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发出。
但旅人的耳边,却无比清晰地、无比熟悉地,响起了那唱了三十年的、刻入骨髓的调子,轻柔得如同叹息,却比任何时刻都更清晰,更悠远,直直穿透他早已千疮百孔的灵魂:“陌……上……花……开……”声音不是从虚影的唇中发出,而是直接回荡在长亭的月光里,回荡在旅人的心底。
随着这声轻唱,阿晚半透明的身影开始变得更加稀薄,边缘像被水晕开的墨迹,一点点地、无声地消散。
那月华凝成的泪痕还在滑落,却已细若游丝。
“……可……缓……缓……归……矣……”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如同秋叶坠地般轻柔。
虚影彻底消散了。
最后一点微尘融入清冷的月光,再无痕迹。
只有那半块莲花玉佩,依旧被旅人死死攥在手中,在月光下流转着孤独而冰冷的光泽。
旅人依旧跪着,高举的手臂终于无力地垂落下来,重重砸在自己的膝盖上。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掌心那半块冰冷的玉上。
玉佩上残留的、属于阿晚虚影的月华清辉似乎还未完全散去,在他掌心留下一点转瞬即逝的微凉触感。
他痴痴地望着玉佩,脸上那无声的惨笑早已凝固成一张僵硬的面具。
他缓缓地、极其温柔地,将玉佩翻转过来,将那断裂的、参差不齐的边缘,紧紧地、紧紧地贴在了自己剧烈起伏、却冰冷一片的胸口。
仿佛想用这冰冷的玉,去填补胸口那个被生生剜走了三十年的巨大空洞。
没有用。
只有更深的寒意,更彻底的绝望,顺着玉佩,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仿佛又化作了一尊石像。
月光移动,照亮他褴褛的衣衫,照亮他花白干枯的乱发,照亮他紧贴胸口的玉佩,也照亮了他身旁地上,那张断弦的、冰冷死寂的琵琶。
许久。
许久。
风不知何时停了。
长亭内外,死寂得能听见月光流淌的声音。
他动了。
极其缓慢地,他松开了紧贴胸口的玉佩。
玉佩滑落,无声地掉在他身边的石板上,发出一声清脆又沉闷的轻响,莲花瓣在月光下闪了一下。
他没有看它。
那只枯瘦的手,转而伸向自己腰间那个同样破旧不堪的褡裢深处。
摸索着,摸索着……指尖触到了一个坚硬、冰冷的小小物件——火