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夏青陈德发的其他类型小说《我靠直播弹幕虐遍所有人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一口猫条”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去!这么刺激!误入捉奸现场!夏青这个恶婆婆也太不要脸了,什么眼光找这样一个奸夫!…………夏青耳边传来一声尖利的女声——“妈——你这是在干吗?”被吓了一个哆嗦,夏青被吓得坐起身来,就看到自己衣衫不整地和村里的的老光棍躺在一张床上,她的脑子都有点蒙。她明明记得是大孙子地给她一碗红糖水,她当时心里甜滋滋,只觉得孙子会疼人了。怎么一闭眼就和人躺床上了?还被大儿子、二儿媳还有小女儿捉奸在床了?大儿子陈向东最要脸面,他一脸鄙夷地看着夏青,“妈!爸才走了一年,你怎么能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小女儿陈小北气地直喘气,她的表情十分嫌弃,“妈,你这光天化日的也太不要脸了!我们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三儿媳张芸挺着大肚子,看着婆婆的窘态,忍不住开口说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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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这么刺激!误入捉奸现场!
夏青这个恶婆婆也太不要脸了,什么眼光找这样一个奸夫!
…………
夏青耳边传来一声尖利的女声——
“妈——你这是在干吗?”
被吓了一个哆嗦,夏青被吓得坐起身来,就看到自己衣衫不整地和村里的的老光棍躺在一张床上,她的脑子都有点蒙。
她明明记得是大孙子地给她一碗红糖水,她当时心里甜滋滋,只觉得孙子会疼人了。
怎么一闭眼就和人躺床上了?
还被大儿子、二儿媳还有小女儿捉奸在床了?
大儿子陈向东最要脸面,他一脸鄙夷地看着夏青,“妈!爸才走了一年,你怎么能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
小女儿陈小北气地直喘气,她的表情十分嫌弃,“妈,你这光天化日的也太不要脸了!我们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三儿媳张芸挺着大肚子,看着婆婆的窘态,忍不住开口说道,“你们怎么不问问婆婆是不是被强迫的?”
作为奸夫的陈德发立马表态,“我没有强迫!我和青妹子是情投意合,她是自愿的。”
陈德发偷偷看了夏青一眼,年轻时候的夏青可是陈家庄出了名的美人,多少媒人踏破了门槛,就算现在都已经是当奶奶的人了,仍旧是妩媚动人。
夏青的美貌,让打了一辈子光棍的陈德发馋的直掉口水。
“我愿意娶夏妹子!”
这正是平地炸出一声惊雷来,夏青的儿女们神态各异。
这简直给夏青气笑了,她一脚给陈德发踹到床下,冷不丁的摔了对方一个狗吃屎。
夏青仍旧不放过他,紧接着跟下床去,拿起鞋底板就朝陈德发脸上使劲地抽。
“陈德发你这个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熊样还想娶老娘?”
“老娘瞎了眼,也不会跟你通奸,你是不是使了手段给我下药了?”
夏青这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她做惯了农活,手劲大的很,还没扇两下就给陈德发老脸打肿了。
他捂着脸躲着夏青,那鞋就朝他背后打,他被打的抱头鼠窜,没办法只能跟陈向东使眼色。
“向东,快拦着你妈啊,她可要打死我了!”
陈向东想拦着没拦住,陈德发被打得受不了了,只能往门外窜,嘟囔着说,“这泼妇谁爱娶谁娶去吧!给我多少钱我都不愿意娶!”
夏青听到这句话,动作愣了下,没明白陈德发的话里的意思,也没看到大儿子陈向东脸上闪过一丝心虚。
结果就在下一秒,就在她的正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排金色光晕的大字——
我去!这么刺激!误入捉奸现场!
夏青这个恶婆婆也太不要脸了,什么眼光找这样的一个奸夫!
我记得就是因为恶婆婆被儿女捉奸在床,恶婆婆无奈嫁给了陈德发,女主他们二房才能顺利分家,再也不用被陈向东他们家吸血了!
你们不觉得夏青的结局有点惨吗?她被架着二嫁给了陈德发,谁知道对方是个家暴狂啊,最后被打死也太惨了!
她还真是养了一对白眼狼,夏青大儿子小女儿都嫌她丢脸,最后还是张芸给她收尸的呢!
夏青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产生幻觉了,结果揉了半天,那字幕就跟是不消失!
难道是大白天见鬼了?!!
她哆嗦着伸出手指斜上方的位置,问自己的儿女,“你们有没有看到那边有一排字?”
陈小北被夏青疑神疑鬼的动作吓了一跳,“什么都没有!妈,你是不是以为装神弄鬼就能给糊弄过去了?”
见众人一脸疑惑,不像是作假的样子,夏青便不再说话,这应该是真的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
夏青也活了四十多年了,还有什么没见过?
这肯定是她见鬼了!
见夏青一直不说话,她的好大儿陈向东着急了,“妈,事情已经发生了,德发叔愿意娶你,要不你就答应了吧!”
陈小北跟着附和,“妈你打也打了,闹也闹了!今天这事闹得动静大了,传出去也不好听,你让大哥以后怎么在村里做人?”
陈向东是夏青的大儿子,生他的时候赶巧碰上村里发大水,是她早产生下了这孩子。
因早产的缘故,陈向东小时候身体一直不好。
夏青觉得亏欠了这孩子,一直把他当成眼珠子疼,就算后来又得了一对龙凤胎,家里什么好的都依旧先紧着陈向东。
陈向东得了大队会计的工作,娶了村长家的女儿,是陈家庄走出去头一份的体面人。
谁不知道夏青最是疼这个大儿子,要是平常陈向东这么说,夏青早就妥协了。
今天却不一样,夏青想起那莫名降下的弹幕,如果她跟这个陈德发有上牵扯,她会下场凄惨被打死。
“我不想嫁,谁也不能逼我。”夏青态度十分坚决。
陈小北被她妈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气地牙痒痒,“妈,你这放在古代旧时候,搞破鞋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夏青往床上一坐,瞪了陈小北一眼,冷笑道,“什么旧时代,现在已经是新中国了!怎么你们还想把你们亲娘给浸猪笼?那你们可真是孝顺。”
陈小北平时也是夏青的心头宝,啥时候听到她亲娘这么严厉嘲讽的语气。
要知道除了陈向东这个眼珠子,家里最夏青第二疼爱的就是小女儿陈小北,陈小北高中毕业已经是家里最高的学历。
加上陈小北遗传了夏青的好相貌,她本来就心高气傲的,在一次联谊活动上,她被铜市的供销社副主任看上后两人结了婚,陈小北恨不得眼睛长在头顶,对娘家什么事情都要指手画脚一番。
心高气傲的陈小北立马噘嘴委屈上了,“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不是为了你好吗?”
夏青眼神扫视过自己的儿女,陈向东冷着脸,陈小北委屈又嫌弃,二儿媳张芸一脸干着急……
她心里也窝火的很,正打算开口,那排字又开始滚动着出现了——
夏青这个人可怜又可恨的,谁能想到她最疼爱的大儿子和小女儿一起联手做局,就是为了让她嫁人,然后谋划她的财产!
对对对!我记得这房子底下还埋了几条小黄鱼吧!
简直是孝子孝女,哄堂大孝了!这就是夏青这个恶婆婆偏心的报应!
几乎好一会儿,夏青才缓过神来,这样的真相比起刚才获知自己结局,还要让她心里难受。
那可是她捧在手心里疼的两个孩子啊,怎么能这么对她?
“小杰人呢?”
夏青开口提到了自己的大孙子陈胜杰,她没忘记,她失去意识前是喝了谁递过来的水。
“妈!好好地提小杰人干嘛,干嘛把小辈牵扯进来?”陈向东的的语气不禁有两分不自然,眼神也开始躲闪。
夏青本来不想相信这个事实,但是看着他们今天的反应种种,她现在已经有八九成相信了。
还想再说什么,再次出现的弹幕却夏青大惊失色——
夏青还是很可怜的,她哪里知道,站在她面前的陈向东根本不是她亲生的孩子!
要说还是陈德海缺德,竟然把自己白月光的孩子跟夏青的亲生女儿调换了,也不知道那个女孩最后怎么样了!
肯定是凶多吉少,被陈德海送去大河村那边了吧,好像是那户人家后来又有了亲生孩子,把她女儿给扔了,六零年代多惨啊,估计没活得下去!
陈向东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她的亲生女儿被陈德海害死了!
这一刻的荒诞好似在看戏似的,这突如其来的信息让夏青目眦尽裂,心都碎了,大悲之下一口气堵在了胸口。
夏青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来,直接晕倒在地。
“妈——”
“我的女儿——”
夏青挣扎着从噩梦中惊醒过来,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儿媳妇张芸那张尴尬又担忧的小脸。
张芸还怀着身子,半靠在床边,眼睑下一圈乌紫,看来没怎么休息好。
就这了她还不忘安慰道,“妈,刚才听见你在喊小妹?她早上刚被婆家接回去了。”
“妈,您都晕了一天了,饿了吧,我给你泡一碗麦乳精。”
作为二儿媳的张芸的性格真是无可挑剔的,“先喝了麦乳精垫垫肚子,大夫开的药还在炉子上温着呢。”
夏青胸口还是闷闷的,一想到自己那个被掉包的女儿,她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大河村去问问清楚。
撑起身来,她环顾四周,见还是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夏青有三对儿女,她吐血晕倒,留下来照顾的只有老二家的媳妇张芸……哦,还有个缩在角落里的萝卜头。
那是张芸的女儿,她孙女,今年才四岁的陈雯雯。
虽说夏青今年才四十出头的年纪,她已经有了好几个孙辈。
大儿子陈向东家生了一儿一女,老二家只有雯雯这个闺女,加上张芸肚子里揣的这个,陈小北也刚刚生下儿子。
陈小北婆家都是城里人,本来照顾月子的事情是她婆婆做的,但是陈小北婆婆在国营大厂当领导,借口自己工作忙,不愿意接下这茬。
结果陈小北这月子还是回娘家做的,怀着孕的张芸有时候还得要照顾她呢。
在夏青家里,大儿子家排第一,小女儿也是她的心头宝,只有老好人的二儿子一家就真的只能当个“好人”吃了不少闷亏。
陈雯雯和她妈张芸一样,不爱多话,又不在夏青面前晃悠,很容易被人忽视。
这一点夏青的确承认自己做的不好,她是偏心,爱屋及乌,在孙辈上也更喜欢老大家的。
但是经历了这一遭,是人是鬼,她眼里已经看得分明。
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块小手绢,里面藏着五颗奶糖,夏青本来是准备偷偷留给老大家的,现在转手递给了陈雯雯,“雯雯,你拿走去吃吧。”
陈雯雯不敢接,看了一眼张芸,见她点头,才小心翼翼地接过。
陈家还没分家,他们家人不多却事多,好东西一向是轮不到了陈雯雯。
揭开糖纸,她忍不住舔了一口,那甜滋滋的奶味让陈雯雯都舍不得吃,“这糖可真好吃,我要留给妈妈一起吃!”
看着孩子脸上纯真的笑容,夏青心里的郁气才散开些许。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眼下还有要紧事要办,她不能让自己被身体上的病痛打倒。
夏青是个行动派,她也不忍心让张芸这个孕妇照顾自己,立马利落地下床。
当着张芸的面,从抽屉底下夹层里掏出钥匙,开了壁橱。
拿出麦乳精,就着床脚热水瓶里的水,冲泡了三碗麦乳精。
自己一碗,儿媳一碗,孙女再一碗。
这动作都给张芸母女震惊住了,要知道夏青这人可不算大方,家里的好东西都是先紧着陈家大房的。
看着她俩的反应,夏青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瞪了两人一眼,佯装怒道,“还不赶紧喝,不喝我倒了!”
张芸见夏青这副母老虎的样子,心里熨帖又觉得感动,以前她还觉得这个婆婆泼辣偏心,不好相处,今天才发觉出婆婆人也挺好的。
夏青一口干了一碗麦乳精,一抬头,又看到弹幕在说话——
女主真是个包子,堂堂21世纪的新时代女性,竟然就被一碗麦乳精给收买了!
别骂张芸了,她本来就是孤儿缺爱啊,陈小南对她好,她又有军人情结,才选择和陈小南结婚的。夏青这个恶婆婆虽然偏心不做人,但是也没缺她吃喝吧!
没事没事,很快陈家分家,女主第二胎又生下女儿,女主以前可是个事业有成的网红博主,只要分家出去,她就能起飞闯荡事业!
和第一次看到弹幕时又惊又怕不一样,现在夏青已经淡定不少了。
她用眼角的余打量着这个二儿媳,这些人口中女主角,原来她还挺厉害的。
但是夏青来不及多想,她现在一门心思都飞到了大河村,现在只想迫切地知道她亲生女儿的下落。
门外传来了动静,原来是出去串门的大儿媳吴爱莲带着孩子回家了。
陈胜杰跟狗鼻子似的,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他的块头比同龄孩子都要大一圈,陈向东夫妻和夏青一贯娇养他。
“妈,我饿了,我想喝麦乳精。”
吴爱莲打量了一眼婆婆紧闭的房门, 用着阴阳怪气,而又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找你奶奶去,小杰你可是你奶奶的宝贝大孙子,她最疼你了!”
去你奶奶的!
夏青心里只想骂人,给二儿媳张芸使了个颜色,对方很聪明地去拿空碗毁尸灭迹了。
推开门,夏琴一眼就看到了吴爱莲正推着那辆凤凰牌自行车,那是八年前夏青给大儿子结婚准备的彩礼,她为了陈向东娶亲真是下了血本。
“自行车拿来先给我用下,我有事。”夏青张口。
“妈,您身体还没好呢,就别出门了,我看这天不好快要下雨了。”
吴爱莲直接给拒绝了,她一向性格要强,就算夏青面前也毫不退让,而她男人陈向东则习惯扮白脸。
他们夫妻两人把夏青拿捏的死死的,什么好东西都喜欢悠着他们家,什么苦差事都喜欢自己上,就算心里有些小委屈,为了不让儿子为难,她也会自己默默消化。
“怎么你的车这么金贵,我都用不了?”夏青一反常态很强硬。
“这车还是我亲自从县城骑回来的!我自个省吃俭用出钱买的,怎么车上写了你们名字,我连用都不能用了?”
“哪能啊?”
吴爱莲嘴角抽搐了两下,毕竟夏青还是她婆婆,她还在这家一天呢,都占着长辈的辈分。
大儿媳不情不愿地答应了,却还不忘提醒,“妈,你小心点,别把车弄坏了。”
留给吴爱莲的只有夏青那焦急骑车的背影。
没想到这次去大河村并不顺利——
夏青才刚刚吐了血,但是她身体底子好,又有强大的信念支撑她。
她脚踩着自行车踏板,硬是只用了半刻钟的时间,就骑到了大河村。
大河村的村支书媳妇陈丽萍也是出自丰收村,两人从小是手帕交的交情,夏青见了她就抱着她哭。
这短短两天,简直是颠覆了夏青四十多年的认知。
最疼爱的大儿子不是亲生的,自己的女儿生死不知,表面孝顺的儿女两面三刀……这一切比她以前看的戏文还要跌宕起伏。
但是偏偏这些都无法跟人述说,这样离奇的事情就算和人说了,恐怕他们也不会相信。
夏青有苦难开。
“丽萍啊,我的命苦啊……”
夏青只挑着说,把这两天发生的事简单地概述了下,大致就是陈向东为了分家,陷害自己和陈德发睡在一张床,逼她嫁人。
脾气爆的陈丽萍气地差点操起镰刀往外冲,“这狗娘养的陈向东,当初你就该把他淹死在尿桶!”
一想起陈向东就是姐妹生的,她骂人不是把夏青也给骂进去了?
陈丽萍解释道,“青青我是骂陈向东这个鳖孙,可不是说你!”
夏青苦笑道,“我晓得。”
反正又不是她亲生的,这鳖孙的确欠骂。
陈丽萍却很对夏青的未来担忧,“那怎么办?你家里大儿子儿媳都容不下你,你真的要嫁给陈德发?”
陈丽萍是想着夏青还年轻,这么年轻就守寡没了男人,按照她姐妹的好颜色,找个二婚男人不是简简单单?
就是她实在是看不上陈德发这个人,一把年纪了还没对象,也没个正经营生工作,是出了名的懒汉。
陈德发爸妈还个泼皮无赖,连娶媳妇的彩礼都不愿意出,哪家好姑娘嫁给他?
陈向东竟然想把夏青和这样的人扯在一起,真的是白眼狼没良心!
“我不嫁!陈向东要嫁他自己去嫁!”
夏青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却也逗乐了陈丽萍,她心里还担心呢!
她这姐妹哪里都好,长相好性格好,待人大方,做事利落泼辣,就是面对儿女小辈的时候耳根子软。
她真怕夏青一冲动,被儿女磨几句,真的把自己推到火坑里了。
夏青心里惦记着亲生女儿,想着弹幕里的提示,问道,“我前几天听你们村嫁来的姑娘闲聊,你们村是不是有个叫刘老三的,他家在二十六年前抱养了女孩?”
“刘老三啊,他家儿女都出息的很,他已经搬到铜市了?”
陈丽萍努力回忆了下,“是有抱养这回事,听说是从亲戚家里抱来的,后来不是大家都揭不开锅了吃不起饭了,刘老三偷偷把那女孩扔到后山了。”
陈丽萍悄悄地压低声音,凑在夏青耳边说,“刘老三家因为这事被村里人戳脊梁骨呢,后山有狼的,第二天就有心善的人家去看了,那女孩不见了,估摸着被狼给吃了……”
饶是心里有底,夏青听到答案的那一刹那,还是心如刀割。
陈丽萍见夏青脸色煞白,以为是被吓的,连忙说道,“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就是老天不公平啊,刘老三家做的这遭天谴的事,结果还混得不错,你说气不气人?”
“哎呀,时间不早了。”陈丽萍看了一眼手上的上海牌手表,“我家老刘还在坝上呢,我要给他送饭去了。”
每到每年的汛期,大河村还有周边地区都开始着手准备防汛工作,因为地形原因,每年这块都会被水淹。
陈丽萍的男人是村支书,更是村里的代表,早早就带领着村里精干的男人在堤坝做抗涝工作。
就算是惦记着给家里人送饭,好丽萍还是把夏青留下来吃了顿中饭。
主食是昨天晚上包好的米粉粑粑,由荠菜、香干和肉末做馅,米粉装馅,用热油煎至两面金黄。
家里男人劳动大,少不了油水,陈丽萍烧了一碗白菜炖肉,她狠狠心又多加了一勺猪油呢。
热情好客的陈丽萍给夏青夹了大半碗菜,又招呼家里的小辈吃午饭。
离开大河村,夏青的精神十分恍惚,她骑车的路上差点摔到路旁的田沟里。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那天气阴沉沉的,太阳被乌云遮住,完全就如她此刻的心情。
还没到家,就见到村口坐着的几个妇人,正是村里出了名的长舌妇,他们一看到夏青,就像是苍蝇盯见了大肥肉。
“向东她妈,大喜事啊,你赶紧回家看看去!德发他爹娘上你家提亲去了!”
“夏青看不出来啊,平时难道你都是假正经?你还会跟人钻被窝呢?”
“向东他妈,你这次可是把你家向东的脸都给丢光了!”
大伙七嘴八舌的一番输出,要是以前的夏青,为了大儿子陈向东的面子,也会嘴上留情顾忌几分面子。
但是现在的夏青看透了,什么仁义道德,什么勤劳善良,都去他娘的屁!
老娘辛苦了一辈子,被鸠占鹊巢,替人家养儿子,自己的亲闺女却落了个这么个下场!
夏青双手叉腰,怒道,“咋滴,你们亲眼看到我钻人家被窝了?就这裤裆里的破烂事,真让你们稀罕死了!”
她指着跳得最欢的刘寡妇,“刘秀琴,前几年你和陈二根钻苞米地的事情,被大伙抓个现行,我连你的大白腚都看到了,怎么你不记得了?”
坐在刘寡妇对面的陈二根媳妇本来咧着大牙花看热闹呢,现在也笑不出来……
夏青继续发力,指着那一脸尖酸刻薄相的年轻女人说道,“张桂花,你姐姐当年生病,你照顾你姐姐照顾到你姐夫床上,气死你亲姐。这么缺德的事你都做的出来,还有脸说我呢?”
被全方位扫射到的张桂花立马嘘声,脸上的八字纹又加深了一些,显得那张脸更加刻薄。
刚才还在嬉嬉闹闹指着夏青说笑的众人立马缩着脖子,不敢开口了。
这小小的丰收村,可不是什么民风淳朴的地方,要真的倒开说,每家都有点破烂事,比起来夏青这事还真不算事,毕竟大伙也没正眼瞧见。
刘寡妇不乐意了,她有一双大眼睛,皮肤白,瞪人的时候也含情,“夏青,你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大伙也没恶意啊。”
夏青呵呵笑了,“那我也没恶意啊,我只是随便开开玩笑的,刘秀琴,我还记得当年我家德海还活着的时候,老喜欢往你家跑给你家送东西……”
见她越说越离谱,刘秀琴吓得小脸煞白,“夏青你啥意思,我和德海哥清清白白,你不要污蔑。”
“哎呀,秀琴你也真是的,一点都开不起玩笑。”夏青拍拍屁股,笑的促狭。
夏青走后,她们才敢在背后开口,“这婆娘咋回事,今天吃炮仗了?”
刘秀琴嗑着瓜子,一脸幸灾乐祸,“说不定下个月就能吃到她的喜糖了,她的新婆婆可不是个好的,以后进门了有她好果子吃,”
“就是就是,都当奶奶的年纪了,一点都不害臊!”
夏青火急火燎地赶回家,一眼就看到挺着大肚子的张芸堵在院门口,不让陈德发一家进门。
陈德发亲妈林月霞直接上手推搡,而作为大伯的陈向东站在一旁,只冷冷地看着,丝毫不顾忌自己的弟妹。
夏青瞧见这一幕真的心寒,是真的感受到了陈向东的冷血无情。
她这正是心里憋着气呢,家里院子里正放着一桶浇菜的粪,她直接拎起一勺粪水,想也没想直接往林月霞身上泼。
她使了巧劲,这粪水直接泼林月霞一家三口身上,连在一旁的陈向东都没拉下,身上都被溅上不少。
“啊!啊!啊!”
林月霞还没反应过来,那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偏偏她下意识用手碾了一下,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意识到是什么后,她直接把中午吃的窝头都给呕了出来。
“哪个贱人拿粪泼我?”林月霞气地嗷嗷叫,一身臭味包裹,她恨不得把衣服全脱了!
陈向东直皱眉头,一看到手上拿着粪瓢的夏青,更是眉头皱地能夹死苍蝇,“妈,你干嘛呢?这不是恶心人妈”
吴爱莲带着儿女在厨房看热闹,一看这都殃及自家男人了,立马不乐意了。
“妈!人家德发叔冲着你上门提亲来着,这天大的喜事,你怎么能拿这玩意泼人家?”
吴爱莲想上前给陈向东弄干净,只是那味道模样太埋汰了,她忍不住捏住鼻子,只得朝他扔了一条旧毛巾。
“向东,你擦擦,我给你烧热水!”
张芸瞪大双眼,一脸不敢置信,她瞧着那上蹿下跳的陈德发一家,又瞧着大伯那嫌弃的模样,又看看一脸无所谓的婆婆。
竟然觉得做出这么埋汰的事,竟然很爽!
她婆婆可不好惹!真是牛人!
夏青扔下粪瓢,拍了拍手,“我浇菜呢,没把控好力度,撒你们身上了,真是对不住了。”
她嘴上说着对不住,脸上一点歉意都没有。
“夏青你这个贱蹄子,竟然敢这么对长辈?德发,人家好姑娘多着呢,用得着上赶着娶这个二手的破鞋!”林月霞气地破口大骂。
陈德发也心里憋着气,要是夏青是他婆娘,他非得打她三天下不了床!
但是现在还不是呢!他爹都说了,婆娘没娶到手之前都得哄着骗着,娶到手一切还不由着他。
“娘,夏青妹子是眼神不好呢,她没想着泼你的。”陈德发咧着牙朝夏青笑笑,“夏青妹子,你说是不是?”
只是他一张嘴,就露出他那一口又黄又脏的烟牙,看得人倒胃口。
夏青离着他们好几米远,看着他们那副丑态毕露,心里暗爽,脆生生地回道,“是啊,我年纪大了老眼昏花,没看到家门口站着这几尊大佛呢!”
夏青家门外站着一群人,都是听说村里的老光棍要来寡妇家提亲,都看热闹的。
丰收村里大家刚刚交完公粮,正是农闲时候,巴不得有热闹瞧。
小孩子们还指望着有喜事发生,来讨点糖吃呢。
前几年饭都吃不饱的时候不说,这几年过得稍微好点了,丰收村无论是办婚礼还是上门提亲,都会给乡亲们孩子分点便宜点的糖果,也算是让人沾沾喜气。
也没曾想见到这么辣眼睛,又充满味道的画面。
大人们还能屏住呼吸,给人留几分面子,小孩子们就很直接了,大喊道,“老光棍,掉茅坑,臭死了!”
“臭!臭!臭!臭死了!”
陈德发一家这下脸都黑了,这下是把脸丢大发了,不知道该留还是该走了。
住夏青隔壁的陈大嫂,捂着嘴憋笑,她平时就喜欢和夏青暗暗比较。
比男人,她家男人不如陈德海能干。比儿女,夏青的三个儿女都有出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还好夏青两年前死了男人,陈大嫂心想就算孩子能干又咋样,以后还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结果还没两年呢,这就有人上赶着上门提亲了?陈大嫂其实也看不上陈德发这个老光棍,就是看不上夏青都成寡妇了还这么抢手。
陈大嫂酸溜溜的附和,“哟,德发家扁担挑了两筐彩礼呢!这大手笔啊,都是些什么稀奇玩意呢?”
陈向东脱了的确良衬衫,就留里面的老汉衫。
他用毛巾擦了半天,终于感觉没那么恶心了,只是那若有若无的气味实在是让人眉头直皱。
也是知道陈德发家不会拿出什么值钱玩意,陈向东可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他义正词严地说,“都是知根知底的乡里乡亲了,说什么彩礼不彩礼的,我们家又不是钻钱眼里的人。只要德发叔对我妈妈好,就算一分钱不拿我都乐意。”
张芸觉得陈向东这话听得不对劲,她男人去当兵了无法在父母面前尽孝,年前休假回部队前就叮嘱她照顾好婆婆。
就算同为女人,她也忍不住替婆婆说了几句,“大伯哥,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吧,彩礼难道不是代表男方娶妻的心意。而且婆婆也根本没答应嫁人,你凭什么替她答应了?”
夏青见儿媳替自己说话,冰冷的心里终于多了一丝温暖,有时候这孩子养成白眼狼了,还没有没血缘关系的人亲。
夏青就觉得陈德发一家没憋好屁,忙招来几个熊孩子,“箩筐里有糖,你们快去拿。”
本来就惦记着分喜糖呢,胆小的不敢上前,村里几个调皮鬼不嫌脏也胆子大,拿个小棍就去掀箩筐上的布,有的直接把箩筐掀翻在地……
这一翻不得了了,众人本来就伸长脖子瞪大眼睛,好奇的很,一看立马傻眼了——
别说喜糖了,别说流行的彩礼三大件了,更别说什么值钱玩意了——
别看箩筐看着唬人,那么大一个,里面就几个破碗碟,几件打了补丁的烂棉袄……
陈德发和林月霞想去拦着的时候根本没拦住。
场面一度很尴尬,众人看向陈德发一家的眼神也充满了嘲笑和鄙视。
“我去,就这些破烂,不知道从哪里招来的,扔路边都没人要。”
“隔壁村人家娶寡妇,还花了两百彩礼钱呢!”
陈大嫂拍着大腿,嘴都笑歪了,“这可真是稀罕玩意!”
跟夏青平时交好的陈三婶看不下去了,“向东啊,陈德发一家这态度就不是好的,你别把你妈往火坑里推。”
这让最爱面子的陈向东哪里受得了,亏他刚才还信誓旦旦的,结果翻车这么快。
他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三婶,我晓得了。”
陈德发一家更是没脸,在众人指指点点的眼神里,连忙挑起担子,飞快地离开夏青家的院子里。
闹了这么一出,夏青家在村里那可算‘臭名远扬’了。
陈向东心里憋着一团气,洗了三次澡,把自己都给快洗秃噜皮了,还觉得身上有挥之不去的臭味。
到了晚上吃饭的饭点,陈向东心里想着事,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爱人吴爱莲和一双儿女可是饿的前胸贴后背的。
吴爱莲听着婆婆房间里的动静,傍晚起天空就开始落起了雨来,雨势急转直下,噼里啪啦的雨点遮盖住了声响。
她撇了撇嘴,“你妈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连饭都不煮了?”
除了嫁出去的陈小北,夏青的两个儿子并没有分家,大伙住一起,一起吃大锅饭。
陈小南去当兵,不在家,每个月都会把全部津贴寄回家。
夏青做主,一半给张芸傍身,一半公用。
而陈向东的工资也是自己留一半,一半公用。
表面上看着公平,但是大房有四口人,二房就两口人,光是吃饭的开销用度上就是陈向东一家占便宜。
“谁知道?她心里不舒坦,在撒气呢!等会你带小杰和小琳去她跟前哭喊几句,她保证心软了。”
陈向东心一边抽着烟,一边快把他亲爹留下的那本日记本翻烂了,“你堂哥说的那事确定能办成不?”
“那保证没跑了,我堂哥可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人家在政府里吃公家饭,他说的话还有假?”
吴爱莲小声拍着胸脯保证,但是一想到现实问题就很犯难,“就是这走动关系太犯难,一个人的编制至少要五百块,人家还指定了就要一对上海牌的手表。”
丰收村是真的穷,本来庄稼汉一年也挣不了多少钱,有时候周边还要闹水灾,粮食经常欠收,他们村叫丰收村就是一个美好的期盼。
唯一的出路就是上学,吴爱莲堂哥考上大学改变命运,陈小北凭借嫁人飞出了陈家村。
陈向东没什么读书天分,初中都没念完就辍学了,但是他也是想着做梦都离开这里。
上个月吴爱莲堂哥给了路子,铜市的纺织厂招工,只要疏通好关系,陈向东和吴爱莲去考试走个过场,就能端上工人的铁饭碗。
“我这里还有存下来两百块,上次我回家我妈偷偷塞了五张大团结,就是手表工业票不好搞,我爹托关系就搞了一张来。”吴爱莲掰着手指算,她倒是一点都没藏私。
“妈那里应该还有钱,等她嫁给陈德发,她还好意思把这些钱带到新家去?”
陈向东语气笃定,但是心里却打着小九九了,并没有把小黄鱼这事告诉吴爱莲。
他爹陈德海走得急,没有留下什么话,就只给他留了一本日记本。陈向东根本就没当回事,那本子都被他拿来垫桌角垫了一年。
还是上个月厕纸用完了,他急急忙忙扯出本子撕了几页纸,这才发现陈德海给他留下的竟然内有乾坤。
他们住的屋子底下埋着小黄鱼,整整埋着三根。
自从得知这个秘密后,陈向东就开始默默地策划着这一切,每天做梦都盼着离开这里,过上城里人的生活。
住在对门的夏青在干嘛呢?
她带着张芸和小孙女在开小灶呢。
夏青偷偷存了二十个鸡蛋,买了两斤鸡蛋糕,打算给小女儿坐月子补身体的,结果陈小北现在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接走了,这鸡蛋倒是便宜了她们三人。
夏青就着热水冲了三碗鸡蛋花,黄澄澄的鸡蛋像云朵一般散开,再几滴香油和白糖,把陈雯雯这个小馋猫馋的口水直流。
小小的脑袋都没想到她奶奶今天能这么大方。
夏青一向节省,她是那个年代苦过来的劳动人民,每天的饭菜都是定时定量的。
按照农村里的习惯,早上九十点吃一顿,下午四五点吃第二顿,只有家里怀孕的孕妇偶尔能够得到加餐。
每顿吃的粮食米面都不是精细粮食,一家七八口人一顿最多两个菜,半个月都不见一次荤腥。
家里鸡蛋都是留来卖钱的,张芸怀孕后一周能吃两次鸡蛋,每次还要分一半给自己女儿,陈雯雯年纪小却懂事,知道妈妈要补充营养,每次只舍得咬两口。
这是陈雯雯记忆里奶奶第一次这么大方,不仅给她冲了鸡蛋花喝,还有白煮蛋跟鸡蛋糕吃,这是她以前过生日都没有过的待遇。
房间里只有几人细细咀嚼的声音,三人第一次偷吃很有默契,刻意压低了声响,在雨声的掩映下几乎听不到声响。
张芸平时和夏青相处刻意保持着距离,她知道这个婆婆不是很待见她,她也不会舔着脸往上赶。
只是今天夏青的行为打破了她的认知,她忍不住用余光偷偷打量着夏青,见婆婆手里拿着半个鸡蛋,瞪着某处在发呆。
弹幕又出现了,夏青这次眼睛一眨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什么重要信息。
活久见!这抠门婆婆今天转性了,竟然拿这么多鸡蛋出来吃?!
雯雯吃东西的样子像个小仓鼠,真可爱!
看着这家徒四壁的样子,吃个鸡蛋都是奢侈……真是闹心,什么时候女主才能生下孩子发展事业线啊?
我都不忍心看了,女主第二胎差点难产,孩子和大人都老遭罪了!
张芸什么时候才能发现那根埋在婆婆床底下的那根金条啊?
夏青本来是坐着的,突然一下子“腾”地站了起来。
她神情紧张地盯着张芸的肚子,这二儿媳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她怎么对得起儿子?
张芸被夏青看的莫名其妙,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妈,这是怎么了?”
夏青语气坚决,直接拍案决定了,“芸芸,你这胎咱还是去铜市医院生去,明天你就跟妈去一趟医院。”
“啊?”张芸倒是很惊讶,“妈,这不好吧,这样大嫂大哥会有意见的。”
村里人的孕妇生产,都是找接生婆来家里接生的,他们没有生孩子要去医院里的概念。
张芸肯定是想去医院里生产啊,她生第一胎的时候就想去医院,但是被吴爱莲搅黄了,大嫂自己是在家生的孩子,就不能让张芸比了过去。
加上那时候张芸公公生病,到处借钱,家里穷的就差揭不开锅了,哪里有多余的钱去医院。
夏青“嗤”了一声,她轻轻地拍了拍张芸的肩膀,“你放心,这个家还轮不到他们来做主。”
一大早,鸡还没叫,天闷闷亮。
夏青把最后几个白煮蛋一股脑地往口袋里一塞,她打开房门,深吸一口气。
屋外的雨下了一夜,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雨水都要灌到脚脖子了,天空里闷闷沉沉,像是被捅了个大窟窿。
有了夏青的嘱托,张芸母女也起了个早,陈雯雯还打着哈欠呢。
夏青把家里唯一一件雨披给了儿媳妇披上,自己则一手背上了孙女,一手撑着雨伞。
“小心路滑。”夏青轻声嘱咐了一句。
班车的站牌底下,等车的人不多。
张芸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开口问,“妈,昨晚大嫂跟小杰敲了那么久门,您怎么都没开门?”
夏青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他们饿了,自己有手有脚不能做饭,大晚上让我一个老人家操劳是什么意思?”
张芸被婆婆给逗乐了,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悄悄打量着婆婆的长相和那有力的胳膊,怎么都不信“老人家”这个词是她从嘴里蹦出来的。
同时心里也在暗自疑惑,婆婆以前对大房一家几乎是有求必应的,现在这样真的很反常!
带着疑惑,张芸上了车。
车上座位都坐满了,都是村里人进县城,大伙基本上都带着行李,大包小包的,还有不少老乡带着鸡鸭鹅,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夏青找到售票员买了车票,就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夏姨!”
夏青一回头就看到了自己闺蜜陈丽萍的男人刘三水,以及她二儿子刘要武。
“夏姨赶巧呢,你们也去城里呢。”
刘要武乐呵呵地打着招呼,一眼看到跟在夏青身后的张芸,连忙招呼道,“这是小南的媳妇把,肚子都这么大了,赶紧坐我这儿吧!”
去市里至少要坐一个半小时的班车呢,夏青可不矫情,赶紧拉着张芸坐下,而沉默不语的刘三水也把位置让给陈雯雯坐了。
“是挺巧的,你们这是也去城里办事?”夏青瞥了一眼刘三水愁眉苦脸的表情,跟刘要武唠着嗑。
刘要武指了指天花板,表情也不太好看,压低声音说道,“我爸瞧着这天气不太对,到城里找人想办法去。”
夏青却是听得心里一咯噔,大河村可是在丰收村的上游,刘要武都这么说了,情况看来不容乐观,她把这事记在了心里。
夏青兜里揣了好几个鸡蛋,她递了几个刘要武他们,对方推诿了几次还是被夏青硬塞到怀里。
张芸坐在座位上,车里的味道并不清新,有些难闻,她胃里翻江倒海的不舒服。
“是不是晕车不舒服?来,喝点水。”
夏青肩上背着个水壶,看张芸不舒服连忙把水壶递给她,
张芸咽了咽嘴里的酸水,接过水壶,见凉白开里还泡着晒干的薄荷叶,喝了几口终于压下了胸口的恶心。
几口水下肚,心里也甜甜的,张芸抬头看了一眼夏青,心里觉得这婆婆还挺贴心的,心里的抵触都少了一些。
张芸迷迷糊糊地就靠着窗户睡着了,还是到了目的地,夏青给她拍醒了。
夏青护着张芸,在最后下车,下了车就是车站,车站旁有不少小吃摊子。
“茶叶蛋,刚刚出锅的茶叶蛋要不要?”
“又甜又好吃的冰糖葫芦!”
“四毛钱一碗的鸡汤面咧,不好吃不要钱!”
作为小孩子,陈雯雯真的很少来城里,一下车就看到这么多好吃的,她不由得开始咽口水,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瞟。
但是小孩子很懂事,记得妈妈昨晚的叮嘱,就光咽口水不吭声,牵着奶奶的手往前走。
夏青停在面摊前,老板是个手脚麻利的中年女人,四毛钱一碗价钱不便宜,但是她摊位上的顾客却不少,可见味道是不错的。
“来三碗鸡汤面!”
听到婆婆的声音,张芸都愣了下,又看她很豪爽地掏钱付钱,张芸简直怀疑婆婆被人夺舍了。
夏青看到张芸惊讶的表情,不禁得意地笑了笑,她蹲下身子对孙女嘱咐道,“以后奶奶经常带你出来吃好吃的,你回去可别跟其他人说!”
“这是两个人的秘密!”
雯雯一脸惊喜,大大的眼睛里都是喜悦的光芒,她立马朝夏青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奶奶,我一定不说!奶奶你真好,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奶奶!”
陈雯雯以前不敢亲近奶奶,这次她们拥有了自己的小秘密,让她心里对奶奶更亲近了,她抱着夏青的脖子直撒娇。
张芸看着这一幕,也忍不住跟着笑。
很快三碗面上了桌,鸡汤熬得黄澄澄的,泛着油光,面条是手擀的,面条上点缀着青菜和鸡丝。
在这样的下雨天,来这样一碗鸡汤面,简直让人暖到了心里。
别说雯雯这个孩子,连夏青这个成年人都看饿了,面条都是用精细的面粉手擀出来的,吃一口就知道有多劲道了。
夏青还以为孙女饭量小,吃不完。
结果小女孩跟饿了三天三夜放出来一样,面条和鸡丝吃的干干净净,汤也喝了半碗……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
张芸也吃的干净,她还不忘一边观察面摊老板的动作,心理有了盘算。
张芸以前要是有啥想法肯定憋在心里,现在却忍不住和婆婆透露两句,“妈,我瞧着这卖面不是多难的事,我手艺也不差,您瞧我以后能弄个这样的小摊不?”
夏青想也没想,利索地点头,“行啊。”
她可没忘记弹幕里说自己这儿媳妇的事业运很好,儿媳妇发财了,自己也免不了沾光。
吃完面条,市里医院离车站不远,她们步行十分钟就到医院了,医院还没开门,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进去。
夏青对医院的印象并不好,她上次来这地方还是给陈德海看病,陈德海这病拖了好几年,做手术又住院,结果人还是没救过来,花钱又受罪。
现在她对医院的流程可熟悉的很,在医院前台挂号,拿到了一张挂号收费的纸质凭证,再跟着指示牌的方向来到了妇产科。
接待的是个女医生,她问了张芸最后一次来月经的时间,问了她平时的一些情况,听了她的心跳和胎心。
张芸之前听朋友说过孕检过程很繁琐,有十几个项目要检查,但是80年代的产检明显简单的多,连B超的项目都没有。
她也没觉得什么,她的身体情况挺好,除了偶尔会流鼻血,这一胎连孕吐的情况都很少。
结果女医生却紧皱眉头,表情越来越严肃。
女医生斟酌着语气开口,“你这怀孕了,平常还会流鼻血,早就应该来医院看了……去做个血液检查吧!”
夏青听着就有些紧张,心里难免责怪自己对二儿媳的疏忽。
陪着张芸去抽血做了检查,等了半天报告的单子,再回到女医生跟前,夏青忍不住屏住呼吸。
医生认真得盯着单子看,得出结论,“女同志你宫缩频繁,孕期营养不良有些贫血,我建议你这边是住院观察下。”
“妈?”
张芸下意识地回头看夏青,她咬了咬嘴唇,说道,“妈,要不然我还是不住院了吧,在家里我稍微注意点就行。”
张芸一说这话,女医生立马不乐意了,她立马瞪了一眼夏青。
刚开始夏青陪张芸进来时,医生还以为夏青是张芸姐姐呢,这会张芸一声“妈”,直接让医生把夏青代入了恶婆婆的角色。
她语气极其不赞同,“同志,有些钱可不能省的。”这句话是对夏青说的。
转而面对张芸的时候,女医生的脸色又如同春风化雨一般。
“女同志,这个你别担心,你这种情况我遇到过很多次,只要每天按时吃药打针,保持营养充分,不会有问题。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呢,你这边安心住院就行。”
听了医生的保证,夏青这才放下心来,拍了拍张芸的肩膀,“不是多大的事,你放心,妈有钱的。”
张芸没那么紧张了,她朝婆婆笑了笑,“妈,哪能用你的钱,小南哥寄回来的津贴我都存着呢。”
看着婆媳两人其乐融融模样,医生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嘛。
结果夏青突然一个回马枪,把医生给惊呆了——
“医生同志,我想问下,如果孩子不是父母亲生的,做什么检查能查出来呢?”
医生惊地把端起来的搪瓷杯又放下,她狐疑的眼神在夏青和张芸之间来回徘徊,“这……”
原来她刚才是误会了,这女同志肚子里的孩子难道不是她丈夫的?
看着医生那八卦的眼神,夏青都给无语住了,“医生同志,我是帮我朋友问的,她有个女儿是抱养的。”
“这样啊——”
医生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水,答道,“这可以查血型,比如说这位女同志血型是O型血,如果你儿子是A型血,那么他们生下的孩子就是O或者A,不可能是B或者AB。”
这些术语听得夏青雨里雾里,但是她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就是血液血型的匹配。
陈德发住院的时候验过血,夏青记得医生说他是A型血,这种血型容易得冠心病。
陈向东前几年割过阑尾,就诊单还被她锁在柜子里,她记得是AB。
现在只要她去验个血,就能证明陈向东不是她和陈德海的亲生孩子了。
夏青心里长舒出一口气,她心里从未放下芥蒂,他们这对父子怎么对她的,她都该原原本本地还回去。
夏青风风火火地给张芸办理了住院手续,交完钱后基本上就剩下回程的车票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夏青这次真的是“两袖清风”。
张芸牵着女儿回到病房,为难地开口道,“妈,回去这钱我就还您。”
夏青大方地摆摆手,“说啥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她这是表面大方,心里很窘迫,她手里是真的没啥现钱了,现在赚钱的活计也必须提上日程了。
住院病房的空间不大,却摆着十几张床位,基本上都睡了人。
靠窗的那张床位上的患者刚出院,张芸就住了进来。
住在她右边病床的女人也怀着孕,丈夫和亲妈陪在身边,一会给她喂水果罐头,一会给她喂水,忙个不停。
女人见张芸身边没男人陪,她是个藏不住话的,于是好奇问道,“我叫邹晓婷,同志你叫什么?你生病了你男人怎么不陪你?”
“我叫张芸。”
张芸温婉地朝她笑了笑,“我是一名军嫂,我丈夫是个军人……”
“了不起,你竟然是个军嫂啊!”
邹晓婷立马表示敬佩,“我最敬佩的就是军人了,你不知道我以前就想去参军的,但我妈妈不允许!”
夏青见张芸和人相处融洽,也终于放下心来,她决定先带孙女回家,给张芸带几身换洗衣物。
雯雯却不想离开妈妈,一直乖巧不说话的她突然掉起了金豆子,“奶奶,妈妈病了,我要照顾她,我不想离开她。”
童言童语听得夏青心里也难受的很,她也想起自己那个早夭的女儿,就不再勉强,“那雯雯乖乖的,别乱跑,奶奶过两天来看你。”
夏青顺手把挂着水壶的军绿色小包挂在了床头,“水壶我留在这边了,雯雯记得让护工阿姨给你打水喝。”
“哎!奶奶,你记得一定要来啊,我会想你的。”
雯雯满口应下,声音软软糯糯,听得人心里都化了。
夏青看着孙女依依不舍的样子,笑着摸了摸她的脸,“行,那我先走了。”
她又坐上了返程的班车,心里想着事情。
还没到家门口,隔着十米远,就听到大儿媳妇在鬼哭狼嚎,其中夹杂着男孩女孩的哭闹声。
“偏心眼的死老太婆,让做饭不做饭,自己带着二房去县城去潇洒!”
“我怎么这么惨啊,我怎么嫁了这样一个人家?”
“公公你不该死的这么早啊,是被我婆婆克死的,该死的人是她啊!”
“地主婆,放在旧时代怎么没给她批斗死!”
就算下着雨,也有一群人围着他家门口看笑话,看着夏青的出现,众人很有默契地给她让出了一条道来。
陈大嫂阴阳怪气说道,“哟,夏青妹子你终于回来了,你家老大媳妇快把你家屋顶掀翻了!”
一进院子门,夏青就看到陈向东冷着脸坐在凳子上,吴爱莲把家里的黄豆苞谷撒了一地。
看到夏青的身影,更是怒火中烧,“你还知道回来?张芸人呢?还有那死丫头呢?”
陈向东也是一脸不赞同,“妈,你怎么能一声不吭直接不见了人?弟妹还怀着孕呢,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们!”
总是这样,陈向东他们夫妻两人总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死死地把以前的夏青给拿捏住了。
夏青看着陈向东那一脸自以为是的样子就来气的很,她直接上前一脚踹了上去。
“你弟妹去县医院保胎住院了。”
“你就跟人死人一样,听着你媳妇糟践你亲娘一点反应都没有!”
“陈向东,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
一句话吓得陈向东从凳子上摔下来。
他摸了摸摔疼的屁股,神色有几分不自然,“妈,你说什么呢?”
陈大嫂一边嗑瓜子一边打量两人的长相,跟着笑,“哟,向东说不定你真不是你妈生的。你看你妈皮肤白,你皮肤黑,你妈妈是个高鼻子,你是个塌鼻子。”
陈大嫂本想挑拨离间,没想到一下子说中事实,把陈向东说的十分心虚。
“婶子,你添什么乱呢?”陈向东色厉内荏。
吴爱莲听了这话也不乐意了,“婶子,我男人和我公公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这啥意思呢?”
陈丽芬和稀泥,“哎哟我也没啥意思,我这不是顺着你妈的话说吗?”
吴爱莲没想跟她多费口舌,转而把炮火对上了夏青。
“你,你好好地踹向东干嘛?你现在是不是一门心思就对二房好了,向东也碍你眼了?”
“都是你儿媳妇,凭啥张芸生孩子就能住医院,我就得在家生?妈你也太偏心眼了!”
夏青看着吴爱莲撒泼打滚的样子就想笑,她跑前跑后累了一天了,顺势就把陈向东挤走,坐在了凳子上。
“来,说我偏心,反正大伙都在,我们来掰扯掰扯。”
“咋家现在还没分家,向东你家几口人,每个月和我交多少伙食费?”
吴爱莲翻了个白眼,理所当然,“行,妈你就想说我们家比二房多两口人,多吃了粮食是吧?但那你也不看看,你二儿子不在身边,平时你有个头疼脑热不舒服的,还不是向东照顾你?以后你老了不还得靠向东?”
“哈哈哈!”
夏青笑地差点直不起腰,“都逼着我嫁人了,还能给我养老呢?我今年才四十多岁,谁养谁还指不定呢?”
“不说你们吃饭上占了便宜,就说结婚的时候,你和张芸不过前后相差两年进门,你的彩礼我们家给了一百五十块,另加一辆自行车。小南娶小北,彩礼就给了两百,没给车……这样看你大房处处占便宜,还敢说我偏心,这怎么说都没理吧!”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附和,“爱莲,是这样的,你婆婆平时做的我们都看在眼里,她可没亏待你们一家!”
吴爱莲气地直锤大腿,“放屁,她对我好不应该吗?张芸是个孤儿,一幅穷酸样,一点背景都没有,她当年假大方,还不是为了巴结我爹。”
她话音刚落,“轰”的一声,一道惊雷劈在了他们院子里的大树上。
一瞬间大树被劈地四分五裂,树叶枝干着起火来,火势并没有蔓延开来,就被雨水给浇灭了。
吴爱莲被吓得瞪大双眼,浑身发抖,而做了亏心事心里有鬼的陈向东更是被吓得尿了裤子。
躲在房间里的两个孩子被吓得嗷嗷大哭,“哇哇哇!”
这把缩在院子外看热闹的乡亲也给吓了一跳,他们不禁连忙往后退开好几步。
“这大逆不道的,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吴爱莲颠倒黑白的,这下子遭天谴了吧!”
“我活这么大都没看到雷劈人呢!真稀奇!”
陈向东第一次这么丢脸,在众人的议论声里,不知是吓得还是被气地,脸色青白,赶紧一溜烟溜进了屋子里。
丰收村第一次出现这稀罕事,一传十十传百,还没到晚上,这不仅连丰收村村,连周边村子都知道了这事。
大家都纳闷呢,这夏青大儿子一家到底是做了什么缺德事,才让雷给劈了!
传到最后,都变成雷劈人了。
作为当事人的陈向东可是不敢住在自家了,这段时间都是雨季,说不定哪一天又遇到一道雷,直接给他屋子劈了。
他连夜收拾了衣服,带着媳妇儿女一起去了岳父母家。
夏青冷眼看着陈向东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就想笑,这种人真是亏心事做多了,还怕遭天谴呢?
她转身进了自己屋,见屋子里东西被翻的乱七八糟,她床底下的土块有被挖动的痕迹,掩埋的也很仓促。
夏青用脚指头一想,就知道这是陈向东趁着她出门在外,来偷家了。
要不是事先有弹幕的提醒,这还能被陈向东给赶巧碰上偷到了。
这不说曹操,曹操到。
面对突然出现的弹幕,夏青已经能做到很淡定了。
我去!这雷劈的真刺激,怎么没把陈向东给劈死!
八零年代还是在封闭的农村里,还是很迷信的,陈向东一家的名声要变臭了!
按照原剧情女主收拾雷劈木的时候,会发现埋在树底下的小黄鱼,还能把这烂木头卖个好价钱,现在她去医院住院了,这段剧情该怎么进展?
这样看夏青这婆婆还不错啊,还舍得让女主住院呢!
感觉剧情有变化,夏青也没有对陈向东那么无脑爱护了!
还没完呢!陈向东马上又要去找陈德海了,他这人阴毒的很!
看到这儿,夏青想也没想,直接冲进了雨里。
她手上拿着一把铁锹,在树底下挖了几铲子下去,就挖到了一个硬壳子。
夏青手脚并用地挖出一个铁盒子,见里面装着两根小黄鱼。
…………
老村长吴得宝家,吴得宝一边抽旱烟,一边看着哭哭啼啼的小女儿直叹气。
吴爱莲是吴德宝的老来女,上面还有三个哥哥。她从小被父母和哥哥娇养惯了,才让她养成这样一幅眼高于顶,泼皮耍赖的样子。
“爸,你说怎么办?以后村里人怎么说我和向东,我们没脸了!”
吴爱莲一边小声抽泣着,一边想到自己婆婆又气地牙痒痒,“老天不长眼,怎么不劈死那个老虔婆!”
吴得宝立马瞪了一眼女儿,“你还说?今天的教训还不够是不是?白让人看了笑话!我跟你说多少次了,嫁人了要好好养养你的性子,别以为还做小姑娘呢!要我说,你婆婆对你已经够好了!”
没得到亲爹的安慰,还被说教一通,让吴爱莲心里更是难受,“你到底是谁爹啊?”
吴爱莲亲妈李凤霞连忙安慰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
吴得宝想了想,“明天请你婆婆来我们家吃顿饭,当着大家的面子把话说开了,爱莲你以后还要在村里做人呢,记得把姿态放低一点。”
吴得宝不仅在村里,在家里都是很有威严的,吴爱莲也从小怕亲爹,在亲爹严厉的目光下,她忙不迭地点头,“爹,我知道了!”
吴得宝顺口问了一句,“女婿呢?”
吴爱莲想起丈夫那没出息的样子,不禁翻了个白眼,“他吃坏肚子,上茅厕去了!”
吴得宝也没多问,只是心里对这个女婿有些不满,也没说出来。
深夜,吴爱莲让一双儿女喝安神完符水后,将两人哄睡着了,又拉着李凤霞说起了悄悄话。
“我觉得我婆婆最近怪怪的——”
“妈,我觉得我婆婆最近怪怪的!”
李凤霞来了兴趣,“这怎么说?”
吴爱莲靠在床边,想了想,“我婆婆以前对我男人特别好,就跟你们对我一样,从来不舍得打也不舍得让他吃苦。”
想起陈向东之前跟她说起的一件童年趣事,她也把这事说给她亲妈听。
“以前向东和他弟弟一起爬树掏鸟窝,两人不小心掉下树,向东摔破了头,婆婆抱起向东就踹了陈小南一脚,说是他调皮带坏了哥哥。”
吴爱莲举了很多例子,“我和向东结婚,公公婆婆把他们之前睡过的那间最大的屋子腾出来,让给我们做婚房……”
李凤霞越听越不对劲,“那你婆婆不是挺好的,那你怎么天天说你婆婆偏心?”
吴爱莲靠着亲妈的胳膊直撒娇,“妈,我这还不是跟你学的吗?”
李凤霞撇撇嘴,“让你不学点好的!”
吴爱莲顿时话音一转,“这是以前啊,最近她真的变了很多,她老拉着二房那对母女在屋里说悄悄话,不知道是不是在背着我们偷吃!”
她掰着手指头,列数婆婆的七宗罪,“小杰在她门口哭哑了嗓子,她都不开门煮饭,竟然还花钱送张芸去医院生孩子,我以前都没这待遇!”
她越说越觉得奇怪,“妈你不知道呢,今天婆婆她还踹向东呢!还指着向东的鼻子骂他!”
似有一阵寒风吹过她的后背,吴爱莲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妈,你说我婆婆不会是被什么脏东西给夺舍了,所以这才性情大变吧!”
李凤霞拍了下女儿的胳膊,“大晚上瞎说什么呢?”
吴爱莲越说越来劲,“真的,我感觉她像变了个人一样,要不找神婆来看看!”
吴爱莲今天一家受了惊吓,李凤霞前脚才偷偷找村里的神婆买了四张安神符,花了她一张大团结呢,现在让她为了夏青再花钱她可不舍得。
李凤霞立马有了办法,“脏东西都怕黑狗血,明天你喊你婆婆来吃饭,趁着晚上看不清,你偷偷给她泼一盆黑狗血,如果真的脏东西立马显形,也让大伙看看她的真面目!”
“姜还是老的辣!妈你说的有道理!”吴爱莲一把抱住亲妈。
第二天一大早,李凤霞就跟村里的杀猪匠定了两斤新鲜猪肉,买了一条比手臂还长的大鲤鱼。
李凤霞大摇大摆地提着猪肉鱼肉,围着村里大路走了两圈。
逢人打招呼,她就乐呵呵的说道,“这不是请亲家母来家里吃饭,她昨天受了惊吓,我请她来压压惊!”
被问到吴爱莲和婆婆吵架被雷劈这事,李凤霞也能面不改色的,“亲家母是跟我家爱莲有点误会,但也不至于被雷劈 !再说那雷劈的是树,也没劈到人啊,都是大家越传越离谱了!”
吴爱莲还没到家请人,夏青已经从其他人嘴里听说李凤霞一家要做东请她吃饭。
昨天那一道惊雷吓死了家里一只下蛋的母鸡,看得夏青怪心疼的,她打算把这只鸡炖个鸡汤,也不白便宜了别人,改天就给住院的张芸送过去。
她又打量着鸡笼里剩余的几只鸡,这都是她从买来的小鸡仔一点点喂大的,也不舍得杀一只吃。
对于这些小鸡仔的去处,她也已经想好了,全部带去城里卖掉。
农忙时节过了,雨季时会连绵不断地下将近半个月的雨,这也是一年中比较空闲的时候。
陈三婶这不正巧来夏青家串门。
看着夏青已经把那雷劈过的木头收拾的差不多,都堆放在了屋檐下,院子里已经被她收拾地干干净净。
陈三婶一进门就跟夏青挤眉弄眼地说笑,“你今天有口福了,听说有鱼有肉还有酒,这不比过年吃得还要丰盛。”
夏青拍拍屁股上的灰,促狭道,“你嘴馋了?那我带你一起去?”
陈三婶听她这意思还真要去,稀罕道,“你还真去啊?这不就是戏文里说的什么什么门宴!”
“鸿门宴!”夏青纠正她的说辞。
“为啥不去?人家请我吃鱼吃肉,我可好久没沾荤腥了!”
陈三婶来了兴致,“那我今晚也得去瞧瞧,李凤霞那个抠搜地竟然舍得给我们看电视了。”
李凤霞家的电视机,可是村里的头一份,稀罕死人了。一开始吴得宝还乐呵呵地大方地让村里人来看电视。
人去的越来越多,小孩子最喜欢去他家看电视,李凤霞就不乐意了,这每天都开着电视地用多少度电啊?
李凤霞后来就经常在放电视机的时间锁着门出门,大家都知道她的意思,就不爱去她家了。
于是夏青和陈三婶约好了一起去李凤霞家。
到了下午,吴爱莲这才姗姗来迟,还没进门就闻到厨房里鸡汤味。
这不她立马就脸黑了,语气中满是不乐意,“妈,你又背着我们吃好吃的?我们不在家你就偷偷炖鸡汤,不会是为了弟妹专门杀了一只鸡吧?”
“亏我家烧好吃的还想着你,你根本没把我和向东放在心上!”
夏青懒得跟吴爱莲浪费口舌,阴阳怪气地说道,“这还多亏你引来了雷电,吓死了我养的鸡。”
吴爱莲气地脸都黑了,“这怎么还能怪我?大家都站在哪里,谁知道那雷要劈谁呢?”
要是平时吴爱莲又要不免跟夏青纠缠一番,但是她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谨记着她爹妈说的话。
她刻意压制着心里的怒火,放低姿态说道,“妈,昨天是我不对,我冲动了,我跟你道歉,我爸我妈已经严肃批评过我了,今天他们特地烧了鱼和肉请你吃饭,给你赔罪呢!”
“行,我答应了!”夏青答应的很爽快。
“呃……”
吴爱莲还在想着说辞呢,没想到夏青一口答应了,她心里憋着气,越发觉得着了她婆婆的道,心里越发不舒坦。
一想到昨天被雷劈的事,吴爱莲只觉得阴风阵阵,心里毛毛的,都不敢在夏青面前逗留,立马找了理由离开这里。
夏青如约来到了吴爱莲婆家,他们一家人倒是很客气,连吴得宝把姿态都放的很低,“哎哟,亲家,你终于来了!这次是我家爱莲不对,我替她给你赔罪了。”
吴得宝还一边请夏青坐上座,那上座夏青哪里能坐,吴得宝比她足足年长了二十多岁呢,她要是真坐了还不被人戳脊梁骨。
当然吴得宝就是跟她客气了两句。
桌上坐着吴得宝夫妻两人,吴爱莲夫妻,还有吴爱莲几个哥哥,就夏青一个外人,一桌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夏青愣是一点压力都没有。
做菜的是吴爱莲的几个嫂子,李凤霞虽然早上买了鱼肉,但是真的要上菜的时候,也就做了一碗油豆腐烧肉,一道红烧鱼块,其他的都是正常的家常菜。
一脸盆玉米窝头,一碗油炸小鱼干,一盆炖白菜,连油水都下的很少。
人这么多,菜这么少,也不看着能吃得饱。
夏青根本没跟人客气的意思,直接筷子夹了好几块肉,塞进玉米窝头里就往嘴里送。
她一筷子下去,碗里就少了一半肉,看地吴得宝嘴角直抽抽,桌上其他人的脸都黑了。
陈向东的眉头紧皱地都能夹死苍蝇了,“妈,您这是在爱莲家做客呢,怎么能这么没有礼数?”
夏青一脸惊讶,“啊?不是说请我吃饭吗?我不是听人说亲家你今天买了两斤肉,难道就这么点肉,我还以为后面还有肉菜呢!”
这话不说还好,说得吴得宝脸色更黑了。
明明这顿饭是吴家准备给夏青施加压力的,但是她没皮没脸,大口吃鱼吃肉的样子,分明把吴家人气得半死。
还煞有介事地点评着,“这肉用的不好,全是瘦肉咬的塞牙,三分肥七分瘦才好吃。”
菜虽然不上道,但是吴得宝拿出的酒是真不错,是他藏在酒窖里二十多年的女儿红。
说起这女儿红,吴得宝就有故事了,要跟夏青打感情牌。
“这酒还是爱莲当年出生时候埋的,她出嫁时候喝了几坛,陪嫁了几坛,家里也不多了。都是当爹当娘的,亲家,你也知道的,我们就爱莲一个女儿……”
边说着,吴得宝给夏青敬了几杯酒。
推杯换盏间,这顿饭都吃了两个小时,喝到最后吴德宝还有一众男人都晕乎乎的,夏青除了脸有点红,意识还清醒的很。
“我去上个茅厕。”夏青起身说道。
眼见着夏青走出了门,李凤霞朝吴爱莲使了个眼神,吴爱莲立马也跟了上去。
夏青留了个心眼,她还记着弹幕的提醒。
吴得宝一家人在厅里吃饭,村里人围在侧屋在看电视,气氛融洽热闹。
夏青提着裤脚,踩着湿哒哒泥泞的小路,她拎起一根堆放在墙边的烧火棍,一溜烟跑进了茅厕,然后“啪”地一下关上门。
旱厕里的味道并不好闻,却让夏青的头脑一下子清醒过来。
一想到等会要痛打陈德发的样子,夏青心里忍不住激动起来,要是等会一脚给他踹进粪坑里,让他吃饱喝足,她会更有成就感。
吴爱莲悄悄提着一桶黑狗血,跟在婆婆身后,差点都没跟上夏青的脚步。
亲眼见着夏青走进了茅厕,她提着狗血站在门边,心想不知道是大的小的,还要等多久。
结果等了五分钟都没出来,把吴爱莲的脚都站麻了。
陈德发也同样偷偷摸摸地溜到了后院,他远远地瞧着一道女人的背影在厕所门旁徘徊。
他暗自嘀咕了一句,“这背影怎么瞧着比夏青胖了一点。”
不过他也没多想,是刚刚陈向东催促他让他来的,想着陈向东应该不会认错亲妈。
陈德发挫着搓自己的手,心里给自己打气,他可没忘记上次被夏青痛揍的场景。
等会他从背后一把抱住她,控制住她的双手,看她怎么能逃脱的了。
想得很美,陈德发也立马付出了行动,他一把往前扑打,准备把人一把捞在怀里。
结果下雨天地上满是泥泞,陈德海脚下一个打滑没刹住车,直接一把把人带翻在地。
吴爱莲手上正提着一桶狗血呢,这一下子全翻到两人身上。
这下,雨水、泥水、混着黑狗血,糊了两人一身,两人在泥土里像泥鳅一样在打滚。
陈德发为了壮胆提前喝了酒,真正抱着女人的滋味让他心里犯迷糊。
“妹子,你就从了我吧,我会对你好的。”
吴爱莲被吓得嗷嗷大叫,“救命啊!”
吴爱莲刚刚喊了一声,陈德发立马伸手去捂她的嘴,他心里还在纳闷这声音似乎有些不对。
那边陈向东已经带着人赶了过来,嘴里义正言辞地喊道,“陈德发,不要脸!你跟我妈在干嘛呢?”
陈向东第一次这么字正腔圆地说话,力求保证每个人都能听到并且听懂。
吴家人是第一时间冲出来的,吴得宝一双小眼睛泛着精光,心想有这丑闻在,他女儿的事情都不算事。
紧接着跑出来的就是在看电视的村民,生怕没看到好戏。
寡妇刘秀琴提高嗓门,“哟,不会吧,向东你妈这也太着急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偷情呢!”
她还记恨着上次夏青扒拉她老底呢!
吴得宝看着滚在泥地里看不出人样的男女,无奈地摇了摇头,“世风日下啊!这么多人,你们也不注意点!”
李凤霞“呸”了一声,神情鄙夷,“老不正经的东西,亏我们好吃好喝地招待你,你竟然在我家院子里做这种事!”
陈向东压住了翘起的嘴角,脸上满是义愤填膺和大义灭亲,“妈!你不愿意嫁给陈叔,为啥又要背着大家跟他偷情呢?”
陈德发捂着女人的嘴,见氛围都烘托得差不多了,连忙大声喊道,“我们是两情相悦的!”
陈德发的大胆发言立马引起了看戏吃瓜群众的惊叹声,还有人嫌视线太暗了不好看,还打着手电筒看热闹。
“看来陈德发也是个痴情种啊!”
“既然他们两个人都到这个份上了,为啥夏青上次不愿意嫁给陈德发?”
“女人都矜持吧,人家刚死了老公,再怎么奔放也要装一装!”
“那也不至于两人在泥地里打滚,这也太干柴烈火了!”
“吱呀”一声厕所木门被人打开,夏青从里面探出头来,满脸疑惑,“咦?我就上个厕所的功夫,你们都围着这里干嘛?等着排队拉屎?”
夏青一句话让现场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的眼神看看她,又看看泥地里的那对痴男怨女……
不由得在心里发出灵魂一问,既然刚才夏青在茅厕里,那在地上的女人又是谁?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李凤霞,她意识到了什么。
她猛地往前一冲,使出九阴白骨爪直接朝着陈德海的脸上抓,“你这个死玩意!”
吴得宝心里一个咯噔,顿时也明白了什么,赶紧朝吴爱莲的哥哥们喊了一句,“别愣着,赶紧救你们妹妹!”
吴爱莲几个哥哥都是身强力壮的男人,几人立马把吴爱莲和陈德发分开。
吴爱莲三哥脾气最火爆,直接一脚踹过去,把陈德发给踢飞了,“畜生!你竟然敢欺负我妹妹!”
陈德发飞出三米远,重重地落在地上,一口鲜血混着大门牙从他嘴里喷了出来,见吴大哥吴二哥吴三哥握着沙包似的拳头,满脸怒火地朝他走来的时候。
陈德发吓得直哆嗦,直接把人给供了出来,“我不是要故意欺负你们妹妹的!是陈向东让我在这里等夏青,我是眼花看错了人……呜呜呜你们别打我!”
躲在李凤霞怀里哭的吴爱莲一愣,不敢置信地看向陈向东……没想到今天把她害的这么惨的人,竟然是自己的男人。
陈向东立马反驳,“不是我!陈德发你什么意思?”
吴得宝看着这混乱的一幕,气地脑壳突突地疼,朝着陈向东的脸上就是“啪啪”两巴掌。
“畜生不如的东西!”
吴三哥一脚踹在陈向东膝盖窝,导致他一个踉跄直接跪在地上,吴三哥冷笑道,“你就跪着给我妹妹赔罪吧!”
结果从人群里窜出一个人影,满眼心疼,就差抱着陈向东哭了,“向东啊,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向东!这一切都是阴差阳错的错!”
这人竟然是刘秀琴,她跟陈向东还差着辈分呢,但是看她的神态又不像是跟陈向东不熟的模样。
众人这是被彻底震惊住了,这千层瓜吃的他们一个猝不及防。
活了这么大年纪,也没今天这么开眼过的。
吴得宝气地差点晕倒,大喝了一声,“陈向东!明天就跟爱莲去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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