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星衍倚在榻上,苍白的脸色比记忆中最后那刻更显憔悴。
“谁让你进来的?”
贺星衍挣扎着要起身,却被祁云阙按住肩膀。
两人对视的瞬间,祁云阙看见对方眼底翻涌的情绪,有恨,有痛,还有藏得极深的、被反复磋磨过的眷恋。
“朕来赔罪。”
祁云阙单膝跪地,握住贺星衍发凉的手,“前世朕听信谗言,错信小人,害得你......够了!”
贺星衍猛地抽回手,剧烈咳嗽震得床榻轻颤,“陛下金口玉言,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能定人生死。
如今一句‘赔罪’,就能抹去北疆十三城的冤魂?
就能抹去你赐下的毒酒、扣下的援军?”
他的声音发颤,字字如刀,“你根本不懂,比死亡更可怕的,是被信任之人亲手碾碎的真心。”
祁云阙喉间发苦。
重生后的每一夜,他都在梦里看见贺星衍倒下的身影,听见那句带着释然与绝望的“云阙”。
此刻面对活生生的人,那些准备好的辩解却全成了苍白的托词。
“朕懂。”
他俯身将脸埋进贺星衍膝头,声音闷得发颤,“朕把心剜出来给你看好不好?
朕把江山捧到你面前好不好?
只要你......陛下请回。”
贺星衍别过脸,闭眼不再看他,“臣累了。”
祁云阙僵在原地。
铜炉里的炭火噼啪炸开,照亮贺星衍颈间未愈的旧疤——那是替他挡箭留下的。
他忽然想起年少时,贺星衍说过要做他永远的后盾,而他却亲手将这后盾推向了深渊。
离开贺府时,祁云阙望着天边残月,终于明白:有些伤害一旦酿成,即便重生千次万次,也无法轻易被原谅。
但他不会再放手,哪怕要用余生,也要将碎成齑粉的信任,重新拼回完整的模样。
第七章 霜刃蚀骨祁云阙再入贺府那日,残雪尚未化尽。
推开书房门的瞬间,药气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贺星衍半倚在床榻上,苍白的指节攥着染血的帕子——那些暗红痕迹,与他记忆中雁门关的焦土如出一辙。
“陛下不该来。”
贺星衍将帕子藏于袖中,喉间泛起腥甜。
窗棂漏进的冷风吹动帐幔,露出他小臂上狰狞的鞭痕,新伤叠着旧疤,泛着不正常的青紫。
祁云阙踉跄着上前,扯开他的衣袖:“这是怎么回事?”
记忆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