女瑟缩了一下,声音带着哭腔:“听、听说世子爷性子冷得很,最讨厌别人吵闹……去年有个姐姐不小心打翻了茶盏,就、就再也没人见过她了……”

哦?高冷、喜怒无常、有洁癖(讨厌吵闹)?金悦珠挑眉。这种类型,在她现代的“鱼塘”里也不是没有。攻略要点:保持绝对优雅,精准踩中对方审美点,适当的神秘感和不可掌控性……

“停车!都下来!到地方了!”粗暴的呵斥打断了她的思绪。

金悦珠深吸一口气,忍着脚底的剧痛,从容地踩着车辕落地。她挺直脊背,破烂的粗布衣掩不住那与生俱来的、被顶级奢侈品和无数目光淬炼出的仪态风姿。

巍峨的国公府朱门在灯笼映照下红得刺眼。她微微抬眸,目光精准地越过人群,落在大门高阶之上——

玄色暗纹锦袍包裹着颀长挺拔的身躯,负手而立。月光流淌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一双眼睛深邃如寒潭古井,正不带任何情绪地扫视着下方这群“货物”。那目光,冰冷、审视、高高在上,仿佛在看一群蝼蚁。

金悦珠的心跳,在那一瞬间,确实漏跳了一拍。

但下一秒,她眼底燃起的不是恐惧或迷恋,而是猎人锁定顶级猎物时,那种极度兴奋、充满征服欲的锐利光芒。

“SSR+,地狱级难度?”她舌尖轻轻抵了下上颚,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近乎挑衅的弧度,“有意思。这KPI,姐拿定了!”


国公府正厅,沉水香在青铜兽炉中蜿蜒攀升,却压不住谢砚辞眉宇间的冷冽。他玄色锦袍上的暗金蟒纹在烛光下蛰伏,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狼毫,批阅公文的姿态如同在雕琢冰雕,寒气四溢。案上堆积的卷宗,仿佛比外面......

国公府前院灯火通明,车马喧嚣,后院绣房里却气压低得能憋死人。金悦珠面无表情地拎着那件被管事李嬷嬷(上次的举报者)故意扯烂的水蓝色舞裙,裂帛处金色的牡丹刺绣支离破碎,像被踩碎的凤凰。指尖深深掐进......

国公府花园,巳时的阳光被紫藤花架筛成细碎的金箔。金悦珠正对着铜镜,将云锦襦裙的裙摆“不小心”往上提了三寸,露出一截裹着素纱、若隐若现的脚踝。她赤足踩在沁凉的青石板上,足弓绷出优美的弧度——精准计算过的诱惑点,脚踝杀!

远处更漏声传来。她捏着胭脂笔,慢条斯理地点染着眼尾,余光却像装了雷达,精准捕捉到假山后那一闪而过的、熟悉的玄色衣角。

呵,来了。

她头也不回,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调侃,像羽毛搔过心尖:“世子好雅兴啊。是来突击检查民女有没有‘安分守己’呢……”她刻意顿了顿,旋身时裙摆如半朵盛放的莲花,眼波流转,带着钩子,“还是……来验收昨夜那支‘不成体统’的舞,下半场?”

谢砚辞握着书卷的手指骤然收紧,骨节泛白。晨光跳跃在她新簪的那支素玉簪上,晃得他眼晕,更晕的是她此刻的模样!昨夜那团焚尽理智的火焰,此刻换上素雅襦裙,赤足踩在青石上,竟生出一种更致命的、近乎妖异的纯净感!强烈的反差冲击得他大脑CPU都快烧了!

他强迫自己板起那张万年冰山脸,声音刻意压低,试图维持威严:“金悦珠!你可知错?” 墨玉般的眸子却不受控制地黏在她那双作乱的赤足上,心跳声在寂静的花园里震耳欲聋,“生辰宴上……那般放肆大胆的舞姿,成何体统?!”

“放肆?大胆?”金悦珠歪着头,发间的小银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像在嘲笑他的色厉内荏,“世子说的是哪般大胆呀?” 她故意拉长语调,眼神无辜又狡黠,“是民女不小心踩了案几的‘越矩’?” 她边说边向前一步,声音陡然压低,带着温热的气息,猝不及防地拂过他敏感的耳廓,“还是……俯身行礼时,离您的尊驾……太、近、了?”

“你!”谢砚辞如同被烫到般猛地后退半步,后背“咚”地撞上紫藤花架!簌簌落下的紫色花穗,有几朵不听话地缠在他一丝不苟的发冠上,平添几分狼狈。这反应大大取悦了金悦珠,她笑得花枝乱颤,银铃声响成一片:“哎呀呀,原来世子也会躲呀?昨儿个您还教导我们要‘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呢,怎么这会儿倒像只受惊的小鹿,慌不择路了?”

“休得胡言!”谢砚辞强作镇定,声音却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手一抖,那卷充当“道具”的书卷“啪嗒”掉在地上。他下意识弯腰去捡,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那双赤足上——晶莹的露珠沾在白皙的脚背上,阳光一照,莹润生光。这画面瞬间与昨夜她赤足踩在冰冷青砖上、如同烈焰般起舞的身影重叠!

轰!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你既已得了赏赐……”他捡起书卷,不敢再看她,声音干涩,“明日便……”

“便被打包送回人牙子手里?”金悦珠精准地截断他的话,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石桌上冰凉的露水,画出一个歪歪扭扭、却触目惊心的“囚”字,“世子爷饱读诗书,可知被退货的舞姬,在人牙子手里是什么下场?”她猛地抬眼,眼神锐利如刀,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突然伸手攥住他紧握书卷的手腕!

温热的触感透过微凉的衣料,带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冷香,瞬间侵占了谢砚辞的感官!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僵硬得如同石雕。

“还是说……”金悦珠逼近一步,逼视着他微微躲闪的眸子,声音带着冰冷的嘲讽,“在您这位高高在上的世子眼里,我们这些卑贱之人,生来就只是供人取乐、用完即弃的玩物?!”

管家曾提过的、关于人牙子如何处置“不听话货物”的那些腌臜描述,不受控制地涌入谢砚辞脑海。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口干舌燥,那句“送回”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本世子……会安排你去庄子上。”他几乎是挤出来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心虚。

“庄子?”金悦珠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松开手,冷笑一声,那笑容冰冷刺骨,“与世隔绝的庄子,和华丽点的牢笼有什么区别?”她忽然踮起脚尖,动作快得让谢砚辞来不及反应,纤纤玉指精准地摘下了他发冠上那朵碍事的紫藤花。

“世子爷读了一肚子圣贤书,‘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难道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她语带讥诮,眼神却亮得惊人。在谢砚辞怔愣的目光中,她将那朵还带着他体温的紫藤花,轻轻别在了自己如云的鬓边。

轰隆!谢砚辞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敢如此顶撞他、嘲讽他、甚至……如此大胆地触碰他、标记他(那朵花)!可看着眼前少女眼中那簇倔强燃烧、仿佛永不屈服的火焰,他胸腔里翻涌的,竟不是被冒犯的怒火,而是一种陌生的、灼热的、让他心慌意乱的情绪!

远处传来侍从的脚步声。谢砚辞如同溺水的人抓到浮木,慌乱地后退:“明日……明日我会再作安排!” 转身就想逃离这让他失控的“战场”。

“等等!”金悦珠的声音像带着钩子,再次扯住了他无形的衣袖。她没再上前,只是站在原地,目光穿透花影,直直望进他仓促回望的眼底深处。

“世子知道,民女为什么要跳那支‘不成体统’的舞吗?” 她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不等他回答,她松开“无形”的衣袖,任由鬓边那朵紫藤花悄然滑落,正好掉在谢砚辞下意识伸出的掌心。

“因为只有足够特别,足够让人移不开眼……” 她留下这句如同叹息又如同宣言的话,转身离去,背影决绝又带着一丝孤傲,“才能在这吃人的地方,挣出一条活路。”

谢砚辞僵在原地,掌心那朵被捏得汁液淋漓的紫藤花,仿佛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和鬓发的冷香。他看着那抹消失在花径尽头的素色身影,第一次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在那看似放肆张扬、离经叛道的表象之下,包裹着的是一颗怎样坚韧不屈、只为求生而战的灵魂。一股前所未有的悸动和怜惜(虽然他不愿承认),混杂着强烈的探究欲,狠狠撞在他的心口。

三日后,书房。

金悦珠被传唤来时,谢砚辞正临摹《兰亭集序》,姿态依旧端方,笔锋却明显透着几分心浮气躁。案上,赫然摆着她前两天“无意”间提过一嘴、说颜色极衬肤色的“胭脂色洒金宣纸”。

“坐。”他头也没抬,言简意赅,却“不经意”地将旁边一把铺着软垫的椅子往她方向推了推。

金悦珠眉梢微挑,心中冷笑:呵,闷骚。她面上不动声色,走过去时,却故意将改良过的、裙摆稍短的襦裙铺展得极其张扬,落座时带起一阵刻意用冷香熏过的香风,精准地拂过谢砚辞的鼻尖。

“庄子的事……”谢砚辞搁下笔,努力维持平静的语调,“本世子重新考虑过了。”他拉开抽屉,取出一本厚厚的账簿,“府里账房正缺个得力的人手,你……若愿意……”

“哦?”金悦珠单手托腮,身体微微前倾,打断他的话,一双杏眼弯成了狡黠的月牙儿,“世子爷这是要玩‘金屋藏娇’的把戏?”她故意顿了顿,欣赏着对方瞬间绷紧的下颌线,才慢悠悠道,“可惜啊,民女对拨算盘珠子……实在提不起兴趣呢。”

谢砚辞被她直白的“金屋藏娇”噎得一口气没上来,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绯红。

金悦珠眼底笑意更深,像只逗弄猎物的猫。她突然又凑近几分,目光精准地锁定他通红的耳尖,吐气如兰:“不过嘛……民女倒是有个更好的提议。” 她红唇轻启,一字一顿,如同魔咒,“民女……可以教、世、子、跳、舞。”

“放肆!荒唐!” 谢砚辞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起身!动作太大,带倒了手边的砚台!漆黑的墨汁泼洒而出,好巧不巧,大半都溅在了金悦珠素雅的裙摆上,晕开一片狰狞的深色污迹!

“啊!”金悦珠低呼一声,看着自己惨遭“毒手”的裙子,眼中迅速积蓄起一层委屈的水光(演技MAX),控诉地看向谢砚辞。

谢砚辞彻底慌了!看着那刺目的墨迹和她泫然欲泣的模样,他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一方素白的手帕,下意识就想替她擦拭。

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柔软衣料的瞬间,他猛地想起“男女授受不亲”的圣贤教诲,如同触电般缩回手,俊脸涨得通红,声音都结巴了:“男、男女有别……你、你自己……”

“我自己擦?”金悦珠抬起泪眼(硬挤出来的),指着那大片墨迹,声音带着哭腔,“世子爷,您看看这……这让我怎么出去见人?”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头。突然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谢砚辞那只拿着手帕、僵在半空的手腕!

然后,用力地、不容抗拒地,按在了她裙摆那片湿漉漉的墨迹上!

“!!!”谢砚辞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大脑一片空白!

少女身上那股清冷的、带着侵略性的香气将他完全包裹。手腕下隔着薄薄衣料传来的温热触感,以及……那衣料下包裹的、属于少女的、充满弹性的腿部轮廓……这前所未有的亲密接触,烫得他灵魂都在震颤!他甚至能看清她睫毛上细碎的金粉(心机妆),能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面破鼓疯狂擂动的声音!

这、这成何体统!!!

“世子爷弄脏了我的衣裳……”金悦珠仰着脸,眼中哪还有半分委屈?只剩下得逞的狡黠和明晃晃的“敲诈”,“总得……赔我一件新的吧?”

谢砚辞感觉自己快窒息了!他猛地抽回手,像是被火燎到,连退好几步,语无伦次:“赔!赔!明日!明日就带你去绸缎庄!”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转身时“哐当”一声,又撞倒了身后价值不菲的博古架!一个青瓷花瓶应声而碎!

在一片狼藉和清脆的碎裂声中,金悦珠毫不掩饰的、如同银铃般得意又畅快的笑声,响彻了整个书房:

“噗哈哈哈!原来咱们古板端方的世子爷,不止怕看跳舞……”

“还、怕、女、人、碰、啊!”

深夜,世子卧房。

谢砚辞烦躁地对着铜镜整理微乱的衣襟。镜中的人,面若冠玉,耳根却依旧残留着未褪尽的红晕。他目光不经意扫过鬓角,猛地一顿——几粒极其细微的、胭脂色的碎屑,不知何时沾在了他的发间!

是……是她鬓边那朵花蹭上的?还是……她靠近时……

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那点碎屑,镜中那张冷峻的脸,竟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丝……怔忪和茫然。白日里她狡黠的笑靥、温热的呼吸、大胆的触碰、还有那赤足踩在青石上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疯狂轮播!

“砰!”他猛地将铜镜狠狠扣在桌面上!仿佛要扣掉那些扰乱心神的影像!

窗外明月高悬,清辉如水。

谢世子躺在价值千金的紫檀木拔步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

那支舞……那该死的、勾魂摄魄的舞……到底是怎么跳的?!

与此同时,丫鬟厢房。

金悦珠懒洋洋地倚在窗边,指尖把玩着一支做工精致的银簪——这是谢砚辞下午派人送来,美其名曰“补偿”她那条被墨毁了的裙子(的零头?)。

小丫鬟春杏(新来的)抱着晒好的棉被进来,看见她嘴角那抹狐狸般的笑容,忍不住小声问:“悦珠姐姐,又在想世子爷啦?”

“想他?”金悦珠嗤笑一声,将银簪对着月光看了看成色,满意地收进怀里(小金库+1),“我在想……”她转头看向窗外被风吹得摇曳的树影,眼神清明锐利,如同最精明的猎手在评估猎物价值,“如何让这位满口仁义道德、规矩比天大的世子爷……”

她红唇勾起一抹势在必得、充满野心的弧度:

“心甘情愿地、主动地、一步步地……为姐破、戒、到、底!”

“这场驯服古板小狼狗的博弈……”金悦珠眼中闪烁着兴奋而冷静的光芒,“才刚刚进入最有趣的阶段呢!”


翌日晌午,国公府门前。

金悦珠一身“精心设计”的落魄造型闪亮登场——半旧的襦裙被她“不小心”扯开了袖口线头,参差不齐地挽着,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皓腕,阳光下晃得人眼晕。她......

晨光漫过国公府练舞阁的雕花窗棂。金悦珠赤足踏在微凉的青石板上,素手纤纤,正指点着几个小丫鬟改良版的团扇舞步。薄纱舞衣随着动作飘拂,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尤其那若隐若现的精致锁骨,在晨光下白得晃......

国公府角门那对沉重的黄铜门环被拍得震天响,急促得如同催命符。谢砚辞刚亲自看着金悦珠带着她“攒”下的小金库(主要是他送的)搬进书房隔壁那幽静雅致的小院,管家就慌慌张张地跑来,脸都白了:“世子!平远侯府的表小姐到了!车驾就在门口!说是奉侯夫人之命,来京城参加什么‘春日诗会’,要在府里小住些时日,跟着您……学学风雅!”

谢砚辞眉头刚蹙起,还没来得及开口——

“吱呀——砰!”

雕花木门被一股蛮力猛地推开!一道鹅黄色的身影,抱着只通体雪白的波斯猫,如同旋风般卷了进来!珍珠流苏步摇随着她夸张的动作叮当作响,浓郁的、甜腻到发齁的牡丹香瞬间霸道地压过了书房清雅的墨香!

“表哥——!”谢雨柔娇滴滴地喊着,目标明确地扑向谢砚辞,那架势恨不得整个人挂上去。怀里的波斯猫被她勒得不满地“喵呜”一声。

她刚扑到近前,眼风一扫,精准地捕捉到了倚在门框边、好整以暇看戏的金悦珠!尤其是金悦珠那一头未梳髻、随意披散的如瀑青丝,慵懒又风情万种的模样,瞬间刺痛了谢雨柔的眼!她怀里的猫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敌意,瞬间炸毛,对着金悦珠的方向发出尖锐的“哈”气声!

金悦珠仿佛没看见这一人一猫的敌意,指尖慢悠悠地把玩着腕上新得的、那串红得似火、价值不菲的红珊瑚手串(沈昭“友情赞助”的酬劳预付款)。她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落在谢雨柔那身刻意堆砌的华丽上,仿佛在看一个移动的首饰架。

“这位妹妹……”金悦珠的声音清泠泠的,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她故意将一方沾着点点墨迹的素白丝帕(正是谢砚辞书房抽屉里那方)在谢雨柔眼前晃了晃,“可是走错了地方?” 她指了指门楣,“这里是处理俗务的账房重地,可不是吟风弄月、供闺阁小姐消遣的绣楼花厅呢~”

“你!”谢雨柔被这“妹妹”的称呼和那副主人姿态气得柳眉倒竖!掐尖的嗓音拔高,刺得人耳膜生疼,“你算什么东西?!哪里来的下贱胚子!也配在本小姐面前装腔作势?!” 她目光如同淬毒的刀子,将金悦珠身上那件半旧却干净整洁、被她穿出别样风情的襦裙剐了一遍,嘴角勾起刻薄的讥笑,“瞧这寒酸样儿!新来的粗使丫鬟吧?见了主子还不行礼问安?!国公府的规矩都喂狗了吗?!”

谢砚辞脸色一沉,正要开口呵斥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表妹——

“哦?原来是平远侯府尊贵的表小姐驾到?” 金悦珠却抢先一步,极其敷衍地、姿态却意外优雅地福了福身,动作快得谢雨柔都没反应过来。起身时,她如同穿花拂柳般,极其自然地贴近了谢砚辞身侧,一股清冽的茉莉冷香瞬间冲淡了那恼人的牡丹味。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带着一丝戏谑的“担忧”低语:

“世子爷……您那些‘见不得光’的宝贝……”

“可、得、藏、好、咯……”

“别让某些……爪子太长的‘猫儿’……给挠坏了~”

这意有所指的话,配上她瞟向谢雨柔怀中炸毛白猫的眼神,精准地踩中了谢雨柔的痛脚!

“住口!贱人!”谢雨柔彻底失控!妒火和羞辱感让她理智全无!她猛地将怀里的波斯猫往地上一掼!“喵嗷——!” 受惊的猫儿利爪本能地弹出,带着寒光,狠狠抓向离它最近的金悦珠的裙摆!

“刺啦——!”

月白色的软烟罗裙摆瞬间被划出三道刺目的破口!

“下作东西!竟敢当着本小姐的面勾引表哥!”谢雨柔看都不看自己闯祸的猫,转头就扑向谢砚辞,眼泪说来就来,在眼眶里委屈地打着转,声音带着哭腔,“表哥!你往日最疼柔儿的!怎么能任由这种不知廉耻的下贱胚子……” 她伸出手就想抓住谢砚辞的胳膊寻求庇护。

谢砚辞看着地上惊惶乱窜的猫,又看看金悦珠裙摆的破口,一股无名火起!他下意识想避开谢雨柔的触碰,猛地后退半步!

“哐当——哗啦啦!”

他身后的书架遭了殃!几本厚重的古籍应声而落!其中一本《女诫》不偏不倚,带着千钧之势,精准无比地砸在了正扑过来的谢雨柔精心梳就的发髻上!

“啊!”谢雨柔痛呼一声!

“啪嗒!”她发髻间那支镶着硕大东珠的钗子,应声断裂!圆润的珍珠滚落一地!

现场一片死寂。

金悦珠强忍着快要喷薄而出的笑意,优雅地蹲下身,捡起那半截断裂的珠钗,在指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目光落在谢雨柔因疼痛和震惊而扭曲的脸上。

“表小姐这脾气……”金悦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装的),“啧,倒是跟你怀里那只不懂事的猫儿……如出一辙的厉害呢。” 她突然凑近,在谢雨柔因疼痛而有些失神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如同毒蛇吐信般阴冷的声音低语:

“不过呀……”

“越是张牙舞爪、不知天高地厚的猫儿……”

“越容易……被人……拔、掉、爪、牙、哦。”

谢雨柔瞬间如坠冰窟!对上金悦珠那双含笑却冰冷刺骨的眸子,她第一次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当夜,世子小院东厢房。

谢雨柔哭闹撒泼,死活非要住进金悦珠隔壁的厢房,美其名曰“盯着这个狐媚子”。谢砚辞被她吵得头疼,加上平远侯府的面子,只能无奈应允。

月上中天,清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金悦珠简洁却雅致的房间。她正对镜簪着一支新开的玉簪花,隔壁东厢刻意压低的、充满恶意的交谈声,却清晰地顺着夜风飘了过来。

“……那个贱人!就是个下作的狐媚子!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敢勾引表哥!” 是谢雨柔咬牙切齿的声音。

“小姐说的是!奴婢瞧着她就不是好东西!您放心,明日诗会上,按咱们的计划……” 一个谄媚的丫鬟声音响起。

“哼!明日诗会,我定要让她在满京城贵女面前……”谢雨柔的声音带着阴狠的快意。

“吱呀——”

金悦珠房间的窗户被猛地推开!

“啊——!” 墙根下正蹲着密谋的主仆二人吓得魂飞魄散!那丫鬟更是直接一屁股摔坐在了湿冷的青苔上!

金悦珠慵懒地倚着窗框,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边。她腕间的银铃随着她托腮的动作,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

“哟~” 金悦珠笑盈盈地看着脸色煞白的谢雨柔和狼狈的丫鬟,“表小姐好兴致呀,大半夜不睡觉,带着丫鬟在这儿……排练明日诗会要唱的大戏呢?”

她歪了歪头,眼神无辜又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

“编排得如何了?不如……说给我听听?”

“也好让我……” 她红唇勾起一抹妖异的弧度,“死、个、明、白?”

谢雨柔又羞又怒,脸涨成了猪肝色!她指着金悦珠:“你……你偷听!”

“偷听?” 金悦珠嗤笑,“表小姐嗓门这么大,我在自己房里想不听都难呢。” 她目光扫过谢雨柔脚下滑腻的青苔,“倒是表小姐,夜路湿滑,可得当心……”

话音未落,气急败坏的谢雨柔猛地转身想走,绣鞋却结结实实地踩在了湿滑的青苔上!

“啊——!” 一声惊恐的尖叫划破夜空!谢雨柔整个人失去平衡,朝着旁边的荷花池方向倒去!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红影如闪电般从窗口射出!是金悦珠腕上那串红珊瑚手串上系着的、用作装饰的细长红绸!

红绸精准地缠住了谢雨柔胡乱挥舞的手腕!

谢雨柔心中刚升起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下一秒——

金悦珠手腕看似轻轻一抖,实则巧妙无比地卸去了大部分拉力!

“噗通——!”

“哗啦——!”

谢雨柔结结实实地摔进了荷花池边的烂泥地里!精心梳就的发髻彻底散乱,珠翠歪斜,那身价值不菲的鹅黄锦缎襦裙更是糊满了黑臭的污泥,整个人狼狈不堪,活像只刚从泥潭里捞出来的土鸡!

“哎呀呀!”金悦珠趴在窗台上,看着在泥地里挣扎尖叫的谢雨柔,故作惊讶地掩唇,“表小姐!您这是……何苦呢?怎的如此不小心?” 她“好心”地递过去一方干净的素帕(当然不是谢砚辞那方)。

看着谢雨柔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生吞了她的眼神,金悦珠幽幽叹了口气,声音带着“真诚”的惋惜:“瞧瞧,瞧瞧这模样……明日那汇聚京城名媛的春日诗会……表小姐您还怎么去呀?” 她突然话锋一转,压低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

“不过呢……”

“看在咱们是‘邻居’的份上……”

“我这儿……倒是有个‘妙招’,能让你明日……艳、压、群、芳哦~”

三日后,春日诗会,国公府水榭。

丝竹悠扬,贵女云集。谢雨柔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忐忑,在万众瞩目下,身着金悦珠“倾情奉献”的“改良版”新裙,款款登台。

鹅黄为底,上绣大朵大朵盛放的并蒂莲,乍一看确实华丽夺目,衬得她娇俏可人。谢雨柔心中稍定,甚至得意地朝金悦珠的方向瞥了一眼。金悦珠正懒洋洋地倚在谢砚辞身侧的栏杆上,回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谢雨柔开始吟诵,为了展现“风雅”,她特意加了个优雅的转身动作——

“嘶——!”

台下瞬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倒吸冷气声!

只见随着她转身,那看似保守的襦裙后腰处,竟被巧妙地裁剪成一片半透明的薄纱!少女纤细的腰肢和一小片雪白的肌肤在薄纱下若隐若现!更要命的是,随着她走动,裙摆下方不知何时缀上了一圈极其刺眼、极其艳俗的、正红色的流苏!那流苏随着她的动作疯狂摇曳摆动,在一片素雅的春日色彩中,如同滴血的伤口般扎眼!

“这……这成何体统!” 礼部侍郎的夫人最先反应过来,猛地站起身,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台上,珍珠耳坠晃得如同狂风中的铃铛,“伤风败俗!简直伤风败俗!”

谢雨柔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她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裙摆!那圈如同妓子服饰般的艳红流苏刺入眼帘!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水榭!

巨大的羞耻感瞬间将她淹没!她惊慌失措地想要后退逃离这让她难堪的舞台中心,却慌乱中一脚踩在了那该死的、摇曳的流苏上!

“噗通——!”

在满场贵女名媛或鄙夷、或嘲讽、或惊愕的目光注视下,谢雨柔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光洁如镜的青石台上!发髻彻底散开,珠钗滚落,精心描画的妆容也花了,混合着泪水糊了满脸。

哄笑声如同潮水般爆发开来!

“哈哈哈……”

“天哪!平远侯府的小姐……”

“真是丢尽了脸面!”

谢雨柔趴在地上,泪眼婆娑,绝望中本能地看向她唯一的依靠——谢砚辞的方向。她伸出手,声音破碎:“表哥……救我……”

却见谢砚辞眉头紧锁,眼神复杂地看着她,非但没有上前,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微微别开了脸!

而那个她最恨的女人——金悦珠!此刻正慵懒地倚在表哥身侧,如同看一场精彩绝伦的猴戏!见她看过来,金悦珠红唇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充满挑衅和胜利的弧度!

金悦珠款步上前,在满场的哄笑和谢雨柔绝望的目光中,优雅地蹲下身。冰凉的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挑起了谢雨柔沾满泪水和灰尘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

“啧啧啧……” 金悦珠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谢雨柔耳中,带着冰冷的怜悯和绝对的俯视,“表小姐这副梨花带雨、衣衫不整的模样……”

“倒比醉仙楼最红的舞姬……还要勾人几分呢~”

她凑得更近,红唇几乎贴上谢雨柔的耳廓,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一字一顿,如同淬毒的冰针,狠狠扎进谢雨柔的心脏:

“现在……”

“看清楚了吗?”

“在这国公府……”

“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说完,金悦珠松开手,如同丢弃一件垃圾。她站起身,裙摆拂过谢雨柔沾满污泥的手背,再未看她一眼,转身,在谢砚辞复杂难辨的目光和满场依旧未散的哄笑声中,如同凯旋的女王,施施然离去。

谢雨柔瘫坐在冰冷的地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巨大的屈辱感和被彻底碾碎的骄傲,让她浑身冰冷,如坠深渊。

这场她自以为是的“宅斗”,她输得一败涂地,颜面尽失,成了整个京城最大的笑话!

而在水榭不起眼的角落里,全程目睹了这场闹剧的沈昭,慢悠悠地摇着扇子,俊脸上满是兴味盎然的笑容,低声对身边的侍从笑道:

“啧,精彩!真他娘的精彩!”

“比醉仙楼排了三个月的新戏码都带劲!”

“这位金美人儿……当真是个妙人儿!”

“看来这国公府的后院……以后可热闹咯!”


诗会闹剧的余波尚未平息,国公府后宅那扇象征最高权力的金丝楠木屏风,被一只戴着翡翠护甲的手猛地掀开!

卫国夫人端坐在象征主母权威的八宝攒珠椅上,通身的气派雍容华贵,保养得宜的脸上却覆着一层寒霜。翡翠护甲一下下敲击着紫檀木扶手,发出“笃、笃、笃”令人心悸的声响。她身后,谢雨柔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上气不接下气,精心梳过的发髻早就歪了,珠翠随着抽噎可怜兮兮地颤动,活像只被雨水打蔫了的花孔雀。

“母亲突然驾临,所为何事?”谢砚辞立在堂前,身形挺拔如松,玄色锦袍下的双拳却已紧攥。他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廊柱后那片素白衣角——金悦珠正“恰好”路过,衣袂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曳,如同无声的挑衅。

卫国夫人慢条斯理地抿了口顶级雨前龙井,丹凤眼锐利如刀,扫过儿子紧绷的侧脸,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重压:“听说……府里近来多了位‘舞艺大家’?很是得我儿的‘青睐’?”她将茶盏重重搁在紫檀木几上,发出刺耳的脆响,“砚辞!你自幼饱读圣贤书,克己复礼,如今竟让一个以色娱人、身份卑贱的舞姬……”

“母亲!”谢砚辞沉声打断,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维护,“悦珠她绝非寻常舞姬!她……”

“住口!”卫国夫人猛地站起身,凤纹裙摆带起的劲风“哗啦”一声扫落了案上那座价值连城的青铜蟠螭纹香炉!“哐当!”香炉坠地!昂贵的沉香香灰如同雪崩般簌簌落下,瞬间覆盖了金悦珠“恰好”捧在手里、准备呈上的几本重要账册!

卫国夫人看都不看那狼藉,径直从袖中抽出一张揉得皱巴巴的宣纸,如同甩出毒镖般,“啪”地拍在谢砚辞面前的案几上!

“你自己看!”她声音冰冷刺骨,“这就是你维护的那个‘好姑娘’干的好事!礼部侍郎夫人亲自送来的!如今整个京城都在传颂我们国公府的‘美名’!谢雨柔!我的亲外甥女!在春日诗会上丢尽了我平远侯府和国公府的脸面!”

宣纸被粗暴地展开——上面赫然是一幅笔触辛辣的讽刺画!画中正是谢雨柔在诗会上春光乍泄、裙摆缀着艳俗红流苏摔倒在地的狼狈丑态!旁边还歪歪扭扭地题着一行大字:

“国公府千金当众献‘艳舞’,艳惊四座!”

金悦珠垂眸,掩住眼底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快意。买通街头最有名的讽刺画师,再通过沈昭那“八卦小能手”的渠道精准投放到目标贵妇手中……这步棋,走得妙极了!

谢雨柔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扑到卫国夫人膝前,抱着她的腿哭得肝肠寸断:“姨母!您要为柔儿做主啊!全是那个金悦珠!是她!是她故意设计害我!是她给了我那身伤风败俗的衣裳!是她……”她哭诉着,却趁着低头擦泪的间隙,偷偷朝金悦珠的方向投去一个怨毒又得意的眼神——姨母来了,看你这贱人还怎么嚣张!

金悦珠恰到好处地向前一步,姿态恭敬地福身,声音刻意放得又软又糯,带着一丝委屈的颤抖:“夫人明鉴……民女冤枉啊……”她抬起脸,眼圈微红(掐大腿掐的),“那日……是表小姐亲口说,想尝试京城最时兴的‘别致’样式……民女身份卑微,不敢违拗贵人之意……不过是……”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纤细的肩膀抖动着,指尖死死掐着掌心,直到白皙的皮肤上渗出一颗颗鲜红的血珠!

“咳咳……民女自知出身低贱……原不该……不该多事……更不该……妄图揣测贵人心思……是民女……僭越了……求夫人……责罚……” 这演技,奥斯卡都欠她一座小金人!

卫国夫人冷眼看着金悦珠这番“做作”的表演,眼中厌恶更甚,如同看一只肮脏的蝼蚁:“哼!既知身份卑贱,就该有卑贱的觉悟!安分守己才是你的本分!来人!”她厉声喝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把这个狐媚惑主、搅乱后宅的……”

“母亲!”谢砚辞猛地一步踏出,高大的身躯如同坚实的壁垒,瞬间将金悦珠护在了身后!他墨玉般的眸子里翻涌着少见的、真切的怒意,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前所未有的维护,“悦珠她绝非攀附权贵、搬弄是非之人!此事定有隐情!她……”

“够了!!!”卫国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谢砚辞的手指都在哆嗦,“反了!真是反了!为了这么个下贱胚子,你竟敢顶撞为娘?!”她胸口剧烈起伏,深吸一口气,如同宣判般下达了最终指令:

“谢砚辞!你给为娘听好了!”

“从明日起,你给我搬回前院书房去住!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入内院半步!”

“雨柔受了天大的委屈,就留在府里好好将养!长住!”

“至于这个——”她嫌恶地、如同驱赶苍蝇般指向金悦珠,“立刻给我捆了!连夜送去最偏远的庄子上!永世不得再踏入国公府半步!否则,家法伺候!”

两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立刻应声上前,目露凶光,就要动手拿人!

堂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虚弱”咳嗽、掌心染血的金悦珠,突然低低地、清晰地……笑出了声!

那笑声,带着一种洞悉一切、掌控全局的嘲讽和快意,在死寂的厅堂里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卫国夫人难以置信地瞪着她!谢雨柔忘了哭泣!连谢砚辞都愕然回头!

金悦珠缓缓直起身,脸上哪还有半分委屈和虚弱?只剩下从容不迫的淡定和一丝冰冷的锐利。她甚至优雅地用手帕(干净的)擦了擦掌心的血珠(小伤口而已)。

她绕过依旧挡在身前的谢砚辞,无视那两个僵住的婆子,莲步轻移,径直走到盛怒的卫国夫人面前,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眼中翻腾的怒火。

“夫人息怒……”金悦珠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您下令处置民女之前,可否容民女……问夫人一个问题?” 不等卫国夫人回答,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脸色开始发白的谢雨柔。

“夫人可知……民女为何要‘多此一举’,建议表小姐穿那身……‘别致’的衣裳呢?”

卫国夫人眉头紧锁,直觉不妙:“你什么意思?”

金悦珠唇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慢悠悠地从自己袖中(而非怀里,显得更从容)掏出一个薄薄的信封,信封的封口处,赫然盖着一个清晰的、暗红色的朱砂指印!

“因为……”金悦珠将信封递到卫国夫人面前,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三日前,就在诗会前夕……有人‘匿名’,给民女送来了这个。”她顿了顿,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向已经摇摇欲坠的谢雨柔,“上面……可是清清楚楚地写着……‘指点’民女,该如何‘帮助’表小姐……在诗会上‘艳、惊、四、座’呢!”

信封被金悦珠用两根纤纤玉指捏着,在卫国夫人眼前晃了晃,然后“啪”地一声,轻轻拍在了旁边还沾着香灰的案几上。

“这……这是栽赃!污蔑!!”谢雨柔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起来,脸色惨白如纸,眼神慌乱得无处安放,“姨母!您别信她!是她伪造的!是她要害我!”

卫国夫人狐疑地皱紧眉头,看着那封口的朱砂指印,又看了看金悦珠气定神闲的模样,心中疑窦丛生。她伸手拿起信封。

金悦珠却在她即将拆开的前一秒,微微倾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如同魔鬼的低语般,在卫国夫人耳边轻声说道:

“夫人若是不信……大可以取来表小姐平日的手书,仔细比对一番这信上的簪花小楷……看看是否……‘如、出、一、辙’?”

她话锋一转,眼神瞥向一旁脸色铁青、拳头紧握的谢砚辞,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

“不过呢……”

“民女劝夫人……还是三思而后行。”

“毕竟……这信若是真的……”

“闹大了……”

“丢的可不只是表小姐的脸……”

“国公府……还有世子爷的清誉……”

“怕是要跟着这‘艳舞图’一起……名、扬、京、师、了呢~”

卫国夫人拆信的动作瞬间僵住!她捏着信封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目光死死地盯住信纸上那熟悉的簪花小楷落款(金悦珠提前模仿的),又猛地看向地上那幅刺目的“艳舞图”!

堂内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

谢砚辞站在金悦珠身后,看着她单薄却挺得笔直的背影,看着她以弱胜强、步步为营的反击,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是震撼?是心疼?还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她明明身处绝境,却如同最精明的猎手,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只等敌人自投罗网!这份心计,这份胆魄,这份在雷霆之怒下依旧从容不迫的姿态……让他移不开眼!

良久,卫国夫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颓然地、狠狠地将那封未拆的信,连同那幅艳舞图,一同掷在地上!她保养得宜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深深的疲惫和一丝……被算计的恼怒。

“……此事……”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浓浓的不甘和被迫的妥协,“……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 她凌厉的目光扫过瑟瑟发抖的谢雨柔和那两个婆子,最终落在金悦珠身上,带着审视和更深的忌惮。

“但是!”她猛地站起身,凤眸含威,“书房重地,岂容女子随意靠近?金氏即刻搬离!不得延误!” 她看向谢雨柔,语气不容置疑,“雨柔,收拾一下,明日随我进宫拜见太后娘娘!”

说完,卫国夫人拂袖转身,带着一身未散的怒火和憋屈,大步离去!许是心绪不宁,她手腕上那只价值连城的帝王绿翡翠镯子,“铛”地一声重重磕在了坚硬的门框上!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那只象征着身份和权势的玉镯,应声断成两截,跌落尘埃!

卫国夫人脚步一顿,看着地上碎裂的翡翠,脸色更加难看,却连头也没回,径直离开了这让她颜面扫地的战场。

尘埃落定(暂时的)。

满堂狼藉,香灰与断镯混杂。金悦珠仿佛没看见地上那封“关键证据”和艳舞图,只是优雅地弯下腰,捡起自己那几本被香灰弄脏的账册,轻轻拂去表面的灰尘。

谢砚辞快步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她刚刚“掐”出血珠、此刻已凝成一道细小红痕的掌心,心头一紧。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微凉的指腹,极其轻柔地擦过那道伤痕,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失态的心疼:“疼不疼?”

金悦珠抬眸,对上他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有关切,有震撼,有后怕,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她忽然展颜一笑,如同冰雪初融,百花齐放,踮起脚尖,凑近他敏感的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低语,带着狡黠和绝对的自信:

“世子爷放心~”

“这点小场面……”

“还伤不到我金悦珠分毫~”

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带来一阵酥麻。说完,她轻盈地转身,如瀑的青丝带着淡淡的茉莉冷香,有意无意地扫过他的鼻尖,留下令人心猿意马的痒意。

“倒是夫人那边……”金悦珠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对着尚在怔忡中的谢砚辞,狡黠地眨了眨眼,红唇勾起一抹洞悉一切的弧度,“世子爷与其担心我……”

“不如想想……”

“明日进了宫……”

“咱们那位‘受了天大委屈’的表小姐……”

“该如何向太后娘娘……解、释、那、幅、‘名、扬、京、师’的‘艳、舞、图’呢?”

夜,新搬的厢房。

窗外竹影婆娑,月华如水。春杏(小丫鬟)抱着晒得暖烘烘的棉被进来,兴奋地压低声音:“悦珠姐姐!您真是神了!东厢那位,回来就发了好大的疯!砸了一屋子的瓷器摆设!还骂骂咧咧地说要您好看呢!”

金悦珠慵懒地斜倚在窗边软榻上,指尖把玩着一枚温润通透、触手生凉的白玉扳指——这是谢砚辞方才“不小心”遗落在她账册里的“治伤药”。

“要我好看?”她轻笑一声,将白玉扳指对着月光看了看,成色极好,价值不菲(小金库+1),“她呀,也就这点砸东西泄愤的本事了。”她眼神悠远,带着一丝掌控全局的淡然,“砸吧,砸得越狠越好。最好让全府上下都知道,她谢雨柔……输、得、有、多、惨!”

“不过……”金悦珠收回目光,指腹摩挲着冰凉的玉扳指,红唇勾起一抹冰冷而危险的弧度,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

“卫国夫人这‘婆媳局’的第一回合……”

“她以为……这就完了?”

“呵……”

“我金悦珠的‘KPI’……”

“可、还、远、远、没、达、标、呢!”

“好戏……还在后头!”

正房,灯火通明。

卫国夫人对着菱花镜中自己鬓角新添的几丝白发,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贴身大丫鬟捧着那只用金丝小心翼翼修补好的翡翠断镯,轻手轻脚地进来:“夫人,镯子……勉强修补好了,只是这裂痕……”

卫国夫人接过镯子,指尖缓缓抚过那道刺眼的金丝裂痕,眼神晦暗不明:“金丝缠玉……终究是掩盖不住内里的破碎。”她将镯子放在妆台上,声音低沉而冰冷。

“那个金悦珠……”

“给我盯紧她!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给我盯死了!”

“砚辞那孩子……”卫国夫人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眼中闪过一丝忧心和更深的算计,“怕是……已经陷得太深了。”

她摩挲着镯子上的金丝裂痕,仿佛在抚摸一道无形的伤口,声音陡然变得凌厉而决绝:

“有些东西……”

“属于国公府世子妃的位置,属于未来主母的权柄……”

“我绝不容许……一个来历不明、心机深沉的卑贱舞姬……”

“染、指、分、毫!”

月光透过窗棂,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与肃杀。


三日后清晨,国公府佛堂。

沉水香在青铜炉中静静燃烧,青烟袅袅,却驱不散堂内弥漫的压抑。卫国夫人手持一串光润的紫檀佛珠,微阖双目,似在诵经。谢雨柔跪坐在她身侧的蒲团上,正哭哭啼啼地诉说着近日的“委屈”,声音哽咽,眼神却时不时瞟向门外。

卫国夫人看似在安抚谢雨柔,轻拍她的手背,眼角余光却如同淬了毒的针,精准地锁定了门外——那里,金悦珠正捧着一叠账簿,步履从容地走过。素白的裙裾扫过洁净的青石板,留下一道清冷优雅的弧线,与佛堂的肃穆格格不入。

“柔儿莫要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卫国夫人声音温和,带着长辈的慈爱(假的),将手中那串新得的、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紫檀佛珠塞进谢雨柔手里,“这串佛珠是昨儿特意去大相国寺请高僧开过光的,最能宁心静气,保平安顺遂。”她话锋陡然一转,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吐信,“只是……那个姓金的丫头,如今在府中愈发张狂,毫无尊卑规矩,若是……”

谢雨柔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迸射出怨毒和狠厉的光芒:“姨母的意思是……?”

卫国夫人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姨母听闻……城西那片乱葬岗,近日常有饿急了的野狼出没,凶得很……明日,你便以‘为府中祈福’、‘化解你二人误会’为由,邀她同去郊外寒山寺进香……”她抬起眼皮,丹凤眼中寒光一闪,“这路途崎岖,荒郊野岭的……若是‘不巧’遇到点什么‘意外’……比如惊了马,或是走散了迷了路……”

她未尽的话语,充满了阴森的杀意。

话音未落!

“哐当——哗啦——!”

一声刺耳的瓷器碎裂声猛地从门外炸响!

佛堂内两人悚然一惊!齐齐扭头望去!

只见金悦珠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她手中空空如也,脚下散落着青瓷茶盏的碎片和一滩冒着热气的茶水!而她本人,正倚着门框,好整以暇地看着堂内脸色骤变的两人,脸上带着一丝仿佛“不小心”撞破秘密的“惊讶”和……毫不掩饰的玩味笑意。

“哎呀呀,”金悦珠拍了拍手,仿佛拍掉不存在的灰尘,姿态从容地踏入佛堂,一股清冽的茉莉冷香瞬间冲淡了浓郁的檀香,“夫人赎罪~民女方才手滑,不小心摔了给您送来的参茶……”她目光扫过地上狼藉的碎片,又转向脸色铁青的卫国夫人和惊疑不定的谢雨柔,唇角勾起一抹惊心动魄的弧度,“不过……摔得还真是巧呢……”

“不然……怎么能听到……这么‘有趣’的……‘祈、福、计、划’呢?”

“你……!”谢雨柔被这直白的嘲讽气得七窍生烟,指着金悦珠的手指都在抖。

金悦珠却像是没听见,莲步轻移,走到谢雨柔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带着冰冷的怜悯。她突然弯腰,随手捡起一片锋利的碎瓷片,在谢雨柔惊恐的目光中,慢悠悠地递到她面前:

“表小姐不是最爱在世子爷面前……演那‘弱不禁风’、‘受尽委屈’的戏码么?”

“不如……”

“先把这满地……‘姨母’为你精心准备的‘狼藉’……”

“收、拾、干、净、了?”

“也好让民女……开开眼?”

“看看表小姐的‘柔弱’……是演出来的……”

“还是……真、的、呢?”

这赤裸裸的羞辱和挑衅,如同鞭子抽在谢雨柔脸上!

“金悦珠!你放肆!”谢雨柔彻底失去理智!她猛地抓起卫国夫人刚刚塞给她的那串紫檀佛珠,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朝着金悦珠那张艳丽又可恨的脸砸了过去!

佛珠带着风声飞来!

金悦珠却不闪不避,甚至嘴角还噙着一丝冷笑!

就在佛珠即将砸中面门之际,她身形微微一侧,手腕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一抬、一接——

“啪!”

那串沉重的紫檀佛珠,竟被她稳稳地、轻描淡写地抓在了手中!

谢雨柔:“!!!”(这贱人会武功?!)

卫国夫人也霍然起身,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金悦珠!你……”

金悦珠仿佛没听见卫国夫人的呵斥。她低头,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中那串尚带着谢雨柔体温和怒气的佛珠。忽然,她的动作顿住了。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颗刻着密密麻麻小字的珠子上,指尖轻轻抚过那些凹痕。

“呵……”金悦珠突然发出一声极其清晰、充满讽刺的轻笑,打破了佛堂死寂的空气。她抬起头,目光如同利剑,直刺卫国夫人强作镇定的脸,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般在两人耳边炸响:

“夫人这串‘开过光’、‘保平安’的紫檀佛珠……”

“刻的……”

“好像不是《心经》……”

“倒像是……”她故意拖长了调子,一字一顿,如同宣判:

“《往、生、咒》呢!”

轰——!!!

佛堂内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凝固成了冰冷的铅块!

卫国夫人保养得宜的脸瞬间血色尽褪!她翡翠护甲猛地收紧,深深掐进了自己的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她早该想到!早该想到这丫头绝非池中之物!看似张扬跋扈,实则心细如发,洞察秋毫!她竟连佛珠上微小的经文都……!

“你……你胡说!”谢雨柔尖叫起来,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

卫国夫人强压着翻腾的心绪和灭口的冲动,正要开口强行辩解,将一切推给“下人弄错”——

“母亲,有紧急朝廷公文需要您过目……” 谢砚辞低沉而带着一丝急促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话音未落,他人已踏入佛堂!

眼前的景象让他脚步猛地顿住!满地狼藉的碎片、泼洒的茶水、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谢雨柔、面沉如水眼神阴鸷的母亲,以及……站在风暴中心,手中捏着那串紫檀佛珠,眼神冰冷锐利如同出鞘利剑的金悦珠!

谢砚辞的目光瞬间锁定金悦珠手中的佛珠和她脸上那抹冰冷的笑意!他几乎是本能地,一步跨到她身前,高大的身躯将她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大手一伸,牢牢握住了她微凉的手腕,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和怒意:“悦珠!怎么回事?谁伤了你?!” 他凌厉的目光扫向谢雨柔和卫国夫人。

“砚辞!”卫国夫人看到儿子如此维护金悦珠,心头更是怒火中烧,面上却不得不迅速堆起端庄的笑容,试图掌控局面,“不过是一场误会!这丫头莽撞失手打翻了茶盏,雨柔一时情急……”

“误会?”谢砚辞根本不信,他紧紧握着金悦珠的手腕,感受到她指尖的冰凉,心头的怒意更甚。他正要追问——

“夫人说的是。”金悦珠却突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顺从。她轻轻挣脱了谢砚辞紧握的手(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心),绕过他高大的身躯,再次走到卫国夫人面前。

在卫国夫人惊疑不定的目光和谢雨柔怨毒的注视下,金悦珠微微俯身,动作优雅地将那串刻着《往生咒》的紫檀佛珠,轻轻地、不容拒绝地……套回了卫国夫人保养得宜的手腕上!

“民女确实……莽撞无礼,欠缺管教。”金悦珠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眼神却冰冷如寒潭,“夫人教诲得是,是该好好学学……国公府的规矩了。”她抬起眼,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针,扫过一旁瑟瑟发抖的谢雨柔,唇角勾起一抹令人胆寒的弧度:

“比如……”

“学学……如何分辨……”

“哪些人是真菩萨……”

“哪些人……是披着袈裟的……恶、鬼!”

“更要学学……”

“莫要把别人……都、当、成、傻、子!”

最后几个字,如同冰锥,狠狠扎进卫国夫人和谢雨柔的心脏!

当夜,新厢房。

烛火摇曳。金悦珠对着铜镜,慢条斯理地卸去唇上那抹艳丽的胭脂。春杏抱着件厚实的银狐裘进来,低声道:“姐姐,世子爷在书房等您去核对上月的账目呢。”她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方才我路过东厢,听见里面摔东西的声音停了,倒是有呜呜的哭声,像是在……边哭边写信!好像是写给平远侯夫人的!”

金悦珠看着镜中自己卸去脂粉后依旧明艳的脸,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嘲弄:“不必理会。”她拿起一支新的口脂,仔细地涂抹着,动作优雅而从容,“狗急跳墙,兔子急了咬人……她们越是着急,越是乱了方寸……” 她对着镜子勾起一抹冰冷而自信的弧度,“就越容易……自己把脖子……伸到我的刀下来!”

她披上那件华贵的银狐裘,推门而出。月光如水,将她的身影拉得颀长而孤傲,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凛然气势,朝着灯火通明的书房走去。

“借刀杀人?”金悦珠迎着夜风,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丝不屑的轻笑,“卫国夫人,您这把‘刀’……钝了不说……”

“小心……反、噬、其、主!”

书房。

谢砚辞正对着摊开的奏折,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案头摆着一碟还冒着热气的、金悦珠最爱吃的桂花糕。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立刻放下笔,起身迎了上去。

见她进来,带着一身夜风的凉意,谢砚辞下意识地拿起自己搭在椅背上的玄色披风,动作自然地、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披在了她肩上,将她裹紧。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微凉的脸颊。

“以后……离母亲远些。”他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担忧和后怕,“她这次……是动了真怒,我怕……” 他想起佛堂里那串刻着《往生咒》的佛珠,心有余悸。

“怕?”金悦珠任由他为自己系好披风带子,走到案边,拈起一块桂花糕,故意咬了一大口,香甜的碎屑沾在饱满的红唇边,显得格外诱人。她突然凑近谢砚辞,温热的、带着桂花甜香的呼吸拂过他紧绷的脸颊,眼神带着戏谑:

“怕我……抢走了您母亲……最最宝贝的儿子?”

“让她……孤、独、终、老?”

谢砚辞被她这大胆的言辞和近在咫尺的容颜弄得呼吸一窒,喉结滚动。

金悦珠却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声音带着一丝蛊惑的沙哑:“世子爷可知……今日佛堂那串刻着《往生咒》的紫檀佛珠……”

“我都知道!”谢砚辞猛地打断她,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他伸出手,紧紧握住她微凉的手,仿佛怕她下一刻就会消失,“明日!明天一早!我就让沈昭过来接你!你先去镇南王府暂住些时日!沈昭虽然混账,但有他在,没人敢动你分毫!” 他望着她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此刻却带着一丝“惊讶”的眸子,声音低沉而坚决,带着孤注一掷的维护,“母亲这次……是真的起了杀心!我……我怕护不住你!”

“怕我……没命?”金悦珠微微歪头,看着眼前这个素来古板冷峻、此刻却为她方寸大乱的男人,心底某个角落似乎被轻轻触动了一下。但这丝触动瞬间被更强烈的掌控欲取代。她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清脆悦耳,带着绝对的自信和一丝野性的挑衅。

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一步!在谢砚辞错愕的目光中,她突然伸出双臂,勾住了他修长而僵硬的脖颈!温软的身体贴近他坚实的胸膛,红唇凑近他紧抿的薄唇,吐气如兰:

“可我……偏、不、走!”

她指尖带着挑逗的意味,轻轻划过他紧绷的下颌线,感受着那微微的颤抖,眼神亮得惊人,如同锁定猎物的雌豹:

“我就要留在这国公府……”

“留在这……风暴中心……”

“亲眼看着……”

“您那位高贵的母亲……”

“还有那个愚蠢的表妹……”

“是如何……”

“一步、一步……”

“输、掉、这、场、死、局!”

她的宣言,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和掌控全局的霸气!

“咕——咕喵——”

窗外,突然传来猫头鹰凄厉的鸣叫,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金悦珠循声望向窗外,目光精准地锁定东厢房的方向——那里,谢雨柔房间的烛火,在沉沉的夜色中,明明灭灭,如同风中残烛,飘摇不定。

金悦珠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洞悉一切的笑意。

她知道,卫国夫人和谢雨柔的“借刀杀人”不过是道开胃小菜。

真正的暗流……

致命的杀局……

才刚刚开始涌动!

而她,早已备好了最锋利的刀刃!

静待……

猎、物、入、彀!


秋夜的国公府浸在朦胧的月色里,如同覆上了一层银霜。金悦珠斜倚在回廊的朱漆栏杆上,指尖捏着沈昭差人送来的密信。信笺上,“醉仙楼花魁大赛将启”几个字在月光下格外醒目。她唇角微勾,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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