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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储君黑化手札全文

灵冰雪儿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他是皇帝亲手雕琢的完美储君,温良仁厚,克己复礼。朝野皆知太子是制衡权臣的棋子,连东宫属官都是皇帝的耳目。祭天大典上,他诵错祝词,皇帝含笑替他补全,群臣赞叹父慈子孝。无人看见御座阴影里,太子袖中指甲已深深掐入掌心。当密诏“太子可废”四字呈现眼前,他端起毒酒走向皇帝寿宴。“这盘棋,该换执子人了。”---祭坛高耸,直刺铅灰色的天穹。凛冽的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深秋特有的肃杀,卷起祭坛四周垂落的玄色织金缎带,猎猎作响,如同无数不安的魂灵在无声呐喊。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冷硬檀香,仿佛凝固了千年时光的尘埃,沉沉压在每一个躬身行礼的身影之上。李昭站在最前列,太子规制的十二章玄衣纁裳将他裹得严丝合缝,金线绣出的日月星辰、山川龙纹在稀薄的天光下折...

主角:李昭李崇   更新:2025-06-06 19: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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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昭李崇的其他类型小说《完美储君黑化手札全文》,由网络作家“灵冰雪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他是皇帝亲手雕琢的完美储君,温良仁厚,克己复礼。朝野皆知太子是制衡权臣的棋子,连东宫属官都是皇帝的耳目。祭天大典上,他诵错祝词,皇帝含笑替他补全,群臣赞叹父慈子孝。无人看见御座阴影里,太子袖中指甲已深深掐入掌心。当密诏“太子可废”四字呈现眼前,他端起毒酒走向皇帝寿宴。“这盘棋,该换执子人了。”---祭坛高耸,直刺铅灰色的天穹。凛冽的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深秋特有的肃杀,卷起祭坛四周垂落的玄色织金缎带,猎猎作响,如同无数不安的魂灵在无声呐喊。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冷硬檀香,仿佛凝固了千年时光的尘埃,沉沉压在每一个躬身行礼的身影之上。李昭站在最前列,太子规制的十二章玄衣纁裳将他裹得严丝合缝,金线绣出的日月星辰、山川龙纹在稀薄的天光下折...

《完美储君黑化手札全文》精彩片段

他是皇帝亲手雕琢的完美储君,温良仁厚,克己复礼。

朝野皆知太子是制衡权臣的棋子,连东宫属官都是皇帝的耳目。

祭天大典上,他诵错祝词,皇帝含笑替他补全,群臣赞叹父慈子孝。

无人看见御座阴影里,太子袖中指甲已深深掐入掌心。

当密诏“太子可废”四字呈现眼前,他端起毒酒走向皇帝寿宴。

“这盘棋,该换执子人了。”

---祭坛高耸,直刺铅灰色的天穹。

凛冽的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深秋特有的肃杀,卷起祭坛四周垂落的玄色织金缎带,猎猎作响,如同无数不安的魂灵在无声呐喊。

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冷硬檀香,仿佛凝固了千年时光的尘埃,沉沉压在每一个躬身行礼的身影之上。

李昭站在最前列,太子规制的十二章玄衣纁裳将他裹得严丝合缝,金线绣出的日月星辰、山川龙纹在稀薄的天光下折射出冰冷而沉重的光泽。

他微微垂着眼睫,视线落在脚下光洁如镜、倒映着阴郁天色的墨玉石板上,清晰地映出自己模糊而端正的轮廓。

“维乾元三十五年,岁在癸未,昭告皇天厚土,社稷宗祧……”他的声音清越、平稳,如同玉磬击响,每一个音节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回荡在空旷而压抑的祭坛广场。

这本是早已烂熟于胸的祝文,每一个字都曾被他咀嚼过千百遍,融入骨血。

然而,当念诵至“伏祈神明,永祚帝室”一句时,喉间却骤然一涩,如同被无形的冰冷丝线死死扼住。

“永祚……帝室……”他下意识地重复了半句,语速已不由自主地迟滞下来,那精心构筑的平稳节奏瞬间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却又足以致命的裂痕。

死寂。

方才还因太子清越声音而显得肃穆的广场,霎时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风似乎也屏住了呼吸,只有那玄色缎带仍在不安地抽打着冰冷的石栏,发出单调而突兀的噼啪声。

无数道目光,惊疑、揣测、审视、幸灾乐祸……如同实质的芒刺,瞬间穿透那身华贵的太子礼服,扎在他的背上。

冷汗,沿着他挺直的脊柱无声地滑落,在里衣上洇开一小片冰凉的湿痕。

时间仿佛被冻结,每一瞬都无比漫长。

就在这令人心脏停跳的瞬间,御座的方向传来一声极轻微
的、几乎被风声吞没的咳嗽。

紧接着,是皇帝李崇那温和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如同暖玉投入冰湖,瞬间打破了死寂的坚冰。

“——永祚帝室,垂佑黎元。”

皇帝的声音带着一种长辈特有的宽厚笑意,自然而然地接续了下去,流畅得仿佛那本就是祝文的一部分,没有丝毫迟滞,“太子连日操劳祭典,心神耗费过甚,偶有疏漏,亦是常情。”

皇帝微微侧身,目光落在李昭身上。

那目光慈和,充满了毫不作伪的关怀。

一只保养得宜、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抬起,越过御座与太子席位之间那短短却又象征着天堑鸿沟的距离,极其自然地落在了李昭紧绷的肩上。

那只手温暖、干燥,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道。

“吾儿辛苦了。”

皇帝的嗓音低沉醇厚,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送入在场每一个屏息凝神的朝臣耳中。

几乎是皇帝话音落下的刹那,祭坛广场上那令人窒息的紧张瞬间冰消瓦解。

低沉而整齐的赞叹声如同潮水般涌起:“陛下慈爱,体恤入微!”

“殿下纯孝至诚,感天动地!”

“父慈子孝,实乃我朝之福,社稷之幸!”

赞誉之词此起彼伏,汇成一片嗡嗡的颂圣声浪。

每一个字都像裹着蜜糖的利针,反复扎进李昭的耳膜。

那只温暖的手掌依旧稳稳地按在他的肩头,仿佛一道沉重的枷锁,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和掌控。

李昭脸上缓缓漾开一个极其标准的、温顺而感激的笑容,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嘴角上扬。

他微微侧首,目光恭谨地迎向御座,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做出“谢父皇体恤”的口型。

无人看见,在那宽大厚重的玄色太子袍袖深处,被层层叠叠的锦绣严密遮蔽之下,他的左手死死攥紧。

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甲,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狠绝,深深地、狠狠地掐进了掌心娇嫩的皮肉之中。

尖锐的刺痛感,混合着掌心瞬间涌出的温热粘腻,成了这铺天盖地的虚伪赞颂中,唯一真实、唯一能让他保持清醒不至于彻底沉沦的东西。

那粘稠的温热,是他自己无声的血。

祭坛的冷风裹着檀香,似乎也带上了铁锈般的腥气。

---厚重的东宫朱门在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宫道上的风,也隔绝了外面世界的窥探。

然而,
一种更深的、无形的寒意却如跗骨之蛆,悄然渗透进来。

门轴转动的沉闷声响在空旷的前殿回荡,余音未散,侍立在旁的内侍、宫女们便已无声无息地垂首敛目,退至殿角阴影里,动作整齐划一,如同牵线木偶,连衣袂摩擦的声音都微不可闻。

李昭脸上那温顺感激的笑容,在踏入东宫门槛的刹那,便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抹去,只余下一片冰封的漠然。

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穿过空旷的前殿,脚步沉稳,径直走向自己的寝殿。

玄色太子常服的下摆拂过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成了这死寂空间里唯一的响动。

寝殿内光线幽暗,厚重的帘幕低垂。

李昭走到那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缓缓坐下。

他没有点灯,任由阴影将自己包裹。

书案上,堆叠着今日由詹事府呈上的例行公文,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他随手拿起最上面一份,是京畿道关于入冬炭火储备的奏报。

目光落在那些熟悉的字句上,却如同隔着一层无法穿透的浓雾,一个字也未能入心。

他闭上眼,祭坛上那只温暖手掌压在肩头的触感,和掌心被指甲刺破的锐痛,交替浮现。

还有那些潮水般涌来的、虚伪的“父慈子孝”的颂扬。

每一句,都像鞭子抽在心上。

不知过了多久,极轻的脚步声在殿外响起,停在门口。

接着是两声几乎听不见的叩门声,谨慎而克制。

“殿下。”

一个苍老而恭谨的声音传来,是东宫典膳监的老太监王德顺。

他手中捧着一个黑漆托盘,上面放着一只青玉盖碗,碗口氤氲着丝丝缕缕的热气,一股清淡的药香随之飘散进来。

李昭睁开眼,眼底一片深潭般的平静,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进来。”

王德顺佝偻着腰,脚步无声地走进来,将托盘轻轻放在书案一角。

“殿下今日在祭坛受了风,老奴熬了点驱寒安神的汤药,您趁热用些吧。”

他的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却异常平稳。

李昭的目光落在盖碗上,又缓缓移到王德顺那张布满皱纹、永远带着几分愁苦和绝对顺从的脸上。

这张脸,和詹事府那些官员的脸,和这东宫每一个侍从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渐渐模糊、重叠。

他们都是“眼睛”,是“耳朵”。


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道无形的囚笼。

“放下吧。”

李昭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王德顺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退下。

他微微躬着身,目光下垂,落在李昭垂在身侧、被宽大袖袍遮掩的左手上,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殿下……手……可要老奴取些伤药来?”

李昭的指尖在袖中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连这点细微的破绽,都未能逃过这些“眼睛”。

“不必。”

他拒绝得干脆利落,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对方只是在询问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点小事,无妨。

退下吧。”

“是。”

王德顺不再多言,恭敬地行了一礼,倒退着,无声地退出了寝殿,轻轻合上了门。

殿内重新陷入一片死寂。

唯有那碗汤药的热气,还在幽幽地升腾,散发着苦涩的药味。

李昭盯着那袅袅的白雾,眼神空茫。

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玉碗壁,却没有端起。

掌心被指甲刺破的地方传来一阵阵尖锐的抽痛,提醒着他祭坛上那深入骨髓的羞辱和寒意。

这痛楚,远比任何温热的汤药更能让他“安神”。

他缓缓收回手,指尖在袖内那处湿黏的伤口上用力按了一下,新鲜的刺痛感让他混沌的思绪瞬间清晰了一瞬。

这东宫,这储君之位,这“完美”的躯壳……不过是一场精心布置的棋局。

而他,从始至终,都只是一枚身不由己的棋子。

---窗外的天色彻底沉了下来,浓墨般的黑暗吞噬了最后一丝天光,只有檐角的风灯在呼啸的寒风中摇曳,投下昏黄、扭曲、不断变幻的光影,在窗纸上跳动,如同鬼魅无声的舞蹈。

殿内没有点灯,李昭依旧坐在紫檀书案后的阴影里,像一尊冰冷的石像。

那碗早已凉透的汤药,孤零零地摆在案角,散发着若有似无的苦涩气息。

殿门又一次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隙。

这次进来的不是王德顺,而是一个穿着普通内侍服饰、身形瘦小的身影。

他动作轻捷如狸猫,迅速闪入殿内,反手合上门,没有发出半点多余的声响。

他快步走到书案前,对着阴影中的李昭深深一揖,没有称呼,没有多余的礼节,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刻意训练过的模糊:“殿下,东西……送到了。”

来人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扁平
的、毫不起眼的粗布小包。

那布包的颜色灰扑扑的,几乎与殿内的黑暗融为一体。

李昭一直沉寂如水的眼眸,在听到这句话的刹那,骤然亮起一点微光,如同寒夜冰面上反射的星芒,锐利、冰冷,转瞬即逝。

他伸出手,指尖在触及那粗粝布料的瞬间,几不可察地停顿了微不可查的一瞬。

那冰冷的触感,仿佛带着某种不祥的预兆。

他接过布包,并未立刻打开,只是握在手中,感受着它那微薄却似乎重于千钧的分量。

“何处?”

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在寂静的殿内显得异常清晰。

“按老规矩,”内侍的声音依旧压得很低,语速却极快,“酉时三刻,西苑角门外的老槐树,第三根朝西的粗壮树杈,掏空的树洞里。

取件时,树洞口的湿泥是新的,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西苑角门……老槐树……李昭脑中迅速闪过那片偏僻冷清的宫苑角落。

那是宫闱深处,被遗忘的角落之一,离皇帝日常起居的乾元宫和议政的宣政殿都极远。

确实是个传递消息的绝佳盲点。

他微微颔首,表示知晓。

“送东西的人呢?”

李昭追问,目光如炬,紧紧锁住阴影中的内侍。

“没看清脸,”内侍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裹着件极破旧的杂役棉袄,帽子压得很低,身形佝偻……丢下东西,就钻进旁边堆杂物的棚子里不见了,动作很快。”

“知道了。”

李昭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下去吧,小心些。”

“是。”

瘦小内侍再次深揖,动作依旧轻捷无声,如同来时一般,迅速退入黑暗,消失在殿门外。

殿内重归死寂。

李昭低下头,目光落在手中那毫不起眼的粗布包上。

殿内太暗,他只能看到布包模糊的轮廓。

他站起身,走到寝殿深处那张宽大的紫檀木拔步床边。

床头内侧,靠墙的雕花板下方,有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

他伸出手指,在几处看似普通的雕花缝隙处,以一种特定的顺序和力道,或轻或重地按压了几下。

“咔哒”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响动。

一块雕花板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手探入的狭小空间。

里面空空荡荡,只铺着一层薄薄的绒布。

李昭将那个粗布包放了进去,手指在绒布上轻轻拂过,然后
再次在雕花板上按压。

轻微的“咔哒”声后,暗格严丝合缝地复原,看不出丝毫痕迹。

他没有立刻回到书案后,而是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道缝隙。

深秋寒冽的风立刻灌了进来,吹得他衣袂翻飞。

窗外,夜色浓重如墨,东宫高耸的宫墙在黑暗中投下巨大的、沉默的阴影。

远处的宫道,偶尔有巡夜侍卫的灯笼晃过,如同黑暗中漂浮的、警惕的眼睛。

掌心那早已凝血的伤口,在寒风的刺激下,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凝视着那无边的黑暗,久久未动。

暗格里那个冰冷的布包,像一个无声的引信,埋在了这片死寂的东宫深处。

他需要一点光,一点能驱散这无孔不入的黑暗和窥探的光,才能看清它带来的究竟是怎样的命运裁决。

---几日后,一场毫无征兆的寒流裹挟着冰冷刺骨的雨,骤然席卷了京畿之地。

雨水不是淅淅沥沥,而是倾盆而下,仿佛天河决堤,粗暴地冲刷着皇城的金瓦朱墙。

雨水在宫道的青石板上汇成浑浊湍急的溪流,冲刷着一切浮华与肮脏,奔向低洼之处。

沉闷而急促的鼓声,穿透了层层雨幕,从遥远的皇城正门——承天门的方向隐隐传来。

那不是喜庆的朝鼓,而是告急的登闻鼓!

鼓点一声紧过一声,沉重、焦灼,如同垂死巨兽的心跳,在暴雨的喧嚣中顽强地搏动着,敲打在每一个听闻者的心头。

东宫书房内,烛火通明。

李昭站在窗前,并未看那些堆积如山的公文,目光沉沉地投向窗外那片被暴雨扭曲的世界。

鼓声清晰地传来,他搁在窗棂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下。

书房门被猛地推开,带着一股湿冷的雨气。

詹事府少詹事周维清几乎是跌撞着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官袍下摆溅满了泥泞,雨水顺着他的帽檐和鬓角不断滴落,狼狈不堪。

他甚至顾不上行礼,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惧和寒冷而剧烈颤抖:“殿…殿下!

不好了!

京…京郊流民大营……瘟疫…瘟疫爆发了!”

他喘着粗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里艰难地挤出来,“是…是恶症!

高热呕血,染者……染者数日即毙!

流民恐慌,冲击官仓!

登闻鼓……登闻鼓响彻皇城了!”

“瘟疫?”

李昭猛地转身,烛光映照下,他的脸色瞬间变
得凝重无比,瞳孔骤然收缩。

那沉静如水的面容第一次被撕开了一道裂缝,露出了底下深藏的惊涛骇浪。

周维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是!

殿下!

太医署初步查验……十…十有八九是……是肺鼠疫啊!”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嘶喊出来,带着灭顶的绝望。

肺鼠疫!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在李昭脑中炸响!

前朝末年,一场大疫席卷天下,十室九空,白骨盈野,最终导致烽烟四起,神器倾覆!

史书上的斑斑血泪瞬间涌入脑海。

“流民大营现在如何?

冲击官仓可有伤人?

疫区是否封锁?”

李昭的声音陡然拔高,语速快如连珠,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瞬间盖过了窗外的雨声和隐约的鼓声。

他几步上前,目光如利剑般钉在周维清身上。

“乱…乱象已生!”

周维清浑身筛糠般抖着,“流民抢粮,与守仓卫兵冲突,已有死伤!

疫…疫区混乱,根本……根本封不住!

染病者四散奔逃,投亲靠友者不知凡几!

这…这疫病怕…怕是……”他不敢再说下去,伏在地上,肩膀剧烈地耸动。

完了!

李昭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瘟疫一旦突破流民大营的藩篱,如同墨汁滴入清水,必将以恐怖的速度在人口稠密的京城蔓延开来!

恐慌、混乱、死亡……整个帝国的中枢,危在旦夕!

“备舆!”

李昭猛地一挥手,斩钉截铁。

他必须立刻出宫,必须亲眼看到实情!

“传孤口谕,命太医署正副院判、京兆尹、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即刻前往流民大营外听令!

迟误者,斩!”

“殿…殿下!

不可啊!”

周维清惊恐地抬起头,涕泪横流,“那…那是恶疫之地!

您万金之躯,岂可亲涉险境!

陛下…陛下也绝不会允准的!”

他几乎是扑过来想抱住李昭的腿。

“孤是太子!”

李昭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在风雨飘摇的书房中炸响,“此刻社稷危殆,黎民倒悬,孤不亲往,谁往?!

难道要坐等疫魔屠城,江山倾覆吗?!

滚开!”

他一把拂开挡在身前的周维清,甚至来不及更换正式的袍服,只抓过侍从慌忙递来的一件深色防雨斗篷,裹在身上,大步冲出书房,身影瞬间没入殿外瓢泼的雨幕之中。

雨水无情地打在他
的斗篷上,溅起冰冷的水花。

詹事府的其他属官早已闻讯在殿外廊下等候,人人面如土色。

看到太子疾步而出,立刻有人撑起巨大的油纸伞试图跟上。

“伞不必了!”

李昭厉声喝道,脚步丝毫不停,径直冲向早已备好的青呢小轿,“速行!

去大营!”

他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异常清晰而急迫。

轿夫不敢怠慢,抬起轿子便冲入雨中。

东宫的侍卫们紧随左右,马蹄踏在积水的宫道上,溅起高高的水花。

一行人如同一支离弦的箭,刺破重重雨幕,朝着皇城外、那如同地狱入口般的流民大营方向疾驰而去。

冰冷的雨水顺着轿帘的缝隙钻进来,打湿了李昭的衣襟。

他靠在轿壁上,紧闭着双眼,脸色在轿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苍白。

急促的鼓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与轿外哗哗的雨声、马蹄踏水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一曲末世的悲鸣。

掌心那早已结痂的伤口,在湿冷的空气中,又开始隐隐作痛。

---青呢小轿在泥泞中艰难穿行,最终在距离流民大营尚有数百步之遥的一处地势略高的小坡上停下。

这里已能闻到风中飘来的、令人作呕的复杂气味——那是劣质药材燃烧的呛人烟味、排泄物的恶臭、潮湿发霉的织物气息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死物腐烂般的甜腥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绝望的、属于死亡边缘的味道。

李昭掀开轿帘,扑面而来的气味让他胃部一阵翻搅。

他强忍着,一步跨出轿子,冰冷浑浊的雨水立刻兜头浇下。

随从慌忙撑起油纸伞,被他一把推开。

“伞挡视线!”

他声音沙哑,目光死死钉在前方。

眼前所见,足以让任何人心胆俱裂。

昔日的流民大营,此刻已化为一片人间地狱。

简陋的窝棚在暴雨中坍塌了大半,如同被巨兽踩烂的蚁穴。

泥泞的地面上,污水横流,随处可见倒伏的人形。

有的蜷缩在泥水里痛苦呻吟,身体剧烈地抽搐;有的则一动不动,任由雨水冲刷着他们青黑浮肿的脸庞。

几个穿着破烂号衣、用湿布勉强蒙住口鼻的营区小吏,正费力地将一具明显已经僵硬的尸体拖向远处一个冒着浓烟、噼啪作响的巨大柴堆。

柴堆旁,已经横七竖八地堆叠着十几具盖着破草席的尸体。

更远处,
大营摇摇欲坠的木栅栏被推倒了一大片,显然是被暴乱的流民冲开的缺口。

透过缺口,可以看到外面官道上混乱的景象: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如同没头的苍蝇,在泥水中哭嚎奔逃,拖儿带女。

一些青壮年则双目赤红,疯狂地冲击着不远处一座官仓紧闭的大门,与守卫的兵丁推搡厮打,石块和棍棒在空中飞舞,绝望的呐喊和兵丁的呵斥声混杂在暴雨声中,刺耳欲聋。

“殿下!

殿下!

此处万万不可再近了!”

京兆尹连滚爬爬地从后面赶来,官帽歪斜,浑身湿透,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恶疫凶猛!

已有数名进去探查的差役染病倒下了!

此地……此地已成绝域啊!”

太医署正副院判也气喘吁吁地赶到,面色比李昭还要难看,看着那片死亡营地,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束手无策的绝望。

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按着腰刀,带着一队同样面无人色的兵丁,紧张地护卫在四周,看着那些冲击官仓的流民,手按在刀柄上,却迟迟不敢下令。

镇压?

眼前这些已是绝境中的困兽,任何一点火星都可能引爆更大的、无法收拾的暴乱!

李昭站在冰冷的雨水中,身体微微颤抖。

眼前的景象比他预想的还要惨烈百倍。

这不是天灾,这分明是人祸酝酿出的地狱!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混杂着死亡气息的冰冷空气刺痛了他的肺腑。

“兵马司!”

李昭的声音穿透雨幕,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铁血,“立刻调集所有人手,分作两队!

一队,以弓弩为威慑,喝止冲击官仓的乱民!

告诉他们,朝廷即刻开仓放粮!

敢有趁乱劫掠、杀伤人命者,立斩无赦!

另一队,协助营区残留吏员,封锁所有通往城区的道路!

强闯者,射杀!”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指挥使浑身一震,看着太子冰冷决绝的眼神,猛地抱拳:“末将领命!”

转身嘶吼着去布置。

“太医署!”

李昭的目光转向瑟瑟发抖的正副院判,“孤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

立刻拿出一个遏止疫病蔓延的章程!

药材、人手,孤来调拨!

但若再敢推诿搪塞,延误时机,导致疫情失控……”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砸下,“你们阖署上下,就等着给全城百姓殉葬吧!


”两位院判吓得魂飞魄散,噗通跪倒在泥水里,连连磕头:“臣…臣等万死!

必当竭尽全力!”

“京兆府!”

李昭最后看向面无人色的京兆尹,“立刻征调城内所有闲置屋舍、寺庙、道观!

设立临时隔离所!

组织人手,挨家挨户排查,凡有发热、呕血者,无论贫富贵贱,一律强制送入隔离!

敢有隐瞒藏匿者,同罪论处!

所需钱粮、药物,即刻列出清单,报与詹事府,孤亲自去向户部讨要!”

他深知,隔离,是阻断传播最后的、也是最残酷的希望。

京兆尹嘴唇哆嗦着,看着太子那被雨水冲刷得苍白的脸,和那双在绝望深渊中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终于找回了一点主心骨:“是!

是!

下官…下官遵命!

立刻去办!”

一道道命令如同冰冷的铁流,从这小小的土坡上倾泻而出。

李昭不再多言,他转过身,面向那片死亡与混乱交织的炼狱。

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不断滴落。

他撩起沉重的太子常服前摆,双膝一屈,竟朝着那混乱污浊的流民营地方向,在冰冷的泥泞中,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殿下!”

周围所有人,无论是官员、兵丁还是随从,全都失声惊呼,扑通扑通跪倒一片。

<李昭恍若未闻。

他挺直脊背,任由暴雨无情地抽打在身上,双手高高拱起,对着那片绝望的土地,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呐喊。

那声音穿透风雨,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响彻在每一个能听到的人耳边:“朝廷失察!

致生大疫!

苦我黎庶!

此乃朝廷之过!

孤李昭,身为储君,难辞其咎!”

“孤今日在此立誓!

朝廷绝不弃尔等于不顾!

粮,即刻开仓!

药,倾尽国帑!

病者,竭力救治!

亡者,妥善安葬!

孤与尔等,同此艰难!

瘟疫不除,孤誓不离此营!”

“苍天在上,后土在下!

此心此誓,天地共鉴!”

字字泣血,句句椎心!

这突如其来的、储君亲跪于泥泞之中所发出的泣血誓言,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混乱奔逃的流民心头,也炸响在那些麻木绝望、只余下求生本能的兵丁吏员耳中。

冲击官仓的疯狂人群,动作猛地一滞,无数双布满血丝、充满戾气和绝望的眼睛,愕然地望向高坡上那个在暴雨中跪得笔直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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